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提倡兼愛非攻,希望的是天下大同,實現原始共~產主義,為了實現這種崇高的理想,天縱奇才墨翟先生以身作則,披麻衣、著草履,腹簡食,如今斯人已逝,精神尚存,按說墨家人和貴族士大夫是尿不到一個壺里的,不過墨家多年來推銷自己夢中的烏托邦,卻處處碰壁,也漸漸知道了應該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白棟初出茅廬便以壯面法驚動天下,當代巨子花費了好大力氣才得到壯面的方法,一試之下驚為天人。這種壯面法看似一個小花招,其實在面粉膨脹的同時也深度挖掘了食物的潛力,巨子親自做過類比試驗,以同樣的糧食基數供給兩組人,連續三天下來,應用壯面法的這組不但節約了糧食,而且精神狀況更好,有些原本肚腹不適的還得到了治療。雖然沒有逢斤出半這般夸張,經過壯面法處理的面粉確實具有良好的吸收性,杜絕了硬面時代帶來的浪費,這不僅僅體現在面粉本身,還體現在面粉與其它食物配合使用的情況下。
在墨家看來,這是白棟一利天下;櫟陽殿驚服衛鞅,促成秦魏和談,不僅免去了秦魏兩國刀兵之苦,也讓鄰近國家受惠良多,這更是大利天下,與墨家‘非攻’理論不謀而和。若非巨子不能輕易離開首陽山,真恨不得前往老秦,與這位白公大夫執手相交,共謀一醉方好。當然,墨家是最崇尚節簡的,酒就算了,聽說白家新制的茶很不錯,這是養生治病的東西,正可以大喝特喝;跳蚤來到櫟陽后就沒少買茶葉,都是由墨家弟子成百斤成百斤地運到首陽山,這茶葉生于山野,正如野草蓬篙,巨子可以喝得心安理得。
對白棟的好感并非完全來自于茶葉,現任墨家巨子禽滑釐(同西音,以后用西),曾被墨翟稱贊為‘文武卓越,有長見,無近困’,白棟制墨,在貴族士大夫們看來,不過是貴族圈子內的風雅之事,就連愛墨如命的老甘龍也從沒想過這東西會帶給這個時代多大的影響,禽滑西卻看得更遠,隱約感到白棟謀策極大,舊式竹簡上的刻寫法遲早會被這個年輕貴族推翻;他現在只好奇白棟是否有辦法解決竹簡昂貴的問題,如果能夠得到解決,無論儒家還是墨家都要齊聲歡呼了,天下之教不遠矣。
純粹的儒家和墨家是希望打開上升階梯的,孔子提倡有教無類,墨子要兼愛天下,本身就是個自學成才的好學生,自然認為受教育的人越多越好。
道家略有不同,莊子提倡一切自然而然,教也自然不教也自然;老子提倡的則是小政府大社會,認為人民知道的越少就越會幸福,也就是所謂的愚民,這就是所謂的‘以智治國,國之賊;非以智治國,國之福。’衛鞅代表的法家也是要愚民的,以刑立國可不是后**啟民智的法治社會,黎民黔首越傻就越利于他‘法治’的推行!
禽滑西甚至能夠感受到白棟面對的壓力,這個年輕貴族的真實想法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就算如今怎么看他怎么順眼的老甘龍也會暴跳如雷。這個時代很寬容,那是對士、對貴族而言!黎民黔首就連獲得一個讀書的機會都很困難,就算有了這樣的機會,也讀不起!貴族正是靠控制文事、壟斷上升通道才得以代代傳遞權力,保證超然的地位,如果有人打破了這個局面,結果會如何?
孟夫子應該會聲援白棟,他這個當代墨家巨子也會堅定站在白棟身后,可各國君主呢?貴族呢?道家如何?法家如何?那些已經占有了巨大利益的人會讓白棟好過麼?
正是緣于禽滑西的擔心,跳蚤才來到了櫟陽,只是他萬萬不曾想到,白棟第一個招惹的既非秦君,也非秦國貴族,而是刺客中名聲極大的‘灰影’聶諸!
那是殺人的灰影,傳說見到他影子的人就已經是死人了,其中有越國國君這樣的大人物,也有販夫走卒之輩,甚至還有如他本人一樣的游俠刺客。被灰影盯上,就是跳蚤這樣的高手都會感到后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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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工房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型的屠宰場,無數獵捕來的兔子和狼被剝去了皮毛,放在溫水中仔細洗過,然后自然風干、晾曬,狼毫與兔毫隨風飄拂,有種凄楚的美麗。
處理這些皮毛的有已經轉為工人階級的白家族人,也有一些生面孔,他們似乎與苦酒都熟,一面工作一面微笑著詢問苦酒的想法,其實該如何處理這些毛皮,苦酒也是從白棟處聽來的,她只是一個合格的轉述者。
“先生,這就是柳樹,他是這些木工的首領。”
苦酒帶來的是個干瘦干瘦的小老頭兒,皮膚很黑,尤其是面部的皮膚,真的很像是一塊柳樹皮。柳樹在白棟面前卑微的笑著,似乎連頭都不敢抬,就像所有見到貴族的黎民一樣,他與春秋時的名人柳下惠應該沒有親戚關系,‘柳樹’這個名字就像山藥、苦酒一樣,是個無姓無氏的可憐人。
示意苦酒去休息,白棟展開手中正在欣賞的兔皮,輕輕吹了一口氣,粉紅色的兔皮上頓時形成了一個漩渦,又圓又規整:“多好的皮毛啊?聽苦酒說,你管這叫‘玉兒紅’?呵呵,一個木工居然也有如此見識,真是讓我吃驚呢。”
“回公大夫,小人做過木工,也做過皮匠,這是一頂一的‘玉兒紅’,上萬只野兔中都未必能出一張,可謂價值千金啊!公大夫真的要用它來制筆?只怕是可惜了......”
“呵呵,制筆興文事,有助我老秦國鼎盛文華,如果做成毛裘,那不過是披于一人之身而已,于國又有什么好處?公輸家的人不會如此見識短淺吧?我明白了,公輸先生這是來考較我呢,還好小子不是個真正奢華的人,否則被天下第一巧匠世家因此看輕,我的損失就太大了。”
“公大夫你......”
柳樹頓時面色大變。
Ps:狼毫最早就是用狼的毫,并非指黃鼠狼,謝謝。
今天去了醫院,是尾骨傷到了,恢復很慢,目前外敷‘扶他林’內用雙芬緩釋片,打字時或者站著,或者抬高鍵盤,身體前俯,把重心放在大腿根處。
更新是慢了些,真不是光暗不努力啊,等我身體恢復了,大家就會看到光暗是如何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