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張的說,在整個東饒四中,書法水平最高的學生,大概也就是沙沫了。
據說,她五歲就開始學習顏、歐楷體,八歲就能很好的背臨書圣的《蘭亭序》,九歲那年她參加《書法報》舉辦的全國少兒書法大賽,并且獲得了銀獎。
初中開始,沙沫書畫兼修,而且迷戀“八大山人”的風格,如癡如醉。
高一那年,沙沫創作的一幅草書中堂,成功入選了“蘭亭杯”,并且成為了整個東饒市年齡最小的省書協會員。
所以,沙沫的字,寫得很好!
然而,此刻……
當她用那支紅色的粉筆,在整潔干凈的黑板上,寫出“最愛孔乙己”五個飄逸的行書時,所有人都震驚了!
“臥槽,沙沫這是干嘛啊?愛情諾曼底嘛?”
“對啊,這光天化日之下,她用大字報的形式示愛,作妖的境界也太高了吧?”
“孔仙人剛從魔都回來,她就這么赤果果的表白?”
“沒辦法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
“兄弟,你這‘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正經的嘛?”
“完了完了,看來,枸杞都救不了孔仙人了。”
“哎,還是孔仙人舒服啊,不僅抱得獎杯歸,這下還把小卷毛也徹底征服了。”
“沒錯,愛情事業雙豐收啊,沙沫家的億萬資產,終于后繼有人了。”
“沙沫,你們什么時候,吃全班吃喜糖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全然忘了這是在上課。
沒辦法,小卷毛的這一波操作,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原本安靜的教室,就因為她寫的那五個字“最愛孔乙己”,而變得騷動起來。
男生們不停地起哄,嚷嚷著“要做伴郎”、“要吃喜糖”、“要鬧洞房”。
女生們則多半不說話,只是時不時地發出一兩聲意味深長的冷笑,算是回應沙沫小姐的瘋狂。
當然,最不屑和最不爽的,當然還是小辣椒。
雖然,小辣椒和沙沫的關系,已經不像以前那么緊張了,但她也絕不想眼睜睜地看著沙沫將孔書成搶走。一句話:憑什么?
小辣椒嗖的一下站起來,冷笑道:“哎呦,沙小姐,你這是要搶婚了吧?你表白了孔仙人,也不問問人家喜不喜歡你啊?”
“管你屁事?”
沙沫頭一昂,懶得搭理小辣椒,兀自拍了拍手,就要離開。
突然。
徐教主大叫一聲:“沙沫,你給我站住!你知道,自己剛才在做什么嘛?”
沙沫只好站住,然后回頭朝徐教主笑了笑:“徐老師,我沒做什么啊?”
徐教主憋著一副豬肝臉:“你知道這是在課堂上嘛?你這樣好端端的跑上來,寫這幾個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真想談戀愛的話,就直接回家談去!”
沙沫聳了聳肩:“老師,您誤會我了,我就是內心有些小興奮,想表達一下,對空食醋同學的滔滔不絕的敬佩之情嘛,不好意思啊,下次不敢了啦……”
“沙沫,你,你,你……你太放肆了!”
徐教主站住講臺上,看著身后那塊被玷污的黑板,整個人都氣得發抖。
這時候,孔書成趕緊識相地跑上去,用黑板擦將“最愛孔乙己”那五個大字,用力擦干凈!
徐教主一邊吹胡子瞪眼地看著小卷毛,一邊指揮著孔書成“擦干凈點”。
原本好端端的一趟化學課,就這樣被沙沫和孔書成兩個人聯袂攪黃了。
下課的時候,徐教主依舊怒氣未消,用手指著孔書成和沙沫:“你們兩個,等會兒,來我的辦公室一趟!”
孔書成立刻站起來:“老師,我剛下火車,還沒沒洗澡,身上好臟好臭!”
沙沫也跟著站起來:“老師,孔書成又臟又臭,我恐怕也被傳染了!”
徐教主一想到“好臟好臭”這四個字,頓時皺了皺眉,然后搖了搖頭:“你們兩個,下次上課,不要再作妖了。還有,孔書成,你別以為自己拿了個大獎就了不起。下周的模擬考試,你的化學要是考不到80分以上,你就把家長叫來吧。”
說完,徐教主憤憤然離去。
徐教主剛走,整個高二0班,一下子又瘋狂了。
大家將孔書成和沙沫兩個團團地圍住,嚷嚷著要“吃喜糖”、要“鬧洞房”。
孔書成百口莫辯。
沙沫卻若無其事地翹著個二郎腿,滿臉都洋溢著“我選擇我喜歡”的作妖后的幸福感!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劉銘、毛南、關浩林……等諸兄弟的大聲吆喝:“阿成,走啊,拿了大獎,趕緊請兄弟們海吃海喝啊,皇潮牛肉火鍋城走起啊!”
沙沫也整理好書包,催著孔書成“搞快點”。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孔書成無奈地起身,準備無條件接受兄弟們“分享成功的喜悅”的混吃混喝時,突然發現周落霞已經走到了門外,于是他加快腳步沖了過去:“喂,周落霞,咱們說好的,中午一起去吃飯啊……”
周落霞停下了腳步,但卻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道:“中午,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
孔書成:“為什么?”
周落霞:“我剛接了個電話,有個親戚來了。”
孔書成:“親戚?”
周落霞:“嗯。”
孔書成:“那讓你親戚一起來唄。”
沙沫突然走過來,雙手趴在孔書成的肩膀上,小聲地道:“喂,孔乙己,你個書呆子。你難道不知道,女孩子的親戚,就是大姨媽的嘛?”
孔書成頓時尷尬的臉紅起來:“哦哦,我懂了!”
誰料,這時周落霞卻突然轉身,語氣冷淡地說道:“沙沫,你總是自作聰明,很有意思嘛?”
沙沫:“……!!!”
她萬萬沒想到,一向性格溫和的周落霞,居然會用如此冷冰冰的語氣對自己說話。
她想要再說些什么,周落霞卻已經走遠了。
孔書成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一聲嘆息。
沙沫卻幸災樂禍地笑道:“喂,孔呆子,你知道,她為什么不想去吃火鍋嘛?”
孔書成:“不知道。”
沙沫嘿嘿一笑:“因為,她在生我的氣啊!”
孔書成:“什么意思?”
沙沫:“意思就是,她討厭看見,我在黑板上寫的那五個大字啊!”
孔書成也搖了搖頭,依舊一聲嘆息:“沙沫,以后,不要再開這種低級玩笑了,羞都被你羞死了。”
說完,他就被劉銘和毛南兩個人,直接架走了。
沙沫則杵在四樓的走廊上,撓了撓頭,然后用力一跺腳,自言自語道:“你個死呆子,誰跟你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