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文萱輕輕一嘆,沒有說什么,只是拉著李玥她們出了手術室,讓李和跟趙清影陪伴那孩子最后的幾個小時。
“萱兒。”
手術室外,李玥忽然喊了聲藺文萱。
藺文萱淡然淺笑的轉過頭,問道:“怎么啦?”
“那個孩子,以后讓她真的誕生下來,可以嗎?”李玥能夠感受到哥哥方才的為難,即便是到了這一步,他也沒有松口。
這固然是對萱兒的忠貞,但未嘗不是對趙清影的殘忍。
李玥感覺自己的心口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她自己的未來,她不想去考慮,能夠作為妹妹陪伴在哥哥身邊就足夠了,但,趙清影哭的時候,她的心真的很痛,很痛。
藺文萱雙手交叉在身前,平靜的仰起頭。
看著李玥說道:“你是讓我將李和分出去一份?”
李玥低著頭,不敢看藺文萱,但聲音卻堅定無比:“嗯,不會出軌,現代科技有很多辦法,她只需要個孩子而已。”
“不會難道就不算?這個說法,你信么?”
“玥兒,你在堅持的到底是什么,你知道么?”
“走吧,我們回去喝酒,從李和開始連載后,你就沒有真正開心過,哪怕是知曉你們沒有血緣關系,你也沒有變化,沒有變好,也沒有變壞,所以你從始至終擔憂的,只是會失去李和罷了。”
“我…”
藺文萱卻沒有聽她說,直接拉著她往外走了,看著兩個小姑娘,尚云芝想了想,向一旁的金怡真問道:“要喝酒么?”
“啊?”
“走吧。”
尚云芝便拉著金怡真也回去了。
醫院里此刻便只留下李和跟趙清影在手術室里,趙清影哭了一陣便收斂好了情緒,她哼著歌搖晃著女兒,待小家伙安逸的都開始吐泡泡后,她便開心一笑,向李和問道:“你不是說給她準備禮物去了么,怎么兩手空空的?”
“我殺了韋承業。”
“啊?”
趙清影驚住了,她知曉李和是去做這類事了,但沒有想到,他竟然殺了韋承業…那可是影皇啊,世家門閥之首啊!
以韋承業的狡猾,即便是任俠都難以找到擊殺韋承業的時機,李和卻做到了?
“準確的說,是李新德殺了韋承業。”
“李新德!!”
這下趙清影更震驚了,也更加迷糊了,這前后矛盾啊,待李和解釋他用青萍劍喚醒李新德的影子后,任俠配合出手,鎖死了韋承業的后路,趙清影才明白過來。
韋承業死的不冤。
任俠為了殺他,竟然故意讓他剝離了一層影子做伏筆。
“那你好像是躺贏吧?居然說自己殺了韋承業,不要臉。”趙清影俏聲打趣道,并在李和懷里尋了個舒服的位置。
躺贏?并不是。
青萍劍誰的?李和的,沒有青萍劍,李新德會恢復意識嗎?不會,換成其他人來就是一場鏖戰,哪怕任俠動手,能不能殺掉韋承業依舊要打大大的問號,而且,若非李和只身“魯莽”,韋承業不“見財起意”,哪里會給他們圍殺的機會?
殺韋承業,李和起碼占據了三分之一的功勞。
她哪里會不懂?只是借此向李和撒嬌罷了。
“不是躺贏,起碼再來一次,李新德不出手,我也能夠做到,關于武神的力量,我已經記下了。”李和輕聲說道,但話語中所蘊含的力量無比龐大。
說話間,李和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趙清影前方,手指上燃燒的是現實之理的純白火焰。
他已經是武尊了。
李新德說的沒錯,一個唯心體系的圣人,不應該突破不了武神境,更何況,他是李和,他的天賦曠古絕今。
人皇位格與無量量劫的死循環?
不,他壓根就不需要人皇位格,他只需要能夠使用青萍劍,就足夠了。
“武神…”
看著李和的現實之理,趙清影并不懷疑李和通往武神的路上會有什么邁步過去的瓶頸,他現在所缺的只不過是積累和契機罷了。
唯心的力量與武神境疊加,那可不是以加法來論,而是以乘法來論的。
趙清影敢肯定。
只要李和踏入皇級,戰力定然不輸李新德!
伸手,與李和的手十指相扣,她不再想那些憂心的事情,能夠有這種機會,什么都不想,像個小女人一樣躺在他懷里,已經足夠了。
“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她另一只手撫摸著孩子的頭發說道,李和點點頭,這個他沒有推辭,或者說,他這幾天都有考慮這個事情,已經有了幾個備選答案,稍微思考了下,選取了一個他認為最合適的。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并作,吾以觀復。”
“不論她以后是生于亂世也好,還是生于治世、盛世也罷,人若不靜,便不能自明,何論觀乎世界?更不要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了。”
“我不期望她以后能有多大成就,我只希望她一輩子能活得明白。”
“故而,這個‘靜’字就極為重要。”
“我想給她起名叫李靜篤。”
“嗯…”
“其實有點不太像女孩子的名字,你要是不喜歡…”
趙清影卻沒有聽他后面的話,而是將孩子舉起來,不停的喊著:“嘟嘟,嘟嘟,嘟嘟…”
好吧,她很喜歡。
或許是趙清影的搖晃,小家伙迷迷糊糊間睜開了眼睛,她呆呆的看了兩人一會,好像想到了什么,便嘴一癟,哭起來了。
趙清影福至心靈,知曉女兒是餓了。
“孩子餓了。”
她轉頭含笑說道,李和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然后轉過頭去,表示非禮勿視,但,趙清影并不放過他,她輕柔的說道:“初乳孩子是吸不出來的。”
李和:“?”
李和這里討論著哺乳的問題,另一邊李和的家中,女孩子們卻開了好多酒,因為心里有話,所以李和跟藺文萱喝得特別猛,結果金怡真就倒霉了。
她跟著喝了兩輪,結果兩杯紅酒下肚,直接倒在沙發上說夢話了。
喝到中場。
尚云芝從廚房里端了兩盤涼菜出來,看著李玥跟藺文萱只是石頭剪刀布,比完就喝,其實根本沒管輸贏…
“好了,心里這口氣不散,你們誰喝得醉?”
藺文萱雖然是完本作者,但至今都只有一本,能力都在精靈上,本身的身體素質只是普通人水平。
但她天賦好,是天生的千杯不醉。
他們開的都是普通酒,她不可能喝醉,而李玥是以武入圣的圣人,更不可能醉。
兩個人完全就是在賭氣。
準確來說,是李玥在賭氣,藺文萱更多的是惱怒李玥不爭氣,她很少發脾氣,但這不代表她不會生氣。
只是真正讓她在乎的東西很少。
李玥這個樣子,她就很氣。你想要,你開口說啊!這樣期期艾艾的,有必要?
“我藺文萱自問一生無不可對人言,我沒藏著的話要說。”她脾氣來了,偏不主動開口,她倒是要看看李玥能憋到什么時候!
李玥拿著酒杯,低著頭,嘴唇咬得發白。
霍的。
她猛然抬頭,眼眶通紅的盯著藺文萱,哭喊道:“為什么要逼我,我只想一直陪著你們,這難道不好嗎?”
藺文萱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反問道:“你還會嫁人嗎?或者說,你還會嫁給其他人嗎?”
李玥呆滯不語。
藺文萱繼續倒酒,說道:“看,你不會,不論你是否知道李和跟你的血緣關系,你都愛著他在,這也是為什么你極力撮合我跟他的原因。”
“因為我們是好閨蜜。”
“如果我跟李和結婚,以后就算你住在一起,我們一起生活,我也不會排斥你的,對吧?”
李玥,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氣氛僵硬不知道該如何破解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原是她們喝了半天酒才開始聊,李和已經從醫院回來了,打開門,李和便察覺到氣氛不對,不由走過去坐在中間,將兩人手中的酒杯都拿下,問道:“這是怎么了?要喝這么多酒?”
地上二三十個酒瓶,空氣中也酒氣彌漫,屬實不該是出現在女孩們中的場景。
藺文萱坐正姿勢,并不答話。
尚云芝聳了聳肩,表示她可沒辦法。
李和只好看向李玥,李玥卻抵著頭都不看他,他大概也明白發生了什么,嘆息一聲,扶著她的臉將讓她抬起頭來,幫她擦拭著眼淚。
說道:“先前我在跟韋承業的戰斗中,見到了李新德。”
李玥的神情有了波動。
她現如今當然知道李新德是自己的父親,可他不應該…
“是這樣的…”
李和再次說了遍首尾,然后說道:“任俠故意說我是他女婿,他沒有反對,說讓我有機會的話,可以將你母親復活,在你母親的見證下完婚。”
李玥張著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眼中滿是震驚。
對此。
李和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我們的事以后再說好不好?等這次事情結束,我們就去把你母親復活吧,雖然我不太愿意接受前世這些東西,但的確多了一個掀桌子的機會。”
“不用擔心你們的安危,反而他們還要保護你們不出事。”
李和平靜而溫柔的說道,相比于他們這些革命者而言,那群敵人要更加怕死,畢竟革命者都是光腳的,那些人才是穿鞋的。
他們從來就沒有什么喪心病狂的毀滅世界。
他們要的從來都是永恒的富貴,所以他們比誰都惜命,他們想執行的方舟計劃,哪怕勝利了,也會來跟李和談條件的。
無非,在權力的席位上多幾個位置,即便李和不答應,也會留給李和在意的人。
他們想要的,只是李和不掀桌子而已。
他們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又向來不吝嗇利益,他們樂忠于將屠龍者變成惡龍,即便,你不愿意接受,你也得想想家人是不是…
所以。
他們巴不得把李和的家人供好,最好李和跟著理想殉道,再死一次,那就皆大歡喜了…
李和自然不會讓他們如愿,也不會去加入他們成為新的惡龍。
但,他至少不用擔憂家人的安危了。
在李和的打岔下,或許是聽到了父親的那些話,李玥終于恢復了心情,罵道:“變態,我們之間能有什么事,你到底在想什么?”
李和:“嗯嗯,是我胡思亂想。”
背鍋嘛,不寒磣,安撫好李玥后,李和轉過頭尷尬的看著藺文萱,藺文萱不知道何時又倒了杯酒,小口喝著,捧讀道:“我沒有李新德這樣的父親,看來只能黯然退出咯?”
李和只是尷尬的賠笑,不知道該怎么回話。
“德行。”
“趙清影那里,沒見你這么硬氣?”
李和不說話,自然是在維護李玥,藺文萱白了他一眼,李和更加訕然了,感情的事,自然親疏有別,對趙清影他可以鐵石心腸,但對李玥不行。
從小到大相依為命。
他哪怕再不上正板的時候,站在李玥前面也不曾后退過半步,更何況如今?他倆的事情,他不會主動,只能讓李玥去選擇。
李玥不愿意離開他,即便是藺文萱介意,他也不會趕李玥走。
僅此而已。
“沒意思,睡了。”
藺文萱懶得跟他在這件事上糾纏,她只是不爽李玥那副期期艾艾的樣子罷了,若沒有這個心理準備,當初她也不會答應李和。
看來解鈴還須系鈴人。
李和能夠硬氣的站在李玥前面,比她激李玥一萬句都好使。
藺文萱走了,尚云芝看兩人也沒有打起來,功成身退,便打著哈欠說道:“那我也回去睡覺了,你們悠著點哈…”
“師傅!!”
李玥俏臉通紅,尚云芝卻不理會,笑著離開了。
“看什么看!”
見李和在看自己,李玥抓住一個易拉罐丟了過去,李和看著滿地酒瓶嘆了口氣,說道:“看什么,搞衛生啊,這一屋子酒氣的…”
你是天才,一住:紅甘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