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吾輩不及,吾輩不及(大章)

　　但凡有過考試經歷的人都知道，真正能夠壓垮考生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并不是最難的壓軸題，而是附加題。

　　當江曉芬老師將那張附加題的試卷發到大家手中時，幾乎所有人全都要石化了。

　　大家定睛看了看，發現那道分值為21分的附加題，其實一共由兩部分構成。或者說，整個附加題，有兩個小題。

　　第一小題，分值10分。

　　這依舊是一道數論題。

　　沒錯，這是一道讓人看了就像生吞試卷的數論題。

　　越少，難度越哇塞。

　　題目：設a為整數，若對于實數x，存在整數數對(p，q)，使得xap·10q，則稱x在a的10位環上。則以下命題：sin(b)（角度制）的值可以用有限個根式之和表示，當且僅當b在c的10位環上（c為確定的整數）是否成立？若成立，請求出c的值，并證明該命題；若不成立，請說明理由。

　　這題，不僅要求解出C的具體值，而且還要證明它是怎么來的。不僅要知其然，而且要知其所以然。換言之，即便是你會做這道數論題，還有大量的證明步驟等著你去捋。

　　第二小題，分值11分。

　　題目要求：請考生在規定的考試時間內，結合本次CMO第二場考試中所涉及的考題內容，寫一篇與數論相關的短小論文。（要求：不少于3000字）

　　一石激起千層浪。

　　原本安靜的001號考場，直接就炸了。

　　所有考生拿著這張附加題試卷，以及標配的兩張蒼白的草稿紙，全都坐如針氈，開始嗡嗡嗡地如蒼蠅一般抱怨起來。

　　“臥槽，果然是殺人不償命的附加題啊。”

　　“第一小題，老子看都看不懂好嘛？不僅要算出來C等于幾，而且還要老子證明它的來龍去脈？尼瑪的，出題超綱不犯法，就可以胡來了嘛？”

　　“對啊，這個明顯超綱很多了呀。到底是哪個練《葵花寶典》的家伙出題嘛？這么要不要臉的？”

　　“第一小題簡直是天坑。第二小題，簡直是天坑中的天坑。好端端的一場數學考試，居然還要寫論文？你妹的，這到底是奧數考試，還是作文競賽啊？”

　　“考場里寫論文？而且還要3000字以上？到底哪個腦殘教授出的餿主意啊？”

　　“明明知道我是手殘，3000字的論文，這不是要我寫到天黑嘛？”

　　“最可氣的是，出卷人居然把3000字的論文，定義為‘短小論文’？你媽的，難道出題人對‘短小’這個詞有什么誤解嘛？”

　　“奧數考場內，爆肝寫3000字的論文，你當我是網文快刀手嘛？你當我是老鷹吃小雞嘛？”

　　“麻蛋，這附加題明顯有毒，遁了，遁了。”

　　附加題的試卷發到每個考生手上后，不到十幾秒鐘，后排就有個沉不住的考生突然舉手：“老師，這道附加題根本就做不鳥，我可以拒收退貨嘛？”

　　此言一出，全體哄笑。

　　江曉芬老師皺著眉頭道：“大家請安靜。這時考場，不是菜市場。剛才，咱們張灃教授也已經說過了，附加題只是用來區分頂尖高手的，你們如果覺得自己實在不會做，那就放在旁邊的，反正它也不會咬你。”

　　呂恒老師也點頭：“對啊。大家還是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前面三道題上吧。附加題，不作強求！不過，大家一定要節約時間了。我看很多同學，好像連第一題都還沒有頭緒呢。”

　　兩位監考老師這么一說，大家頓時又感覺到亞歷山大，趕緊安靜下來，投入到緊張的肝題當中。

　　坐在最前面的彭一博，在剛剛拿到張附加題試卷時，心態還是比較放松的。

　　坦白說，他當然是和其他考生不一樣的。

　　對，我們不一樣！

　　彭一博覺得，他應該才是張灃教授口中的“最頂尖的學霸”吧！像這種附加題，肯定也是為他量身打造的吧？

　　什么才叫作最頂級的學霸？

　　同樣一張126分的試卷，你也考滿分，我也考滿分，難道說咱們倆都是頂級學霸嘛？不不不，真正的頂級學霸，是區別于一般學霸的。你考滿分，或許只是因為你偶爾發揮得好，或者是題型難度還不夠；而我考滿分，則僅僅是因為試卷的滿分，只有126分。

　　所以，此刻，要想區分誰才是真正的頂級學霸，當然要靠一道附加題的介入。

　　是騾子是馬，做一道附加題試試？

　　眼前這道附加題的作用，就好比是，足球世界杯比賽進入淘汰賽后，雙方如果戰平，就必須繼續肝加時賽。如果加時賽還是不分仲伯，那就只好翠花上酸菜，來一波虐心的點球大戰。最后誰的心臟不夠強大的，或是關鍵時刻腿軟，都將成為盧瑟隊。

　　毫無疑問，整整四個半小時的CMO考試，有時候也像一場足球淘汰賽，它考驗的不僅僅是考生的智力和體力，而且還考驗考生的控場能力。這種控場能力，自然也包括做題的速度和正確率，甚至還有對自身心態的調整能力。

　　初賽第一名的彭一博，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當然是過硬的。

　　但是…

　　眼前這道附加題，感覺…不大好弄啊！

　　又或者說，這道附加題，對彭一博來說，有點兒雞肋了啊。

　　別的先不說，單單是第一道小題，他目測就覺得很難，一時間都根本無從下手。

　　再說那第二道小題，就更加要命。它居然還要寫3000字以上的與試卷試題中的數論相關的論文？你妹的，高考作文的要求，也才規定“不少于800字”啊！

　　一個11分的小題目，難度竟然比四篇高考作文還要難？

　　這特么…應該是史上最坑爹的題目了嘛？

　　彭一博平時測了一下自己的手速，如果在不費任何腦子的情況下，他或許能夠一路狂飆地寫字，面前能夠一個小時內手寫出1000個東倒西歪的字來。可是，這3000個字，讓他怎么搞啊？而且，這還是…數論相關的論文哦！

　　按照他的理解，一篇與數論相關的論文，不是要耗費幾周，甚至是幾個月的事兒嘛？

　　一念及此，彭一博立刻舉手：“老師，這個附加題，也必須要在規定的考試時間內完成嘛？”

　　江曉芬老師點點頭：“對啊。到了12點半，所有試卷都是要上交的啊，包括附加題。”

　　彭一博：“可是，這上面說，還要寫3000字的論文啊？時間根本就不夠啊！”

　　江曉芬老師聳了聳肩，尷尬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有人能夠寫出來吧！”

　　彭一博張了張嘴，想要說“不可能”，但腦海里突然閃過孔書成昨天提前兩小時交卷的場景，頓時又將話咽回去了。

　　江曉芬老師：“你還有其他問題嘛？”

　　彭一博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了。”

　　江曉芬：“沒有問題，那就趕緊做試卷吧。附加題，你們能做就做，量力而行。”

　　“哦，老師，我懂了！”

　　彭一博點了點頭，基本上已經在心里將附加題的第二個小題放棄了。因為，保守估計，他如果要想將附加題的第二個小問題肝出來，至少都要留足2個半小時的寫字時間。

　　呵呵，花整整2個半小時去肝一道只有11分的附加題？如果不是腦子有病，那就是閑得蛋疼。

　　而且，他彭一博也不具備這個能力！

　　或許，整個CMO考場，都不可能有這種神人吧？

　　坐在彭一博后面的兩位學霸，黃啟凱和歐陽力軒，則表現的更加干脆。

他倆在掃了一眼那張試卷上的附加題后，深知其難，于是二話沒說，直接就跟其他同學一樣，將附加題的試卷塞到了最底下，決定讓它永世不得翻身，用烏蠅哥（張學友飾）的話說就是：吔屎丫你　　黃啟凱和歐陽力軒知道，考場上分秒必爭，有些事兒，必須早做決斷。《史記·春申君列傳》曾有言：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此刻，他們倆都覺得，若是能把試卷上的三道數論題完整地解出來，估計時間也就差不多了。至于附加題，那就只能呵呵噠了。

　　整個001號考場內，神情最淡定的，自然還是孔書成。

　　在拿到附加題試卷后，別人是緊張，亦或者是萬念俱灰，他卻是興奮和開心。坦白說，如果沒有這張附加題試卷，他恐怕又得提前交卷了。

　　當然，除了孔書成之外，001號考場之內，還有一個人比較鎮定。

　　這個人，就是陳長庚。

　　當附加題發下來之后，陳長庚第一眼就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甚至，那個大秘密，就像是一個深水炸彈，將他的整個腦海都炸的嗡嗡作響。

　　“我的天吶，這附加題中的第一道小題，不就是昨天下午孔書成那片銀杏樹葉上的題目嘛？”

　　一開始，陳長庚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是，他在揉了幾次眼睛，并且還掐過兩次大腿之后，依舊百分之百的能夠確定，自己的確沒有看錯！

　　是的，就是那道題！

　　陳長庚記得清清楚楚，昨天中午在“小熊冰廳”里面用餐的時候，仝新右無意中在孔書成那本《數論中未解決的秘密》中，抖落下來一片銀杏樹葉。

　　葉子上面寫著的那道題，就是眼前這道題！

　　這…太不可思議了！

　　昨天，當孔書成笑著說出唐伯虎那句臺詞“別人笑我太癲狂，我笑別人看不穿”時，陳長庚也覺得他就只不過是在故意搞笑罷了。

　　但是現在，陳長庚被事實打臉了！

　　原來，孔書成早有預見！

　　“我的天吶，怎么會這樣？孔書成他…真的押中了CMO考題？而且，還特么是附加題？我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嘛？”

　　帶著這個令他有些暈菜的疑問，陳長庚剛想回頭和孔書成確認一下眼神，就被講臺上的江曉芬老師厲聲制止。

　　江曉芬老師：“喂，那位同學，你在干嘛呢？認真做自己的，不許東張西望！”

　　程長庚支支吾吾：“老師，我…我想借塊橡皮。”

　　江曉芬皺了皺眉，沒再說什么。

　　孔書成立刻遞給長庚兄半塊橡皮。

　　陳長庚接過橡皮的那一刻，滿臉通紅地說道：“牛逼啊哥！”

　　孔書成沒說話，只是淡淡地笑了下，繼續肝題。

　　剛才，當附加題試卷發下來的那一刻，他目測了一下，就感覺難度有點兒大。尤其是第二個小問，那個關于書寫3000字論文的題目，就連火眼P鏡都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復！

　　魔鏡魔鏡告訴他…

　　親愛的宿主，附加題之第二小題，取決于宿主接下來的做題狀態，難度系數暫時無法掃描，本系統也計算不出具體的時間。請宿主量力而行！

　　這或許還是，火眼P鏡第一次碰到棘手的題型。

　　難度未知！

　　時間未知！

　　孔書成沒有多想，只是埋頭繼續做題。

　　只不過，他現在已經將做題的速率調到了最大。

　　他要在最高效的狀態下，盡力去完成那三道數論題，然后再去做最后的附加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喜歡這種挑戰自極限的感覺。

　　他喜歡這種充滿挑戰的附加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所有的考生，全都在聚精會神地認真答卷。

　　監考老師們，也都在考場里不停地來回巡邏著。漸漸地，隨著時間的推移，001號考場和002號考場的監考老師，都發現了一個令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那就是，孔書成、劉小通、周落霞、陳長庚這四位同學的做題速度，明顯要比其他同學的速度更快。而且，要快許多！

　　尤其是孔書成的做題速度，快到令人咂舌。

　　如果把其他考試的做題速度比作是走路，那么劉小通、周落霞、陳長庚三個人的速度就是坐公交，而孔書成的速度幾乎就是坐高鐵。

　　當考試進行到大約一個半小時的時候，孔書成竟然再一次成為了，整個CMO考場里面第一個完成了三道數論題的考生。

　　當江曉芬和呂恒兩位監考老師，站在孔書成旁邊，親眼目睹了他用最快的速度做完第三道數論題的時候，他倆竟忍不住打了寒顫。

　　對視一眼后，江曉芬感嘆地搖了搖頭：“太快了，實在太快了！”

　　呂恒老師也點了點頭：“吾輩不及，吾輩不及！”

　　孔書成沒有猶豫，直接將最下面的那張附加題的試卷拿出來。

　　第一道小題，嗯，就是那個求C的值是多少的那道數論題。

　　孔書成幾乎連看都沒看，直接將解題步驟整整齊齊地寫在了答卷紙上。

　　整個過程，不到兩分鐘！

　　那一刻…

　　站在他身旁的江曉芬和呂恒老師，面面相覷，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一刻…

　　他倆心里想的都是：孔書成這是在做題，還是在喝湯啊？

　　你妹的，這可是…正兒八經的CMO的附加題啊？你用一東時間就輕松搞定了？用宋小寶的話說就是：玩兒呢？

　　吾輩不及，吾輩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