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一場秘密的會議

　　有句話說的好：屁股決定腦袋。

　　一個人坐什么位置，往往就決定了他思考的角度和范圍。就像《鬼谷子》里說的：“故說人主者，必與之言奇。說人臣者，必與之言私。”

　　孔書成，作為一枚重點班的高二學生，他操心的不是“10校聯考”的事，而是“20周年校慶”的籌備工作？

　　他這是想干嘛？

　　參政議政？

　　五條杠少年？

　　雖說孔書成是四中的名人，他說話具有一定的權威和圈粉功能，但他想“指點江山”的話，這恐怕就有點兒飄了吧？

　　郭處長盡量克制內心嘲諷的情緒，只是淡淡地擺了擺手，然后輕抿一口茶：“書成啊，20周年校慶的籌備工作，是個系統性工作，需要學校領導統一籌劃的，過程很繁雜，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我個人覺得，你只要吃個瓜就好，沒必要過于入戲。而且，你目前的任務，就是好好地準備明天的考試……”

　　孔書成嗖的一下就站起來了：“行，既然郭處長都這么說了，那我就不再多嘴了。不過，郭處長，有些話，我還是要直白一點提醒您。”

　　郭處長點點頭：“但說無妨。”

　　孔書成：“郭處長，您恐怕也知道，明天的十校聯考，將會考外語。這其實是，我們咸魚翻身的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那就準備給鐵路一中發祝賀函吧，恭喜他們喜提‘省重點’。”

　　說完，孔書成轉身就要走。

　　“喂，孔書成，你先給我站住！”

　　郭處長立刻起身，眼睛直直地望著孔書成。

　　因為太過震驚，他的嘴巴都張成了三槍拍案驚奇后的O型：“孔書成，你剛才說的話，都是認真的？明天的外語考試，將會是我們最后的機會？”

　　孔書成點了點頭：“我給高二8班扶貧的事兒，您恐怕也知道了吧？您覺得，我有心情和您開玩笑嘛？”

　　“這……”

　　郭處長沉思片刻后，最終還是撥通了劉文偉校長的手機。

　　十分鐘后。

　　一場史上最為保密的“校領導辦公會”，在辦公大樓的最頂層，悄然地召開了。

　　會議進行期間，劉校長勒令所有人都要關機。

　　因為會議所談論的內容，相當敏感，參會的學校領導們，幾乎全程都沒有說幾句話。

　　所有的工作部署方案，幾乎全部由孔書成一個人闡述和發言。

　　各位學校的領導，有的埋頭記錄著，有的神情緊張地望著窗外，有的使勁兒用手搓揉著太陽穴以此來緩解緊張的壓力。

　　但是，誰都沒有對孔書成的“一點點小意見”，發表任何看法。

　　大約15分鐘后，當孔書成的講述結束后，在場所有領導的額頭上，也都溢出了一絲絲汗珠。

　　這時，劉文偉校長，也終于說話了。

　　可是，他其實什么都沒說，只是簡簡單單地說了三個字：“這樣啊？”

　　也就是說，劉校長沒有對孔書成剛才的“校慶活動執行方案”，評論一句話。

　　劉校長既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

　　他就只是說“這樣啊？”

　　至于他的意思，那就只能細品了。

　　還是那句話：屁股決定腦袋！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面對孔書成的提議，每一個領導直接表態。

　　無奈，郭小龍處長只好先讓孔書成回避一下。

　　孔書成剛剛離開會場，辦公室里的領導們，立刻就爭吵起來。劉校長坐在主席位，還沒有開口說話，各種各樣的反對聲音，就迎面撲來。

　　“胡鬧，簡直是胡鬧。他孔書成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啊？”

　　“就是，校慶活動這么大件事兒，怎么能讓一個孩子指指點點呢？”

　　“這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孔書成他剛才說的那些，不能見光吧？”

　　“對啊！他這么做的話，那可是違反原則的啊！”

　　“我反正不同意小孔同學剛才的意見，這簡直就是瞞天過海。”

　　“我也不同意。這件事兒，萬一搞砸了，咱們東饒四中的面子，玩哪里放啊？”

　　“要我說啊，這個孔書成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人品有問題！”

　　議論紛紛，人聲鼎沸，劉文偉校長沒有說一句話，他全程都在閉目養神，仿佛認真傾聽。

　　只不過，等到大家情緒激動地站起來，要“劉校長說幾句話”時，他才突然起身，用力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哐！”

　　整個會議室里，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劉校長緩緩地站起來，臉色陰沉：“剛才，孔書成在說完方案的時候，問你們誰還有意見，你們一個個都跟啞巴似的不說話，而且全都爭著做好人，全都爭著給自己樹貞節牌坊。這下可好，人家走了，你們又在這里吵個沒完，而且還說人家人品有問題？作為學校領導，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嘛？”

　　所有人：“……”

　　片刻，坐在斜對面的政教處的梁衛處長，緩緩地舉手，然后輕咳一聲：“校長。我斗膽說句不中聽的啊，孔書成這個方案，我認為是真的不能搞啊！真要是按照孔書成說的去做，那咱們可都是犯組織錯誤的人啊。您說，咱們做領導的，怎么可能鼓勵學生去舞弊呢……？”

　　其他領導紛紛點頭。

　　這時，劉校長也點了點頭：“這個，我也知道。所以，我剛才也沒有說，一定要同意這么干啊！舞弊這件事兒，我們作為校級領導，怎么可能會主動配合學生去做呢？可是，我們剛才主要討論的問題，并不是舞弊啊！”

　　所有人：“……？？？”

　　劉校長：“我們剛才要討論的問題，是校慶20周年，到底能不能提前搞吧？這不算是滋長和助力舞弊行為吧？我個人的意見是，如果把校慶活動提前的話，或許也可以給同學們加加油，給校慶提前暖暖場嘛？所以，我覺得孔書成剛才說的方案，完全沒有毛病啊！”

　　梁衛處長：“……”

　　所有人：“……”

　　尼瑪，劉文偉，他果然……是個百年一遇的老賊校長啊！

　　避重就輕，偷梁概念！

　　大家瞬間就秒懂！

　　劉校長見大家都埋頭不作聲，于是又問郭小龍處長：“小龍啊，你對孔書成剛才提的意見，到底是怎么看啊？20周年校慶活動，提前12天搞，有沒有問題？”

　　郭小龍呵呵一笑：“我覺得，沒什么問題吧。”

　　劉校長：“行，那這件事，就由你和后勤處的趙日天負責吧。”

　　旁邊的趙昊處長滿臉黑線：“校長，我叫趙昊，不叫趙日天！”

　　劉校長：“行，我管你叫趙什么，總之明天那件事，你要是辦不好，就給我一邊涼快去。后勤處的處長，你要不想干，自然會有人想干。”

　　“校長，別這樣嘛，我也沒說不干啊！”

　　趙日天，哦不，趙昊處長射射發抖！

　　其他領導，將劉校長一臉包公像，也嚇得迅速逃離了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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