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開掛
五天后。
上午七點半，一道道閃電在濃厚的烏云后炸裂開來，轟隆隆的雷聲不絕于耳。一場激烈的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再過一個小時，十校聯考，也即將開始。
第一場考試的科目，是語文。高二0班的全體同學，被通知必須提前一個小時到教室。
孔書成靜靜地坐在教室里，和同學們一起，等待著龍飄飄做最后的考前動員。
小卷毛沙沫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喂，緊張嘛？”
孔書成笑了笑：“有點兒吧。”
嘴上這么說，但心里卻十分平靜。
關于這次的聯考，他該想的，和不該想的，都已經在過去五天內，全部想過了。甚至，就連劉銘和毛南這兩個學渣，昨天晚上給他提的那個最賤的建議，他也做了認真的思考。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現在要做的，就只是認認真真地考好每一場試。如果能為四中這次的“沖進省重點”而貢獻自己的力量，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但是，孔書成最大的任務，還是要完成系統的“005號任務”。
沙沫：“喂，等會兒就要考語文了，你上次寫的作文，不要再拿出來背一背嘛？”
孔書成笑了笑，沒再說話。
擁有超強記憶力的他，還用為一篇作文而苦惱？沙沫很顯然還是低估了同桌的妖力。
沙沫見孔書成不作聲，于是也開始認真地全文背誦起那篇韓冷代筆的作文。
坦白說，她對這篇代筆的作文，還是滿懷期待的。
與此同時，班里的其他同學，臉上也寫滿了“緊張”二字。
馮堂扭頭望著窗外的磅礴大雨，不停地搖頭：“完了完了，連老天爺都開始狂怒了。看來，咱們這次的十校聯考，有可能要被鐵路一中完虐啊！”
前排的程培風，也點了點頭：“是啊。這一次，鐵路一中的實力，太妖孽了。我們高二0班，勉強還能跟他們的宏志A般掰一掰手腕。可是，咱們龍飄飄曾經帶過的高二8班，怎么可能是他們高二18班的對手嘛？要知道，人家可是一個準重點班啊？”
其他人也跟著點頭。
“鐵路一中，太他媽雞賊了。居然用重點班來PK咱們渣渣班。”
“說是說田忌賽馬，其實都是降維打擊的套路。”
“沒錯，我知道這個消息后，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大清要亡啊。”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高二8班實在太菜了。”
“咱們高二8班，要是能夠搞定鐵一中的高二18班，那國足距離拿大力神杯也不遠了。”
“嗯啊，咱們的高二8班要是能夠逆襲的話，除非他們全程開掛。”
有人一說到“開掛”之后，全班立刻又陷入了瞬間的沉默。
最近這五天，大家心里面想的最多的的一個詞，其實就是“開掛”。
最近這五天，高二年級的各科任課老師，行事作風，都有些詭異。
他們是在幫助四中的學生“開掛”嘛？
這一點，在試卷發下來之前，大家都還不好說。
有些事兒，看破不說破。
從最開始的數學老師拿來的那道“證明題”，到龍飄飄強制性地要求他們寫“作文題”，再到化學老師要求大家三刷的“反應原理題”、“元素推斷題”、“有機推斷題”……
哦對，最夸張的，還是物理老師吳霜。
五天前的晚自習上，冰美人吳霜，居然給每人都發了一本嶄新的《高考老友記·物理丟分黑洞100題》。而且全部免費。
不僅如此，吳霜老師還要求大家，務必百分之百的做到，能夠成功解出最后一張模擬試卷。
對于同學的的各種質疑，吳霜老師也沒有把話說透。
她沒有解釋那本《高考老友記》的來歷，也沒有回答“這試卷到底會不會考”，她只是用非常嚴肅的表情，向同學們說了一句非常燃的話：“這張試卷，你們必須百分百給我掌握，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同樣的劇本，在高二8班，也同樣上演了一番。
高二8班的同學，也是人手一本《高考老友記》。
窗外，狂風暴雨，落葉亂舞。
高二0班的教室里，嘰嘰喳喳。幾個男生，正性致勃勃地討論著吳霜老師那一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字面意義時，龍飄飄急匆匆地趕來了。
跟在龍飄飄身后的，還有劉文偉校長、郭小龍處長、桂太彪科長。
東饒四中赫赫有名的“四大名鋪”，傾巢出動，做最后的考前動員。
看得出來，龍飄飄此刻情緒很激動，說話都帶著些許顫音：“同學們，再有一個小時，就要進行第一場語文測試了。咱們學校的領導，對這次聯考的成績和效果，非常重視。之前，關于這次考試的意義，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這里就不再贅述了。下面，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劉校長給大家講幾句話！”
掌聲雷動。
劉文偉校長闊步走上講臺，然后用手輕撫了一下額前那兩縷受重點保護的頭發：“同學們，我今天來你們重點班，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就是想給你們打打氣。龐老師既然要我講兩句，那我就在這里，長話短說，簡單說三點吧。”
全體沉默。
換作是以前，大家肯定會私底下吐槽劉校長的“簡單說三點吧”。
但是今天，此時此刻，窗外電閃雷鳴，暴雨如注，加之形勢異常緊張，所以大家全都跟乖乖虎一樣，雙手托腮，認真地傾聽著劉校長的“簡單說三點”。
劉校長輕咳一聲，表情凝重地說道：“第一點，這次的聯考，非常重要。想必這個，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這次的聯考，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我們學校和鐵路一中的同城德比戰。誰能夠在這場比拼中獲勝，誰就將成為東饒市第二所省屬重點中學。可以毫不夸張的說，同學們，你們將是創造歷史的一屆。當然，如果能夠沖擊省重點成功，我劉文偉的名字，也將跟你們一起載入四中的史冊。”
此言一出，臺下哄笑鼓掌。
那一刻，不知為何，同學們都燃起來了。
馮堂更是伸手戳了戳雙臂：“艾瑪，我怎么感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劉校長接著說第二點：“同學們，這第二點，我想在這里，需要特別強調的是，這次的考試，你們千萬千萬不要舞弊啊。”
此言一出，臺下又是哄笑。
然而，這一次，大家的笑，卻和剛才的笑不一樣。
因為，劉校長奉勸大家“不要舞弊”的時候，真的太萌了啊！
龍飄飄見大家的笑意很輕浮，立刻用黑板擦當醒目拍了拍：“安靜，安靜，聽校長把話說完！”
教室里，再次安靜。
劉校長接著道：“同學們，我讓你們考試的時候不要舞弊，可不是嚇唬你們哦？關于這一點，還是讓郭小龍處長，給你們詳細解釋吧。”
于是，劉校長的“第二點”，又輪到郭小龍處長發揚光大了。
因為今天是“創造歷史”的一天，所以郭處長明顯也很緊張，他站在劉校長身邊，手指都有些微微顫抖：“同學們。剛才，咱們劉校長說了，千萬不能舞弊，我希望大家一定要給予足夠的重視。我們這么說，倒不是在這里故意強調考風考紀，而是因為，等會兒開考之后，你們自然就會明白，什么叫作瘋狗式監考了。”
馮堂立刻舉手：“郭處長，什么叫作瘋狗式監考啊？”
郭小龍處長：“同學們，這次負責監考我校的老師，全都是鐵路一中的老師。而且，我相信，他們會對咱們班和高二8班進行重點的監控。所以，大家考試的時候，一定要擺正心態，千萬不要心存僥幸。會做就會做，不會做的，也千萬不要東張西望。萬一被抓舞弊，直接就是0分。只要有一個0分的，咱們兩個班的平均分就要被拉低到陰溝里去了。”
所有人：“……！！！”
山雨欲來風滿樓。
大家終于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了。
此刻，情商再低的人都恐怕能夠想到，那些從鐵路一中來的監考老師，將會是怎樣一支狙神部隊。
臺下，立刻嘰嘰喳喳起來。
對此，馮堂第再次舉手秀智商：“龐老師，郭處長，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嘛？鐵路一中對我們實施高壓監考政策，那咱們就沒有點兒反制措施嘛？”
其他同學也跟著附和。
“對啊，我們都被嚴防死守了，難道鐵路一中，就可以躺贏了嘛？”
“一定不能放過他們呀！”
“沒錯，重點盯防他們的高二18班。”
“抓到一個，那就血賺了。”
“魚死網破，互相傷害！”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對于群眾的強烈呼聲，郭小龍處長也擺了擺手，穩如老狗地笑道：“同學們，請你們放心，他們鐵路一中的監考老師，如果是東廠，那么咱們派去監考的老師，也絕對會不辱使命，成為西廠的。”
他這么一說，旁邊的劉校長立刻皺了皺眉，重重地咳嗽一聲：“小龍啊，格局，注意格局。什么東廠西廠的？這話，多難聽啊？再怎么說，咱們學校和鐵路一中，還是合作大于競爭的嘛。”
郭小龍立刻點頭：“是是是，校長說的對。剛才，我也就是跟孩子們開個玩笑而已。”
劉校長點了點頭：“嗯，開開玩笑，緩和一下同學們的緊張情緒，我倒是不反對啊。不過，考試舞弊這一條，我是希望同學們千萬要注意啊。哦對了，我還有最后一點，差點兒都忘了說……”
說到關鍵點的時候，劉校長仰頭喝了一口他那個滿是茶垢的杯子里的枸杞茶。
所有人，再次保持寂靜。
劉校長喝完枸杞茶后，目光投向了后排的孔書成。
和孔書成的目光相遇之后，劉校長立刻微笑著點了點頭：“最后，我想說的這第三點，其實就是想特別感謝一下，咱們高二0班的某位同學。有好多個任課老師都向我反應，該同學在最近這段時間，不僅個人要求進步，而且還主動伸手去幫助落后的同學。這樣的同學，值得我們班的每一位同學學習……”
劉校長的“簡單說三點”結束后，所有人都激烈地鼓掌。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孔書成。
聯考在即，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