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涉默默地喝了口酒,沒有說話。
他能夠理解吳一粟的心情和這種執念。
其實早在陳涉穿越過來之后不久,就曾經有所疑問:為什么這個世界的日期要以銀星歷來命名。
現在是銀星歷153年,而銀星歷元年就是世界各地頻繁出現時空活動,并對整個世界造成深刻影響的年份。
銀星,是距離舊土最近的一顆行星。
這種感覺其實有點類似于陳涉前世藍星和火星之間的關系。
銀星很貧瘠,唯一的優勢在于,不會受到時空活動的困擾,很安全。
每隔兩年多的時間,銀星與舊土的距離達到最近,而此時舊土上的人類就可以通過最新的科技,向銀星進行大規模遷徙。
最大的航空基地就設在中央聯邦區。
之所以日期要以銀星歷命名,道理跟黎明市等大城市命名的原因差不多,都是寄托了人類某種美好的愿望。
在舊土爆發頻繁的時間活動、天空中下起時間雪、人類的生存環境越來越惡劣之后,當時的聯合政府高層認為舊土已經不再適宜人類的生存。
他們決定通過漫長的時間,逐漸將人類轉移到銀星上面,建設新的家園。
原本以舊土的科技水平而言不可能完成這個目標,但隨著時空活動的出現,圍繞著時空粒子,舊土的科技發生飛躍,在短短的幾十年之內,人類就初步獲得了向銀星大規模遷徙的條件。
當然,由于舊土上的資源有限,只有極少數人能成為第一批去往銀星的幸運兒。
經過了長達上百年的漫長遷徙,目前原本聯合政府的所有高層官員、舊土上的頂級富豪家族和各領域的頂尖人才都已經陸續搬遷到了銀星上面。
對于舊土上的普通人來說,銀星就是人類夢想中的天堂,在那里沒有貧窮,沒有饑餓,沒有暴力犯罪,更沒有時空活動的威脅。
每個人都以拿到通往銀星的船票為最終目標。
而舊土之上的大財閥們,基本上每一個背后都站著一位銀星上的高級議員。
銀星實際上在通過這些大財閥統治舊土,他們制定了企業特別法,一方面讓大財閥之間互相制約,另一方面又對新興的小公司進行保護,讓舊土上的生產力水平始終維持在一定的程度。
而舊土上不斷產出的時空粒子和各種珍貴的資源,則是每隔兩年多,在舊土和銀星的距離最近時,被源源不斷地送往銀星。
這些材料,被用于建設那個所有人類共同擁有、但只有一小部分人可以享受的未來天堂。
同樣,每隔兩年多的時間,銀星都會從舊土中選拔一些優秀人才,給予他們前往銀星的船票。一些失去了價值的銀星原住民,也有可能被驅逐回舊土。
對于很多底層的人來說,雖然他們沒有去過銀星,甚至沒有看到過太多關于銀星的報道,但這并不影響他們對那個世界充滿了向往。
陳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在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后,他已經見過各種各樣不同的人。
有像張思睿和周雷一樣的反抗軍士兵,有吳一粟一樣的小商販,有李阿姨這樣神秘的義體商人,還有曾海龍這樣的小混混。
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不同的目標。
而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們的人生與這個世界真正的上層人似乎已經被完全割裂了。
不僅如此,這些群體之間互相也根本互不了解,互相看不起,互相保持冷漠。
陳涉感覺自己就像是身處一個巨大的魚塘,不同種類的魚在不斷爭搶地盤,打得頭破血流。一些強壯的鯊魚在周圍游弋,不斷地將各種遍體鱗傷的小魚吞入腹中。
但在更高處,在水面上,捕魚人正張開大網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這一切,只要等到時機成熟就將水中的魚給一網打盡。
陳涉越發感覺前途未卜。
就在這時,陳涉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轉過頭看向吳一粟,發現吳一粟的身體邊緣似乎亮起了一種特殊的光芒。
整體是淡金色的底色,似乎又微微透出一些橘紅。
陳涉愣了一下,以為是自己喝多了,可是他此時并沒有任何醉意。
陳涉集中注意力之后發現,這種特殊的光芒似乎會隨著自己的想法而顯現或消失。
如果他不想被這種光芒干擾的話,就完全看不到。
不過這種光芒的顏色不會發生任何改變,不論陳涉怎么看,吳一粟身上的光芒都是淡金色的底色中透著一點點橘紅。
“這是什么情況?”
陳涉非常費解。
他又看向在不遠處站著的張思睿,發現張思睿身體邊緣的顏色是一種純粹的淡金色。
吳一粟已經有些醉了,對陳涉說道:“陳老板,不打擾了,我要回去休息一下,晚上還要照看酒吧那邊的生意。”
陳爍點了點頭,把吳一粟送到體驗店的門口。
在路上,他又看了一下身邊的其他人。
假扮成店員的反抗軍士兵們跟張思睿差不多,都是淡金色。而那些來來往往的顧客身上則是沒有任何顏色。
陳涉眉頭微皺,陷入沉思。
“自從穿越過來之后,我的身上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許多怪事。”
“剛開始只是做噩夢,后來發現在繪畫和雕塑方面有了不錯的天賦,現在甚至連視野看到的東西也發生了變化。”
“難道這些變化跟原主有什么關系嗎?”
“這些人身體周圍出現的光芒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在表明他們的身份,還是表明他們的某種特質呢?”
“目前看起來,好像只有跟我關系比較親近的人才會有這種現象,體驗店里跟我沒什么交集的一般顧客,就不會有類似的光芒出現。”
“回頭去做個全面的身體檢查,看看自己的身體有沒有出現什么特殊狀況。”
“暫時還是盡量不要把這種信息透露給任何人,先自己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解開謎團。”
“實在不行,再考慮旁敲側擊地問一下趙震和張思睿。”
現在陳涉身邊并沒有一個完全信得過的人。
雖然這些反抗軍士兵整體上來說值得信任,但陳涉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這種特殊情況到底代表著什么,對后果難以預估。
他來到體驗店的門口,看向對面的商鋪,又看向大街上的行人,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想要找到一些新的顏色。
突然,他在不遠處街角旁的垃圾堆中,看到了一抹淡藍色。
他仔細一看,那似乎是一個蜷縮在垃圾堆旁邊的乞丐。
陳涉有些意外,因為到目前為止,他看到發光的人都是自己的熟人,而這個乞丐明明是一個陌生人。
想到這里,陳涉把張思睿喊上,一起來到這個乞丐的身邊。
看到有人過來了,乞丐有些害怕地往里面縮了縮。
陳涉就像對其他乞丐說話一樣,跟他打了個招呼:“你好。”
這個乞丐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了看,以往遇到其他人對他不是拳腳相向,就是出言咒罵。而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穿著光鮮亮麗,卻對他很是客氣。
乞丐有些受寵若驚地回道:“你好。”
陳涉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是為什么會流落街頭的?”
乞丐不明所以,他似乎已經有很久沒和人正常交流了,愣了一會兒之后才回答道:“我叫夏立榮,本來是藤堂集團的職員,兩年前丟了工作,慢慢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簡單聊了兩句之后,陳涉發現這個夏立榮和其他的乞丐似乎有些區別。
雖然似乎因為太久沒有和人交流,導致他說話稍微有些磕磕巴巴的,但能夠感覺出來他頭腦靈活思路清晰,跟正常人沒什么太大的區別。
他之所以成為乞丐,是因為之前在藤堂集團做職員,身上背了很多的貸款和負債,結果失業之后再也沒能找到工作。連鎖反應之下,生活進入惡性循環,原有的資產全部歸零,最終無奈流落街頭。
陳涉沒想到,自己之前出門天天跟街邊的乞丐打招呼,卻從沒有收到過回應,今天竟然真的遇到了一個符合條件的人。
他看向張思睿:“你身上有現金嗎?”
這個世界的很多交易都可以通過手環來直接完成,所以許多人已經完全不會帶現金出門了。
只不過張思睿因為個人習慣,還是會在身上帶一些企業聯合債券或信用點的現鈔。
陳涉從張思睿手中接過500信用點的現鈔,遞給夏立榮。
“拿這筆錢去找個旅館睡一覺,好好休息一下,洗個澡再換身衣服。”
“明天這個時候,還是在這個地方等著我。”
“我給你一份工作。”
夏立榮有些難以置信,似乎根本想不到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愣了一下之后,他才伸手接過,千恩萬謝。
陳涉注意到他身上的那種光芒似乎也發生了變化,從原本的淡藍色逐漸變化成淡金色,只不過相比張思睿他們身上的顏色要淺了很多。
回體驗店的路上陳涉不由得猜想:“難道我看到的顏色是別人對我的信賴程度?”
“張思睿和反抗軍對我都是非常信賴的狀態,所以是淡金色。”
“吳一粟雖然對我很感激,但他并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所以還有一點點的警惕。”
“至于這個叫夏立榮的乞丐,在我向他伸出援手之后,他對我也變得非常信任,所以顏色也變成了淡金色。”
“但是這樣似乎也不對。”
“同樣是跟我不認識的人,為什么體驗店的那些顧客身上就沒有顏色,而夏立榮一開始身上就有淡藍色呢?”
“難不成還有更加玄學的解釋嗎?”
陳涉還是有些想不通,總覺得自己應該是漏掉了一些關鍵的已知條件。
他隱約覺得,只要這些已知條件能夠補全,他這段時間的所有迷題就能夠全部迎刃而解。
想到這里,陳涉對張思睿說道:“三哥,跟我回一趟公司總部,我想做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
雖然之前就已經做過類似的檢查,檢查的結果是陳涉的身體和精神都非常健康,查不出任何異常。但陳涉覺得還是再檢查一遍比較放心。
萬一這段時間又出現了什么變化呢?
3月18日,周二。
陳涉再次從噩夢中驚醒。
只不過這次他倒是沒有太驚慌,甚至都有點習慣了。
“我真是納了這個悶了。”
“我到底為什么一直做噩夢啊?而且這噩夢竟然是連續劇,劇情還能連起來就離譜,能不能有人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算了,忍不下去了。我只能找個機會去問一下張思睿和趙震了。”
陳涉有點小煩躁。
昨天回到總部之后,他又進行了全面的身體檢查,結果還是和之前一樣。
不論他的身體和精神沒有任何問題,非常健康。
陳涉又特意做了一下眼部和大腦的檢測,仍舊沒有找到任何異常,無法解釋他為什么會看到眾人身上攜帶的特殊光暈。
全面檢查之后,陳涉本來踏實了不少,可沒想到當天晚上就又做噩夢了。
內容還是和之前的噩夢一樣,但是后邊又出現了新的內容。
他在茫茫的雪原中獨自行走,天空中飄著時間雪,緊接著地上的白雪變成了黑色的洪流,而這次黑色的洪流向陳涉撲來,讓陳涉得以看清楚細節。
那些黑色的洪流雖然看起來像是瀝青或者原油,但實際上卻并不是某種液體。
仔細看就會發現那其實是由無數拳頭大小、有點類似于老鼠的時空生物匯聚的可怕獸潮!
陳涉曾經玩過一些游戲和電影,在黑死病和鼠疫等災害流行的時期,無數肥碩的老鼠像潮水一般漫過街道,所到之處牲畜和人的尸體被迅速地啃食一空。
這些場景讓陳涉印象深刻,甚至留下了一點心理陰影。
但他在噩夢最后一幕看到的情景比這更加恐怖。
不過陳涉雖然被噩夢嚇醒了,但睡眠質量卻并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精神狀態也比較正常。
頂多也就像是被鬧鐘嚇醒了一樣,當時感覺心臟驟停,但很快就恢復了。
但這也讓陳涉打定主意,決定到下次反抗軍例會的時候,問一下趙震和張思睿。
他們兩個人見多識廣,有可能會知道。
起床洗漱之后,陳涉再度跟張思睿一起來到體驗店。
不過他并沒有直接去體驗店,而是先到了跟那個流浪漢夏立榮約好的地點等著。
只是過了約定好的時間,夏立榮卻并沒有來。
陳涉看了看手環上的時間,不由得眉頭微皺,對夏立榮的不守時感到很不滿意。
張思睿似乎對此早有預料,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陳總,其實我一直都想說,您沒必要把這些流浪漢當做正常人來看待。他們手腳健全,但凡稍微勤勞一點,目光長遠一點,都不至于流落街頭。”
“那個乞丐肯定是拿了錢就跑了,500信用點對他們來說也算是一筆不菲的收入了。甚至可以找一家黑超夢的體驗店,體驗多巴胺芯片直到猝死。”
雖然陳涉并不認同張思睿的說法,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被放鴿子了。
只是陳涉有些費解,因為那個流浪漢最后的感激之情并不像是假的,流浪漢身上的光也變成了淡金色。
難道說這個流浪漢其實是一個演技派,而自己看到的金色光芒也并不代表好感度,而是代表其他的東西?
陳涉總覺得這事似乎充滿了疑點。
如果這個流浪漢不是不想來,而是不能來呢?
但是轉念一想,作為一個一無所有的流浪漢,又有誰會算計他呢?似乎沒什么道理。
陳涉等了一會兒,仍舊沒看到夏立榮的影子,只好離開。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問道:“在等人嗎?”
陳涉轉頭一看,只見吉爾·李正靠在不遠處的義體診所的門口,一邊抽煙一邊看著他。
自從上次帶著周雷去義體診所修好了機械義肢以后,陳涉就沒再跟李阿姨打過交道,而是專心經營自己的體驗店。
轉眼間半個多月過去了,隸山科技的體驗店并沒有像李阿姨預言的那樣快速涼涼,反而發展得越來越好,附近的幫派也被清掃一空。
而今天的義體診所似乎沒什么生意,可能跟附近的幫派活動被肅清了有一定的關系。
陳涉看了一下李阿姨身上的光環,跟吳一粟差不多,也是淡金色和橘紅色混合之后的效果,只不過橘紅色的感覺更加強烈一些。
而李阿姨的表情似乎也對陳涉和張思睿有一定的警惕。
很顯然,她原本以為陳涉只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富二代,來這種街區想要從窮人手里掙銅板是一種很愚蠢的行為,絕對不可能成功。
但在體驗店開業之后,陳涉不僅把生意做大了,還肅清了周圍的幫派,讓整片區域有了很大的變化。
在李阿姨看來,她當然要推翻自己之前的判斷,重新審視起陳涉和張思睿來這里的目的,以及他們的真實身份。
她開始覺得,陳涉恐怕并不是一個思想單純的富二代。
陳涉則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這種光芒似乎印證了我之前的猜測。”
“淡金色代表好感度比較高,而橘紅色則代表著一定程度上的敵意和警惕心理。”
“那么藍色又代表著什么呢?”
“又或者,這種顏色代表職業?淡金色透著橘紅色代表商人?不太可能。還是前一種推測的可能性更大。”
陳涉根據目前看到的顏色大致做出了這樣的推斷。
不過考慮到李阿姨對自己并不是完全的敵意,而是還留有一些友善,所以陳涉也沒有直接將她視為敵人,而是回答道:“請問,有沒有見過這附近的一個流浪漢?”
李阿姨重新審視了他一下,笑了笑:“這附近有那么多流浪漢,你具體說的是哪一個?”
陳涉說道:“他叫夏立榮,在乞丐里面長得還算挺帥的,四肢健全,說話的條理也比較清晰。”
李阿姨收斂了笑容問道:“你找他做什么?”
她似乎沒想到陳涉竟然會如此詳細地描述一名流浪漢,而且還叫出了這個流浪漢的名字。這說明陳涉對這個流浪漢,有著最基礎的尊重。
陳涉如實回答:“沒什么,只是想讓他做我的員工。”
李阿姨審視了陳涉一番,似乎在確定他說這句話的真實性,而后說道:“黎明市每天有流浪漢失蹤,建議你還是不要太過深究,否則遲早惹禍上身。”
“如果你好奇心很重非要刨根問底的話,建議你先加強一下自己身邊的安保。”
李阿姨說完,手上的煙也抽完了,轉身返回義體診所。
陳涉微微皺眉,仔細思考著李阿姨這句話中的深意。
“看樣子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黎明市每天都有流浪漢失蹤,難道是有人有計劃地綁架這些流浪漢嗎?”
“而且,她讓我加強一下安保,意思是遇到的危險連張思睿都無法解決?不,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在說張思睿自己沒事,但很難保得住我?”
陳涉細細品味著李阿姨說的這番話,突然有些細思極恐。
如果李阿姨不是在故意誆他的話,那就說明這個事情的水很深!
黎明市外圍的治安并不好,幫派火并這種事情DCPD都根本不管,更何況是流浪漢失蹤這種小事。
也根本沒有任何人知道黎明市到底有多少流浪漢,偶爾失蹤幾個人,也根本不會引起任何的注意。
陳涉考慮片刻之后,對張思睿說道:“安排幾個機靈點的兄弟,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稍微查一查這個事情。”
“我隱約覺得這件事情,有可能跟藤堂集團這樣的大財閥或者時空騎士團有關。”
“尤其是時空騎士團。”
“考慮到前段時間出現的那個特殊的標記,他們可能會對體驗店的安全構成一些威脅,我們不能無視。”
陳涉仔細考慮了一下,如果真的有人在秘密地綁架這些流浪漢,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進行某些邪惡的神秘實驗或者人體實驗了。
這種事情不用說,多半跟大財團或者時空騎士團這樣的組織有關系。
張思睿也很清楚這件事情的危險性,但作為反抗軍,總不能因為有危險就要退縮。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只有全面掌握對方的情報,才能掌握主動權。
陳涉雖然也有點在意那個流浪漢的安危,但也不可能動用太多資源去找。
一方面,他也不確定對方到底是放他鴿子,還是真的被抓走了。
另一方面,余燼將熄的完整版馬上就要發售了,陳涉手頭的事情太多,實在是沒有多余的精力去關心其他事情。
讓幾個反抗軍的兄弟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試著去調查一下,這樣對待一個陌生人,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希望是真的被放鴿子了吧!
3月28日,周五。
陳氏財團總部地下,反抗軍例會。
各部門負責人依次匯報近期的情況。
林鹿溪說道:“隊長,余燼將熄的完整版已經開發完成了,目前就只剩初期的宣發工作。”
“雖說余燼將熄的試玩版已經在網上取得了一定的熱度,但之前我們強行把超夢分成了兩個版本,引發了很多老玩家的強烈不滿,評分跌得很厲害。”
“這次正式版發售,我覺得還是應該好好規劃一下前期的宣傳工作,畢竟我們囤了那么多的實體版超夢,不容有失。”
陳涉微微點頭:“嗯,宣傳的事情,我好好考慮一下。”
周雷說道:“體驗店的改造已經全部完成了,安保等級相比與之前又有了很大的提升。”
“這次除了常規的安保措施,比如安全屋、反竊聽裝置、武裝無人機和各種隱藏式微型炮臺之外,還加裝了時空活動抑制器。主要是按您說的,未雨綢繆,提前應對時空騎士團可能構成的威脅。”
所謂的時空活動抑制器,是一種特殊的防御裝置。
時空騎士團的成員,具備操控時空生物、制造時空活動之類的能力,而在時空活動抑制器的周圍,他們的這種能力將會被全面限制,無法發揮全部威力。
陳涉早就了解到,時空騎士團的這種詭異的能力非常危險,常規的手段很難提防。
所以在雙方尚未發生接觸之前,就要求周雷提前做好準備,花重金購置了時空活動抑制器。
如此一來,閑庭信步賺來的錢直接砸到余燼將熄的完全版開發和體驗店的改裝上了,被消耗了七七八八。
張思睿說道:“隊長,關于之前那個乞丐的事情,我讓幾個比較機靈的兄弟去查過了。”
“黎明市中確實存在乞丐離奇失蹤的情況,現場確實發現了一些殘存的時空活動的跡象。”
“也就是說,這些乞丐的離奇失蹤事件,確實可能牽扯到時空騎士團。”
“事實上,時空騎士團在很多大城市都曾經犯下綁架案,他們非常熱衷于‘招募’各種新人加入,來者不拒。最終目標,就是改造這些人的‘通感’能力,讓他們成為時空騎士團的教眾,去為他們的恐怖活動做炮灰。”
“不過兄弟們按照您的要求,以自保為第一要務,所以沒敢追查得太深,幾天下來只有這點進展。”
聽到這里,周雷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怪不得隊長在最開始就強烈要求給體驗店加裝時空活動抑制器呢!我原本還覺得,就算街道上出現了時空騎士團的標志,在我們雙方沒有直接沖突的情況下,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可是隊長想的更遠,已經提前未雨綢繆,做好萬全準備了。”
“甚至…隊長可能想得更遠?”
“加強體驗店的安保措施,又對時空騎士團進行調查…這是不是意味著隊長其實已經打定主意拿時空騎士團開刀?先下手為強?”
“倒也不失為一步好棋,時空騎士團的那些瘋子雖然危險,但他們不像大財閥,不受舊土上的法律保護。如果真的在準備萬全的情況下將黎明市的時空騎士團據點給拿下,應該能將他們囤積的時空粒子給一網打盡…”
“那就爽了!”
周雷不由得做出了一系列的聯想,仿佛已經看到了反抗軍戰士們在陳涉的帶領下直搗黃龍、帶著大量的時空粒子滿載而歸的場景了。
而陳涉此時則是暗自慶幸。
我就說穩健一點是對的!
其實他最開始要求給體驗店加裝時空活動抑制器的時候,并沒有刻意針對時空騎士團的想法,單純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順便能多花點錢。
可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目前對這個神秘的時空騎士團,陳涉并沒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他們的首領叫艾普西隆,目前生死不知,至于這個騎士團的性質…單純定性為腦子有點問題的恐怖組織就沒錯了。
所以陳涉也不敢讓反抗軍士兵調查得太深,萬一引起時空騎士團的警覺,被反向定位,那就出大問題了。
這些時空騎士團所掌握的能力叫做“通感”,顧名思義,就是與神秘的時空生物進行通感的能力。
一些高階的時空騎士團成員,可以駕馭、操控危險的時空生物,制造小范圍的時空活動,而哪怕是一些剛剛被強行“招募”的教眾,也可以使用通感能力改造自己的身體,搞一搞自殺式襲擊。
這種組織就像是一灘爛泥,粘上了怕是甩都甩不掉,陳涉絕對不想招惹。
最好永遠不跟他們扯上關系才好。
唯一讓陳涉有點在意的,是那個流浪漢夏立榮。不僅僅是出于一種同情的心態,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夏立榮最初身上是一種淡藍色的光,陳涉目前只在他身上見到過,不知道這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義。
陳涉問道:“這些流浪漢如果真的被時空騎士團擄走了,會怎么樣?會有生命危險嗎?”
張思睿回答道:“短期內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時空騎士團雖然都是一群瘋子,終極目標是讓改造所有人的生命形態,讓人類擁抱時空生命,但他們倒是沒有濫殺無辜的習慣。”
“當然了,這不是什么人文情懷,單純是因為他們將普通人視為資源。”
“如果是通感能力強的人,他們會想方設法地發展成為騎士,吸納成為自身戰力;通感能力差一些的人,可能會發展成為教眾,必要時為騎士團犧牲;實在沒有任何通感能力的人,就留下來做一些苦役。”
陳涉稍微放心了一些。
按照張思睿的說法,即使那個叫夏立榮的流浪漢真的被時空騎士團抓走了,短期內應該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件事情不必著急,可以從長計議。
趙震最后說道:“目前,隸山科技集團的新工廠和生產線已經快要正式完工了,完工之后,就可以將曾海龍等幫派混混全都遷過去。”
“新工廠和生產線按照您的要求,采購的是最新型的MK-6型制造機。能夠滿足絕大多數設備的生產需求。”
“那些小混混們,也已經按照您的要求,進行了初步的整編。對于那些冥頑不靈的,都扭送到DCPD去了;像曾海龍一樣比較配合的,就繼續讓他們在工廠里工作,看看能不能慢慢地扭轉他們的思想。”
“唯一的問題在于,這個新工廠生產什么?”
“按照我的想法,跟我們陳氏財團目前的代工廠共用生產計劃就可以了。”
“一方面,這些混混對類似的工作已經逐漸熟悉了,生產效率有一定提升;另一方面,我們推行八小時工作制以后,兄弟們的訓練時間倒是保證了,但工作時間的縮短,讓我們拿到的代工訂單縮水了,需要繼續擴大訂單業務。”
趙震所說的MK-6型制造機,是維爾福德重工集團生產的一種新型常規制造機。
這個世界的工廠形態,因為科技線的不同,跟陳涉前世也不一樣。
這些制造機更像是某種3D打印設備,只要提供原材料和時空粒子,就可以根據圖紙自動制造特定的設備。
越高級的設備,需要人工的環節就越少。
當然,一些高精尖的產品,例如芯片或者高級機械義肢等,造不了。因為這些東西不僅需要特殊的設備,還需要高度保密的圖紙以及許多特殊材料。
但低端槍械、低等級的冷兵器、常規的機械義肢和數碼產品等等,都能造。
所以,這家工廠具體拿來造什么,還是要陳涉來決定。
陳涉立刻否定了趙震的想法:“肯定不能再生產原本的這些東西。低端代工利潤太低,還影響兄弟們的訓練時間,本來就是我們決定了要逐步淘汰的東西。”
“開了新的生產線還搞這些,那肯定不合適。”
“不過具體造什么,我暫時也沒太想好。這樣吧,等余燼將熄正式版發售了之后,我再給你一個明確的答復。”
陳涉故意留了這個口子,也算是未雨綢繆。
因為他得做兩手準備。
如果余燼將熄的正式版如預期一樣撲街了,那他就得拿這條生產線想辦法搞點能賺錢的東西,彌補一下損失。
可如果余燼將熄的正式版意外地火了呢?那這條生產線就得生產點虧損的東西,讓盈虧重新回歸平衡狀態。
趙震點了點頭:“可以,這件事情比較關鍵,隊長你慢慢考慮。”
“既然沒別的事情了,那我們就…散會?”
“最近沒什么軍事行動,可能有些兄弟會有一些急躁情緒。大家多多勸解一下,實在不行,就給他們在余燼將熄里面加點訓練量。”
大家都發現了,余燼將熄這款超夢在搞心態方面,確實是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這些反抗軍戰士們原本個個都是好戰分子,天天就想著怎么去干一票大的,不是在琢磨打這個大財閥,就是在打那個大財閥。
原本張思睿他們這些帶頭的也很發愁,只能是每隔一段時間就去荒野上干一票,排解一下這些反抗軍戰士們的急躁情緒。
但是在安排余燼將熄作為訓練項目之后,大家驚訝地發現,反抗軍戰士們急躁的心情似乎得到了很大的緩解,也不整天嚷嚷著要去荒野了!
有的反抗軍戰士訓練完了之后,陷入了輕微自閉的情緒,覺得自己連超夢里的敵人都打不過,這么白給的自己去挑戰大財團,又有什么勝算呢?
而有些反抗軍戰士則是認識到了自己技巧的不足,覺得自己還要花更多時間在余燼將熄中進行磨煉才是。
還有一些反抗軍,可能單純就是沉迷了…
但不管怎么說,這倒也不是什么壞事,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陳涉隊長的說法,認可了短期內的目標是快速發展經濟,那就要盡可能地減少軍事摩擦,減少暴露的風險。
眾人紛紛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陳涉說道:“趙叔,三哥,你們兩個留一下,我有問題要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