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開始變長,眼睛宛如血色般猩紅,體型開始變得矯健有力,周身更是環繞著如同粒子般的黑霧,伴隨著朱寶玉的伸手,一柄漆黑的劍從黑霧中抽出。
他緩步前行,沉聲低語。
“看的書越多,就越是明白一件事情,這世上的最大的道理,終究還是拳頭,拳頭不夠硬,老天爺都不會開眼瞧你一下。”
“你們所謂的正義,所謂的規矩。”
“不過是自己沒有到那個絕境罷了。”
“只有遇到過。”
“你們才會知道,今日的你們,是有多么可笑!”
勸人節哀、勸人善良,這些都是沒有換位思考過的,李和很清楚這些,所以他不喜歡勸人,也沒打算勸朱寶玉回頭。
他為那27起命案的受害者而來,僅此而已。
若另有不平,此后再鳴。
現在。
手中三尺青鋒鳴劍意,體內氣息流轉八千里。李和在這一刻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就是那個持劍面對整座長安城的青蓮劍客。
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
眼花耳熱后,意氣素霓生。
劍氣如虹。
一劍逼停朱寶玉,再一劍壓制,再一劍迫其后退,劍勢愈盛,二十招后,勝負已分,刺入心口的長劍消散,天地之間一股力量掃動。
原本死去的朱寶玉在抑制力的還原下重新睜開了眼睛。
望著清冷的天空和月亮。
朱寶玉沒忍住眼淚流了出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他失敗了,即將被送入和諧城,再出來已經不知道是幾年后了。
不能加入無禁者聯盟,光靠他自己一個人。
作品如何到達1%的變動率?不到這個級別,他又如何讓母親復活?
一切,都辦不到了…
李和默然,想了一會,他對郭維說道:“你去聯系警察,我帶他去一趟墓園。”
“你想見你母親嗎?”
面對李和的問題,朱寶玉愣了下,隨后堅定的點了點頭,雖然即將去坐牢有點丑,可如果,如果能夠見母親一面的話,無所謂。
子不嫌母丑,母也不嫌子窮。
墳墓前。
李和以手掐訣,施展喚靈的術法,時間這么久了,三魂七魄肯定已經消散,但是如果老人家有執念的話,李和倒是能將那縷執念現身。
很快。
一道虛影從墓中飄出,她先是迷茫,而后是欣喜無比的看著朱寶玉。
李和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了。
“媽…”
朱寶玉顫抖的看著老婆子喊道,他母親晚來得子,三十多歲才生他,是他不孝,近三十歲了不僅沒能讓母親享福,更沒見到孫子。
“不哭,不哭…”
老婆子想給朱寶玉擦眼淚,但怎么也做不到,手只能穿過他的臉龐。
她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徒勞無功后,大概是覺得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她好好的看了兒子一眼,笑聲道:“我兒子現在不是挺帥的嗎?比以前自信多了。”
“聽媽的話,好好過日子。”
“爭取找個媳婦,生個大胖小子,我在九泉之下,也對老頭子有個交代不是?”
朱寶玉囁喏了下嘴,然后笑著點頭,道:“我知道的,媽。”
“那媽就放心了。”
“哦,對了,寶玉,媽不怨的,媽其實不想治,就是耽誤你了,本來,你也存夠了錢,有資格結婚了的,都是媽…”
朱寶玉含淚笑道:“媽,不耽誤。”
“錢沒了,再掙就是。”
“受不得窮的女人,要來也沒用,是不?”
老太太一想也是,跟著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說什么自家兒子這么優秀,那些女人看不上是損失,然后又給兒子傳授帶孩子的經驗,如果以后有了孩子,該如何如何…
不知道何時,已經沒有了聲音。
朱寶玉抬頭望著月亮,久久無言,警車的鳴笛聲也到了山腳…
“我會判幾年?”
現在的朱寶玉格外平靜,李和不太清楚這方面的律法,郭維則打了個哈欠,答道;“你如果沒有直接觸犯刑法,那就是單純的幻想罪犯。”
“而且還沒有掛通緝。”
“加上我們幫你自首,再來個認罪態度良好,可以到最低的三年有期徒刑。”
“表現好的話…哦,和諧城沒有減刑。”
“差不多就這樣了。”
朱寶玉點頭表示明白,沒有再說話。
直至警察過來,將他銬上手銬,臨走上警車的時候,他才轉過身來對李和說道:“謝謝。”
警車離去。
李和問道:“精神病證書是不是不好弄?”
郭維明白李和的意思,伸了個懶腰道:“自然不好弄,不然人人都有了,你那份是藺文萱手眼通天。”
“姬長生那份。”
“那是他憑本事在醫院里考核出來的。”
“整個江城的革命軍,也就只有他手中是有精神病證書的,我們都沒有。”
“你想幫那小子,難。”
李和點頭表示明白。
兩人往回走向停車的位置,忽然,李和問道:“歷史研究社的理念是攻破和諧城,找到那個被篡改的歷史真相?”
郭維笑道:“你小子…還是先想怎么獲得一本‘完結’作品吧。”
變動率超過1%的作品,才能算完結作品。
其他的,只能算太監。
一夜事畢,次日來臨。
吃過早飯之后,李和就去了天橋,老頭子倒是勤快,一大早就在給婦女們算命,生意很是紅火,李和也就耐心等待。
直到中午。
張六爻才停歇下來,老頭子瞥了李和一眼,招呼不遠處的炒面攤炒兩份炒面,這才躺回竹椅,問道:“這次又是什么事?”
“想聽故事。”
李和搬了個板凳在老頭旁邊坐下,然后將最后的300塊轉賬過去,光棍的說道:“全給你了,我要聽幻想時代的故事。”
老頭子頓了下,說道:“故事都在歷史正文里。”
“我就喜歡聽稗官野史。”
“嘖嘖…”
老頭子無奈,扯著嗓子喊了兩瓶酒,一人倒了一杯,這才慢悠悠的說道:“想聽故事,光三百塊錢不行,你得欠我個人情。”
李和果斷應下。
老頭子轉著塑料酒杯,笑了笑,一口飲盡,宛如說書人般講道:“要說這故事,還得從二十年前講起,那年天地異變,幻想降臨…”
“凡二十年,天崩地裂,征戰多元。”
“最終之戰,大道磨滅,洪荒破碎,多元崩塌,無量遍生…”
“終于。”
“我們關上了幻想之門,將一切閉鎖在虛無當中,而有一批人,則永遠的留在了門那邊,為我們斷后,阻截最后的反撲。”
“最英雄的人犧牲了。”
“活下來的…反而沒那么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