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六節同僚 “后勤?”羅賓思索著,然后他很快的理解了貝勒爾的意思。“原來是這樣,由于特定的地理環境和人工布置的配合…如果混沌要入侵七國,就必須面對白堡。但是,在白堡和混沌盤踞的北方草原之間,有著相當廣大的無人地帶。”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后勤。”貝勒爾說道。“就算混沌戰士也需要吃喝,如果要圍攻白堡,那么后勤物資必須從草原上運過來…所以混沌如果陳兵在白堡之下,那么他們就要面對后勤的考驗…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混沌入侵的兵力最大只能投入這么多。可以這么理解:士兵雖然是戰場上的戰力,但是另外一方面也是后勤上的負擔。除此之外,白堡的地形也很有講究,要攻打那座堅固城堡,三五萬人差不多就能填滿戰場了。就算兵力再龐大,無法投入戰場也就毫無意義。正是因為這個,所以上百年來,混沌的入侵從未對格魯尼造成真正致命的威脅和損失。”
羅賓已經完全明白了將軍大人的意思。“古人的智慧果然不能小看啊。”
“其實單獨一個白堡倒還能對付,至少對混沌來說,還有一種辦法。”貝勒爾伸出一根手指。“那就是以一部分的兵力包圍白堡,使其無力化,然后其他部隊蜂擁而入…依靠劫掠維持后勤。但是呢,加魯納斯早就預料到這一點,所以他構筑了整整三條防線…全部都是用堅固的城堡形成的可靠防御。不管是大小城堡,哪怕是小村子都有著堅固的防御工事。除此之外,他還創造性的發明了所謂‘托管’制度,使得邊境領主們擁有遠比實際上更強大的力量。換句話說,混沌如果入侵,就要面對一座座比核桃還堅固的要塞,咬不碎,吞不下,遲早要被苦戰和后勤匱乏所拖垮。然后等到混沌疲憊不堪不得不撤退的時候,此時組織部隊予以追擊,那必然戰無不勝。”
一名士兵從前面騎馬奔馳而來。因為現在是在盟國的道路上安全的行軍,所以貝勒爾并未派出很多斥候,唯一只有前方查探道路的游騎。
“貝勒爾大人,”那位前哨士兵趕到貝勒爾身前。“紐斯特里亞城已經不遠。如果我們加快行軍速度,應該能在今夜抵達。我們也可以就地休息一晚,明天再到城里。”
“還是盡早抵達比較好,將軍大人。”羅賓提議。
“好吧,讓士兵們加快速度,”貝勒爾也覺得這個選擇比較好。由于軍隊中有大量教會提供的魔法師,魔法通訊十分暢通,所以此時各支部隊的情況他了然于心。各支部隊是沿著不同路線前進的,貝勒爾一行還算比較慢的那一種。此時此刻,已經有超過七成的部隊集結在紐斯特里亞城。
“對了,將軍大人,您未來的搭檔的情況…”
“未來的搭檔?”貝勒爾微微一笑。因為之前達成了聯軍的各項協議中,貝勒爾最后的職務是副將,所以意味著他將有好幾個同僚。“我認識一個,帕里,他是拉法之子。過去還有段時間流傳他可能會娶那位小女王。”
說到這個,羅賓頗有些不平。因為上一次對抗混沌的戰役中貝勒爾是主將,帕里的父親,也就是拉法將軍,是貝勒爾麾下的副將。但是現在相隔十來年之后,帕里卻成了貝勒爾的同僚——這事或許在邏輯上能講得通,在感情上卻讓人總覺得吃了大虧。
“那個小伙子…”貝勒爾在腦海里回憶著。“印象里是個不錯的年輕人。謙虛有禮,不過不知道合不合適擔任這個職務哦。如果不合適的話,很可能會死的。”
“會死的?”
“因為那位艾修魯法特伯爵,可不是一個寬容的人。如果未能完成布置的任務,或者犯下什么大錯的話,可能會直接被宰了的吧。”
“但是他可是拉法的兒子!”拉法是格魯尼的宿將,很有威望和權勢(否則他也沒資格和身為攝政大臣的拜倫爭奪了)。如果是他的兒子,不管是誰,多少都要看在拉法的份上,給他一點特殊待遇。換句話說,除非是犯下了叛逆謀反之類的大罪,否則是不能直接處死他的。
“他是星域諸神的兒子也沒用。”貝勒爾若有所思的回答道。“羅賓,這些話可千萬不要外人,我們自己說說就行了。”
“放心,將軍大人。對了,還有那個巴蘭卡…”
“據說是個傭兵隊長,之前還被拜倫提拔為近衛軍團的副將…應該是個頗有能力的人吧。哈哈,說起來好像雇傭兵里其實也有不少人才。眼光獨到的很。”
“是很擅長投機吧。”羅賓倒是對巴蘭卡的事情很清楚。“在鷹隼城政變的瞬間,在關鍵時刻投入了女王的麾下,一下子就從區區雇傭兵變成了騎士。接著隨著女王擊敗了拜倫,又得到了提升…”
“羅賓,你這就小看別人了。”貝勒爾微笑著說道。“所謂的‘投機’,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運氣的。比方說你和這個巴蘭卡換一個位置,設身處地的想想局勢:女王孤身跑到軍營里,拜倫已經控制了鷹隼城,這個時候,想要站出來支持女王陛下,需要的可不是一點兩點的勇氣吧。因為如果錯誤的話…后果可不怎么妙呢。再說了,這并不是給你足夠的時間,讓你可以深思熟慮權衡利弊之后做出選擇,而是一個心理毫無任何準備的突發事件,需要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做出選擇…能做到這樣的人,眼光、勇氣、幸運三者缺一不可。而這三者也是作為一個將軍不可缺少的條件。”
羅賓雖然還是有點不服氣,但是卻也不愿繼續和貝勒爾頂嘴。
“對了,羅賓,我考你一個小問題。你知道,斯提吉亞地區的軍隊通常都是主帥之下設立四名副將,而我們這邊習慣上卻少一個,這是為什么?”
“這個,是因為國家習慣之間的區別吧。我們這邊的習慣是由三名副將指揮左翼,中央,右翼,主帥居后指揮坐鎮,控制預備隊。而斯提吉亞地區則是由不同的副將分別指揮弓箭手、民兵、騎士和預備隊。主帥控制兵種調配和陣型,我們按陣型分配三位副將,他們按兵種分配四名副將。”
“表面上如此,實際上還和社會觀念有關。我們這邊雖然也注重爵位、血統什么的,但是歸根結底還是以職務為先。哪怕是個平民,如果擔任了高層軍職,就有權利號令貴族出身的部下。但是斯提吉亞地區,則是以地位為先。如果出身不夠的話,就算擁有較高的職務,也很難命令出身顯赫的部下。騎士和平民地位上區別太大…哦,有人來了!”
前方出現了一線煙塵。以貝勒爾老辣的眼光,一眼就判斷出那是大概百人規模的騎兵。那隊騎兵迅速的朝著貝勒爾這邊接近。那應該不是敵人。
貝勒爾做了一個手勢,幾名身邊的軍官立刻迎上去,在距離貝勒爾大概幾十步的距離將來人截下。
“請問一下這是貝勒爾將軍的隊伍么?”貝勒爾清楚的聽見有人大聲的說話。順著說話的聲音看去,他看到了一個年輕的軍官。穿戴著漂亮而整齊的甲胄,披著色彩鮮明的條紋披風,頭盔之上裝飾著長長紅色鳥翎。嗯,這是年輕人的喜好。像貝勒爾這種久經沙場的老兵,早已經將自己平時穿戴的魔法盔甲換成普通盔甲,披風換成普通的灰色耐臟型披風,就連頭盔上的裝飾也盡可能的弄得平凡無奇。總之,他盡可能的讓自己看起來不引人注目,免得被敵人第一時間發現并集中攻擊。當然,胯下坐騎例外。貝勒爾騎的是一匹真正的名馬良駒。前面已經說過,為了這次戰役,貝勒爾幾乎已經壓上了他全部的財產,這匹馬差不多算他名下最值錢的東西了。
俗話所說的“仗越打越老,膽子越打越小”就是指貝勒爾這種情況。
“將軍大人,他們好像是來找您的…”羅賓輕聲的說道。
“這個是…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個年輕人就是帕里,拉法的兒子!”
認出對方之后,貝勒爾立刻策馬迎上。“喲,這不是帕里嗎?”他滿臉笑容的看著面前的年輕人。
“貝勒爾閣下…”
“這話就見外了。我記得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叫我叔叔的呢!”貝勒爾哈哈一笑。“真是巧遇,我還想今夜抵達紐斯特里亞城再去見見你的呢。”
“閣下,您見笑了。”帕里顯得有點拘束。“聽說您來了,我特意來接您。”
“哦,那感情好。承蒙厚愛,不勝惶恐。”貝勒爾笑嘻嘻的說道。雙方很快就并肩策馬同行。客套寒暄幾句之后,貝勒爾很快就轉入了正題。
“您父親情況如何?”
“我父親他…情況不是很好。哎,混沌的邪術侵蝕了他的身體和靈魂,雖然經過教會祭司們的救治,性命無憂,但是目前只能臥床了。”
雙方開始半閑聊半討論的說起過去發生的事情。
說到這個,帕里真的是十分懊喪。要不是那些混沌邪神信徒莫名其妙的插了一腳,眼下的局勢就絕不會變成這樣。至少不可能出現眼下這種情況:鷹隼城隨便派了一個雇傭兵出身的巴蘭卡,帶著女王的旨意,就輕易的接管了軍權。
但是現在的局勢比人強,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和鷹隼城討價還價的本錢。之前和拜倫對抗的時候,拉法將北方幾乎經營成了私人勢力控制的地盤,所有的軍隊都在他個人的控制下(傳說還有一些領主對他個人宣誓效忠)。如今一切都已經前功盡棄,軍中下至普通士兵,上至帕里自身,都只能乖乖的接受了鷹隼城的號令,不敢有半點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