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由于會議室里此時正多人同時發言,聲音比較響,所以無人察覺外面的兩個人。當然,從另外一方面來說,他們的會議雖然是“機密”,但卻不是什么“不可告人”,所以才壓根沒安排衛兵之類的東東。事實上,哪怕萊托立刻發現了外面的貝勒爾和羅賓,也不會發生什么事情,最多只是賓主東拉西扯的的說上幾句,然后派人送貝勒爾和羅賓回房間罷了。只不過日后萊托大概會留下一個心結。
“哦,羅賓你怎么在這里?睡不著嗎?那陪我逛逛!”貝勒爾完全沒有給羅賓進一步說話的機會,直接拉起他,朝著庭院那邊走去。他快步向前,一直走到庭院(也就是花園)才停下來。
到了庭院就沒關系了。正如前面所說的,此時正值深夜,庭院看不到其他人,唯有月光為所有的花草樹木籠罩上一層微光。
“羅賓,那個舞女是不是很漂亮!”貝勒爾的嘴里突然冒出這么一句。這個突然打擊讓羅賓愣了幾秒鐘,然后猛的回過神來。他的臉上騰的一下變得通紅。
果然…太失態了…所以被人發現了嗎?
“不過,看來你已經長大了呢。”在羅賓的耳朵里,貝勒爾的口吻充滿著邪惡的味道。“不過你也…十六歲了吧?”
“十七歲了。”羅賓更正。但是站在第三方的角度來說,羅賓的外貌遠比他的實際年齡要小,他屬于那種比較晚熟的類型,不管身材還是臉都是如此。
“原來你也已經這么大了…”貝勒爾低聲的說道。按照一般人的觀點,十六歲的男人就已經算得上成年,可以結婚了。“家里為你準備好了親事了沒有?”
話說羅賓是出身于顯赫的家族,別說十七歲,哪怕十歲、八歲就定下親事也很正常。
“貝勒爾大人…這個不是重點吧!”不過貝勒爾這一次沒有得逞,因為羅賓已經回過神來了。必須要說,貝勒爾這種轉變話題的手段實在玩太多次了,現在的羅賓早已經不是最初的那樣,會被他輕松得弄得團團轉。
不過這一次貝勒爾并沒有露出尷尬的神情,而只是輕笑了一聲。
“羅賓,瑞恩人打算出兵了。”他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用一種似乎是自言自語的口吻說道。“之前為了防止濱族的疑慮,所以瑞恩人并沒有做好軍隊集結和戰爭的準備。如果集結大軍進攻西瓦尼亞,需要大概一個月的準備時間。而萊托,”他的聲音里帶上一絲戲謔。“打算讓自己當這個統帥,然后想辦法讓我當他的副將或者幕僚。”
“而且,他的勝算很大。”這一次,他聲音里那種開玩笑的口吻消失了,轉成了一種很認真的態度。“情報清楚的指出,吸血鬼和他的部下已經基本搜刮干凈了西瓦尼亞所有的古代墳墓和食尸鬼藏身的叢林。換句話說,吸血鬼在之前戰斗中的損失的尸妖和食尸鬼之類的精銳部隊,已經無法補充。而幽靈、恐狼之類的部隊補充速度也很慢。這一次打敗濱族,雖然吸血鬼的損失比預想的少,但是卻也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在一兩個月內,不死軍團的戰力是無法恢復的。這種情況下唯一的選擇就是用數量來代替質量,大量殺死濱族的人,將尸體復活作為戰力。但是我們的那位吸血鬼卻沒有這么做。”
“為什么?”羅賓下意識的問。貝勒爾教過他,當出現反常的事情的時候,第一的反應就是“其中有詐”。
“我不知道。無論從哪個角度分析,他都不應該有后手了。我本能的覺得,這不像是什么詭計。而更像是某種觀念的影響…就像榮譽、正義之類的觀念。你對他還有沒有印象?”
話說回來,現在羅賓和貝勒爾已經基本確定當初見到的那個叫艾修魯法特的人就是此刻占據了西瓦尼亞的吸血鬼。這是因為從萊托那里得到了一個情報,吸血鬼的前鋒突襲米爾城的時候,使用了“臨時總督貝勒爾”的文件。正是靠著蓋章文件,他們才輕易的誆開了城門,并順利將其占據。而貝勒爾之前確實將自己的私人印章送給艾修魯法特——當然,現在這個是無關緊要的小小秘密,就算沒有印章,吸血鬼也會想出其他辦法的,不是嗎?
“他…”羅賓對艾修魯法特最大的印象就是他和貝勒爾玩戰棋推演,而且三戰三敗。
“嗯,我還記得他那個時候和賭場的人發生沖突,以一敵百還能做到只傷不殺…這件事情要么說明他不嗜殺,要么說明他打算盡量低調,不引起他人關注。但是如果他打算低調,就不應該在賭場引起那么大的風波…那只能說明,他沒殺人只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殺人,而不是其他什么理由…”
貝勒爾用手輕摸著自己的下巴,回憶著。“雖然有很多的疑問,但是那個艾修魯法特給我的感覺,絕不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類型。因為那種人必然貪婪而無情。而艾修魯法特則是用節制、理智、冷靜的外貌掩蓋激情和狂熱的本質,應該說,他雖然刻意和他人保持距離,但是絕對不是冷漠無情,相反感情豐富而且激烈。從他參加拍賣會,花費大量金錢去購買恩師的一件遺物就能看得出來。”
羅賓只能點頭。他對艾修魯法特的印象可沒有那么深,而且他的觀察他人的本事比貝勒爾那可不是差個一點兩點。
“將軍大人,您是說,”羅賓遲疑的說道。“吸血鬼之所以沒有利用濱族來擴大不死軍團,是因為…他本身的道德觀和天性的結果,而不是某種狡詐策略的一部分?”
“至少我是這么推斷的。”貝勒爾回答。“如果這個推斷成立…艾修魯法特這一番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在劫難逃?您的意思是…吸血鬼…”羅賓估量著貝勒爾話中的意思。
貝勒爾發出了一陣意義不明的笑。“可別把濱族那種以民兵為主體的部隊和七國的正規軍相提并論。濱族之所以能和瑞恩人抗衡,那是建立在山區地形和防御作戰的基礎上的。因為在地形復雜的丘陵地區,任何軍隊都很難對付采取靈活機動小規模作戰的敵人。瑞恩人引以為傲的鐵甲騎士、精良的戰爭機械等等優勢都無從發揮。如果放在平原上來一場正面會戰,濱族壓根就不是瑞恩人的對手。而這一次瑞恩人調集的部隊遠比預想中的要強大,他們幾乎是打算全力以赴來打這場戰爭了。”
那幾個人站在旁邊。那是一個典型的家庭,一男一女的夫妻,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還有三個未成年的孩子。他們緊張的不安的坐在滿載著自己家庭所有財富的一輛車上,從他們的衣著和車輛來看,他們是那種薄有財產的家庭。
“大人…他們是…我的親戚…”在達蒙身邊的那個民兵用不太自信的聲音的強調著。但是達蒙心里很清楚,這幾個人絕對不是屬于他的部落的。雖然他的部落有幾萬人,但是達蒙知道這一點。這個來自其他部落的家庭,應該是用賄賂之類的手段收買了這個民兵。
如果他接受這個謊言,就等于在部落里豎立了一個榜樣,讓大量原本不相干的人都在這個節骨眼加入他的部落——這種行為很可能激怒吸血鬼。而如果他不接受——看著那一雙雙滿懷著期盼、恐懼還有不安的眼睛,他卻很難狠下心來。
吸血鬼允許他——還有他的那幾個盟友,以臣民的身份去西瓦尼亞定居。但是濱族雖然分成不同的部落,有各自的首領,但是部落之間由于長期通婚、比鄰之類的關系,往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而一個人或一個家庭假如要加入其它的部落,通常情況下也沒有什么固有的程序,只需要搬遷過去,并且愿意接受首領的統帥即可。
而這一兩天的時間以來,達蒙發現自己的部落在人數上增加了好幾倍。部落成員各種各樣的遠房親戚如泉水一樣的冒了出來。如果說這些增加的人口還是能夠說得通的話,那么眼前這種情況卻超乎了控制范圍。
他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而是丟下這么幾人不管,掉頭離開。遷徙工作必須在三天內完成——還剩下一天,伴隨著達蒙等人的部落離開,剩下的人命運只有天曉得了。而吸血鬼甚至會派一個黑魔法師來監督,以防止其他人趁這個機會逃走。
吸血鬼派來的黑魔法師大概已經來了吧。雖然黑魔法師統統是一群瘋子(就算一開始的時候不是,黑魔法的力量也將不可避免的扭曲他們的心智,讓他們陷入瘋狂),但是希望是一個比較好講話的瘋子。
他回到自己的大帳。帳篷外有一匹白馬——粗看上去似乎和其他馬沒什么區別,但是那股腐爛的臭味清楚的說明,這馬是黑魔法的造物。士兵們都離那匹馬遠遠的。
黑魔法師來了呢。達蒙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然后掀開帳篷的簾門。帳篷里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身影。聽到響動,黑魔法師轉過身來。
“是你?”達蒙失聲說道,他認出了對方。
“達蒙…又見面了…公爵大人…委托我…監督搬遷工作…”對方解釋道。
“讓你來?”這一次,連達蒙都不太相信自己的好運了。
“嗯…全權…委托給我…”黑魔法師掀起了兜帽,露出臉上僵硬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黑魔的影響,他臉部肌肉已經僵化,因此笑容一點不親切,反而顯得可怕。“只要你…能夠…按時出發…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會…看到的…”
達蒙一時之間有些猶豫,不懂這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說過…血色公爵…是一個…慷慨的主人。”黑魔法師重新蓋上兜帽。“他最多…只會按正常…戰爭法則…不會做出格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