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令狀后第二天。
李樂峰看著六雙眼睛盯著他,有點兒毛:“你們要干啥?”
“匯報情況啊!”
“艸!這表情,嚇死我了!”
杜志春清清嗓子,剛準備說話,高梁的辦公電話響了。
“喂,你好!我是高梁。”
放下電話,高梁對著李樂峰說:“李局,新情況。”
新興派出所調查走訪時獲得了一個極其重要的線索。
有個女孩張麗娜案發后一直在外地,新興派出所一直沒有聯系到她。
昨天晚上這女孩回到營口。今早新興派出所民警李永秋就找她了解情況。
她提供了一個特殊的情況。
她有個男朋友叫司徒力,24歲,綽號“大傻力”。8月1號晚上,因為她馬上要出差,司徒力到她家給她送行。到了凌晨的時候,小倆口好夢正酣,聽見有人敲門。
司徒力下地去開門。過了一會兒,他回來把衣服穿上就準備出門。張麗娜被他吵醒了,就問:“怎么了?誰這么早敲門?”司徒力一邊穿鞋往外走,一邊含糊地應到:“我小舅出事兒了。”說完就走了,之后也沒有聯系她。
兩起殺人案的案發地點正好都在新興派出所的轄區。高梁帶著黎麥二話沒說,直接奔到新興派出所。
到了新興派出所,哥倆還沒開口說話,民警李永秋已經把司徒力的家庭情況整理成冊交給了高梁。司徒力的小舅叫楊海濤,臉挺長,眼睛挺小,面相挺兇,和街道工作人員趙云蕾描述的一致,更重要的他正是之前調查王俊關系人時發現的“獄友”之一。這個楊海濤看來是這兩起殺人案里的關鍵人物!
高梁拍著李永秋的肩膀:“哥們兒,透亮!”
李永秋笑著說:“我都‘慘遭’高隊表揚了,就再給高隊送個禮吧!這兩天晚上,這個司徒力可能要來找張麗娜。”
高梁困惑了:“這個張麗娜也說了?”
李永秋似笑非笑:“小別勝新婚啊!”
“合著是你猜的?那你還那么篤定!”
”說不說在我,信不信由你。”
“…”
軍令狀后第三天。
夏天的傍晚,又悶又熱還有蚊蟲。
張麗娜家的樓下幾處隱蔽地點都藏了人。
昨天高梁離開新興派出所之后,立刻跟李樂峰、杜志春說了李永秋的猜想。三人一合計,拍板決定從司徒力這里突破。
正好這兩天是周末,張麗娜出差回來也在家休整,沒有出去。一中隊和新興派出所“兩班倒”蹲守在這,到現在已經兩天一夜了。
“高隊,我來替你了。”李永秋坐到石階上,挨著高梁。
“靠邊點兒,熱著呢!你一句話,我們蹲了兩天一夜。”
“給,冰可樂!我說了,你信了。我也在這守著呢,你有啥可抱怨的?”
高梁沒搭理他,噸噸噸地灌了一氣可樂。
“來了!”李永秋碰了碰高梁。
噗~高梁立刻化身人體噴泉。
高梁瞪了李永秋一眼,轉頭向遠處打了幾個手勢。
果然,司徒力騎個自行車晃晃悠悠從不遠處過來。他剛停了車,上了鎖,還沒往樓道里走,就被堵上嘴套上頭架上車。
刑警隊審訊室里的掛鐘指針已經偏向十二點了。司徒力到案已經快四個小時了,他還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杜志春心里著急,面上不顯。
李樂峰在辦公室里也在不停地思考。如果楊海濤沒有作案嫌疑,司徒力的反應未免有些反常;如果楊海濤真有作案嫌疑,司徒力一個二十多歲的小青年也不會有什么好辦法。
這時候杜志春敲門進來了。
“李局,我覺得這么僵持不是辦法。我覺得我們可以從他家里人入手。”
李樂峰聽完,笑了:“不謀而合。楊海濤找到他,無外乎讓他幫忙藏身或者找他借錢。一個二十多歲的小青年,沒房子沒地的,還是要找父母幫忙。”
“行,我按照這個思路再和他談談。”
凌晨三點鐘的時候,司徒力撂了。
8月2號凌晨四點多鐘,楊海濤找到張麗娜家,叫出司徒力,說自己出事兒了,目的是跟他借錢。可是司徒力二十多歲,除了啃父母,就是吃軟飯,手頭沒有什么余錢,就讓楊海濤去找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楊海濤的姐姐、姐夫幫忙。可是他看到他小舅的衣服上滿是血跡,怕嚇到爸媽,就穿好衣服跟著回家了。
李樂峰聽完匯報,決定還是找司徒力他爸老司徒來了解一下情況。
老司徒年輕時也是公安局常客,天生就走抵觸情緒。到了公安局,他是完全不配合。
這時候已經是軍令狀后的第四天上午了。
杜志春的耐性也即將消耗殆盡。
陳利明和劉思宇卻在這時帶回來個重要線索。這個線索很可能認證了這兩起殺人案是楊海濤一人所為!楊海濤曾經在8月1號、2號的凌晨都去過一戶人家叫罵。碰巧的是,這戶人家的男主人是李樂峰哥哥的小學同學老楊,和李樂峰也算熟悉。
李樂峰很快把這位老熟人請到辦公室,希望能有所突破。
老楊怕是“苦楊海濤久已”,見了面就大倒苦水。
原來這人與楊海濤是同族堂兄弟,當年村里參軍名額只有一個,楊海濤怕苦就沒有去,老楊去了。復員后,老楊進了工廠,分了房子,生活越來越好。而楊海濤卻偷雞摸狗,幾進宮。楊海濤認為是老楊占了他的當兵名額,三番五次到老楊家白吃白喝,要錢要東西。
8月1號凌晨一點多鐘,楊海濤去老楊家要錢,老楊一家子早早睡下被他吵醒,氣得不行,根本沒理他。楊海濤叫罵了一陣子,悻悻地走了。
8月2號的同一個時間,還是凌晨一點多鐘,楊海濤又去老楊家砸門。老楊這次沒睡著,就著樓道里聲控燈的亮光,老楊從門鏡里看見他一身是血,沒敢開門。楊海濤下樓的時候,老楊好像看見一閃而過的還有一個人影。
還有一個人?!
案子都過去十來天了,這竟然還有一個誰都沒有發現的人!!!
送走了老楊,李樂峰立刻把楊東升叫到辦公室。
“東升,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有目擊者說是兩個人?”
“現場的痕跡只有一個人。”楊東升特別篤定。
“周圍呢?”
“我們到達現場之后,周圍痕跡已經被破壞了,完全沒有偵查價值。”
李樂峰想起來每次到達現場都要沖破層層看熱鬧的人群,明白楊東升說的也是實情。
這時,杜志春那面也突破了。
老司徒交待:8月2日早上5時許,他兒子司徒力帶著他小舅子楊海濤到家里找他。楊海濤說他沒吃飯還要借點兒錢。老司徒答應了,就去早市給他買早點,楊海濤讓他多買一些干糧,一會兒要拿走。
老司徒去街上買了饅頭和油條,回來時看見楊海濤在洗衣服,整盆水都變成了紅色。
“大力呢?”
“睡覺去了。”
“你干啥了?這衣服是怎么整的?”
“我把人整死了。”
“凈瞎吹牛逼!你還有那兩下子?!”
“你給我拿件衣服,我要走了。”
他平時小偷小摸慣了,老司徒根本沒把他的話往心里去。
楊海濤拿個塑料袋裝好了濕衣服和早點,離開了司徒家,再也沒出現。
李樂峰、高梁、杜志春坐在一中隊辦公室里,對碰信息。
李樂峰:“兩個人,另一個人是誰?為什么一直沒有出現?”
杜志春:“大小司徒怎么處理?夠不夠窩藏?”
高梁:“楊海濤8月2號之后的行動軌跡都斷了。”
偵查似乎再次陷入困境。
李樂峰想起來什么:“楊海濤家里有沒有人守著?”
“有!黎麥和李永秋在。”高梁提前安排好了。
“李永秋這個小伙兒不錯。”李樂峰贊許地說。
高梁暗地里撇撇嘴。
杜志春突然想到了辦法:“我們下特情吧。”
“說來聽聽。”李樂峰感興趣了。
“我有個特情,和楊海濤都認識,算是‘獄友’吧。我讓他在他們圈子里問一問。”
“行!但是大小司徒到底怎么辦?”高梁撓頭。
杜志春也直犯愁:“都夠窩藏的。刑拘合適不合適?”
李樂峰拍板:“抓小放大。你現在寫呈請,我馬上匯報。”
事不宜遲,李樂峰立刻給局長王青琪打電話,把這段時間的偵查情況詳細地匯報了一下。最后,還是落在司徒父子處理問題上。
“局長,我認為把小司徒刑拘,讓老司徒帶著咱們去找人。這樣比較合適。”
王青琪在電話另一頭想了一下,拍板:“行!就這么干!有事我兜著!現在抓住嫌疑人是頭等事,不能讓他再犯案了!”
“好!”
有了這顆定心丸,李樂峰掛斷電話之后就開始給那哥倆兒安排任務。
“志春,去讓趙鴻給司徒力辦手續送所,你去做老司徒的工作,恩威并施,寬嚴相濟,你能掌握。
“高梁,一會兒跟我去二隊、三隊,讓各隊把他們轄區派出所都調動起來,繼續調查走訪。楊海濤一個刑滿釋放人員,沒錢沒糧票的,能活動的范圍很小。最好能找到目擊者看見那個誰都不知道的第二人。”
李樂峰頓了頓,繼續說:“如果發現楊海濤的行跡,不必匯報,直接實施抓捕。”
“好!”
三個人分頭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