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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春雨掩過罪和惡,無人掌管分與和。

  高梁彎著腰,緊緊盯著崔立偉的動作;不遠處楊東升也在工作;而黎麥站在街口戒備。

  周圍是靜悄悄的,根本沒人注意到這里。

  一個小時前,高梁和黎麥找到了省道路基和聶榮華家房子西墻之間的甬道。這里和崔立偉的描述非常相似。

  這條甬道不過兩米寬。西面是省道的路基;東面死者聶榮花家的墻壁;北面是村口岔路;南面是甬道的盡頭,被封死了。因為平常少有人來,所以甬道上長滿了雜草,南面盡頭堆起了很多的雜物。

  在這堆雜物中,高梁發現了一袋生石灰,可能是因為泡過了水,有一部分已經反應成熟石灰了,這種石灰用處不大,就被棄置在這里。

  “怎么樣?”高梁探頭問道。

  “這是沒經過修整的地面,再加上上個星期前下過雨,血應該已經滲進土里了,無法檢測出來了。但是好在墻面上還有一些殘留的血跡。”楊東升站了起來,舉著物證袋,“好在我從這堆雜物里提取到一些毛發,如果是聶榮花的,基本上可以初步確定這是兇手的作案的現場。”

  “下雨都沒有沖走這些毛發?會不會之后有人來過這里,粘上的?”高梁有些疑惑。

  “也有可能,所以我們要拿回去化驗。”楊東升把物證袋裝進箱子。

  高梁有些懊惱,“我們當初就太主觀了,一直以為聶榮花家里就是作案現場,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情況…”

  崔立偉拍了拍他的肩,“別這樣,梁子!砍了六十八刀,還要再把死者挪走,我們想不到兇手的目的是什么。”

  高梁仔細觀察這條一百多米的甬道。經過一次春雨,雜草都能沒過小腿。

  “如果搬運尸體,沿途肯定會有血跡。可是這場雨…”楊東升搖搖頭,一場春雨,再加上兩個星期的時間,這條道上的雜草已經換了一茬,“其實,聶榮花家里除了東屋臥室,其他地方都沒有發現血跡來看,很有可能是聶榮華被裝在一個密閉很好的包裝里,再運到屋里的。”

  高梁對楊東升這個猜測表示很驚訝,可是細想之后,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動機呢?

  黎麥這時候想起了另一件事,“我們這幾天排查的時候,向村里人了解過,死者聶榮花身材不高,長得又比較瘦。如果真如東升哥說的那樣,要是把她搬到屋里,其實一個普通的青壯年就可以做到。”

  “對,如果是單人作案的話,一個青壯年就可以了。”崔立偉肯定了黎麥的想法,“這樣你們的偵查重點先放在這個范圍里。”

  高梁摸著下巴,“那楊勇這一家子的嫌疑就很小了,你看他家里人,真是一家老小,沒人有那個能力完成這件事。如果是多人作案,大白天的又太顯眼了。”

  “但是楊勇家的事,咱們也不能放過,情況太過惡劣了,咱們也得一查到底。”黎麥想起那個孩子,連忙提醒自己的師傅。

  “這我明白,我也沒想放棄調查他家的事情。”高梁一看自己徒弟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黎麥得到師傅的回應,放下心來,高梁一定會說到做到的!“這么說來,老劉家的嫌疑也不算大,除非是老劉兩口子共同作案。”

  “不管怎么說,現在算是有了初步偵查范圍,咱們還是按著這個思路走下去吧。”高梁招呼崔立偉和楊東升,“我和黎麥去一趟村委會。這案子都發生好幾天了,今個兒上午的時候我們又跟老劉家鬧了一場,可是村子里的干部除了治保主任,其他人到現在也沒有出來跟咱們露一面,實在是有些太奇怪了。”

  崔立偉答應了,“行,你們去吧,我和東升在這兒繼續把現場再仔細掃一遍。”

  幾個人正要分頭行動,就看見劉思宇下了出租車,正往村子里來。

  他們也正好在村口,就把劉思宇招呼過來。

  劉思宇也看見了他們四個,急忙跑過來,“太巧了,你們在這干啥?發生什么事兒了?”

  高梁把下午的事情簡單告訴了劉思宇,“你那邊什么情況?”

  “老杜哥帶著二中隊接手了楊家的事情,他也跟區婦聯對接過了,婦聯也派人過來了。這樣我就先撤回來,跟你們繼續查這個案子。”劉思宇交代得明明白白。

  “好!”高梁正愁人手不夠,“正好你和立偉、東升把現場附近再掃一遍,我和黎麥去一趟村委會。”

  四個人應下了,分頭行動。

  高梁和黎麥剛到了村委會門口,就聽見了金海和王純的聲音。

  “費主任,我們什么時候能回大連呢?這一天天地耽誤工作,我們也承受不起呀!”王純的聲音有些尖利。

  “你們兩口子也別著急嘛,這兩天正好趕上周末,多留幾天應該沒問題吧?再說了,你婆婆死了,兒女請個喪葬假也很正常啊!你們單位會理解的!”費昌安不緊不慢地說。

  “喪葬假?可是我媽現在也不能下葬啊!我請什么喪葬假?要不,你去跟公安局說,讓我現在給我媽出殯!”金海似乎也很激動。

  高梁聽不下去了,推門進去,“吵什么呢?金海,你著什么急回大連呢?”

  金海看見高梁,心里還是有幾分忌憚的。

  王純看見高梁,壯著膽子問:“那你們一直破不了案,我倆還一輩子在這里等著嗎?”

  高梁其實也在等,等大連公安回信兒,但是他不能說出來。“你自己的親媽死于非命,你不配合我們工作,卻著急回大連?”

  被高梁這么說,金海臉色大變。

  王純卻不讓步,“警察同志,你就說啥時候能給我們個準信兒?”

  高梁沒有跟她爭論,而是聳了聳肩,說:“那你們就耐心的等著,我會給你們一個說法的。

  金海和王純對視了一眼,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只能先回了臨時定下的小賓館。

  本來聶榮花家里已經解除封鎖,可是王純覺得那里發生過命案不吉利,堅決不回家住。金海只好陪著她在附近靠近市區的地方租住了一個小賓館。

  金海和王純離開后,高梁終于得空問費昌安:“費主任,我們這來好幾天了,村子里接連出現兩件大事,為什么村里干部除了你以外沒見到其他人呢?”

  費昌安一聽這話,臉都皺了起來,“嗨,不瞞你說,這些年村子里為了爭這個村主任呢,打得都成了一團亂麻。現在村子要動遷了,反而沒人管了。”

  “那現在村主任是誰?”高梁轉了一圈,也沒看見村里的花名冊。

  “現在的村主任叫唐大龍。不過半年前我們村子里簽完拆遷協議,他家就搬走了,現在住在市里。”

  “你們村子日常工作,誰來維護啊?”黎麥覺得這個村子好像被棄管的狀態。

  “現在基本就是我和楊勇在,其他人都不怎么管了。就等著拆遷的時候,大家回來分個錢,這村子的歷史就結束了。”費昌安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唏噓,“說實在的,我家現在也不住在這兒了。但是我堂哥是東橋派出所所長,你也知道的,我就沖著他的面子時常還得回來看一看。”

  高梁和黎麥對視一眼,看來村子里能指望上的就剩這個費主任了。

  “這段時間萬一發生什么大事,怎么辦?”黎麥問道。

  “咱這個村子就在城市邊上,平時離城里也不算遠,村子里基本也沒有什么大事。現在田地也不剩多少了,也沒有什么過去爭田搶地的事。”費昌安順手指了指村子北面,“萬一誰家有個家長里短大事小情的,村民都愿意去教會說道說道,那平常聚集了不少人。”

  繞來繞去又繞到了那個教會。

  高梁和黎麥不約而同順著窗戶向村北面的教會張望了一眼。天色已經漸沉,教會模糊的影子在傍晚顯得格外陰森。

  高梁收回視線,抬了抬手看了一下手表。這都下午六七點鐘了,周正言三個人怎么還沒回來,也沒有個信兒?

  高梁掏出電話,正想給他們打電話,這時候手機鈴聲倒是先響了起來。

  “你好!我是高梁。”高梁隨手操起電話,接通了。

  “老高,你和黎麥在一起嗎?”是李永秋。

  “對,怎么了?”高梁聽到他的聲音,心里平靜了一點。

  “你倆來教會這里一趟,我們發現點兒新的情況。”李永秋壓低了聲音。

  高梁掛斷了電話,跟費昌安寒暄一句:“那最近這幾天還得繼續麻煩費主任幫忙了,我跟黎麥還有些事兒,先走一步。”

  費昌安誠惶誠恐地說:“高老弟客氣了!”

  高梁和黎麥出了村委會直奔北邊的教會。

  黎麥在路上扯了扯高梁的袖子,“高師傅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高梁一邊快步走,一邊回答他:“我也不知道。剛才永秋來電話,聲音壓的挺低,讓咱們趕緊過去一趟,說他們遇到了一些情況。”

  “不會又出現關人或者殺人的事情吧?”黎麥覺得這里再發生什么都不足為奇了。

  高梁沒有自己徒弟那么悲觀,“應該不是。永秋的聲音沒有很緊張,反倒是有些說不出來的驚訝。”

夢想島中文    煙水尋常事之老刑警的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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