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周秋白非常確定:他是第一個升空的,他升空之后,才明顯感覺到噌噌噌許多人騰到空中。
他也很清楚,混亂起來之后,到處是叮叮當當、亂成一鍋粥,這時候即便強如元嬰老怪,也不可能聽聲音就把握現場情況!
但是在未亂之時、或者在大亂之始,元嬰老怪的感知可是非常靈敏精確的,他的破空之聲很大概率瞞不住陸峰眉,瞞不過溫源老祖。
陸峰眉能如此發問,一定是有十足把握。
因此,周秋白萬萬不敢說謊,說謊便意味著心虛,心虛便意味著背后有事,有事…那他跳進大海也洗不清啊!
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坦蕩承認,以坦蕩,展示自己的清白。
“我并非心虛,只是怕說不清楚!”周秋白苦笑道。
陸峰眉點點頭:“嗯!理解!如果是我的話,也可能有這個擔心。不過有一件事,還請…你叫什么?”
“在下周秋白。”
“哦,周門主!有一件事還請周門主解釋解釋。”
說話之間,幾具尸體被抬了出來,每個人胸口都有一個大洞,傷口處,肌膚焦黑。
周秋白看在眼里,眉頭緊皺,嘴巴微張!
“周門主,如果溫源谷的人沒搞錯的話,這是…烈焰刺的痕跡吧?”陸峰眉淡淡說道。
周秋白幾步上前,蹲下來仔細查驗傷勢,強壓心頭驚駭:“特使大人,此事真的與我無關!我可是一直在拍賣現場,從未離開過啊!”
離開過?
陸峰眉和溫源老祖對視一眼,隱晦的看了看戴千帆。
全場幾百人,拍賣開始之后離開過現場的,只有戴千帆一人。
“哦!所以才說你厲害嘛!”陸峰眉笑笑,“不離開,都能搞出這么大的動作!”
“此事真的與小人無…”
陸峰眉擺擺手打斷他:“我就問你這是不是烈焰刺的痕跡?”
“…是。可是這是有人要陷害在下!特使大人明察!溫源老祖明察!”如果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太過難堪,周秋白都快跪下了。
陸峰眉點點頭:“放心!明察,一定明察!可周門主至少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死不承認,一口咬定有人陷害,卻拿不出一絲一毫有說服力的證據…周門主這是無賴吧!”
他說的沒錯,“有人陷害”是一個非常惹人聯想的理由,世人總愿意相信在表象之下,另有一個“真實”,這非常廉價、也非常刺激的滿足了世人的黑暗幻想,并能同時帶來某種奇怪的優越感。
類似于說…嘿,事情不是你們看到的這樣,而是另有隱情!哈哈,我看到了這個隱情,而你們都沒看到,你們好笨啊!我好有優越感啊…
大概就是這種沙雕意思。
不過顯然,對于陸峰眉和溫源老祖來說,一切要講證據。
如果沒有證據,只是一味嘮叨“有人陷害”,那大概只能說是低級的、惹人生厭的無賴行徑。
這些道理,周秋白都懂,他強壓心頭驚顫,心思急轉:“我從來沒有出這個門!還有…還有,我的烈焰刺一直在我身上!還有…我…我…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陷害的!”
一瞬間,周秋白只覺得百口莫辯。
“別著急!我們一切講證據,不講故事,好不好?證據才是第一位的,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對不對?”陸峰眉笑瞇瞇說道。
而在此時,門外傳來蹬蹬蹬沉重的走路聲,季風眠渾身濕透,手托一大塊浮冰進了拍賣室,輕輕放在拍賣臺上。
現場一片寂靜。
“特使大人!老祖!”季風眠對兩人彎腰抱拳致意,然后便看向周秋白,“周門主,麻煩解釋一下,我溫源谷地下密室的墻外,有一條好寬敞的地道,而這個地道出口,恰恰好正對你們日月島!”
周秋白臉色大變:“季谷主明察!此事我不知啊!這…這…這不關我們日月門的事啊!”
季風眠笑笑,輕嘆一聲:“我也希望不關你們的事。不過,你看這塊浮冰,它來自于日月島邊,仔細看,它上面有層層疊疊的凍層!也就是說,它被破開,有人鉆出,然后它再凍上,之后…再破開、再凍上…這個過程重復了許多許多次!而就在這塊浮冰的岸邊,我還發現了一些爬上日月島的痕跡!周門主,除了你的人每天來來回回挖地道,還有其他任何可能,能留下這樣的痕跡?”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周秋白都快瘋了,“我們沒有!真的沒有!我…我…假如是我的話,季谷主以為,我會留下這許多痕跡嗎?!”
他終于眼前一亮,找到一個頗為有力的理由。
季風眠想了想,非常認真的點點頭:“以周門主不拘小節、殺伐果敢的性格,會!還真可能留下這些痕跡!我覺得對周門主來說…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很小心了。”
周秋白熱血上涌,頭暈目眩,欲哭無淚!
“不是這樣的!我…如果我挖地道,一定會選其他方位,不會正對我日月門啊!”
“或許周門主正是以這種臟水自飲的方式,來洗脫嫌疑呢?”季風眠搖搖頭。
正在這時,大門吱扭一聲開了,有人快步跑上臺,伸手遞出兩個物件:“谷主,這是外面空地上找到的。”
季風眠接過來,揮揮手讓來人退下,摩挲一下,便交給溫源老祖,而溫源老祖轉手又交給陸峰眉。
周秋白臉如死灰!
“不不…這空間戒指不是我們的!不對,是我們的!可不是我們的人掉的!千島之島上很多人都會被殺,我也有其他宗門的空間戒指,這不是我們日月門搞的!這是有人故意的…”
陸峰眉突然嗤笑一聲:“首亂者…..烈焰傷痕…地道…冰層痕跡…爬出水的痕跡…空間戒指…周門主只以一句不關你事應對,好算計啊!”
“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搞的,東西會在我身上,你看,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說話之間,周秋白癲狂一般把外衣脫下,抖抖扔在地上,再拿出本命武器摔在地上,然后是意動之間,空間戒指之內許多茵茵靈氣的法寶成堆掉落在地…
“你不用這樣!誰搶了東西會放在自己身…”陸峰眉大手連揮正在制止這家伙的癲狂舉動,可突然之間…
激動亂抖的周秋白身上,掉出一小團折疊的、僵硬的、風干的紙?
一看便是漿洗過的。
周秋白一愣。
陸峰眉眉頭一皺,手輕揮,紙團攸忽間飛入手中。
像掰一塊干饅頭那般,輕輕把紙團展開,其上的痕跡早已凌亂不堪,但總還能看出似乎是一張頗為詳盡的地圖。
轉回身,他把地圖交給溫源老祖和季風眠。
兩人眼中兇光一閃!
“特使大人,這是我溫源谷地下密室藍圖!”季風眠輕聲說道。
“哦!這樣啊!”陸峰眉輕輕轉身,看著周秋白,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周門主啊周門主…你…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拿我當憨批?”
說話之間,他右手猛抬,一股無匹靈力由五指竄出,猶如五根鋼索,嘭的一聲將周秋白牢牢鎖住!
啊~~~
慘叫聲中,周秋白雙肩、雙腿驟然血花四濺,人卻在掙扎之中,緩緩升空!
就像是被人卡住喉嚨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