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歸感覺。
但事實總是讓人難以相信感覺,刑天根本找不到自己會輸的理由,作為一名永劫不滅的皇,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輸。
只是那不詳的感覺讓他更加認真,如臨大敵一般全力以赴。
本就頎長的血斧被刑天雙手持住,他不再看李和,而是猛烈的舞了起來,并非雜亂無章的,而是充滿了道蘊的動作。
這讓李和想到了巫。
想到了當初的防風氏,那個巫起舞的時候,漫天星辰隕落,天地都為之調動,刑天不是巫,但卻掌握著相似的力量…
這本來就是他的空間。
哪怕有混沌鐘的介入發生了一些改變,但屬于他的權限誰也奪不走,想要在吞噬空間與他決一死戰,當世沒有幾個皇愿意去嘗試。
李和不知死活的跑進來,卻叫囂著要殺他一次。
真是荒謬…
天地之間彌漫著黑炎的同時,更是有著無窮的斧光,那每一道斧光都是模擬著盤古開天的氣勢,能夠破碎一切阻擋。
即便是誅仙四劍結成的劍陣,也不會比這凌厲太多。
李和跟霍連山能夠輾轉的空間越來越小,霍連山沒有試圖去打斷刑天的祭舞,李和同樣也沒有,因為那根本就是找死。
在無盡的斧光當中,兩人都能夠看到,刑天胸膛的兩只魔眼,此刻正展現著獵食者的光芒。
誰都明白,那會是刑天最強的殺招。
強行去打斷刑天的祭舞,必然會讓刑天抓到最好的機會,魔眼的神通之下,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
如此謹慎,如此全力以赴。
一位皇的真正爆發,讓兩人棘手的同時終于是知曉了這個層次的真正力量,霍連山支起現實之理在逐漸密集的斧光中搖搖欲墜。
李和的周身倒是輕松一些,可那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也會有耗盡的時候。
“你要怎么做?”
霍連山雖然對李和的那份意氣風發的氣概為之神往,可真正操作的起來的時候,他也不知道李和要如何才能殺死刑天一次。
或者說,將刑天的形體打碎一次,這樣形容更貼切一些。
因為刑天根本不會有死的概念。
李和的手撫在劍身之上,劍指緩緩推到劍尖,他輕聲說道:“我迄今為止所有的劍都不足以斬碎刑天。”
“依靠我現在勉強施展出來的先天本源之力,更是妄想。”
“所以。”
“唯一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青萍劍,它作為人道圣劍所具備的力量…”
“我不是人皇。”
“自然做不到讓它成為權柄之劍,去裁決一切。”
“但。”
“它是人道圣劍啊,它足以駕馭…一切人類的力量。”
說著話,霍連山豁然開朗,遠處的刑天瞳孔猛縮,只見磅礴的力量,無盡的金光從外界涌來,這片天地的加持到達了極限。
當文運本源注入青萍劍當中的時候。
當那漫天星河所代表的一切詩詞文章都注入青萍劍當中的時候。
拿著劍的男人,接受到了劍的反哺。
那一襲青衫的男子,那悠悠流轉的千里快哉風,那深邃睿智寧靜而儒雅的眼睛,那淡然立于世天地為之鳴動的身影。
那一刻。
男子讓人想到了四個字——至圣先師。
他手中的劍,是對世界的刻刀,他的劍招,便是那永世流傳的箴言…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
“讀圣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后,庶幾無愧。”
“道德經高深,讀不懂,但,儒家的書,好懂,天地之道難懂,但,道義二字,好懂,讀圣賢書,懂那些道義,不是說讓一個人有多高的成就,而是,回顧一生,但求問心無愧。”
“大丈夫。”
“上不愧天,下不愧地,生平所作所為,無不可示于人。”
“此乃君子坦蕩。”
“以前的劍,都是借助于他人之力,借助于大道理的劍,但這一劍,是我自己所發,是我問心無愧之劍。”
“以我之無愧,問你之無愧。”
“刑天,這一劍,你敢接嗎?”
男人的身形在這一刻仿佛變得無比高大,他手中清風環繞的三尺青鋒,成為了讓刑天所有言語都堵在喉嚨的尖刺。
他沒有回答。
敢與不敢,沒有什么好說的,他只能去接,這便是現下的狀況,作為皇,他早已超脫因果,所作所為皆是功德。
拯救是功德,毀滅亦是功德。
善惡道義又與他何干?
他不會去認同李和的道,更不會因為一句“問心無愧”就退縮,他只是知道這一劍的力量非同小可,所以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祭舞,不知何時發生了變化。
天地間涌動的斧光在引導之下宛如龍卷風一般朝著李和卷席而去,那撕裂的,幾乎處處可以摧毀宇宙的風暴,除了皇能夠堅持以外,不存在有人能夠活下來。
境界低下的脆弱,是李和致命的弱點。
刑天依舊在冷靜的戰斗。
只是。
李和壓根就沒有去管那可能會殺死他的風暴,他本身就做出了死的決定,連載是霍連山的事,霍連山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還不至于擔憂會有什么顛覆性的破壞。
畢竟,曙光城,也是無禁者聯盟的總部。
而他。
只需要試試,能不能斬碎刑天的身軀就可以了。
一劍。
穿透了所有的斧光,在巔峰的對決當中,轟擊中了那面鬼面獠牙的盾牌,曾經真正的刑天,那位巫族的精才艷絕的大巫,即便是黃帝也沒能殺掉的大巫,他的斧,他的盾,都留了下來,直到這位天階專員在幻想時代得到了它們,也逐漸凝聚了刑天位格。
這樣的神器,是吸收了那位大巫全部意志的至寶。
是“刑天舞干戚,猛志故長存”的傳承,可就是這樣的盾,也攔不住那問心無愧的劍。
人道圣劍駕馭著文運本源的力量所斬出的劍,其本質上,可是人道圣劍的力量在生效,異種的盾怎么敢攔?
盾牌紛飛破碎,刑天眥目欲裂,胸膛的魔眼爆發出湮滅一切的死光。
那是天地絕恨所凝練的神通。
是對一切生的報復,可那附骨之蛆的咒恨,那摧枯拉朽的力量,在散發著清風的劍刃之下,如春雪消融,沒能阻擋一絲一毫。
那劍,就停在心口。
你可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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