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走自討無趣的周秋白、戴千帆,何應物好整以暇的和宋漣城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就像大多數參會人一樣。
突然間,掌聲驟起,卻是陸峰眉、季風眠、拍賣師一同出場,站在最前方拍賣臺上。
自然還是東道主季風眠最先講話,在大夸特夸特使大人之后,又大略講了拍賣規則以及拍賣流程。
其核心的意思有兩個:
第一個,大家盡興;
第二個,希望大家謹守拍賣會的規矩,溫源老祖雖然不露面,卻是在后臺密切注意會場紀律。
之后便是紫云宗特使陸峰眉致辭。
大概是知道拍賣會的一部分收入會入他的腰包,因此現在的陸峰眉看起來笑容燦爛了許多、看各位財主的眼神也柔善了許多。
他基本上是在敷衍的客套。
趁著無聊的空檔,何應物再次確認了周秋白和戴千帆的位置,輕輕拉了拉宋漣城:“位置可要記準了!尤其是周秋白那廝!”
“宗主放心!”宋漣城說。
隨著陸峰眉敲響金鑼,拍賣開始。
拍賣師站在臺上桌子前方,介紹第一件拍品。
“各位朋友,我們今天晚上開門紅的第一件拍品可厲害了!人說女修士的心,海底的針,不過有一個心思卻是亙古不變的,那就是…永!葆!青!春!各位看好,來自于清風宗的拍品,駐齡養顏丹!一次服用,30年青春!男修拍來送女修,女修拍來自己用…”
在拍賣師頗具煽動性的介紹中,拍品展示人員手捧紅絲綢打底的玉托盤,似緩實急的飄然從臺上下來,在人群中從容穿過。
而走這一遭人們才發現,看似凌亂的座位擺放,原來是花了大心思,人家翩然穿梭而過,走過最短的路,卻照顧到了所有的人。
當真不錯!
何應物的注意力自然不在駐齡養顏丹上,這玩意兒李十針師伯一煉一大把,實在沒什么好看的。
不過他觀察的清楚,拍賣工作人員應該是按照拍賣次序,每次從拍品倉庫取出十件拍品。
展示人員手中的一件,加上拍賣師右后方靜靜擺放的九件,剛好是十。
按照拍品目錄,他要競拍的流波令,編號是八。
拍賣的節奏比何應物預想的要快些,拍賣師介紹完畢,展示人員快速走過一圈,便是叫價落錘環節,而因為拍品目錄很早就送到了競拍者手上,出什么價位奪什么寶貝,所有人都早已心中有數,自然也不會猶豫墨跡。
拍到第六件的時候,何應物看到一個道童彎腰走到戴千帆旁邊,輕輕說了點什么,便見戴千帆似乎一愣,旋即悄悄起立,幽靈般出門。
何應物、宋漣城對視一眼,微微點頭,看起來,一切在按計劃推進。
很快到了第八件拍品。
“第八件,流波令!乃是我們千島之島老牌巨頭,流波門拿出的拍品!明人不說暗話,拍到流波令,便得到一次和流波門林青旋門主共進晚餐的機會!晚餐事小,可在晚餐間談的話卻可以事大!想進甲級宗門的、開宗立派想要快速揚名立萬的,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拍賣師倒是真敢說,不過事實也基本如此,所謂八十一家甲級宗門,幾乎全被溫源谷、流波門、無極劍派所把持,隨便討好到哪一家,絕對是好處頗豐。
流波令的競爭頗為激烈,競拍搶奪者大概有三類宗門:
第一,本身依附于流波門,但是不太受待見的邊緣甲級宗門。
開玩笑,別人拍走了,把我擠下去怎么辦?所以還是扼殺在搖籃里,根本不給你和林清旋門主單獨吃飯的機會;
第二,有志于抱流波門大腿的諸多老牌宗門;
第三,想走捷徑的愣頭青。
“2萬極靈!”有人舉牌大叫。
“3萬…..”
“5萬…”
“10萬…”
這四聲喊價,一個搶一個,炒豆子一般就到了10萬。
何應物愣了,轉頭看看宋漣城:“我X!這么瘋?”
“宗主還是文雅點!大庭廣眾的。”
何應物郁悶的嘆口氣:“我…這報價,真乃文雅瘋X的一批也!”
喊價還在繼續:
“13萬!”
“15萬!”
“20萬!”
“25萬!”
到25萬,場面一時安靜下來。
說到底這是一個機會,而所有的機會都代表了只是概率。
用25萬極品靈石博一個概率,到底值不值,可就要好好想想了,或者換句話來說,用這些極品靈石走走流波門其他人的關系,也有一定的概率能成啊!
“25萬5千!”何應物突然咬牙舉牌,大聲叫道。
當即一個黑塔漢子大怒:“誰?誰只比我多5000?”
何應物壓根不理他,仍是高高舉著牌子,眼神里滿是熱切的光。
拍賣規矩是每次加價至少5000極靈,他又沒違規!相反,如果黑塔漢子人身威脅他,那溫源谷的臉往哪擱?
不理,才是最好的策略。
“25萬5千一次…”拍賣師揚起錘頭。
黑塔大漢一咬牙:“28萬!”
“28萬!28萬一次!28萬兩…”
“28萬5千!”何應物呼吸漸漸急促,大聲叫道。
“我X你姥….”
嘭~~~
黑塔漢子霍然起身,然而他粗口還沒爆完,便猛然間騰空而起,像只破布包袱般向后拋飛,咔的一聲撞在墻上,又狠狠摔在地上,已是人事不省。
當即有兩個工作人員過來,一左一右架起他便扔了出去。
何應物瞳孔緊縮!
勁風來自前方,出手的應該是溫源谷季風眠!
這家伙和特使陸峰眉坐在第一排,有說有笑,根本沒拿這小小的插曲當回事。
何應物的號牌仍在舉著,他緊張到口舌干澀,喉結微動不停吞咽口水,四處看著,不停呢喃:“我28萬5千!我28萬5千!我28萬5…”
活脫脫一個孤注一擲、拼出老底也要抓住這個機會、一心一意要抱流波門大腿的愣頭青。
所有人也都很清楚,這種孤注一擲的家伙,反而往往被機會拋棄。
“28萬5千一次…28萬5千…”拍賣師舉錘叫道。
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叫道:“30萬!”
何應物愣住,瞪大眼睛往前看,是一個白衣少年!
這家伙還轉身看看何應物,露出一個無可挑剔的標準笑容。
“這…”何應物急急看向宋漣城。
宋漣城搖搖頭,眉頭緊皺:“他只為抬價,不為流波令,宗主切莫心急上當!”
在“30萬一次”的叫聲中,何應物猛然咬牙,大聲說道:“33萬!33萬!33萬!”
其聲干澀、嘶啞、已是略帶癲狂。
“哈哈哈哈…”白衣少年意氣風發的大笑,“38萬!”
“你…”何應物臉色蒼白,胸膛起伏,眼睛瞪得像要冒出火來,“好!好!好!歸你!”
歸你兩個字一出,白衣少年懵了…
啊?不加價了?
不能啊!不能啊!
他嘴巴微張,脖子伸長:“你…你…你….”
“38萬一次…38萬兩次…38萬三…”
“38萬5千!”在最后一刻,何應物突然輕輕抬手,叫道。
他還挑釁似的盯著白衣少年,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白衣少年也在看著他,死命咬牙,卻終究沒敢再報價,很顯然,再要出價,可就真砸在他自己手里了。
“…38萬5千三次!成交!”
呼~~~
何應物軟軟靠在椅背上,拼命擦汗。
全場最懵逼者莫過于宋漣城,他滿臉詫異:“宗主,這…這…”
事前沒商量這一出啊!
何應物有些虛弱的笑笑:“無妨!無妨!出得起!出得起…”
而在他慌張閃爍的眼底深處,卻是沉靜如深海。
宋漣城慌張、不解、無奈的表現恰到好處,畢竟,真情實感的流露,比任何“表演”都要真實的多。
風平浪靜之下,事情進展的超級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