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族老滿意地離開了,白家的私釀美酒和足夠多的銀錢讓他們感到此行不虛,帶著被餡餅砸中的幸福感回去了各自族中。給力文學網這一次經歷已經足夠他們向子孫后代夸耀許久了。
無論在什么時代,本本分分的農民兄弟總是最可愛的,哪怕是面對天上突然掉下的巨大餡餅和金錢的依然不會忘記本份做人、誠實應事。在最后關頭,由木族、石族兩位族長牽頭,大家紛紛提議,還是將鐘無鹽給出的價格硬生生壓到了五十萬銀錢,哪怕是這個價格都讓各位族長心中不安,認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如果還要貪心是會被天雷轟頂的!
那種爭執的場面讓白棟一度認為自己是到了君子國,這些鄉老真是太過老實本分了,別人是只狠東西買得不夠貴,他們卻生怕買家吃了虧,這是多么可愛的人啊…其實華夏人民歷來如此,結果換來的是什么?并不是上位者的感激涕零、反倒是得寸進尺的進一步壓榨,天理何在!
鐘無鹽也是感慨了許久,她雖是名門出身,半生遭遇卻與普通黎民沒什么區別,心里瞧不上的正是那些尸位素餐壓榨黎民的肉食者,真正感懷的正是這些淳樸可愛的黎民黔首。田因齊為什么會得她青眼?還不是因為田因齊自登臨君位之后便大力反腐倡廉心系民生麼?這樣的君主就算壞也壞不到哪里去,可以嘗試嫁一嫁。
“想不到,有錢居然還會花不出去?準備了百萬銀錢結果才花出去一半,這可怎么是好?如此下去,我豈非是要真的輸給姑娘了?”
白棟笑吟吟地望著鐘無鹽,這個女子丑則丑矣,人卻是相當不錯,看她對待這些鄉老的態度便知,如此便不算本子坑了田因齊罷,若能得妻如此,田因齊正該感謝自己才是。
“雖然你做了件好事,可你還是輸了,因為賭約是你不花一文錢解決武原之事,如今只是約見幾位族長就花了五十萬銀錢,當真輸的極慘。白子,你這樣故意輸掉賭賽,算是討好本姑娘麼?”是人就有缺點,而且越是才智過人者缺點就越大,與天下所有的丑女一般,鐘無鹽也是極為自戀的,現在非常懷疑這位白子是被自己的‘美麗’吸引,故意要輸給自己以博紅顏一笑。
“這五十萬銀錢不過是用來租賃各族土地,我又幾時說過是用來解決武原之事了?”白棟微笑道:“鐘姑娘稍安勿躁,待得半月后自知本子算計之妙。到時武原水宴河清、姑娘大名得成,而且我們也不用花上一個銅錢就成大事,姑娘還要到我這里認輸才是…”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不過眼下要做的是繼續約見一些人,總要設法將省下的這五十萬錢花出去才是…”
白棟哈哈大笑,望著一頭霧水的鐘無鹽和小贏駟,有一種獨享秘密的快感。
約見、租賃、商定錢數和退租無責全額退款的條款,最近鐘無鹽就在忙碌這些事、約見各種奇奇怪怪的人、工商農家無一不有;這些自然都是出自白棟的計劃,她就是個沖鋒在前的執行者加傀儡,甚至不明白棟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卻越做越是上癮。無鹽鐘離氏的‘大手筆’在武原已經引起了轟動,這讓鐘大姑娘心中無限酸爽,何況此舉可以真正幫到那些農人,可謂名實雙收,如此好事不做才是個大傻瓜。
花錢總是比賺錢簡單,百萬錢很快撒了出去,從極端亢奮忽然變成無所事事的鐘大姑娘有種說不出的空虛寂寞冷,郁悶了幾天后就開始將意力轉移到白棟身上;卻發現這位大力資助她的白子卻是個最大的閑人,每日除了督導贏駟的功課還算是正事外,基本就沒有什么正事可做了,要不就是約了梅子姑娘去摘新長出的青梅煮酒、要不就是拿了根魚桿兒去釣魚,有時在水邊一坐就能坐上一天,好容易釣上條魚來,還要放回水中?鐘無鹽有幾次實在忍不住了,詢問白棟為何如此,結果白棟笑呵呵地對她說‘結果不重要,享受的就是過程’,這家伙就是有這種能力,能把別人無法理解的怪事情上升到理論高度,而且讓人聽了還感覺非常有道理,鐘無鹽好奇之下找了本白棟出版的《思學》來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子厲害無比,是做這種事的大家。
“半個月過去了,你每天就是釀酒釣魚,這算什么?我們的賭約還做不做數了?”看到白棟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鐘無鹽皇帝不急太監急,實在是沉不住氣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好奇心會讓她爆炸。
“嗯,那以鐘姑娘之見,本子又該做些什么?”
白棟瞪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小贏駟一眼:“太傅是如何告訴你的,世有大勇大智,皆系于大鎮定也,握好你的釣桿,釣不到魚太傅不會怪你,可若是氣息不穩、心性不定,太傅就要狠狠懲罰你了!”贏駟被嚇壞了,連忙扭過頭去死死望著水面,這次別說是鐘阿姨與太傅說話,就算天雷擊落他也再不敢分心。
“你…”鐘無鹽一時語塞,她幼年遇異人傳授,曾被恩師夸獎才智過人,可自從遇到白棟就處處受制,連帶著才智都似乎降低了許多,想了想方道:“半個月已過,你輸了。”
“是麼?”白棟笑著放下釣桿,慢悠悠地道:“我聽說前日鐘姑娘進了武原城,難道就沒有發現武原有何變化?可曾在武原關市見到那位憂急的歸未大夫?”
“我…你是說武原的變化。”鐘無鹽不覺一愣,這幾日無所事事,前日確是與梅子跑去武原城內轉了轉,被白棟這一提醒才想起武原確實有了很大變化;城門前出入的車馬比先前多了三成,關市上也有許多原本閉鋪的商家已經重新開門經營,而且那位每日都要去武原關市巡視的歸未大夫前日也不見了蹤影…
鬼谷子教出的弟子自然不差,早在半個月前鐘無鹽剛至武原時就曾到城中采看,只不過最近幾日一直在猜測白棟究竟要搞什么鬼,好奇心硬生生蒙蔽了靈智,前日與梅子進城純屬散心,因此雖將一些變化看在眼中,卻不曾放在心上。
“可惜你今天跑來看我釣魚,卻不曾再次去武原,否則就一定會看到武原城門下進出的車馬又增加了三成,關市比前日還要興旺,現在歸未大夫已經不會每天板著臉去關市巡視了,就算要去也是滿面春風,說不定還要買上二斤豬頭肉回郡府小醉一場?你可知道武原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麼?”
“恩師曾經說過,一國一地之經濟興衰正如潮起潮落,其中高低曲者、起落不定皆經濟之規也,其大力磅礴,非常力可及、縱一地一國之力亦不可阻也,武原有了些微的變化,這又有什么奇怪?”
“是麼?”
白棟心中暗暗驚奇,鐘無鹽不知當日教授她的異人就是鬼谷子,自己卻是知道的,不過也只知道此人為老子之后莊子之前的第一道家祖師,華夏三千年第一博學之人,卻不曾想到此人竟然能夠在兩千年前的戰國時代就總結出了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關系;其大力磅礴,非常力可及、縱一地一國之力亦不可阻也…這樣的理論就是放在后世的《政治經濟學》中也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難道不是麼?我那位恩師學比天人,他說得自然就是最有道理的。”
“呵呵,尊師自然是位十分了不起的人物,不過他所言的道理卻不適用于武原,你看看這份武原資情罷。這是白家商社精心調查所得,顯示武原近十年來每況愈下、市場蕭條、人心離亂,并無一日緩和,只是在近十日間才有起色,近三五日方才漸漸恢復昔日盛況,鐘姑娘難道就不感到奇怪麼?”
白棟慢悠悠地打開放在腳下的魚簍,取出厚厚一本紙簿遞給鐘無鹽;這上面的東西小贏駟剛剛看過,見到太傅也把它給了鐘無鹽,忍不住也轉頭望向這位鐘阿姨,他在見到這份資料時可是幾乎驚掉了下巴,不知道這位酷酷的鐘阿姨是不是也會如此?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