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縣城天已經蒙蒙亮了,沿途林楓抽查了好幾個派出所,或多或少都出現了接警態度不好,出警不及時甚至報警電話無人接聽的情況,這讓林楓非常惱火。
在路邊找了家小吃店,林楓等人要了幾碗熱干面和豆腐腦就香噴噴地吃了起來,林楓一邊吃一邊對陳衛民道:“陳局,今天上午大伙兒就回家睡覺,下午你會同紀委草擬出一個接處警方案來,嚴格落實責任追究制,務必保證有警必接、接警必快的原則。”
“好的,今天上午我干脆不休息了,就把這事兒落實好,反正我年紀大了,瞌睡也少。”
“那可不行,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今天上午你必須給我回家睡覺,這是命令。”
陳衛民聽了哈哈大笑,“好好好,我完全服從組織安排。”
回到住所,林楓倒在床上就睡著了,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兩點才醒,走出臥室,就聞到了廚房飄來的飯菜香,不用說,肯定是靳戰東在做吃的。
別看靳戰東功夫了得就以為他是個大老粗,其實他是一個很細心的人,洗衣做飯樣樣都會,堪稱全才,林楓經常開他的玩笑,今后誰要嫁給了靳戰東,指不定得多幸福。
不多時菜就做好了,番茄肉片湯、木耳炒肉絲、紅燒排骨還有糖醋白菜,林楓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放進嘴里,贊不絕口地道:“東哥,你這手藝真是沒得說,哪天不干內衛了開家飯館,生意絕對火爆。”
靳戰東被林楓夸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只得道:“行了,楓少,你就別挖苦我了,趕緊吃飯。”
“我可真沒挖苦你,說的全是大實話,一點兒不違心。”林楓一邊笑,一邊大快朵頤,兩個大男人如風卷殘云一般就把一桌子菜給吃完了。
吃晚飯,林楓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拿起一張報紙看了起來,鄂北時報、日報、法制報等多家報紙都在顯著位置刊登了禪明寺佛頭失竊案,這讓林楓感覺自己就像在玩一場賭博,賭輸了身敗名裂,賭贏了那就平步青云。
就在這時,林楓的手機響了,是楊建打來的,林楓拿起電話,“建哥,你好。”
楊建開口就問道:“楓少,壓力大不大?”
林楓知道他說的是什么,現在這個案子都傳遍了,自己還去請了刑警總隊技術處幫忙,作為林系鐵桿和自己嫡系的楊建能不著急上火嗎?
林楓在楊建面前沒什么好裝的,“有點大,但是還行。”
“需要我們總隊幫忙不?”
“你就是不說我也得找你,靠我這點兒人馬要想在人海茫茫中把那幾個混蛋撈出來,可能嗎?”
“那好,我已經在去往昌田的路上了,待會兒咱們開個案情分析會,把下一步的工作定下來。”
林楓笑了,“建哥,你這都在路上了還問我要幫忙不,你說你假不假?”
電話那頭的楊建也是哈哈大笑,“我跟你客氣你還說我假,得,晚上請我喝酒。”
“好,沒問題,保證讓你明天起不來。”
擱下電話,林楓長舒了一口氣,有刑警總隊的人幫忙,這個案子破的希望應該會大點兒吧。
縣公安局會議室,出去走訪調查的民警紛紛在這里集中,林楓和楊建簡單寒暄了幾句,就開始開會了。
首先是雷鳴介紹對禪明寺僧眾的調查情況,“楊總隊長、林局,各位同志;根據我們對全寺兩百一十三名僧侶的調查走訪,發現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情況;據一名僧侶反映,五天前曾有一個旅行團到禪明寺參觀,一名中年人曾在四尊佛像前長時間停留,還欲對四尊佛像拍照,恰好被那名僧侶看到,于是加以了制止,后來那人又詢問了四尊佛像的年代、鑄造者、是國家幾級文物等詳細情況,因為其問得太仔細了,恰好令這名僧侶留下了深刻的影響。”
說到這里,雷鳴拿出一疊紙來發到了眾人手中,“這是我們根據僧侶的回憶,在省廳刑警總隊技術處的同志幫助下對那名男子畫出的模擬畫像,僧侶看過之后認為相似度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模擬畫像的相似度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五已經非常不錯了,林楓拿起畫像仔細看了起來,面相很普通的一名中年男子,上唇蓄著淺淺的胡子,大眼睛大鼻子,從相貌來說很一般,并沒什么特別之處,要想在華國十幾億人中把他找出來,難!
楊建倒是顯得有些興奮,在仔細看過了模擬畫像之后,他道:“這條線索非常關鍵,要查這個人倒也不難,只是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時間罷了。”
林楓很好奇,楊建有什么辦法把這人給找出來,只聽楊建道:“到鄂北來的旅行團,大部分都是乘坐的飛機,我們應該馬上和漢江機場取得聯系,讓他們把最近一個月從外地飛往漢江的所有旅客名單發過來,我們組織民警一條一條的在戶籍系統里比對,相信一定能揪出他的狐貍尾巴。”
林楓一拍腦門,對啊,這么簡單的方法我怎么就沒想到呢,看來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和人家專業人士比起來還是有差距,以后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有了工作目標,刑警總隊和昌田縣公安局的干警們立刻全面發動了起來,當數萬條旅客資料源源不斷地發過來時,幾百名干警開始了緊張的對比工作。
晚飯是在昌田一家江湖餐館吃的,都是一些鄂北的地方名菜;參加的人也不多,就林楓、楊建和靳戰東三個人,李雅蓉、陳衛民和盧勇都去了一線,和民警們一起干起了枯燥乏味的比對工作。
一杯酒下肚,林楓有些苦惱地摸了摸額頭,在楊建和靳戰東面前,他絲毫不需要掩飾自己的情緒。
楊建看林楓這幅模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楓少,干嘛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咱們不是已經發現線索了嗎?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林楓苦笑了一下,嘆了一口氣,道:“時間,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如果十天半個月比對結果還出不來,這案子最后就算破了我也完蛋了;還有,旅行團也不一定會坐飛機,萬一他們是坐火車、汽車甚至輪船來的呢?要是那樣就全完了。”
楊建還從未見過林楓露出如此憂慮的表情,能在一向自信滿滿談笑風生的林衙內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說明他的壓力真的很大。
怎么辦?楊建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如果時間長一點兒,也許通過大量細致的工作會發現一些有價值的線索,可是只有一個月,短短的一個月,怎么感覺時間都不夠用。
“該死的!”楊建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舉頭就把二兩一杯的茅臺酒給悶了,林楓遞了一支金鉆芙蓉王給他,笑道:“我都沒發火你急什么?”
楊建點上煙抽了一口,咬牙切齒地道:“我不是急,我是氣,你們縣委那群王八羔子就是一群只會瞎搗亂的傻蛋,我給他們一年時間來破這個案子,要是破了我立馬從漢江大橋上跳下去,媽的。”
“行了,別說氣話了,咱們喝酒,先等兩天再看,實在不行我還有后手。”
聽林楓這么一說,楊建眼睛都直了,“楓少,你可別玩我,都這時候了你還留什么后手呀,該使出來的招數趕緊用啊!”
“我有分寸,來,干,今兒晚上咱們哥倆不醉不歸。”
“好,干,就算要完蛋哥也陪著你,大不了咱倆一塊兒給徐美麗打工去,我還不信一個月她不給我個千兒八萬的,你說是不?”
“敢,月薪少于一百萬看我不打腫她的屁股…哈哈哈哈…”
兩個大男人越說越離譜,越喝越高興,最后都蹲在路邊現場直播了;幸好靳戰東滴酒未沾,一只手扶起一個,把兩個路都站不穩的家伙送回了各自的住處。
等待是漫長的,對林楓來說更是一種煎熬,整整一個星期過去了,比對的結果依舊沒有任何發現,難道那家伙真的不是坐飛機來的?林楓迷茫了。
再等三天,如果還沒有結果,自己就要使出殺手锏了,動用總參三部的力量把那個家伙從茫茫人海中挖出來;三部有十幾萬人的監聽大軍,只要這個家伙還在地球上,就能夠把他給找出來;問題是過去小打小鬧倒無所謂,現在全面發動三部的力量來偵破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這根本就是殺雞用牛刀,不,應該說是殺雞用大炮,其造成的影響是不可避免的,也很容易造成政治對手的攻訐;這也是林楓遲遲沒有下定決心的根本原因。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比對依舊沒有任何結果,林楓知道,自己拖不起了;靠著幾百名干警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對比數萬份旅客資料,這本身就是一件賭運氣的事兒,何況嫌疑人還有可能根本沒坐飛機;眼下除了全面動用總參三部的力量,再無它法可想了 拿起電話,林楓猶豫了幾次,最終撥通了林德勝的電話,可巧的是,電話剛一打通,雷鳴就破門而入,臉上充滿了喜悅和興奮的表情,“林局,找到啦!”
林楓忽然有一種坐火箭上天的感覺,人生大起大落來得真是也太快了;偏巧林德勝這時接起了電話,“小楓啊!找二叔什么事兒呀?”
林德勝還在哈哈大笑,就聽見電話里傳來林楓的聲音,“不好意思,二叔,我打錯了,再見。”
嘟嘟嘟…電話掛了,林德勝被搞得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放下電話喃喃地道:“這個臭小子,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