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肖昆山一通迷魂湯灌下去,許濱湘徹底懵了,從業務指導處出來,他徑直朝省廳去了;而肖昆山則在第一時間把電話打給了林楓匯報情況,林楓聽了是又好氣又好笑,肖昆山這一手借刀殺人玩得漂亮啊,借著自己的手收拾了許濱湘不說,自己還得感謝他,不愧是官場上的老油條,鬼主意確實有點兒多。
不過自己過問李長信被殺這個案子本來就是打算立威的,既然許濱湘自己要往槍口上撞,就成全他好了;因為自己是楊建推薦的,估計許濱湘也不敢再去找楊建告狀,畢竟這樣做有損領導的面子,所以他很有可能直接跑去找龔兆峰;一不做二不休,自己也來玩一手借刀殺人,讓龔兆峰收拾丫的。
林楓猜得一點兒也沒錯,許濱湘果然直接去找了龔兆峰;在龔兆峰面前,許濱湘乖得就像一只兔子,可告起林楓的狀來,許濱湘卻是另一番嘴臉。
“龔廳長,您給評評理,這林楓像話嗎?我專程跑去刑總業務指導處找他研究案子,又沒招他又沒惹他,他卻把我涼在那兒直接走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當警察,他一個副處級憑什么這么大套,他把我們這些基層來的人當什么了?”
聽完許濱湘的話,龔兆峰的臉色變得鐵青,好你個不開眼的東西,林楓身上可有關乎我仕途的大事兒,你卻跑到這兒要告他的狀,行,看老子這次怎么收拾你。
許濱湘還以為龔兆峰的難看臉色是被林楓給氣的,正琢磨著再添油加醋說點兒林楓的壞話,不想龔兆峰卻開口問道:“是個什么案子?拿給我看看。”
接過許濱湘遞過來的案卷,龔兆峰仔細的看了起來,一刻鐘以后,龔兆峰忽然嗖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后啪的一聲把案卷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厲聲喝道:“混賬!這么重大的惡性殺人案,死者又是我省的著名民營企業家,兩個月過去了就查出這么一丁點兒東西,你們樊陽市公安局是吃干飯的?”
龔兆峰的突然發飆讓許濱湘措手不及,他驚慌失措的站了起來,哆哆嗦嗦地道:“龔廳長,這個案子確實有些難度,可這不是我們工作不努力,實在是沒有線索啊!”
龔兆峰冷哼一聲,指著許濱湘怒道:“兩個多月時間,一點兒新的案件線索也沒發現,此案可以說是毫無進展,破不了案子只能說明你們樊陽市公安局無能,你許濱湘無能,要是每個案子都有現成的線索擺在那兒,要我們警察來做什么?不想著如何破案,你卻有時間跑到我這兒來告林楓的狀,我看你閑得很嘛;行,你既然這么閑,我就讓你閑個夠,你馬上停職檢查,到省廳政治部參加誡勉學習。”
許濱湘聞言徹底懵了,明明自己是原告,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成被告了,還被省廳老大直接宣了判;他急忙想解釋:“龔廳長,我…”
“夠了,什么都不用說了。”龔兆峰毫不客氣的打斷了許濱湘的話,道:“這個案子再讓你們辦下去,破案得等到猴年馬月去了,現在刑總直接接手這個案子,我讓你看看人家林楓是怎么破案的。”
現在許濱湘更懵了,讓林楓來破這個案子?你不是要告林楓嗎?我偏偏讓他來接手這個案子,龔兆峰這擺明了就是故意惡心許濱湘。
這時龔兆峰又道:“你還好意思恬不知恥的來告狀,林楓的為人我比你了解,要不是你許濱湘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兒,人家不會那么對你。”
話說到這兒,許濱湘算是徹底明白了,感情自己之前的猜測全是錯的,龔兆峰、楊建這些人全是林楓的后臺呀,一想到自己踢到了多大一塊鐵板,許濱湘心里那個悔呀;可惜事已至此,他也只有無奈的接受現實,乖乖地停職檢查去政治部參加誡勉學習去了。
當天下午,省廳發出一則通知,李長信被殺案正式移交省廳刑警總隊辦理,同時成立專案組,由林楓擔任組長;另外樊陽市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許濱湘因破案不利被勒令停職檢查,去省公安廳政治部參加誡勉學習,樊陽市公安局日常工作由政委黃培德暫時主持;也就在當天下午,林楓率領刑警總隊抽調的二十名專案組成員驅車三百多公里趕到了樊陽這座鄂北省的第二大城市。
許濱湘是怎么倒的霉黃培德心里清楚得很,所以面對林楓這位省廳領導的紅人,這次他是給足了面子,早早就帶著樊陽市公安局的一幫領導等在了高速路出口。
當林楓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黃培德立刻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緊緊握住林楓的手道:“林副處長百忙之中來指導我們樊陽的公安工作,我們全局上下真是歡欣鼓舞,歡迎歡迎啊!”
林楓這人就是這樣,你給他面子,他也給你面子,面對著熱情相迎的黃培德,他也是笑得燦爛,道:“黃政委您太客氣了,您是老前輩,我哪兒有資格來指導您的工作,不過是大家齊心協力,爭取早日破案罷了。”
“是是是…”黃培德聽了連連點頭,道:“林副處長一路舟車勞頓,我在酒店略備薄酒給各位接風洗塵,請吧!”
林楓現在可沒心思喝酒,李長信被殺一案如今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案子本來線索就少,多拖一天破案的機率就少一分,現在可是分秒必爭的時候;于是他道:“黃政委,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案子要緊,你們公安局應該有食堂吧?”
黃培德點了點頭,林楓道:“那好,就麻煩您通知食堂給我們下點兒面吃就行了,吃完咱們開個案情分析會吧。”
哪一次省廳的人下來不喝得人仰馬翻的,唯有這位年輕的林副處長一來就要開會,人家可是省廳領導跟前的紅人,真是人跟人不能比,林楓這樣的工作態度讓黃培德很是欽佩。
草草吃過晚飯,專案組和樊陽市公安局的一群人聚在了會議室開會,首先是由樊陽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支隊長邱邦介紹案情。
“林副處長、黃政委、各位領導,此案發生在今年的四月十號,當時李長信一個人從漢江開車到樊陽來和我們本地的西關鎮洽談業務,他準備在西關鎮搞一個大型的養殖基地;當天中午西關鎮的書記和鎮長請他在鎮上的一家飯店吃的飯,李長信只喝了兩杯啤酒,隨后又在鎮政府逗留了一個小時左右,下午三點一刻準時從鎮政府離開的;而他的車子和尸體是在兩天以后被一位當地抄近路回家的村民在一條僻靜的小路上發現的,根據法醫對李長信胃內容物進行的分析,他的死亡時間大概是在四月十號下午的四點到五點之間,而發現他車子和尸體的地方距離西關鎮政府差不多也要一個小時車程。”
林楓叼著煙,皺著眉頭道:“也就是說,李長信一到被害地點就馬上被人殺了,幾乎沒耽擱。”
邱邦點點頭,道:“對,應該是這樣。”
林楓又問道:“那條僻靜的小路是不是西關鎮回漢江或者回樊陽市區的必經之路?”
邱邦搖頭道:“不是,從西關鎮回漢江必須經過樊陽市區,而從西關鎮到樊陽市區有一條省道,并不需要去那條小路。”
林楓的聲音忽然高了起來,大聲道:“那么本案的第一個疑點就來了,李長信來樊陽只是洽談業務,業務談完了就應該直接回漢江,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那條小路上?李長信的通話記錄查了沒有?”
邱邦道:“查過了,李長信從西關鎮政府出來到他遇害這段時間他就只接過一個電話,是他老婆白玉芬打來的,通話時長只有四十三秒;我們找白玉芬核實過,她說是打電話給李長信問他什么時候到家,好做晚飯。”
四十三秒,對于一個普通的詢問電話,這樣的通話時間完全說得過去,林楓想想覺得沒什么疑點,就道:“李長信遇害的時候車上都有什么東西?”
邱邦道:“李長信的手機和錢都不見了,所以我們定性的是搶劫殺人。”
林楓聞言眉頭一皺,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說車里和李長信的衣服口袋里還有別的什么東西?”
邱邦想了想,道:“有李長信的駕駛證、行駛證等證件,還有這次洽談業務的一些資料,別的沒什么了。”
“沒什么了?我問你,李長信從漢江開車過來應該是走的高速公路吧,他的繳費單據在不在?繳費單據上有他上高速路和下高速路的時間,你們去查高速公路的監控錄像沒有?”
邱邦搖了搖頭,林楓又問道:“西關鎮政府安裝有監控設備嗎?如果有,你們去調取了嗎?”
邱邦還是搖頭,林楓火了,重重地拍了一巴掌桌子,怒道:“沒有!一個線索本來就少的故意殺人案,凡是涉及到被害人生前所有活動的監控錄像我們都應該在第一時間提取到,你卻在這里大言不慚的跟我說沒有,你這是什么工作態度?你邱邦就是這樣當的刑警支隊長嗎?”
“我…”邱邦被林楓訓得臉紅耳赤,實在是找不到辯駁的詞來,林楓指著邱邦道:“你給我出去,你這樣的人用著我不放心。”
邱邦也火了,站起來指著林楓吼道:“姓林的,別以為你是省廳派下來的就了不起,你一個副處憑什么叫我一個正處出去,老子當警察那會兒,你小子還在娘胎里吃奶呢!”
黃培德一看兩人吵了起來,連忙起身當起了和事老,他先是對林楓賠笑道:“林副處長,邱支隊長就是這么個驢脾氣,你可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接著他又朝邱邦吼道:“混賬,林楓同志是專案組組長,你就應該聽他的,這關級別什么事兒,你小子怎么說話的呢?”
林楓很明白黃培德的意思,他是怕自己拿邱邦開刀,收拾許濱湘都如探囊取物一般,何況一個小小的刑警支隊長。
林楓朝邱邦冷笑了一下,道:“行,我給黃政委一個面子,先不處理你,等到案子查清楚了,我要你心服口服的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