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剛剛經歷了一場虛驚,直到上了李錦飛的越野車后盧晨和常松仍然心有余悸,李錦飛此時卻打開了話匣子,一會兒說自己特別喜歡看盧晨主持的節目,一會兒又開始談論起自己的軍旅生涯來。
男人總是想往刀光劍影的生活,特別是像李錦飛所在的特勤支隊,許多精彩的故事聽得常松是如癡如醉,倒是盧晨對此并不感興趣,車子開出去還沒一刻鐘,她就靠在座椅上沉沉的睡著了。
到了省電視臺門口,李錦飛輕輕搖了搖盧晨的胳膊,盧晨睡眼朦朧的醒了過來,懶洋洋的說了一句:“這么快就到了嗎?”
李錦飛無奈地笑了笑,送二人下了車,李錦飛對盧晨道:“盧記者,能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嗎?”
盧晨心道,我跟你好像不是很熟吧;不過表面上她還是客氣的遞上了自己的名片給李錦飛,畢竟今晚要不是他及時率兵出現,自己可就危險了,因此對于他的這個請求盧晨實在是不好拒絕。
李錦飛的車離開了,常松忽然嘿嘿地笑了起來,盧晨不解地問道:“小常,你笑什么?”
“盧姐,今晚你剛在出租車上跟林副處長表白了,這會兒競爭者立馬出現,你的魅力挺大啊!”
“別瞎說!”盧晨狠狠瞪了常松一眼,常松笑道:“我可沒瞎說,今晚這個李副支隊長對你大獻殷勤,這么晚了還來送你,你不會真以為他是助人為樂做好事兒吧。”
“他要送關我什么事兒。”盧晨不想再跟常松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了,轉身就快步走上了臺階,往電視臺里面去了;常松知道盧晨生氣了,也不敢再嬉皮笑臉的,趕緊跟在盧晨屁股后面跑了進去。
新漢縣豆腐渣河堤的新聞在第二天的《法制地帶》欄目如期播出,頓時在整個鄂北掀起了軒然大波;翁璋庭急忙召集各個常委回去開會,會上,翁璋庭大發雷霆,罵得裴紹康和水利廳廳長張廣南倆人頭都抬不起來。
會后,翁璋庭下令對全省的河堤進行徹查,尤其是已經修建完畢的河堤,都必須隨機抽取三處以上的地方挖開檢查,這一查不要緊,全省至少有半數市縣的河堤或多或少的發現了問題,而光陽建設集團修建的幾處河堤則全被查出是粗制濫造的豆腐渣工程。
屈光陽早在新漢縣事發時就上了公安機關的通緝令,現在人早就跑得沒影了;茫茫人海,要想把屈光陽找出來談何容易,既然通緝令已經發出去了,林楓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這天晚上漢江市第一人民醫院傳來消息,經過醫護人員的努力,那名唯一活下來的犯罪嫌疑人總算是醒了;林楓和楊建聞訊立刻趕了過去。
在特護病房里,犯罪嫌疑人被包裹得像個粽子,門口和房間里分別有一名警察在守護著;林楓和楊建走了進去,里面的警察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給二人敬禮;楊建隨手擺了擺,問道:“這小子現在情況如何?”
警察答道:“醫生剛剛來檢查過,這家伙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情況還不穩定,時醒時睡的。”
林楓問道:“能說話嗎?”
警察點頭道:“能,就是聲音很小,得把耳朵湊到嘴邊才能聽到。”
林楓點了點頭,道:“能說話就行,我們在這里等他醒過來,你和外面那位同志先去休息一會兒吧。”
警察搖頭道:“謝謝林副處長,我沒事兒,能挺得住。”
林楓故意把臉板了起來,道:“還說沒事兒,剛才我進來時就發現你們倆眼睛都是紅的;行了,趕緊去睡會兒,我和楊副廳長在這兒守著,出不了事兒的。”
警察無奈,只得出去和外面那位同事一起休息去了;林楓掏出煙來正準備遞一支給楊建,卻猛然想起來這里是醫院,禁止抽煙;他呵呵一笑,把摸出來的煙又給放回了衣兜里。
二人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著小聲聊天,沒過多久,犯罪嫌疑人就醒了。
林楓和楊建見狀趕緊湊了過去,林楓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有綽號沒有?”
犯罪嫌疑人用極其微弱的聲音答道:“我叫黃庭才,綽號黃老四。”
看到黃老四如此的虛弱,林楓知道不能久問,于是他直接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你們為什么要去省委大樓盜竊?”
黃老四答道:“是侯遠誠叫我們去的,他打牌輸了很多錢,債主逼得緊,于是他就叫我們哥兒幾個去省委大樓偷東西;他說省委領導的辦公室里肯定有值錢的玩意兒,這些東西都見不得光,就算偷了他們也不敢承認。”
看來這個侯遠誠考慮得很周到,事實也確實如此;林楓又問道:“那些現金還有那一幅字畫是從哪幾個辦公室偷來的?”
“你讓我想想…”
林楓和楊建等了一會兒,結果發現,這家伙又睡著了。
“媽的,關鍵時刻就睡著了,跟頭豬一樣。”楊建憤憤地罵了一句;林楓笑道:“沒事兒,這小子還挺知趣的,問什么就說什么,不急,慢慢來嘛。”
“對了,建哥,你待會兒有事兒沒啊?”
“沒事兒,怎么了?”
“你要沒事兒那咱倆就幫那兩位同事在這兒看著這家伙,讓他們多睡會兒,也順便讓你了解了解基層民警的辛苦。”
“得了吧,我以前當小民警那會兒在醫院守人這種事兒沒少干,你說我當年咋就遇不到你這么個好領導來幫我頂班呢?”
“你背唄!”林楓一邊笑一邊在椅子上坐了下去;楊建一臉的苦笑,正準備在林楓旁邊坐下,手機忽然響了,接完電話后他對林楓道:“楓少,省廳通知我回去開會,研究追捕屈光陽的事兒。”
“這天都黑了還開會,你們這些大領導事兒可真多,行了,你去吧,這兒有我呢。”話音剛落,林楓的手機也響了,拿起來一接,省廳打來的,今兒晚上開會也有他。
楊建哈哈大笑,道:“剛才還說我呢,現在你也沒跑掉吧。”
林楓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和楊建一起把那兩名去休息的民警叫了回來,然后離開醫院回省廳開會去了;結果會還沒開完,醫院那邊傳來消息,黃老四死了。
這一突如其來的情況頓時把會議給打亂了,楊建和林楓抓起公文包就沖了出去;到了現場,大批警察已經把漢江市第一人民醫院外科住院部的樓層圍了起來,楊建和林楓鐵青著臉走了進去。
“怎么回事兒?我和林副處長走的時候這家伙還好好的,怎么一會兒工夫就死了?”楊建一臉的怒意,嚇得看守黃老四的那兩名警察魂都掉了,站在那里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林楓走了過去,掀開蓋著黃老四尸體的被單看了看;黃老四的樣子很平靜,似乎死得非常安詳。
林楓把被單蓋回去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然后回過頭對那兩名警察道:“從我和楊副廳長離開這里到我接到黃老四的死訊也不過兩個小時,這中間究竟出了什么事兒,你們一五一十的回答我。”
負責看守病房外面的那名警察道:“楊副廳長、林副處長;你們倆走后我們倆就一直在這里守著,哪兒也沒去。”
楊建怒道:“哪兒也沒去那黃老四好端端的咋就死了呢?”
林楓止住了怒氣沖沖的楊建,和顏悅色的對那兩名警察道:“你們倆仔細想想,從我和楊副廳長離開后都有哪些人進來過?”
看守病房里面的那名警察立刻道:“有一名護士來給黃老四換過輸液的藥,其他就沒誰進來過了。”
換藥?楊建和林楓對視一眼,林楓急忙問道:“黃老四輸過液的藥瓶呢?”
民警答道:“讓醫生給拿走了。”
“混蛋。”林楓忍不住罵了一句,撒開腿就往護士站跑;楊建氣得渾身直哆嗦,指著那兩名警察怒不可遏地道:“你們兩個是怎么當的警察?還有沒有一點兒保護現場的意識?”
兩名警察被楊建訓了個狗血淋頭,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楊建氣得在病房里來回踱步,過了一會兒,他指著那兩名民警吼道:“你們倆還傻站在這里干嘛?當門神吶!趕緊去把剛才給黃老四換藥的護士給我找過來,然后寫一份情況說明給我。”
“是是是,我們馬上去。”兩名民警聞言如蒙大赦,撒開兩條腿就往病房外面跑了;副廳長大人這會兒正在氣頭上,還是離他遠點兒比較安全。
林楓跑到護士站一問,剛才從黃老四病房里拿出來的輸液瓶早已被放進了回收桶里,望著那滿滿幾桶的輸液瓶,林楓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就開始找了起來;輸液瓶上標注有患者的姓名和病床號,應該還能找得到。
費了半天的勁兒,林楓總算是把黃老四的輸液瓶給找了出來;長舒了一口氣后,林楓拿著輸液瓶回到了黃老四的病房里;楊建此時正在與一名年輕的女護士談話,那名女護士正不停地抽泣著,原來她就是剛剛到病房來給黃老四換藥的那名女護士。
林楓把輸液瓶遞給身旁的一名警察,道:“馬上把這個送刑總技術處化驗。”接著他轉身走到楊建身邊,道:“怎么樣了?”
楊建嘆了一口氣,指著那名女護士沒好氣地道:“你瞧瞧,就知道哭,問了半天連個屁也放不出來。”
“對待人家女同志你這么兇干嘛呀。”林楓把楊建支到一旁,然后對那名女護士呵呵笑道:“甭理他,他就是一個大老粗,一點兒也不懂得憐香惜玉,給。”林楓遞過去一張紙巾;眼前這個陽光大男孩可比剛才那個恐怖大叔和藹多了,女護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紙巾從林楓手里接了過去。
待她擦完了眼淚,林楓微笑著問道:“護士同志,你給我說說今天晚上給黃庭才換藥的情況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