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人還要說話,旁邊的人拽住他了:“別爭了,不要和院長爭論。咱們把院長請過來,不是和你抬杠的,是要院長給鼠仙治病的。”
這修行人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能治好病的啊。”
餞院長呵呵笑了一聲:“能不能治好,那得看療效了。到時候我把鼠仙治好了,你們可別尷尬。”
之前那修行人呵呵笑了一聲:“若是真的能把鼠仙治好,我們非但不會尷尬,反而會很感謝你。”
餞院長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就在他們談論的時候,鼠仙出來了。
鼠仙手中提著一只水桶,到了旁邊開辟的蘿卜地里面,然后開始澆水。
鼠仙其實很疑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喜歡上了種蘿卜,每次種蘿卜的時候,都能想起來和道士并肩戰斗的時光。
當然了,鼠仙并沒有愛上道士,如果他聽到餞院長的診斷過程,一定會把水桶扣在餞院長頭上,然后狠狠的打他一頓。
鼠仙,只是單純的緬懷一位故人罷了。
可以說,那個道士,是鼠仙唯一的朋友。
即便現在,鼠仙加入了李聞的陣營,每天風光無限,身后還有一幫修行人跟著。
但是鼠仙始終覺得,自己和他們不是一類人。自己在他們面前,需要偽裝的很正派,很高大,從來不能將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出來,要一直靜心維護者自己的人設。
鼠仙有點累了。
其實他現在能感覺到,面對蘿卜的時候,已經沒有當日道士的氣息了。
他只是觸景生情,把道士和蘿卜聯系起來了而已。
或許,有那么一兩顆蘿卜,和道士有關系。但是鼠仙愛屋及烏,把所有的蘿卜都當成了道士。
今天,他正在澆蘿卜地,澆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覺得周圍多了一個人。
他一扭頭,看見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
有那么一瞬間,鼠仙以為自己看到了錢院長。
但是仔細一看,他又發現不是。
這家伙是在模仿錢院長的裝扮,模仿錢院長的氣質。
按道理說,錢院長就一身白大褂,簡單地不能再簡單,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把錢院長模仿的這么像?
是發型?是表情?
別說,還真的挺像的。
鼠仙自然而然的生了好奇心,向那人說道:“請問,你是…”
那人沖錢院長伸出手來,微笑著說道:“你好,我也是院長。”
鼠仙:“啊?”
那人遞給了鼠仙一張名片:“請看。”
鼠仙看見上面印著大大的餞院長。
鼠仙有點無語,覺得這家伙是不是山寨的太明顯了。
餞院長友好的沖鼠仙笑了笑:“你好,如你所見,我的本職工作是一名心理醫生。”
鼠仙哦了一聲:“你在這里干什么?想給誰治病?”
餞院長笑了:“不給誰治病,我只是覺得…現代社會壓力比較大。每個人都有心理負擔。尤其是你們這些人,你們在收集前輩的信息,每天看到那么多人慘死,肯定不好受吧?久而久之,情緒上可能會崩潰。”
“如果我能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幫助你們減輕心理負擔,那我還是很欣慰的。”
鼠仙點了點頭:“不錯,你再接再厲。”
餞院長這么說,是有他的打算的,這算是一種行業技巧吧。
不能不告訴病人自己的身份,那樣的話,病人就無法形成崇拜感,不利于建立信任,也不利于接下來的治療。
而且,一開始就隱瞞身份,說一個大謊言,接下來就需要用各種謊言來圓這個謊。
最后圓來圓去,肯定會露餡,到那時候,病人對醫生的信任會降到谷底。
因此,餞院長是不會采取這種辦法的。
那種隱瞞身份,像是破案一樣和病人接觸的,只會出現在電影中,那只是藝術的加工罷了。
餞院長一開始就表明了身份,讓病人對自己產生信任感。
而餞院長又不會明確地說出自己的目的,這就讓病人對自己減少了警惕感。
病人的心理有沒有疾病,其實他們心里也是有一些嘀咕的。
當餞院長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的時候,他們會自然而然的去尋找這個心理醫生幫忙。
而他們主動來尋求幫助,就不會產生抗拒了。
餞院長將這種診療手段,稱之為姜太公手法。
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餞院長看鼠仙是魚,而鼠仙卻沒有當自己是魚。甚至鼠仙都不知道自己被當成了魚,他只是覺得餞院長說的有道理。
自己的人,有必要進行一番心理輔導。畢竟整天對著烈士的遺骨,不可能沒有心理問題。
于是,餞院長就這樣留在隊伍當中了。
他把自己的身份定位為鼠仙的下屬,隊員中有什么異常,都要和鼠仙報告。
他不斷的暗示,他沒有把鼠仙當成病人,而是當成了可以合作的伙伴。
只要鼠仙愿意,可以隨時向他吐露心聲,他會像好朋友一樣勸慰鼠仙,相信這樣一來,鼠仙會漸漸地放下戒心,時間長了,一定會告訴他一些東西的。
然而,幾天之后,餞院長始終沒有等到鼠仙主動坦白。
他有些安耐不住了,于是找到了鼠仙,旁敲側擊的問他說:“鼠兄,你為什么這么喜歡蘿卜啊。”
鼠仙哦了一聲,說道:“蘿卜好啊,蘿卜產氣。可以讓人身體通暢。”
餞院長:“…”
他干咳了一聲,對鼠仙說道:“所以,鼠兄很喜歡吃蘿卜?”
鼠仙淡淡的嗯了一聲。
餞院長說道:“其實我不喜歡吃蘿卜,對蘿卜沒有興趣。不知道鼠仙你是怎么愛上蘿卜的,也不知道我又沒有機會,突然喜歡上吃蘿卜。”
鼠仙呵呵笑了一聲,對餞院長說道:“吃東西這東西,一個人一個愛好,不必強求。”
餞院長說道:“話雖如此,師兄你愛上蘿卜的過程中,有沒有人幫助你?助你一臂之力?”
鼠仙:“你有病吧?這還需要人幫助?”
餞院長干咳了一聲,微微一笑,說道:“那什么,打擾了,我先走了。”
隨后,餞院長離開了。
鼠仙嗯了一聲,繼續給蘿卜澆水。
有很多人圍了上來,那些修行人很感興趣的問餞院長:“怎么樣?鼠仙到底是怎么回事?”
餞院長說道:“病人的心里防范能力很強,始終不肯說出內心的顧慮,可以想象,他認為他的往事,離經叛道,一旦說出來,會招致非議,所以他不肯說,他一直隱瞞著。”
“這是他一個人的悲哀,也是整個社會的悲哀啊。他的病,是我們這個社會不夠寬容導致的。我們應當反思自己,必要的時候,應該給鼠仙道歉。”
這些修行人都連連點頭。
當然了,其中那個刺頭有些不以為然。
他始終覺得,真的要給鼠仙治病,就應該找真正的心理醫生,比如錢院長。
找了一個山寨版的餞院長,這算怎么回事?
修行人給了餞院長一些診金,希望他能繼續努力。
餞院長滿意的點了點頭,去自己的小屋中研究病情了。
而這時候,鼠仙也從自己的蘿卜田走出來了。
這些修行人都圍上來,一臉關心的看著鼠仙。
鼠仙也看著他們。
猶豫片刻之后,鼠仙問這些修行人:“剛才那個醫生,是誰找來的?”
修行人都有點擔心,誰也沒有說話。
鼠仙微微一笑,對他們說道:“你們不要緊張,我不是要批評誰。我只是好奇,這家伙是從哪來的。”
修行人都有些擔憂的看著鼠仙,小心翼翼的問道:“怎么?這家伙有什么問題嗎?”
鼠仙嗯了一聲,對修行人說道:“我覺得他的精神方面,似乎有點不正常。”
修行人:“…”
鼠仙說道:“當然了,我不懷疑他的行醫執照是假的。我只是覺得,有些醫生看的病多了,心理上也會出現一些偏差。”
“我覺得吧,餞院長不是壞人,千里迢迢來到這里,保證我們這個小隊的心理安全。很不容易,我們得幫幫他。”
修行人說道:“那具體的,應該怎么幫忙呢?”
鼠仙說道:“我們應該找一個心理醫生,幫他看看。”
修行人:“…”
他們沉默了一會,小心翼翼的說道:“可是,餞院長就是修行人啊。”
鼠仙搖了搖頭:“那不一樣,醫者不自醫你們沒有聽說過嗎?”
這些修行人點了點頭:“好像…也很有道理啊。那具體的我們應該怎么做呢?”
鼠仙說道:“具體的,這還不簡單嗎?悄悄地找一個醫生,謊稱他是我們的隊友,讓他接近餞院長,和餞院長做朋友,悄悄地觀察他的一言一行。”
“有一點一定要注意,這個醫生絕對不能暴露身份。因為餞院長自己是醫生,他對于別的醫生給自己看病,心里一定是有抵觸的。”
修行人撓了撓頭,說道:“這個…”
鼠仙說道:“趕快去辦吧,我這個人討厭拖延癥。尤其是餞院長的病情,不能拖延。”
修行人哦了一聲,去尋找醫生了。
三個小時之后,他們請來了一位心理醫生。
沒辦法,自從錢院長活了之后,現在滿大街都是心理醫生。
人間面臨末日,大家的心理壓力也很大。所以心理診所很火,很賺錢。
有點像是幾年前的寵物醫院。
新的一聲叫做線院長。
從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來,線院長也是錢院長的小迷弟,或者說是在蹭錢院長的熱度。
線院長的醫術還可以,為人也很精明。
他故意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線院長。
而線和錢,筆畫很相仿,讀音也十分類似。
有些偏遠地區的人,不太認識字,就把線院長當成了錢院長。
所以線院長治病救人的時候,不僅收獲了診金,而且有時候還收獲了錢院長的念力。
不知道什么地方傳來的念力。
線院長得到這些念力之后,勉強的算是一個修行人了。所以,他來到隊伍中之后,并不顯得突兀。
為了不免餞院長發現問題,線院長來到隊伍中之后,并沒有立刻對餞院長展開治療,而是先和其他的隊員聊了一番。
這是聲東擊西,讓餞院長留下一個心理印象:線院長就是一個交際花,和誰都能做朋友。
這樣一來,當線院長和餞院長聊起來的時候,餞院長就不會覺得線院長目的不純了。
于是,幾天之后,線院長和所有人打成一片了,他要進攻餞院長了。
這一日,餞院長正在屋子里面冥思苦想,思考鼠仙和蘿卜的問題。
而線院長一臉古怪的走了進來。
餞院長看見是線院長,沖他友好的點了點頭。
他知道,線院長是剛剛加入的修行人,似乎和大家的關系都很好。
而線院長也沖餞院長點了點頭。
兩個人天南海北的扯了一通。
在這過程中,餞院長一直表現得興致缺缺。因為餞院長滿腦子都是蘿卜。
而線院長一直對餞院長察言觀色,他發現餞院長很多問題都回答的驢唇不對馬嘴,確實像是有些神經恍惚的樣子。
看來,此人的精神確實很成問題啊。
線院長在心中默默的想著。
過了一會,線院長終于進入正題了。
他對餞院長說道:“我有一件事挺好奇的,你怎么對蘿卜這么感興趣?”
餞院長:“啊?”
線院長為了避免餞院長起疑心,干咳了一聲說道:“其實,我對蘿卜也很感興趣,我以為你是同道中人呢,所以想和你探討一番。”
餞院長驚奇的看著線院長:“你也對蘿卜感興趣?”
線院長說道:“是啊。”
餞院長說道:“你也覺得,他們像是嬰兒一樣?”
線院長心中大喜:看來餞院長已經吐露實話了,這一番治療很簡單嘛。
餞院長又說道:“你也會經常撫摸蘿卜嗎?”
線院長連忙應和:“是啊。”
餞院長點了點頭,心想:這人和鼠仙很相似啊。難道說…他們兩個有相同的心理疾病?這就奇怪了。怎么兩個同樣病癥的人湊到一塊了?
這其中有什么緣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