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節圖謀 “所以你看…圖蘭人的圖謀,壓根就是空中樓閣。文學館他們連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好。”貝勒爾回答道。“還想算計格魯尼…別給精靈打的整個國家徹底崩潰就不錯啦。”
“將軍大人…您覺得精靈不可戰勝?”羅賓倒是有點不服氣。
“那些生物和人類不一樣。”貝勒爾說道。“差別很大,嗯,我的意思是精神方面。這方面,教會說的很對,精靈是不可捉摸的生物,他們天性…要比人類冷酷得多。種族之間的差異絕不是那么簡單。他們的士兵,能夠在戰場上面對任何敵人而寸步不退…最普通的士兵就能做到這種程度。而人類這邊,哪怕是精銳部隊也很難做到這個地步。”
在說話的時候,他已經信手從書架上拿下另外一本書。細看封面能夠辨認出這是和精靈相關的書籍,而貝勒爾翻開的那一頁正是對精靈軍團的記錄。
“戰爭,歸根結底是實力的對比。大國能召集龐大的軍隊,小國卻只能擁有較小規模的部隊。富國能夠維持一場長時間的戰爭,窮國卻必須速戰速決…尚武國家的士兵身體素質更好,士氣更高,淫靡國家的軍隊則士氣低落,對戰爭充滿畏懼。所以有的時候,并不需要理解整個過程才能推算出結果,而只需要看看開始的籌碼即可。普通的賭局,每一局的投注都有上限,所以勝負取決于技巧和運氣,但是如果賭局不設上限…賭金比較高的賭徒贏面就天然就很大,甚至可以無視技巧和運氣。”
“就精靈一族來說,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紀律嚴明,士氣高昂,就算數量…也沒有遜色于圖蘭人太多。他們最平凡的士兵的都不亞于圖蘭最精銳的部隊。圖蘭人如果聰明,那就會據險死守,以拖待變。如果他們愚蠢,那么就會出動大軍,嘗試一戰擊敗精靈軍團。如果是那樣…”
“擊敗驅逐精靈軍團是錯誤的?”羅賓追問。
“處于什么位置,就要做出什么選擇。”貝勒爾回答。“敵強我弱,敵之利在速戰,我之利在持久。據險死守,就算輸,也不會輸得很難看,因為精靈們不可能投入太多的兵力,太長的時間。他們是為了復仇而來,不是為了侵略而來。但是主動出擊輸掉的話馬上就會變成一場災難的。”
說完這個,貝勒爾突然笑了一下。“又一環被打破了。”他輕嘆了一聲,臉上的笑容轉瞬逝去。
“什么?”羅賓和塔勒同時問道。
“我昨天說的,吸血鬼戰略。”貝勒爾說道。“目前最為強盛的圖蘭恐怕要毀在精靈手上,沒十來年是恢復不了的…也許永遠也恢復不了了。”
“但是,將軍大人,您說過,艾修魯法特不是吸血鬼——前段時間西瓦尼亞那邊還傳來了吸血鬼活動的消息呢。此外,您之前在鷹隼城的時候也確認過,艾修魯法特是真的失去記憶了。”
“棋子并不一定知道自己是棋子。”貝勒爾回答道。“艾修魯法特雖然不可能是血色公爵,但是他有很大的可能是血色公爵的部下。吸血鬼雇傭過他和他的半獸,但是也許那個雇傭關系并沒有簡單的終結。不,不止是部下這么簡單,或許還有更復雜的關系。單單是吸血鬼曾經假借他的名字這一點就透露著不尋常了。而如果艾修魯法特是吸血鬼大戰略中的一環,那么意味著,格魯尼不會加入對吸血鬼的作戰…不止是不作戰,甚至可能反過來牽制提比略。換句話說,假如我的猜測成真,那么吸血鬼正在耐心的,一點一點的,將整個人類的力量分化瓦解。”
“將軍大人,您的猜測并不準確。”塔勒突然說道。“因為艾修魯法特去混沌領土了。為了一個女人。假如他真的是受到控制而不自知的棋子,那么吸血鬼怎么可能犯下這個錯誤呢?吸血鬼已經遙遙的影響了格魯尼,不需要和混沌勢力再打交道了啊。”
“說的也對,”貝勒爾一笑。“也許只是我杞人憂天了而已。”
羅賓看了塔勒一眼。看著塔勒做出讓將軍大人都認可的判斷,他忍不住有點嫉妒。
“說起來,不知道艾修魯法特怎么了。混沌領域可不是誰都能去的地方…邪神…”貝勒爾輕聲的自言自語。打敗入侵的混沌軍團是一回事,獨自跑到混沌領域想救一個女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實際上,在貝勒爾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最初甚至是不相信的。
但是羅蒂雅目睹了一切。
能夠毅然拋下一切去混沌的土地…僅僅為了一個女人…也許那個男人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樣…是某個巨大陰謀的一份子吧。
話說回來,現在艾修魯法特怎么樣了呢?憑借他的能力,應該是已經在某個混沌群落中生活了一段時間,已經變得熟悉北邊的情況。也許…他的能力已經引起了邪神的注視。
特別要說明的是,貝勒爾是一個比較現實的人,他從一開始就不認為艾修魯法特能夠做到“悄悄的來,悄悄的走”,不驚動任何一個邪神。如果邪神能夠如此簡單就被避開,那么他們也就不算“神”了。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貝勒爾想著。那么艾修魯法特此時應該已經偽裝成了混沌信徒,開始進行渾水摸魚的嘗試。如果最糟糕的那種情況,那么他可能已經死了,或者正在被圍捕而東躲西藏。
也許…貝勒爾突然想到,也許情況會很有趣。比方說,假如邪神知道了這么一個人來了,那些神會怎么做呢?當然,第一選擇讓他成為信徒,成為混沌的爪牙和幫兇。但是如果這家伙軟硬不吃呢?以邪神的做法,恐怕也不會直接干掉什么的,而是充分進行“廢物利用”。
分別把自己代入邪神和艾修魯法特,貝勒爾就情不自禁的想要如何充分利用這個機會。不,首先要解決一個前提,那就是為什么邪神會需要艾修魯法特?對了,聽說邪神內部的斗爭也很激烈,或許可以借這個機會,改變力量對比?
貝勒爾心中思索著,手卻在書架上摸索。一小會工夫之后,他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
這本書非常老舊,沒有封面,或者說封面只是一張已經發黃的白紙。貝勒爾的手在書上拂過,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意外的發現這本書居然是手抄本而不是印刷本。
這本書不尋常,實際上,當代的印刷已經相當發達,手抄本已經相當罕見。那些不通過印刷出來的書…不敢說百分百,至少九成九是教會的禁書。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國王極少會公布禁書名單,因為國王的權勢無法擴張到他國土之外。假如某個國王真的這么做了,他也只是在進行自欺欺人而已。但是教會不一樣,整個中央七國都是他們的管轄范圍,而且,宗教勢力來管理文化,也是符合人們普遍的認知的。
別看貝勒爾身上籠罩著一大圈教會贈予的榮耀稱號,但是在他的書架上,依然有著教會嚴禁傳播、發行,甚至是一發現就必須立刻燒毀的禁書。從這一點也能看出貝勒爾信仰的真實虔誠程度。
這本書并不是一本簡單的書,而是一本自傳。是一位出生在南方,但是前往混沌領土,并最終成為混沌冠軍的人寫的。這位可以說幸運,也可以說不幸運,總之他在無數的戰斗中幸存了下來,但是卻也沒得到混沌許諾的永生不朽的獎賞。臨老了之后,這位混沌冠軍也許是心灰意冷,也許是終于看破了混沌的謊言,總之離開了混沌領土,回到了南方,并最終在某個小城度過了余生。這本書就是他寫的。
這本書在他的葬禮之后就落到了教會的手里——沒辦法,處理孤身老人身后事就是教會的職責。因為這本書,這個混沌冠軍的過往才被最終挖掘出來。原本這本禁書會被送到某個大神殿,在確認過之后被付之一炬。貝勒爾則是在很偶然的情況下,從那些注定要被焚毀的禁書中得到了它。
特別要說明的是,這本書真的僅僅是一本單純的自傳書而已,其中并無任何邪惡的魔力存在。也因為這個,教會對其丟失并不在意,也從來沒花費什么力氣去尋找。當然了,雖然這書并無邪力,但如果被發現這樣的書出現在書房內,貝勒爾恐怕也很難收場。
“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優秀的將領。”貝勒爾輕聲的說道。“混沌的軍隊十分強大,但是他們缺少優秀的戰略和戰術…”
“…部落之間的戰斗總是類似那樣嗎?”艾修魯法特問身邊的甘德。
他們都在前去取得戰馬的隊伍中。或者可以說,他們兩個是這一支百人規模部隊的斥候。艾修魯法特發現混沌非常重視斥候。不,不能說重視,而是他們非常習慣于派出斥候。這不僅是阿索文部落的風格,也是整個混沌勢力的習慣。硬要說什么不同的話,就是頭目對自己斥候的能力有多少的信任。
不知道為什么,在隊伍出發之后,甘德就對艾修魯法特特別在意。他幾乎用一種毫無遮掩的態度向艾修魯法特示好,并且有事沒事的和他閑聊。
“差不多都是這樣。”甘德回答。兩個人正在討論之前卡扎爾部落和漫走獵手部落之間的戰爭。在那場戰爭中,兩個部落都采用類似的戰略:將老弱婦孺放在主營地里,然后青壯年組成部隊到一線作戰。而且,雙方前線的部隊都建立了前線營地,最終的戰斗就是對前線營壘的攻打。
“我覺得這種…思路很危險。”艾修魯法特說道。“主營地缺乏防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