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也沒辦法回答李樂峰的這個問題,只有沉默了下來。
李樂峰知道高梁也現在有著千萬種難處,所以不再糾纏這個話題,寬慰了他幾句,讓他趕緊回家休息。
第二天一早,高梁剛剛出門,準備開車去接李永秋,就看見陳利明就把車停在了他家的樓下。
“發生什么事了?這么早來找我。”高梁一屁股坐進車里。。
“我來跟你說一說徐偉的事兒。”陳利明遞給高梁一袋包子。
高梁接過來,吃了一個,留了兩個。“一會兒給永秋。昨天你查出來什么了?查出來徐偉老婆為啥把他銷戶了嗎?”
“這件事還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陳利明又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從我昨天調查的情況來看,徐偉說的倒是實話。我和趙鴻先去了高坎鎮,徐偉的閨女和女婿都能給他作證,他這半個月一直住在那里;后來我倆又去了市里,找到徐偉的兒子家。崔麗紅和她兒子、兒媳婦提供的信息和徐偉自己說的情況基本一致。”
高梁對這些倒不驚訝,徐偉敢說,就不怕查。“那戶口注銷的事情呢?”
陳利明輕輕,拍了他一下,“你著什么急!我又問了一下崔麗紅,她為什么要注銷徐偉的戶籍,但是崔麗紅告訴我,她沒有這么做。”
“什么?!”高梁對整件事無話可說。
陳立明安撫他,說:“梁子,你先別急。我今天就去路南衛生所和火葬場看一看兩年前的記錄。”
“好,我也要去村里看一看,村里怎么會給一個活人開出死亡證明書!”高梁覺得這件事實在太詭異了。
“還有一個事。崔麗紅和聶榮花是姨家表姐妹,徐偉和聶榮花是姑舅表姐弟。崔麗紅和徐偉兩口子沒有血緣關系,但他們和聶榮花都是旁親。”陳利明還有事情沒有說完。
“真亂套!”高梁已經沒啥接受不了的。
“不過,梁子,這件事兒咱們也不能投入太大的精力,因為現在還沒有看出來徐偉銷戶和聶榮花的死有什么關系。”陳利明知道,高梁最近為了李樂峰的事情正在氣頭上,所以還得哄著這個傻大個。
“我知道,這事查下去需要警力。現在二中隊、三中隊抽不出人手來,他們還在處理盜車案的后續。”高梁揉了揉額頭,煩躁!“關于那個盜車案,歐陽給我打電話了,檢察院對于批準逮捕的意見分歧很大。”
“這案子怎么還能節外生枝?!”陳利明終于知道高梁的低氣壓是從哪里來的了。
“哼哼…”高梁冷笑兩聲,“這手保不齊伸出多長呢!我讓歐陽幫忙盯著。萬一真是有不批捕的,咱們立刻按程序復議復核,我就跟他們杠到底了!對了,這個情況我跟老李說過了,也跟王大隊和王局都匯報過了,他們應該也會提前做好應對的準備。”
“行,那就好,那我先去接趙鴻了。”陳利明又拍了拍高梁的肩。
高梁從陳利明的車上下來,直接開車去接李永秋,今天還得繼續扎在光明村里。
李永秋一上車,就看見高梁的臉緊繃著,一絲笑紋都沒有,心里有些忐忑,“老高,你怎么了?”
高梁把包子和水遞給他,難得沒有開玩笑,而是實打實地說:“最近事情太多了,有點兒煩。昨天我們在村子里排查,發現兩件事,一是村民里教徒不少,二是這個聶榮花人緣真的不太好。可是她在教會里的地位還挺高,大家都給她幾分薄面。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對她下毒手;跟他有點仇怨的人,又沒有作案時間。”
“咱們的案子現在走進死胡同里了?”李永秋小心翼翼地問,“立偉哥那邊有沒有什么新的發現?比如不屬于被害者的衣物纖維之類的?以前咱不經常從這種蛛絲馬跡里找到突破口嗎?”
“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高梁扯出一點兒笑容,“立偉其他報告還沒給我,現在我只有一個驗尸報告,的確是外傷造成的失血過多,排除了中毒和其他疾病死亡的原因,身上也沒有骨折的地方。”
“尸體不能給我們更多的信息,那我們還是得從他人員的周圍下手。”
“你說的沒錯。”高梁肯定了李永秋的說法。
“死亡時間推算到三個禮拜前,除了徐偉,那么這三個禮拜村里有沒有人員的流動?會不會是外來人作案?”李永秋提出一個思路。
“話是這樣沒錯。如果真是外來人作案,查起來也有一定的困難。”高梁表情沒有放松,“三個禮拜前正是春耕的時候,村子的人基本都在地里干活。聶榮花家就在村南口,離省道特別近。真是有外人到村子里,第一個路過她家,村子里的人未必能發現。
“原本老劉家跟她家是同向開門,可以察覺到她家情況。但是老劉家和她實在積怨太深,把院子入戶門的方向都改了,兩家幾乎可以說是老死不相往來。”
聽了高梁的話,李永秋也覺得這個偵查方向就像大海撈針,“這三個禮拜只有徐偉離開過村子,我們還是先圍繞他去查?”
“除了徐偉,還有那個奇怪的教會,咱們也不能忽略。我總覺得這個教會跟聶榮花的死脫不了什么干系。”高梁還是沒有放棄教會那條線。
說話間,哥倆兒開車就到了光明村。
黎麥、劉思宇和國保支隊的兩名同志早已經等在那里了。
“你們倆咋才來呢?”李勝楠毫不客氣地問。
“早晨利明過來找我,我倆說了點事兒。”高梁解釋道,“咱們今天還是在個村子里查。這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這么百十來戶人家。昨天我們也沒有走完,今天繼續。”
“那我和勝楠繼續去教會。”周正言自領任務,“我們昨天跟主教樸錫正聊了一會兒,真是雞同鴨講。他的漢語實在太糟糕了,真不知道他怎么傳教的。”
“你們把永秋帶上,他會朝鮮語。”高梁說著,把李永秋推了出去。
周正言圍著李永秋轉了一圈,“這小家伙這么厲害?!”
李永秋一臉生無可戀地呆站在那里,抽空還白了高梁一眼。
高梁趕緊給他解圍:“行了,行了,我們的小朋友臉皮薄,禁不住夸。你們仨趕緊去吧!教會里有多少人,今天一次性就問清楚。看看他們到底是個什么性質;村子里還有哪些村民是教會的教徒;聶榮花在教會里面具體負責什么,為啥大家都給她面子;她和誰關系比較密切,和誰起過沖突…問細、問透、問明白!”
三人應下,直接奔著村子最北面的教會去了。
高梁看著劉思宇和黎麥,“咱們仨就繼續昨天的工作。村子里的每一個人、每一戶都要問到了!昨天思宇和永秋發現楊勇家有些不對勁兒?”
劉思宇點了點。
“那今天咱們第一站就去楊勇家問一問!”高梁大手一揮。
三個人到了楊勇家,楊勇的父母還在家,都是六十多歲老人。
“請問楊在家嗎?”高梁問道。
楊勇的父母看起來充滿敵意,尤其是在看見昨天來過的劉思宇以后,更是冒三丈。
可是高梁的大個子頂在前面,兩個老人也并不敢怎么樣。
“請問楊勇在家嗎?”高梁表情毫無變化,只是把問題又問了一遍。
“我在家。”高梁聽見有人說話。他循聲低下頭,一個矮個子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
嗯,真的挺矮的,超出了高梁的想象。
高梁的表情還是沒有任何變化,“我們是公安局的民警,現在正在調查聶榮花死亡的原因,需要跟你們了解一些情況。”
楊勇沒有從這個警察的臉上看到驚訝或者是輕蔑的表情,但是他過人的身高實在太有壓迫感。楊勇并沒有放松多少。
“你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我先給你說,我跟聶老婆子不太熟。”楊勇冷冰冰地說。
“我知道你們曾經鬧過矛盾,怎么能說跟她不熟呢?”高梁不等主人邀請,就帶著兩人一腳邁進屋里。
楊勇家三口人緊著倒退了幾步。
楊勇氣得臉紅,“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這些年,我們兩家都沒啥接觸,他家在村南頭,我們家在村北頭,離得遠地也不在一起,所以真的不怎么熟!”
“你說的有道理,看起來的確是沒什么相干。”高梁似乎相信了楊勇的說法。
高梁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讓楊勇愣在那里。這警察咋回事?怎么不繼續往下問了?
突然,從后屋傳出一聲凄厲的叫聲,“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隨著一陣好像是碗筷落地的叮當亂響,楊勇家三口人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楊勇父母開始往外攆高梁三個人,似乎要動手推搡他們。
還沒等他們碰到三個人,高梁一個箭步已經沖到了后屋的門口。
后屋的門上掛了一把大鐵鎖,里面好像有兩個人。一聲哭泣,一聲慘叫,好不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