靈臺古鎮,方寸洞天。
坐落于三星峰上的‘懸臺古剎’,有記載的最早時間是在1500年前。
黑色的寺廟建造在懸崖峭壁之上。
歷經千年卻依舊沒有腐朽墜落,在考古學家們的眼中可以算的上是一個特殊的奇跡。
每一座寺廟之間由漆黑的木質懸索橋鏈接。
此刻,整個‘懸臺古剎’異常安靜,安靜地沒有人煙。
一矮一高兩道身影正在一條懸索橋上行走。
周圍籠罩著朦朧煙霧,散發著淡淡地檀香。
懸索橋搖搖晃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底下是望不見底的深淵。
白云飛微微低著頭,被動地被朱莜牽著往前走。
在進來這片寺廟群落之后。
不知道是默契還是其他的原因。
兩人保持著一種無聲的沉默,沒有打破這里的寧靜。
直到懸索橋搖晃的聲音消失,白云飛感覺腳下一穩。
再抬頭,兩人已經踏上了一處平地。
白云飛望去。
入眼的是巨大的寺廟,但是這種寺廟在某些方面已經可以稱得上‘殿堂’。
黑色的屋檐從遠處看以為是木頭雕刻,實際是不知材質的石頭。
略微向上的屋檐上有著特殊的紋路裝飾,莊嚴中透露出一絲神秘。
懸臺古剎的核心‘寺廟’。
平日里本該游客眾多的地方,此時安靜的沒有生氣。
他們此時位于黑色寺廟的側面。
朱莜走上前,推開了那扇黑色的門。
巨大的寺廟比在遠處觀望的還要莊嚴。
白云飛跟隨著,走了進去。
“滴答!”
“滴答!”
沿著山壁流淌下來的清泉,穿過崎嶇的山石,在這個不大的院落里匯聚形成一眼清泉。
清泉十分清澈,散發著點點熒光,在上面漂浮著幾片有著特殊紋路的紫色蓮葉。
“凈世蓮!”
不知道為何,看到那些蓮葉,白云飛就想起了灰袍人的聲音。
已經平復下的心此時再次生出一絲不甘。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
“你是夜游人吧?”
朱莜慢慢向前走,臉色平靜,此時已經看不出來生氣的模樣。
“嗯!”
低沉的語氣能夠明顯顯示聲音主人情緒的低落。
但是也能聽出聲音主人的思緒里還有其他的事在在思考。
當然這個并不是朱莜關心的事,用一種不帶語氣色彩的聲音,朱莜開口道:
“你的那一聲給我的行動造成了很大的麻煩,甚至可能造成成百上千人的死亡,你知道嗎?”
話語中帶著點苛責,甚至帶上了一點對于良心的責問。
然而朱莜一說完這句話,她就后悔了,背對著白云飛的臉生出一絲不安。
這種責問對于一個不知曉她扮演身份的人來說是很不公平的。
只是,朱莜咬了咬嘴唇。
還是和原來考慮的一樣。
如果被那個灰袍人解放,甚至掌控‘邪佑’。
那么造成的災難必然......
“不知道!”
白云飛的語氣很平淡,這種隨意且漫不經心的態度頓時讓心有內疚的朱莜再次生氣起來。
但是在朱莜開口之前,白云飛又補充了一一句:
“不過即使知道了,我那個時候,應該還是會那么做的吧!”
說完這一句話后,白云飛移開了眼睛,望向了身后的懸崖。
他們所在的位置很高,云霧籠罩之下,似乎隱藏著什么。
邢閻!
白云飛眼眸低垂。
但是很快,一道帶著憤怒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路:
“你知道這里被封印的夜魔有多恐怖,你......”
朱莜面帶慍怒地轉過身來,如果前面感覺自己說的話有些過分。
但是白云飛對于其余人生命的漠視,還是讓她有些憤怒了。
但是朱莜的話沒有說完就被白云飛打斷。
“你是不是想說我很自私?”
白云飛的語氣低沉,但是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也的確如白云飛所料,朱莜表情頓了頓,她的確想說這句話的。
“難道不是嗎?”
“那么如果要求在絕境中,你在你的父母和一千個陌生人之間選擇一方活下來,你選擇哪個?”
“我當然選擇......”
朱莜面色微皺,脫口而出想說出一個答案,卻又在出口前戛然而止。
心口當即一涼,這看起來容易的抉擇實際上是一個很難有解的命題。
“你想表達的意思,無非是因為我的沖動導致你的計劃失敗,而一旦被那個灰袍人成功,許多普通人因此而喪命。”
“不,你以為僅僅是現在存在于這里的旅客嗎?一旦被他成功解放‘邪佑’,那么受到影響的可能是整個龍華大地!”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句話,朱莜感覺自己說的有些無力。
明明應該更加的理直氣壯才對,可是。
她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
“我接不起這么大的帽子,別扣給我!”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也沒有那么大的理念,我只是想救我的朋友而已,就這么簡單。”
“哪一方該死,哪一方不該死?”
白云飛說了一句話,望向了池子中的黑蓮。
朱莜想起來了。
想起了白云飛在爆發之時說的那個詞。
“邢小閻。”
毫無疑問這是個人名。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在現場混亂之際。
她也的確看到了有兩道沿著懸崖下墜的黑點。
因為距離太過遙遠,那個時候并沒有注意。
現在才后知后覺的......
朱莜再次看了一眼眼前的高大青年。
雖然很淡,但是還是能夠看到其瞳孔深處的后悔,憤怒還有一絲陰翳。
墜崖。
有人墜崖。
這么重要的事情現在才注意,自己才是個。
朱莜暗罵了自己一聲,說:
“墜崖的那位,是你的朋友?”
朱莜的語速很慢,帶著疑惑。
但是她的內心其實已經確認。
不然的話,眼前的那個人不會有這么悲傷的情緒。
想到這里,朱莜有點懊悔也有點難過。
白云飛低聲說道:
“白天,在你的商鋪里,想買福包,最后又沒買的那位。”
白天去過她店鋪的只有三個人。
“是他!”
朱莜臉上出現一絲驚訝,她當然記得。
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是那個青年給她留下的印象十分特殊。
雖然從表面上來看十分普通。
但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朱莜摸了摸灰袍里的口袋。
福包握入手心,帶著一點溫暖。
“他怎么會墜崖呢?”
過了一會,朱莜蹙眉,有些不解。
每一個人類對于‘邪佑’的復活都能起到重要的作用,有夜魔仆役看守。
不可能是自己主動墜崖的,而旁的人都被灰袍人控制,更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白云飛低聲說道:
“不知道,大概是有那么一些特殊的人吧!”
現場陷入了安靜。
“對不起!”
好一會之后,朱莜帶著歉意的聲音響起。
事已至此,結局已經無法挽回。
那個叫邢閻的男生應該已經...
“邢閻不會那么輕易死的!”
白云飛的聲音再次響起,目光平靜。
人在焦慮的時候,總很難做到冷靜思考。
冷靜下來之后,白云飛多多少少還是升起來一些特殊的預感。
來自于邢閻留給他的特殊印記。
那枚印記既是保護,也是一種特殊的聯系。
現在唯一讓他有些疑惑的是,按照邢閻的力量。
應該沒有人能夠將他毫無征兆地推落懸崖。
這是白云飛的自信。
他不應該,也不會那么容易死掉。
而且。
白云飛的目光忽然間閃爍了起來。
靈臺鎮的事態似乎很嚴重。
而現在唯一能夠解決這個地方問題的,在白云飛看來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邢閻。
說是迷信也好,說是夸張也罷。
冥冥之中他的預感。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當然是全都要啊!”
朱莜目光沉靜,恬靜安美的面容中帶著一股審視的意味。
有時候她也不知道這個到底是偶然還是一種特定的命運。
最初在店鋪里面的第一次相見。
眼前的這個高大青年還有點小無賴的稚氣,甚至有點傻里傻氣。
此時此刻這嚴肅認真的一面也讓人感受到了一種特殊的與眾不同。
但是。
靈臺古鎮位于的地點是方寸山脈主峰的半山腰。
從那個位置墜落海拔應該在2000米左右。
朱莜低垂眼眸。
像她這樣的人也許從2000米的高度墜落不會出現什么大礙。
但是那懸崖底下最危險的并不是墜落高度帶來的沖擊。
而是下面那最深處的封印。
迂回于過去直至現在的可怕惡魔的沉眠之地。
那是一個有去無回的地方。
但是看到眼前青年眼中的沉思,朱莜還是不想讓氣氛變得太過沉重,岔開話題說道:
“你知道這里是哪里嗎?”
聽到眼前女生轉移話題,白云飛也樂得附和。
畢竟講道理對他來說還是太難了。
只是,對于一個剛剛加入永夜司一個多月的人,想要知道這種未知的隱秘還是太困難了。
半晌,白云飛搖了搖頭,說:
“不清楚?”
朱莜看了一眼白云飛,然后望向最中央的大廳,開口道:
“這里是侍奉的地方!”
“羅戒冥王?”
白云重復地說了一遍。
他知道‘不動明王’這一存在,并且這一次也是為了林小志的傳承而來。
但是這個特殊的存在他卻是第一次聽說。
似乎是和‘不動明王’同一位格的高位神明。
朱莜看了白云飛一眼,說道:
“跟上!”
兩人緩緩向前走去。
而也是到達這里。
才凸顯出整個大殿和外面的區別。
大殿前面是黑色的階梯。
按照朱莜的說法總共是九百九十九階。
而在階梯上面描繪著不同樣式的生命圖案。
雖然只是感覺,但是白云飛內心的預感中,祂和不動明王應該有著很深的聯系。
除了這一點以外。
似乎和‘邪佑’也有著很深的關聯。
沿著石階向上,大殿的正體漸漸出現在白云飛眼前。
然而等到那扇異常眼熟的大門出現在他眼前時。
白云飛還是忍不住說道:
“冥界之門!”
特殊的符號勾勒神秘,黑色蓮花綻放,一道道未知的藤蔓和不知名的生物分布在門框上,宛如深沉而又莊嚴的雕塑,現實和幽冥因此而分割。
在門上是一個主體為圓柱形的圖騰。
不對。
和在那張羊皮紙上看到的有些區別。
冥界之門上的那個圓柱圖騰確切來說是一盞燈。
圓柱形的燈體周圍環繞著斜螺旋的特殊紋路。
日月輪轉,混沌中生。
“燈?”
白云飛開口,有些疑惑。
“太初燭照!”
略帶空靈的聲音響起,看著那個圖案,朱莜恬美的臉上生出一絲復雜的神色。
但是很快,她又回過神來,將披在身上的灰色長袍脫下。
左手之上,暗紫色的火焰熊熊燃起。
直到灰色長袍燃燒殆盡,才朱莜推開大門,走進大殿。
黑色大殿里空無一人,十分安靜。
一盞盞黑色的蓮花燈懸浮在半空中,散發出銀白色的輝光。
雕刻著蓮花的黑色圓柱豎立在八個方位,暗黃色的地面上有著一道道黑色的花紋,帶著神秘和詭異。
在大殿深處,是一個巨大的黑影。
白云飛抬頭,向著深處望去。
那是一個神像。
他已經見過多次,就在古月山莊的廣場上。
那個被人修改之前的神明圖案,和這個神像幾乎一模一樣。
黑色的面孔是模糊的不可見,穿著一身黑色的蓮花流韻紋袍,在其背后有著六條特殊的弧狀棱條延伸。
沒有詭異,反而有一種屬于神明的莊嚴和神秘。
神像輕坐,右手持的是一個黑色的燈體,燈體整體漆黑,似乎只是雕塑。
不出意外的就是所謂的‘太初燭照’!
當然應該只是個模型。
“羅戒冥王”!
白云飛緩緩說道。
走進這個大殿以后,朱莜臉上就呈現一種莊重的嚴肅。
徑直走到最中央的神像前。
呈現祈禱之姿。
這種祈禱持續的不長,類似于例行公事。
做完以后,朱莜從神像前拿起一本黑色的不厚的書籍。
上面寫著幾個字。
《冥王凈世錄》。
記載著羅戒冥王在這個世界留下過的痕跡。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遠,但是屬于祂們的傳說一直都是存在。”
朱莜回過頭來,靜靜望著白云飛,緩緩開口道:
“‘彼間無量’,明光降世點無盡燭火。”
“‘太初燭照’,長夜浩蕩守恒凈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