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余光橫照。
馬車到了村口才徐徐停了下來。
靈兒掀起了簾子往外望去,山腳下的這片村莊被夕陽的余暉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一切是那么寧靜平和。
裊裊的炊煙從每家每戶的煙囪里冒出,慢慢飄散在風中。
濟蒼雨牽著馬,說道:“就在這個村莊投宿吧!”
“這是哪兒?”靈兒也下了馬車,覺得此地有些熟悉,似曾來過。
“這兒就是櫻桃溝呀!靈兒怎么沒認出來?”鐘龔接過靈兒的包袱,笑道。
“櫻桃溝?我們還在京城遠郊?”靈兒不可思議地說。她環顧四周,果然看到那一排排的櫻桃樹。只不過這些櫻桃樹到了冬天葉子都掉得差不多了,光禿禿地立在那兒等待著春天。
難怪靈兒會覺得周圍眼熟!因為有年剛入夏,她跟著濟蒼雨去京城時路過此地,見樹上掛滿了紅艷艷的櫻桃,還特地停下來采摘了不少果子。那酸酸甜甜的味道靈兒至今也忘不了。
適才靈兒沒認出這兒卻是因為此地離京城并不遠,而他們這一路雖說走走停停沒在趕路,可走了一日也不該只走到這兒呀?
鐘龔看出了靈兒的困惑,湊近她耳邊輕聲笑道:“看來靈兒一路上光顧著想心上人,都沒看風景呀!連走到哪兒都不知曉!”
靈兒小臉一紅,被鐘龔識破了心事。她的確沒把心思放在車窗外的風景上。再美的景色此刻在靈兒眼中又怎敵得過她心中的那個人兒?那些美景看在靈兒眼里都變成了齊陽的一笑一顰。
“哥,你們在說什么呢?快跟上!”鐘瓏在前方朝他們招手,催促道。
“走吧!師父說前面有家客棧可以投宿。”鐘龔笑道。
花紅客棧是這個村莊里唯一的客棧。
客棧雖然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這兒既可打尖又能住店。這就讓靈兒感到不解了,為何這么小的村莊里會有一家如此正規的客棧呢?
濟蒼雨見靈兒皺著眉頭在客棧里東張西望瞧個不停,笑著說:“這客棧是不大,卻非常有名。”
“這家客棧有何與眾不同之處嗎?”靈兒趕緊問道。
“還不是因為村口的那成堆的櫻桃樹?”濟蒼雨解釋道,“等春天天氣暖和了,那些櫻桃花齊齊開放,遠遠望去一片淡淡的紅,美煞世人。那時就會有不少文人雅士千里迢迢趕赴此地來賞櫻,這家客棧便為他們提供下榻之處。”
“昨日南園新雨后,櫻桃花發舊枝柯。天明不待人同看,繞樹重重履跡多。”鐘龔指著墻上的一幅詩畫吟誦道。
“有人喜歡天一亮就去賞花,也有人在夜里賞花。”濟蒼雨笑道,“古人又云萬樹香飄水麝風,蠟熏花雪盡成紅。夜深歡態狀不得,醉客圖開明月中。”
“那有了這家花紅客棧就方便多了。”靈兒說。
“不錯。等來年春天,我再帶你和俊兒到這兒來賞櫻桃花吧!”濟蒼雨對靈兒說完,轉頭去看許俊。
許俊卻是一副興味索然的模樣。他不耐煩地說道:“爹,我餓了。”
“好,先吃晚膳。”濟蒼雨聞言趕緊伸手招呼小二過來。
“客倌,吃點什么?”小二很快就上前來。
濟蒼雨挑了一張大桌子,說道:“把你們這兒的招牌好菜都端上來,并備九副碗筷。”濟蒼雨說道。
“好咧!”小二抹了抹桌子,然后把抹布往肩上一搭就去張羅飯菜了。
鐘瓏左看看右看看,用目光把大家都掃了個遍后,不解地問濟蒼雨:“師父,咱們這就七個人,您怎么要了九副碗筷?”
“是呀!”鐘龔也發現了。
濟蒼雨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說道:“還有兩位朋友未到。”說完,濟蒼雨就朝客棧外走去。
靈兒也很好奇,和鐘龔、鐘瓏一起跟了出去。
只見在村道上有兩人牽著兩馬正左右張望,不知在找什么。
“兩位英雄,這兒就只有一家客棧,一起吧!”濟蒼雨對著他們朗聲道。
那兩人尷尬地對視了一眼,然后才走到濟蒼雨的面前。
靈兒見那兩人都手持寶劍,儼然是江湖中人的打扮。她看向鐘龔,用眼神詢問那兩人的身份,可鐘龔也不知道。
前頭的高個子男子拱手說道:“在下龔明。”
另一人接口道:“在下張子冉。”
然后兩人一起對著濟蒼雨行了一禮:“見過濟莊主!”
“兩位英雄一路辛苦了!”濟蒼雨回禮道。
兩人聞言更加尷尬。
許俊也從客棧里頭走了出來,直接問出了靈兒他們的疑惑:“爹,這兩位是…”
“這兩位是逸興門的英雄。”濟蒼雨為大家介紹。
“逸興門?”許俊挑眉看向那兩人。
那自稱龔明的男子忙解釋道:“我們是奉齊堂主之命暗中保護靈兒姑娘的安全。”
靈兒一驚,沒想到齊典大哥還派人一路保護自己。
“沒想到一下就被濟莊主發現了。”那張子冉尷尬地說。
“撲哧!”鐘瓏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龔明聞聲朝鐘瓏看去,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鐘龔趕緊把弟弟拉到一旁,讓他安分一點。
龔明和張子冉正擔心他們被趕走無法完成齊堂主交代的任務,就聽濟蒼雨說:“既然是齊堂主的美意,那濟某邀請二位一道上路吧!”
龔明和張子冉聞言大喜,如此一來不但可以完成任務,還不用再躲躲藏藏的。要知道濟蒼雨武功有多高,他們不敢靠太近,可又怕跟丟了。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多謝濟莊主成全!”
濟蒼雨回頭看了眼桌上已上好的飯菜,便請大家一起入席。
鄉村的夜晚十分安靜,村民們早早就睡下了。
靈兒趴在窗前,看著漆黑的夜空,心想:“齊陽哥此刻在霞云嶺上嗎?他的公務繁忙嗎?在他不忙的時候可會偶爾也想起我?”
也不知過了多久,靈兒合上了眼睛,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睡著了。但不知她的夢里會有誰呢?
在靈兒客房外的院子里,一個高大黑衣男子一動不動地站在樹下,靜靜地望著夜空,似乎在發呆。
“這次怎么不再偷偷摸摸地藏起來了?”一個譏諷的聲音從那男子背后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