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你還想跑。”一名城管沖到小推車邊,一腳就把小推車上的爐子給踢翻在了地上,爐子上的豆皮和里面的炭火立刻散落一地;其他幾名城管也跑了過來,把另外兩張桌子和板凳踢翻在了地上。
“你們憑什么摔我的東西?“婦女一看就急了,放下珍兒沖上去就要和那群城管理論,一名城管伸手朝她肩膀一推,婦女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珍兒見母親被推倒了,嘴里哭喊著:“大壞蛋,我打死你。”說完就朝那名城管沖了過去,結果還沒到跟前,就被那名城管給強行抱了起來,眼看那么城管作勢要把珍兒扔出去,林楓幾人立刻站了起來,然后異口同聲地指著那名城管怒吼道:“給我把孩子放下來。”
那名城管一看這三男一女怒目圓瞪地看著自己,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抬手就把哭喊著的珍兒丟進了路邊的花臺里;雖然花臺里有些花草墊著,那名城管也沒用大多勁兒,但小珍兒還是疼得哇哇大哭了起來。
“珍兒!!”婦女哭喊著沖向了花臺,抱起珍兒不住地流著眼淚,旁邊圍觀的群眾憤怒了,指著那名城管七嘴八舌地說道:“你這人怎么能打孩子呢?太不像話了。”“小孩子都打,你還是不是人?”…
那名城管傲氣地用手指了指圍觀的人群,道:“都給我閉嘴,我們這是在執法,再在這兒羅里吧嗦的阻礙我們執法,我把你們全都抓到派出所去。”
“執你媽的法!”林楓終于忍不住了,怒吼著沖到了那名城管身邊,揚起手中的一根木凳子,對著那名城管劈頭蓋臉就砸了下去,木凳子瞬間被砸成了幾截,那名城管哀嚎著被打翻在了地上。
“好!!!”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叫好聲;另外幾名城管一看,沖過來就想抓住林楓,結果不到二十秒,被擋在前面的靳戰東和盧勇全給打趴在了地上,人群中再次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被林楓打翻在地的那名城管滿頭是血,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指著林楓怒道:“臭小子,你敢毆打執法人員,這次我要你蹲大獄。”
“是嗎?我倒要看看該蹲大獄的是誰?”林楓冷哼一聲,拿出手機就撥通了電話。
“喂,昌田縣公安局嗎?我是新來的公安局長林楓,我現在在昌田縣縣城,這里是哪里我不知道;對了,街對面是縣郵政局,你馬上通知刑警隊和轄區派出所的人過來,這里發生了一起案件。”
這個小年輕居然是新來的公安局長?圍觀的人和那幾名城管全都傻眼了,紛紛不可置信地看著活像個高中生的林楓;林楓完全沒有理會旁人詫異的目光,他走到婦女面前,接過她手里還留著眼淚的小珍兒,微笑著說道:“珍兒不哭,珍兒最乖了,待會兒大哥哥叫警察把這些大壞蛋都抓走好不好呀?”
“大哥哥,你真的能讓警察叔叔把大壞蛋都抓走嗎?”小女孩臉上掛著淚痕,一邊抽泣一邊有些不太相信地問道;林楓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朝遠處一指,“珍兒你聽!”
所有人都聽到了,那是警笛的聲音,新來的局長親自報案,把縣公安局上上下下的領導嚇了個半死,不光是刑警隊和轄區派出所,治安大隊、巡警大隊、督察大隊等單位的人馬是紛紛到場,少說也來了三百多警察。
一位四十來歲胖胖的中年警察跑上前來,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哪位是新來的林局長?”
“我就是。”林楓面無表情地答道;雖說已經知道新局長很年輕了,可年輕到這份上,中年警官和隨同前來的警察們還是大吃了一驚。
中年警官恭恭敬敬地伸出右手,“林局長好,我是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陳衛民。”
林楓一只手抱著珍兒,另一只手很隨意地和陳衛民握了一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新來的林局長正在氣頭上。
這時李雅蓉走了過來,對陳衛民介紹道:“我是新來的政委李雅蓉,這位是新來的副局長盧勇。”
“李政委好、盧局好。”陳衛民客客氣氣地和二人握了手,因為這三人只有盧勇的官兒比自己小,所以陳衛民小心翼翼地問他道:“盧局,這是怎么個情況?”
“喏!就這幾個畜生,連小孩子都打,簡直不是人。”
陳衛民回頭一看,這才發現還在地上直哼哼的一群城管;這時那名打人的城管也看到了陳衛民,當即大喊道:“陳局長,你也在呀!我是向百川吶!”
陳衛民的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這位向百川是縣財政局局長張東海的小舅子,平日里就是個游手好閑的主兒,靠著張東海的關系進了城管隊后更是飛揚跋扈,沒想到今兒卻踢到了鐵板,撞上了新來的公安局長。
陳衛民走到林楓身邊,小聲在林楓耳邊把情況給他說了一下,林楓冷哼一聲,走過去指著向百川義正言辭地道:“我告訴你,就算你是縣委書記的兒子,今兒我也要辦了你。”回過頭,林楓朝那群警察喊道:“全部給我銬回局里,馬上組織人手審訊。”
“你憑什么抓我?”向百川有些不服氣地朝林楓喊道,林楓看了看懷里的珍兒,指著向百川義怒道:“就憑這么小的孩子你都打,抓了你活該。”
“好!”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一群警察沖上前去,把向百川等人銬起來押到了警車上,林楓把小珍兒遞還給婦女,婦女有些膽怯地說道:“小兄弟,不不,林局長,謝謝你了。”說完眼淚流了下來。
林楓愛憐地摸了摸珍兒的小腦袋,對婦女道:“大姐,雖說給孩子的父親治病要緊,可孩子的早期教育也很重要,該上幼兒園就讓她去吧,不能耽誤了孩子的未來。”說完他遞了一張自己的名片過去,“這是我的電話,有什么困難盡管來找我,孩子上幼兒園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
“林局長,我們沒錢。”婦女說到這里低下了頭,默默地垂淚;林楓安慰道:“放心吧,錢的問題你不用考慮。”
揮別了婦女和珍兒,林楓等人帶著大批警察在群眾的歡呼聲中離開了現場。
到了縣公安局,局里的大小領導早就等在了門口,陳衛民熱情地為林楓等人一一作了介紹,林楓等人和一群領導握手之后,一個身材瘦高的男子熱情地走上前來,滿臉堆笑地對林楓道:“林局長,我是后勤科科長范通平,林局能到咱們昌田縣公安局就任,全局上下是歡欣鼓舞啊!您和李政委、盧局的辦公室已經安排好了,請跟我來。”看得出來,這個范通平是個人精,林楓朝他微微點頭致意,然后跟著他進了公安局的辦公樓。
昌田縣作為全國經濟百強縣,加上又是省會城市的下屬縣,經濟在中西部的縣城里算得上是非常不錯的,不過這縣公安局卻是非常破舊,除了一幢修建于六十年代的四層小樓,大部分民警都窩在十幾間平房里辦公。
林楓皺著眉頭看了看腳底還是木質結構的樓梯,看樣子這個縣對公安工作非常的不重視,和一路上看到的其它幾個局機關比起來,公安局簡直就是個貧民窟。
局黨委的辦公室都在三樓,一樓是大廳,二樓是幾個比較重要的科室辦公室,四樓則是會議室和指揮中心;林楓的辦公室位于三樓中間,左邊是李雅蓉的辦公室,右邊是陳衛民的辦公室,盧勇的辦公室則在過道的最右邊。
林楓的辦公室最大,不過和周克鐘那個局長辦公室比起來卻小得多了;裝修倒是將就,像空調、沙發這些該有的也都有了,畢竟還是一把手的辦公室。
九個黨委成員來了八個,只有分管刑偵的副局長屈大力不在,一屋子人坐得滿滿當當,林楓掏出云煙來發給了眾人;在公開場合他可不敢抽金鉆芙蓉王,否則被人告到紀委,自己說都說不清楚。
吸了幾口煙,林楓不無感慨地道:“在來之前我確實沒有想到,一個全國經濟百強縣的公安局,居然連我以前工作過的派出所都不如,除了地方大點兒,硬件設施根本沒法比。”
盧勇馬上接口道:“不錯,要說昌田的經濟比齊山可強多了,可為什么公安局會是這個樣子?我百思不得其解。”
陳衛民嘆了一口氣,道:“各位才到這里,很多情況還有所不知;咱們公安局在昌田那就是后娘生的,經費年年拖欠,從來就沒有發齊過,公務用車全是撿的其它局淘汰下來的破爛,有的時候連油錢都沒有,干警們的工資拖個幾個月甚至半年那是常有的事兒;為了籌措辦案經費,咱們的干警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抓賭抓嫖上,這就導致案件的發案率一直很高,破案率卻是年年下滑,縣委縣政府說我們辦事不力,經費上就更卡了。”
李雅蓉聽到這里冷哼了一聲,“又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
林楓皺著眉頭聽完了陳衛民的話,道:“那前任局長就不去給縣委縣政府解釋?不去找他們要經費?”
陳衛民等人都沒有說話,臉上卻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看來這里面另有隱情;送走了大伙兒,林楓把陳衛民單獨留了下來。
“陳局,這里就咱們倆人,有什么話我還希望你能開誠布公的對我講;以前的局長他怎么了?”
“他?哼!”陳衛民臉上露出鄙夷的表情,冷笑道:“那就是個一門心思想當官兒的主,在縣委縣政府那幫大爺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指望著他去解釋和要經費,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這些都不說了,就連咱們局的民警…”說到這里,陳衛民沉默了。
林楓趕緊追問,“陳局,有什么你就說吧。”
陳衛民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道:“林局,也沒什么;你一路舟車勞頓,早些歇著吧。”說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林楓望著陳衛民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昌田縣的警察怎么了?為什么會出現這種局面?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走?
正在想著這一堆問題,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林楓起身拿起電話,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請問是新來的林局長嗎?”
“我是,你哪位?”
“林局長你好呀,我是縣財政局長張東海。”
“哦,張局長,你好,請問你有什么事兒嗎?”
“沒事兒,就是聽說林局長新官上任,晚上我在翔龍大酒店擺了一桌,特意給林局長接風洗塵,還望林局長務必賞光呀!”
接風洗塵?哼,給你小舅子說情來的吧!林楓冷笑了一下,道:“張局長,今晚我有事兒,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咱們改日再聚吧。”
張東海做夢都沒想到林楓會一口回絕他,要說財政局長請吃飯,他林楓應該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才是;忍住心頭的怒火,張東海道:“林局長剛來,公務的確繁忙,那我就不打擾了;不過我還有個事兒想麻煩林局長一下,不知道林局長能否行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