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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元魔舞,心未亂

那美婦人在前面引路,沿著鑲滿彩玉寶珠的回廊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穿過幾道拱門,便到了一座小園林。園子中間有小橋流水,左近種滿了柳樹,也不知是什么靈種,初春時節依舊垂枝如幕。園子里有鳥輕鳴,更有數不清的靈燈熠熠放光,整個園子收拾得美輪美奐,直比仙家勝境  穿過小石拱橋,便是亭臺樓閣。鏤花地面、蟠龍廊柱全是都朱火溫玉雕成,暖如陽春。按照周天星斗之數,更鑲嵌了千萬顆夜明珠、避風珠、避水珠、辟火珠、避塵珠,寶光氤氳,明如白晝。

  樓閣中早按著羅霄一行人的數目,放好了條案與蒲團。條案上擺著四干果、四鮮果,每一樣都不是凡品,皆是靈品仙果之屬。條案邊有酒壇,條案上有酒盞。

  鑒鋒真人和宗華真人居中坐,嚴剛真人、鎮國真人、云峰真人緊挨著他們,其他宿老等依次分列,俞和自找了張最角落的條案坐下。

  才一坐下,便有侍女過來,伸出一雙軟玉般渾圓白嫩的手臂,巧笑盈盈的給他把面前的酒盞斟滿,看那酒水稠稠的,做朱紅色,好似糖汁一般。酒盞也是溫玉雕成,這酒一倒入,就蒸起一道濃郁的醇香。

  也不知是這侍女身上的香氣,還是那酒香,直往俞和鼻子里面鉆,令人心旌搖動。

  那美婦也端了一盞酒,說了幾句祝酒之辭,當先飲了,眾人紛紛舉杯應和,齊飲下一盞。也不知酒水中摻合了什么靈藥,這酒絲毫沒有辛辣的味道,甘醇無比,才一下肚,便做一股滾滾熱流,沉入丹田散開,周身暖潤,張口一團酒香噴出,這才有酒意徐徐漫起。

  那宮裝美婦人又敬了坐在首排的諸位真人一盞,這才放下酒盞,輕輕擊掌三響,移步退下。

  忽地,不知從何處飄來一股香風,如花似麝,接著條案前的空地有一篷五色煙霞升起,浮光幻幻。

  有絲竹聲、鐘磬聲自遠處裊裊而來,整個樓閣中迷迷蒙蒙,影憧憧。

  那一團五色煙霞中,忽地有十二道人影搖動,纖纖柔柔,俞和剛想要去看仔細,這煙霞卻好似知他心意,倏地一散,真真切切。

  十二個女子身裹七彩七寶霓裳,隨那樂聲而舞,每一個人都以薄紗覆面,只留著一雙眼睛,顧盼流連,似看得清面貌,卻又看不真切,一朵紅唇如火。她們的腰肢、手臂都宛如玉液澆鑄,瑩潤飽滿,柔似無骨。

  絲竹鐘磬的聲音,時而舒緩,時而急促,這十二個女子踏著節拍翩然而舞,美好的身姿劃出驚人動魄的曲線,漸漸的,身上霓裳展開,揮舞如云,氣氛愈加旖旎。那些女子的視線中,似乎帶著灼燒心神的熱量,俞和只覺得,那些女孩的眼神轉來,在自己臉頰上一掃而過,便是一片火燙燙的。

  這舞也不知跳了多久,但似乎就是看不倦,心底總也期盼著,她們便這樣一直跳下去。俞和的呼吸漸漸粗重,有些口干舌燥,他抓起酒盞就喝,自有侍女再為他斟滿,幾杯溫酒喝下,俞和的身子越來越熱。

  前排的云峰真人忽地將酒盞往桌上一放,回頭掃了一眼俞和。

  “不必擔心那小子,年輕人血氣方剛,第一次見識這般陣仗,都難免會小小狼狽。”宗華真人笑著把酒盞湊了過來,輕輕一撞云峰真人的酒盞,“這瓊華宮的元魔舞,自天外姹女心魔中推演而來,自然帶著幾分魅惑,但畢竟只是臨摹其形,對修士心神無傷,若這小子抵受得住,那自然對心神大有裨益,將來他渡劫時,有無相心魔來擾,也不會束手無措。若他抵受不住,那也不過出些丑,這‘三陽醉’后勁甚烈,他明早酒醒之后,只當南柯一夢罷了。”

  云峰真人點點頭,同宗華真人對飲了一盞,道:“我倒是怕他出丑,被人笑話。”

  “放心吧,我看那小子定有法子克制。這點陣仗都耐受不住,何堪大用?”宗華真人也看了一眼俞和,只見俞和雙手穩穩的按在條案上,頭頂隱隱有白氣升起,面上潮紅漸退,宗華真人嘿嘿一笑,對云峰真人說道:“這才說,他已經找到法子了,云峰師弟,我倒有些懊悔了,當初合該親手調教于他,這等弟子,可是難覓。”

  云峰真人淡淡一笑,舉酒盞回敬了宗華真人,道:“師兄自擾了,時日尚短,后事難料。”

  俞和自是不知道那邊兩位真人關注自己,方才他的確差點出丑。那侍女過來斟酒,垂下一縷發絲,剛好撩到俞和的鼻尖,一片甜香入鼻,登時激得俞和酒意貫頂,剎那間意亂神迷,兩眼一紅,鼻中兩道滾燙的熱氣沖出,幾欲伸手去抓那侍女的玉臂,將她拉進自己懷中。

  可靈臺祖竅的六角經臺微微一旋,青玉色的光芒垂落如瀑,登時澆熄了俞和五內業火,周身一涼,神智頓轉清明,丹田真火內蘊,河車自轉,酒意化濁氣排散。

  再看那大自在霓裳元魔舞,美妙之處分毫不減,邪異之意盡去。俞和臉上綻開一縷輕松的笑容,伸手取過酒盞把玩,隨口拾些果品嚼吃,還偶與侍女調笑幾句。倒終是合了這“大自在”的三昧。

  那邊云峰真人和宗華真人自是看在眼里,兩人點頭輕笑,飲酒不語。

  十二位女子直舞了一個多時辰方休,渾身香汗淋漓,有侍者捧來美酒,十二位女子與諸人共飲一輪,飄然而去。

  各種精美的果品糕點,還有那三陽醉美酒,一輪又一輪的奉上,羅霄諸老喝到興處,個個放浪形骸,有的甚至早已醉得昏睡過去,鑒鋒掌教趁著酒意彈劍作歌。眾人在瓊華宮中肆意飲酒作樂,直至天漸明才御劍歸山。

  這一場節慶喧囂過去,山中又回復了平靜。

  時光一眨眼便轉過,俞和這幾日白天潛心研讀五行道義,自覺吞吐五方五行元炁更加暢順,進益更速。夜晚坐忘之時,幻境中又多出了五人,執劍結五行劍陣,任由那舞劍少年來攻。幾日觀摩下來,俞和對五行衍化的道理愈加通徹,竟也能勉強召來五行之氣貫注飛劍,雖然生疏得緊,卻也神妙大增。

  第七日早課后,云峰真人喚俞和留下,帶他轉到后苑。

  后苑石桌上,并沒有擺著泥壺茶杯,而是放著一本書冊、一卷皮革、一口銀鞘法劍、三只玲瓏玉瓶、一塊傳訊玉符和一只小小的藍布包裹。

  云峰真人指著桌邊的石墩對俞和道:“你且坐,我有事情與你說。”

  俞和依言坐下。云峰真人道:“門中有件差事,囑你出山去辦,事雖簡單,離此也不遠,但對你而言,可能有些兇險,須得謹慎。”

  俞和一聽,心中大喜問道:“師尊,是何事?”

  “離此東北方七百里,有牡山坳,原是一處無人的山谷,但據說是個地脈竅穴。揚州府供奉閣上月出榜文,說牡山坳周圍五里方圓怪云籠罩,三月不見陽光。前月又有數名獵戶在牡山坳附近橫死,其尸狀詭異,疑是隱穴現世,妖邪作祟。故此揚州府征召左近修真門派前去除妖。現已有二個門派愿遣弟子赴牡山坳。揚州府供奉閣榜文中言明,此行探知妖邪究竟者,可獲異草三匣,若能盡斬妖邪,除卻禍患者,再加賞奇石五方。我門中宿老商議,望你明日出發,去牡山坳一行。”

  “我獨自一人下山?”俞和聽了,滿臉詫異,羅霄劍門科儀中寫明,這種下山除妖的事務,至少須得筑基功成,內丹初凝的弟子才可獨自下山執行,他此時不過真元凝結,五行入體而已,離內丹結成還欠功夫。怎么門中會突然破例遣他一個人出山?

  云峰真人知他疑惑,便又道:“上次春分祭日,你在門內試劍中表現也太過突出。先有那太一院十八代真傳次座弟子熊山壯言明,他敗在你的劍下,而后你在劍氣凌云臺試劍五行劍陣,那南方丙丁火位的李寅知,便是揚州府供奉閣的大供奉之一,他見你道行劍術俱佳,就去同宗華師兄分說,要你出山去牡山坳一行,宗華師兄不好推脫,這才有此事與你。為師起卦象算過幾回,此行吉兇參半、禍福難知。你若不想去,我也可代你向宗華師兄推辭,料他必不會責怪什么。”

  俞和連忙搖搖頭,對云峰真人說道:“師尊,弟子愿意下山!”

  “早料到你得知此事,心中肯定一百個愿意。此次前去,沒有門中師長跟隨,如遇危險,得全靠自己處置,你可知道?”

  “弟子知道,些許小妖邪,自忖還應付得來。師尊寬心,若有危險,我定然轉頭就逃,離山不過七百里而已,必會無恙。”

  云峰真人嘿嘿一笑,搖頭道:“果然勸你不住!罷了,年輕人的心性,自當如此。這邊有我給你準備的一些物事,當可在此行中派上用場。”

  云峰真人袍袖一揮,那石桌上的銀鞘法劍飛起,俞和伸手接住。

  “你修為大增,身邊的那柄玄鐵法劍,如今已不堪你用,而且你已自學會分神御劍的法門,只有一柄飛劍,自然不夠運使。這柄劍也是宗華師兄賜給你的,熔鑄之時加入了少許隕鐵和火銀,品質遠勝你那玄鐵劍,拿去傍身。劍修,雖修的還是自身命性,但也依劍器為外物,尤其是斬妖除魔之時,劍器多一分鋒銳,便會多一分勝算。”

  俞和握住劍柄,輕輕一拉。劍鋒滑出半尺,冷光照人,真元往劍中一探,便知是口好劍,雖不及離冰真人曾借他所使的那柄,但也足堪他全力施為。

  “這冊子是一本陸地騰挪的步法,喚作‘七步云真篇’,修行起來十分簡單,以你資質悟性,一日之間便可練熟。下山若遇難當之敵,可憑此步法多一線生機。”

  俞和心中歡喜,接過冊子撫摸了幾下,拱手拜謝。

  “那羊皮卷是揚州府供奉閣的榜文,繪有此去牡山坳的路徑地圖。三只玉瓶中,每瓶有十二枚靈丹,療傷補氣、除穢辟邪、解毒保命各有效用,瓶上自有標記,你好生貼身保存,以備不時之需。玉符可傳訊回來求救,包裹中是換洗衣物和一些俗世銀錢。”

  一堆物事,俞和接過抱在胸前,頗有些份量,心中暖暖的。

  “俞和,你可記住,自保第一!只守我本心,不為他物所擾。此行千萬莫要再橫生俗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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