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改重復)
一劍斬斷韋承業的手臂,任俠也沒有繼續追擊,反手將劍一擲還給李和,他負手而立,明明是抬頭,卻如同俯瞰一般,問道:“你們還要什么交代?”
靜默。
憤怒、恐懼,憋屈,各種情緒充斥,但,唯一能夠表現出來的只有靜默,任俠等了幾秒,不見有人回答,便走回了裁判席。
歡呼,開始爆發。
觀眾們可不是那些世家的家主,他們又不管那么多東西,只是覺得任俠剛剛太帥了,太強了,就為此歡呼,僅此而已。
彼之歡呼,我之羞辱。
可這些世家縱使有再大的屈辱,都得忍著,因為,這里是曙光城,是他任俠的地盤,膽敢造肆的,下場已經擺明。
韋承業逃了。
各家的繼承人也都死了,任俠態度如此明確,他們留在這里,好像也沒有什么作用了,白白的讓人笑話罷了。
所以。
在幾分鐘后,飛艇上空蕩蕩的,四姓十三氏,全部離開了…
李和那邊的比賽結束,沒有人繼續約戰,經歷16場戰斗,獲得了184積分,因為不同場次雙方排名不同,得到的積分也不同。
走下擂臺。
李和就看到了張冰歐陽昕他們,聽張冰說了來意,李和才明白任俠悍然出手,是一手妙招。
四姓十三氏被趕走,先前魏無忌也走了,如今的曙光城,只有一個敖東海能夠動搖局勢,在這樣的情況下,文明裁判所也好,無禁者聯盟也好。
他們想對葉樸年做任何事情,都缺乏有力的監管了。
任俠才斬掉韋承業一臂,敖東海此時也不會蹚這灘渾水了,那么,現在就是葉樸年“叛變”的最好時機,無論葉樸年是否自愿。
即便葉樸年無法叛變。
如今曙光城的力量對比,葉樸年的處境,足以讓整個資本世界人心惶惶了,不管在極度的恐懼之后是不是會拼死反擊,目前的局面來看,周瑞將會勢如破竹。
寰宇的拆分將難以進行。
因為葉樸年在曙光城控制,他們根本就不敢接手早就許諾的那份蛋糕,那很可能就會變成毒藥,獲得拆分利益的各家退縮,寰宇的贖買,就越來越近了…
將寰宇集團收為國有,這個信號,足以宣布一個轟轟烈烈的大時代展開。
審判委員會也好,奧林匹斯也好,世家門閥也好,整個既得利益集團都必須正視周瑞,必須投入十二分的精力,與周瑞扳手腕了。
否則。
周瑞真的會改變世界…
搞明白這些東西,李和就去見了葉樸年,他沒指望葉樸年誠心投敵,他只想確認葉樸年是不是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傀儡。
如果只是那樣的傀儡,葉樸年的價值就要大大降低。
相反。
葉樸年的能力越強,他越不“忠心”,越有想法,那么,葉樸年的價值就會越大,不論死活,都是如此。
李和見到葉樸年的時候。
這個一絲不茍貴族紳士打扮的老狐貍,此刻頗為狼狽,女神之淚大酒店雖然沒有將他趕出總統套房,但也沒有再繼續提供服務給他。
可以說,破天荒的。
他自己泡了一碗泡面,一邊吃著,一邊看著電視,電視上還是重放的內容,不是任何比賽,而是所有人都沒看清的那一劍,斷了的那只手…
看到李和,葉樸年并不驚訝。
反而笑道:“幾十年沒吃過了,沒想到還挺香的,廚房里還有,你們要不要?”
當初商議舉辦武道大會的日子也沒多久,如今再見,已經是風水輪流轉了,李和笑道:“葉老看起來心情好不錯?”
葉樸年笑道:“古時候犯人臨刑前,還能吃一頓飽飯呢。總不能餓著肚子怨天尤人吧?”
“葉老這是認命了?”李和輕笑著問道,內里的意思卻是在引誘,對于資本家來說,只要利益足夠高,他們能夠賣掉絞死自己的繩索。
同理,只要有保命的機會,身外之物,算的了什么?
他李和的誠信,多少算一塊金字招牌,葉樸年真的能夠“棄暗投明”,李和留他一命又何妨?
“我當然不愿意認命,只是,你們想要的東西,我給不了,你們也拿不到,倒不如說,我至今還活著,已經是這些年來不認命的結果了。”
“李城主要是不急,不妨聽我講個故事,如何?”
李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如今塵埃落定,沒有什么好急的,葉樸年則是幾口吃完了剩下的泡面,喝了口紅茶潤潤喉。
似乎浸入了回憶,聲音有些滄桑。
真正的千年世家,淪為了白手套。
所謂的世家門閥,其實是幻想時代后才發跡的暴發戶…
可控核聚變的前期技術積累居然有葉家的一部分,而且占比還不小,幻想降臨后的技術大攻關,葉家也出了力。
正是有這層法理,才有介入可控核聚變的借口,再經由各種運作,所以寰宇集團最后壟斷了可控核聚變的商業化應用。
也隨之發展成為一個龐然大物。
執劍者可以提供庇護,但商業運作始終需要專業人士來負責,從一個專利到覆蓋整個能源行業的超級巨頭,掌控這個商業帝國的是葉樸年,而非那位執劍者。
也正因為。
葉家,是真正的千年世家,他們的積累和發展,那隱性的龐大同盟,潛藏著的巨大力量,才讓葉樸年不至于成為一個傀儡。
他身上固然有不少禁制,無法出賣那位執劍者。
他自身的意志是獨立的,他有空間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他比李和所期望的要更加獨立,也更具實力。
李和指了指身后的歐陽昕,說道:“你應該認識他,按理說你應該將自己表現的像是一個傀儡,才有利于你的生存,你暴露這么多,就不怕我們直接控制你,來拿取我們需要的信息,并操控你來做相關的布置?”
葉樸年淡然笑道:“盡可一試嘛。”
“我的靈魂上有那人的烙印,歐陽昕是個不錯的人才,當年在美洲也是風云人物,不過他對我動用能力的話,下場只有一個。”
“死。”
執劍者普遍可以看做高半級,哪怕奧林匹斯那位神王不是前三位,但他留下的靈魂烙印,歐陽昕這種超凡敢在意識認知上做手腳,遭受的反噬絕對是他無法承受的。
的確會死。
在曙光城,唯一有能力避開靈魂烙印,搜索葉樸年記憶,并控制葉樸年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任俠。
全知,即全能。
任俠在直接戰斗上可能不是最頂尖的,但,他卻是能力最全面的,能夠應對任何狀況,他的全知,讓他在非戰斗狀態下,擁有比李新德還要可怕的威懾力。
“真要想對我采取強制手段,最好還是讓任俠來。”
葉樸年淡定從容的說道,仿佛被采取強制手段的人不是他一樣,仿佛要面臨搜魂洗腦的人不是他一樣…
李和有些意外的看著葉樸年,說道:“葉老這是打算跟我們合作了?”
葉樸年:“我有說嗎?”
李和:“沒有嗎?”
葉樸年:“肯定是沒有的,我跟你們說這這么多,只是想告訴你們,奧林匹斯遠比你們想象的要強大,我,葉樸年,十二主神之海神波塞冬,也絕非一個白手套。”
“我走了二十年的鋼絲。”
“時刻預備著這種絕境,一旦我被判定失去自主能力超過48小時,葉家就會啟動緊急預案,而我,將與葉家再無半點關系。”
“我將只是個普通的老頭而已。”
李和的笑容逐漸消失,張冰適時的接過談判,他冷聲問道:“葉先生拒不合作,那我們也只能采取強制措施了,48小時足矣做很多事了,任盟主會樂意來跑一趟的。”
葉樸年輕笑:“如若真需要,任俠早就來了,不會等你們去請。”
“他這么做,不過是因為我的存在,其實是一個雞肋而已,所幸就將選擇權讓給了你們,怎么對付我并不影響大局,他要的,就是我徹底失去自主能力而已。”
“周瑞需要的也只是這個。”
“其他的東西,不過是錦上添花的多余罷了。”
“而且。”
“當今這個時候,活人比死人還好用些,不論我什么態度,你們暫時都不能殺我,左右拿我沒半點辦法,他不愿意來受我的氣,便讓你們來咯。”
光腳才不怕穿鞋的。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但有所求,便失了主動,葉樸年在放開之后,已經不管不顧了,反而強勢主動了起來。
張冰和歐陽昕亦是眉頭緊蹙。
好像,控制葉樸年確實沒有什么用,而殺掉葉樸年反而會壞事,將這家伙放在那里關著,才是最好的處理…
這時。
李和忽然開口了:“你是不是葉家的家主無所謂,你還是否擁有寰宇,擁有哪些財產,都無所謂,你是葉樸年就行。”
“你當了接近二十年的世界首富。”
“作為資本世界的旗幟,你已經深入人心。”
“既然再過48小時,你已經無用,被所有人都拋棄了,那么,我要將你審判,我要斬你的頭顱,應該沒有太大的阻力。”
“對于我而言。”
“你死不死,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斬了你的威嚴,我要斬了資本不可戰勝的假象!”
“這。”
“才是你最大的價值。”
李和的話讓葉樸年收起了所有的笑容,凝重無比的看著這個年輕人,他似乎想要將李和看透,好一會,他才緩緩說道:“你不是個單純的莽夫。”
“他們教了你很多東西,你也確實懂了。”
“你看到了很多東西的本質,你有了自己成熟的價值觀念和世界觀,你正在成為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你越來越像李新德了。”
極致的戰斗天賦,“莽撞”無比的行事作風。
但偏生,又不為表象所迷惑,他們比誰都清楚,他們比誰都堅定,這樣的人,有一個已經夠了,竟然又出現了一個…
“這就是您的臨死感言?”
李和平淡的看著葉樸年說道,葉樸年自嘲的笑了笑,將杯蓋蓋上茶杯,靠在沙發上閉目休憩,說道:“我累了。”
這是在逐客了。
李和也不介意,起身便離去了。
在他離開后,葉樸年才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華麗吊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總之,他的眼底,并不絕望…
李和與葉樸年的交談由無禁者聯盟的記錄員全部記載,匯報給任俠后,記錄員小姐問道:“盟主,葉樸年的反應好像不太對。”
“那絕對是一個心志不拔的梟雄。”
“但這副日薄西山的頹然,躺平任宰的樣子,不太應該。”
在裁判席上的任俠淡然傳音,道:“很簡單,你看葉樸年躺平了,實際上他是在殊死一搏,死中求活。”
“這一步棋的關鍵,就在于…利。”
“他死也好,被搜魂洗腦也好,怎么都好,我們費了這么大勁才弄出這個局面,總不至于什么都不要,就一刀把他砍了。”
“所以,他就還有操作空間。”
“李和要殺他,總要等武道大會結束,所以,他還有時間,在這個時間內,他要做的就是,讓局勢惡化,讓周瑞越發強勢,讓我們越來越強。”
“只有這樣。”
“審判委員會才會坐不住,從‘客觀中立’變成‘主觀下場’,而審判委員會一旦親自介入世俗的事情,他們的威嚴也就掉了。”
“與此同時,他們就不用顧忌一些東西了。”
“那時。”
“我們想讓葉樸年死,就得先問問奧林匹斯的那位神王閣下咯…”
記錄員咬著筆頭,問道:“盟主,既然你都已經猜到了,為什么不直接殺了葉樸年呢?我感覺這人很危險啊。”
任俠幽聲道:“事有輕重緩急,總要先對付審判委員會才好。葉樸年,雖然很有想法,但畢竟缺乏力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暫時興不起風浪。”
“不過。”
“站在歷史的角度上來看,他們才是最危險的那批人,這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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