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注視深淵
（半小時后改重復）
發動條件也極為苛刻，只有全人類都傾注于某一件事時，全人類的思維在同一方向上時，全人類的思維一同共鳴時，奇跡，才會發生。
那是…觀察者的權限，亦或者可稱為“人”之權柄。
在第二次幻想時代。
人類利用權柄達成了多次奇跡，可以說這是人類能夠度過第二次幻想降臨至關重要的依仗，其中有包括地球特化，星之內海的出現。
亦包括現今存在于404機關當中的六件人道圣器。
東皇鐘、女媧石、昊天塔、崆峒印、煉妖壺、神農鼎。
東皇鐘：掌握時間權柄，可以調整任何區域任何時間，如果需要，它甚至可以將整個世界的時間倒流回上一個節點，即，回歸之初。
女媧石：擁有再造因果之神能，哪怕是皇、內宇宙的死亡，只要沒有被開除人籍，亦可復活。
昊天塔：封鎮元炁，壓勝先天之靈，哪怕是內宇宙也會被鎮壓，實力大打折扣。
崆峒印：內有宇宙，可輸出無限能源。
煉妖壺：能夠煉化一切幻想，使幻想回歸于無的狀態。
神農鼎：實際上是人類的限制器開關，幻想時代，曾解除全人類的基因鎖，讓人類在基因鎖上可以自由攀登，現處于關閉狀態。
以上是人類所擁有的六大人道圣器，神農鼎沒有用處，或者說，反而被封存了起來，煉妖壺也一直是收納幻想，維持現實穩定的重要道具。
可以說，人類正是通過煉妖壺，才能夠大致估算，幻想什么時候會滿，第三次幻想什么時候會降臨。
崆峒印是昆侖要塞的能源核心。
昊天塔其實一直在和諧城中鎮壓。
因此。
雖然有六大圣器，404機關能夠動用的，也只有兩樣，女媧石很少有需要動用的時候，絕大多數時候404機關所使用的只有一件圣器東皇鐘。
這些東西會有這樣的名字，只是人類給它們取了這樣的名字而已。
與常規神話中的原物，早已不同。
可不論怎么說，這六件圣器無一不是登峰造極之物，它們在品階上與人道圣劍并不存在差異，只是，劍更象征權柄，沒有人皇，造不出劍。
青萍劍的出現，已經可以說明很多問題。
所以。
姬長生這一次來到98層的籌碼是——我代表人皇而來。
在長久的沉默之后，呂炎打破了寂靜，說道：“如果是幻想年代，不論實力差距如何，我的確愿意相信這位人皇的誕生。”
“但，現在不是。”
“劍的誕生已經是極為偶然的事件了，人皇的誕生，在審判委員會的監視下絕無可能。”
“且不說執劍者們做的事情，讓他們不可能讓人皇誕生，就算退一萬步說，執劍者們支持他，他也成不了人皇。”
“亂世出英雄，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顯然。”
“當今之世，并無人皇出世的條件，并沒有全人類在同一個外部矛盾面前去支持他，需要他去拯救。”
“我知道。”
“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問題，人類文明也在危急存亡之秋，但，這是內生矛盾引起的，并非是外部矛盾，是溫水煮青蛙。”
“換句話說，現在的人類…不配出人皇。”
“畢竟。”
“人們連李新德都不愿意支持。”
在98層，有些罪犯是后面才進來的，最晚可以追溯到動蕩年代末期，所以，在罪犯們的交流當中，呂炎知道外面的大致的一些事情。
特別是從革命軍的敵人那里，知曉炎帝國絕大多數民眾，并不愿意支持革命軍…
許多人認為是革命軍攪亂了世界，他們才過得不安寧。
許多人，已經厭倦了接二連三，無比頻繁的幻想事件，也極其厭惡那種動不動就被毀滅，一覺睡醒時間已經過去幾個月的生活。
十年前。
李新德發動開天之戰，其實已經是強弩之末，人心思安，革命軍正在由盛轉衰，所以，在李新德離開后，周瑞與帝國握手言和，本就是大勢所趨。
也是一種破解“玲瓏棋局”的完美辦法。
很多時候，很多人，就是退不了那一步，也就沒有后續的進攻了…
這里的罪犯，都不知曉和平年代的事情，特別是在知曉李新德被放逐后，所有人都認為革命軍會就此一蹶不振。
更想不到十年和平，足以讓世界發生怎樣的變化。
所以。
姬長生沒有直接回答呂炎的問題，而是開始緩緩講述十年來世界發生的變化，他的時間很多，所以不妨講得慢些，講得仔細些。
他的所有話語都不帶絲毫猶豫和停頓。
他一直講述了好幾天，起初，還會有人冷笑姬長生在胡編亂造，可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所有人都清楚，姬長生沒有編。
如此多的內容細節，是編不出來的。
至少，他們發問的一些東西，都是一些人和一些勢力的絕密，不是站在“未來”的角度上，是根本不會知曉的。
“故事已經聽完，呂副帥認為，人皇的出世還有沒有可能呢？”
七天過后。
姬長生終于停了下來，他并非不眠不休，但，不吃不喝是真的，在這一層的監獄，根本就沒有人來送飯送水。
這里暗無天日，什么都沒有。
至于他沒有被關牢房，可以想辦法離開？不可能的，大電梯只有徐志紅跟顧文長的權限能夠抵達98層，也是大電梯能夠抵達的最后一層。
接下來，第99層也好，第100層也好，只能通過環形階梯下去。
而在環形階梯上…
你永遠也走不下去，也永遠也走不上去，莫比烏斯之環是這幾層中最基礎的規則，所以，姬長生沒有嘗試離開，而是講了很長一段時間，將世界上需要他們這些罪犯了解的東西，面面俱到全部講解。
到最后的時候。
他的聲音微不可聞，他滿臉蒼白，嘴皮干枯，身形枯槁。
普通人不吃不喝七天，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
“可以了，你快死了。”
終于，呂炎打斷了姬長生，姬長生也終于勾起了一抹笑容，不再說話，他沒有帶任何主觀的去勸說誰，他只是把信息告訴了他們，讓他們自己去選。
或者說。
他們，本就沒有什么選擇…
即便呂炎開口說過話，但沉默很快又繼續降臨，沒有人再說第二句話，他們知曉了外面世界的局勢又能如何？
加入文明裁判所，然后在這個腦子很好的小子的謀劃下逃出和諧城？
有用嗎？
審判委員會還在，404還在，逃犯若是隱匿躲藏還好，大搖大擺的出現，特別是他們這些重點犯人，怎么可能不會管？
當404和審判委員會來抓人的時候，文明裁判所能擋還是怎么？
姬長生就算沒有說謊。
李和也是一個才崛起不到一年的新人，哪怕凝聚了青萍劍，哪怕以所謂1的變動率邁入了圣人境界，可這些東西，有用嗎？
讓他們效忠這樣的一個人…
“你…”
有人剛要開口，但姬長生好似沒有聽到一樣，他搖晃著起身，一步一步慢慢的挪向環形階梯的入口，這無疑打斷了所有人的話語。
等到他走到入口處時才停下。
對所有人說道：“懦夫永遠有自我寬慰的理由。”
低端的激將法并無作用。
所有人都看著姬長生，他們不信姬長生會真的離開，那他在這里長達七天的講解不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再說，虛弱到這種程度，哪怕環形階梯沒有任何禁制，他恐怕也走不出這層樓…
所以。
人們在等，等姬長生停下來，他們有合作的想法，但不能將主動權都讓給姬長生…
可是。
沉默忽然更深了一層，所有人的瞳孔都猛然縮了一下，姬長生真的踏入了環形階梯的入口，這踏入了，哪怕只有一步，想要回來，那也不可能了。
因為，那一刻，入口與出口的位置，已經變了…
“他…這是什么意思？”
羅興干有點懵了，完全沒有搞懂，95層以下的環形階梯可不是出不來那么簡單，在階梯的臺階上，無論是上還是下，每攀登一個臺階，都會受到一份來自昊天塔的壓制之力。
每一步，壓制之力就會翻倍。
基數很低，低到普通人走前幾步都沒有什么感覺，但是百步以后，每一步都如登天梯，即便是皇級，千步以后，也會面臨一個寸步難行的境地。
到達極值后，皇級和內宇宙依舊可以行動。
但每邁出一步，或許就要數個小時…正常來說，哪怕是皇級來到了環形階梯，千步以內找不到出口的話，就要面臨被鎮死的風險。
因為，哪怕站著不動，所承受的壓力是不會變的…
羅興干也好，呂炎也好，所有犯人都不太愿意相信姬長生不知曉環形階梯的可怕，但，除了無知以外，好像找不到姬長生如此做的理由？
“周瑞的助手，跟周瑞肯定是一類人，這類智者行事，就不要去猜用意了。”
“他既然來了，又找了我們。”
“且看他是否能夠幫助我們離開和諧城，如果可以，我承認欠他一個人情。”
呂炎沒有說是否要加入文明裁判所，或者說，這個問題就不應該談論，因為他的身份，即便是五大幻想組織也難以接納，更遑論小小的文明裁判所了。
出去以后，未來的路怎么走，呂炎沒有想好。
終歸還是想要出去的…
其他犯人也覺得是這個道理，說一千道一萬，他們如果還在囚牢里，那什么都沒有用，姬長生要真的有辦法救他們出去，倒也不是不可以欠個人情。
至于，為什么不讓姬長生幫他們打開牢門？
那是因為，他們的牢房根本就沒有門，看著像是簡單的鐵柱，但實際上，那些鐵柱根本就不重要，因為，只要里面的人有出來的想法，就會直接受到昊天塔的鎮壓，而且是最高出力。
只要動個越獄的念頭，都能被鎮個半死…
所以。
開不開牢門并不關鍵，他們想要出去，就必須讓昊天塔關閉…
“當你注視著深淵的時候，深淵也注視著你。”
姬長生踏入環形階梯后，并沒有去看身后，因為那沒有意義，門必然已經消失，不只是門消失了，從構造上來說，環形階梯是圍繞著和諧城主體，在外部環繞的。
所以。
按理說，在階梯的內側，也應該是墻壁，但姬長生沒有看到墻壁，他看到的是一片虛無，手可以越過階梯，觸碰到的是空氣，證明并非是單純的障眼法。
往下看去，空無、漆黑好似沒有盡頭一般，宛如深淵…
姬長生沒有急著去動，只是看著那深淵輕笑著念了一句，他感受著自己的身體狀況，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
倒不如說，在七天七夜滴水未進的情況下，他還能站著，已經足夠顯示那驚人的意志力了。
絕境中的絕境。
但，姬長生沒有半點緊張，反而露出了一個有趣的笑容，他慢騰騰的往前挪了半步，終于不再控制身體，往下倒去。
整個人，便開始墜入深淵…
“那么，來賭一賭吧。”
“在生與死的界限當中，讓我…見一見你！”
懷揣著最后的念頭，姬長生閉上了眼睛，心跳在這一刻也緩緩停止，他的身軀被黑暗吞沒，消逝于深淵當中…
和諧城第五層，司令部。
顧文長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不顧自己身上的繩索，大喊道：“事情不對，讓徐志紅來找我！”
第一師的士兵們雖然綁了顧文長，但卻不敢怠慢這位師長，連忙通知了副師長徐志紅，徐志紅也很快就來到了顧文長的辦公室，這個正大光明囚禁顧文長的地方，只有如此，萬一出了什么事情，顧文長也能撇開干系。
“老顧，你找我？”
徐志紅推門進來問道，還不等他多說什么，顧文長便著急問道：“你把姬長生丟到98層去了，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