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國,蕞爾小國最是卑鄙。切記不可對之施以顏色,當以萬鈞之勢令其叩首拜服!
日本國,惡毒之尤最是無恥。切記不可對之施以柔和,當以暴戾之法令其稱臣納貢!”
這是朱棣在朱瞻基出發之前給朱瞻基的告誡,這也是永樂一朝對待東洋諸國的基本態度。
就在朱瞻基過完上元節后他便奉朱棣的圣旨帶著一萬精銳開赴朝鮮國了,隨行的除了李蕙玉以外還有賀連成、高純、趙然、陳天正、鄧云、葉留宗、穆拉德、李寶臣八人。
至于說穆拉德為何出現在了朱瞻基的親軍當中,還是朱瞻基抽不出更多的時間給他灌輸斡羅斯建國計劃導致的。朱瞻基無奈之下只能帶著這家伙一起去朝鮮國,一邊在朝鮮國游山玩水的時候就把斡羅斯建國計劃灌輸給穆拉德。
而朱瞻基之所以沒有選擇帶著張輔等老部下,卻帶上了陳天正等護衛團新興勢力也是朱瞻基為了新政所考慮的。周鶴春是朱瞻基勢力當中的文官領袖,在于謙入仕之前周鶴春的地位都不會受到一點的挑戰。
而于謙出仕之后勢必會挑戰周鶴春在朱瞻基系人馬內部的地位,這個時候便需要一個人來潤滑二人之間的關系。陳天正就是朱瞻基培養出來用于周鶴春和于謙之間權力交接的潤滑劑,有了他朱瞻基系的文官就能形成三足鼎立的模式。
“天正啊,你是不是快要及冠取字了?”
“是,家兄來信說要給臣親自加冠取字。他讓臣回去之后就告假回呂宋都司,宗族會為臣舉辦最盛大的成人禮。”
“誒?天正兄你居然還有哥哥?而且你居然是南洋呂宋都司出身的啊?”
鄧云在朱瞻基身邊待的時間不長,自然不了解陳天正的出身。
“家兄呂宋都司都指揮使、岷里府知府陳天術,蒼羽兄難道說是今天才知道嗎?”
“嘿嘿,這不是以前沒打聽過嘛!
不過話說天正兄你準備取什么字啊,這可是影響一生的大事呢!”
鄧云連忙轉移話題,試圖掩飾他的尷尬。
“不知道啊,這還是要看家族的族老們開會商量了。說句自夸的話,我陳天正可是現在陳氏家族當中最有前途的人。我陳天正的冠禮,可都是要家族族老一起商量才能舉辦呢!”
陳天正有些傲嬌的抬起頭,言語間全是自豪之感。
“孤以前怎么沒發現你小子有些自戀呢,跟二叔真是一模一樣!”
朱高煦自戀在朝廷上是出了名的,所有的官員都知道朱高煦喜歡打扮他的發型與衣袍。而且朱高煦每每出征回來,都要跑去美容。朱高煦生怕他那張臉被風沙磨出繭子來,據說美容之后還要對著鏡子看看他那健碩的身材。
朱瞻壑不止一次跟朱瞻基說過,要給朱高煦買個全身鏡放在漢王府的浴室當中。似乎朱高煦很喜歡欣賞他表演的“美男入浴圖”,每次洗澡都要對著鏡子看上個半天。
“別別別,太孫殿下您可別這樣說臣。那漢王殿下臣哪能比得了,臣不過是漢王殿下的九牛一毛罷了。”
“陳詹事(陳天正官居東宮太子府詹事)你也別說漢王殿下的不是,你這自戀的程度也比人好不了多少!”
賀連成挖苦了陳天正一句,看著陳天正出糗賀連成不知為何有些舒爽。
其實賀連成對于陳天正的不滿,還是因為陳天正分走了部分屬于賀連成的權力。朱瞻基提拔陳天正、鄧云、葉留宗三人,就是為了給麾下勢力注入新鮮的血液。
但是老一派的六大指揮使們,卻對這些新人表現的很不友好。
朱瞻基見狀便在此番入朝時,將張輔、徐景昌留在京城幫忙處理新政軍務。把陳懋和他哥哥陳恭派去保定督辦高產作物種植事宜,把也先和他弟弟伯顏帖木兒派去漠南大營督造道路。
只有最心腹的賀連成和從不表態的高純,被朱瞻基帶在了身邊。
“云功!”
朱瞻基只是叫了聲賀連成的字,賀連成就明白了朱瞻基的意思。賀連成趕緊閉嘴,略微控制了下戰馬讓他的身位挪騰到了朱瞻基身邊。
一時間這氣氛不禁有些尷尬,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是好。
不過穆拉德不知道眾人之間的那些彎彎繞,見氣氛有些冷場他只以為是大家沒什么有趣的話題了呢。
“各位將軍,咱們現在是要去哪里啊?
皇太孫殿下只是跟我說他出來辦些重要的事情,很可能需要兩三個月才能回京城。皇太孫殿下怕我自己在京城受欺負,便好心的帶著我一起出來了。
不過皇太孫殿下沒有告訴我咱們的目的地是哪里,我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呢!”
穆拉德生硬的漢話與上句不接下句的詞匯,讓眾人不禁齊聲大笑了起來。
“你這個西洋人倒是有趣,比那個安格魯可實誠多了。”
“說起安格魯本將軍可就不困了,聽說安格魯那家伙來北京沒幾天就鼓搗出來一個房中滋補丸。他去張昶將軍府上推銷,一次性賣了三十個呢。”
賀連成聽人提起安格魯,立馬就來了精神。
“要不然安格魯怎會與張昶將軍一起在除夕租賃馬車呢,若沒有這層關系張昶將軍能信得過他?”
陳天正在這件事情上與賀連成達成了一致,笑話起了當街售賣不明用品的張昶。
“你們幾個話挺多啊,知不知道張昶將軍是孤的舅父大人?”
朱瞻基本來就嫌這件事情丟人,現在被賀連成等人提起他的面子更是掛不住了。
“前面就是延邊府了,咱們進入治所延吉縣休息一會子便渡鴨綠水!”
“明白!”
眾人凜然一拜,不敢在繼續多言。
而只有李蕙玉注意到了,方才還在傻笑的穆拉德那瞬間的陰冷笑容。
“看錯了?”
李蕙玉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慮的轉過頭來又看了看穆拉德的神色。
穆拉德見李蕙玉看他,便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說道“美麗的太孫嬪夫人,您為何用這種目光來看我啊?”
穆拉德的語氣十分輕佻,目光也在李蕙玉的身上打轉。
“無恥!”李蕙玉恨恨的轉回腦袋,心中對于穆拉德的戒備也放松了下來。
而李蕙玉轉回腦袋的一瞬間,穆拉德的表情再度變回了那副陰冷的模樣。
“這大明帝國的皇太孫殿下帶我出來,絕對是沒安好心。這大明帝國的皇太孫殿下鼓吹在西洋傳播中原文化,說不準就是要借機會給我灌輸一些理念讓我復國后以中原的孔子學說為根本呢!”
穆拉德怎么可能不會說漢話,他可是精通漢語很長時間了。只不過他在入宮之后一直都在掩飾他的能力,以此來偷聽到許多機密。比如朱瞻基給朱允炆寫信要在西洋讓中華文化生根發芽的計劃,穆拉德就從李蕙玉身邊的丫鬟口中聽到了。
還有紅秀姐兒,也是個十足的大嘴巴。在東宮沒事就跟李蕙玉聊最近的政務要事,這都被穆拉德聽的是一清二楚。
只不過穆拉德得真面目,所有人都還不知道呢。
一行人不多時就進入了延邊府的治所延吉縣,在朵羅泰的接待下朱瞻基的大軍休整了一番。
“太孫殿下,要不然臣差人先去邊境告訴一聲。就說太孫殿下您親臨朝鮮國,要他們以最隆重的禮儀接待您!”
原來朱瞻基此行根本沒有告訴朝鮮國方面,朝鮮國不知道李寶臣帶著朱瞻基還有一萬明軍來到了邊境上。若是朝鮮國提前知道了,李裪一定會使用渾身的解數阻止明軍入朝。
朱瞻基要的就是打李裪一個措手不及,直接把朱棣賜的節杖、旗牌擺在朝鮮國邊境重鎮的城樓下。你朝鮮國邊軍若是敢不開門,我就直接率軍攻城。就算是鬧到了李裪哪邊,李裪也只能吃虧認錯。
“不需要,等會子開拔之后咱們悄悄的渡過鴨綠水。直到出現在朝鮮國安州城下,再大張旗鼓的打上旗幟。”
安州城乃是朝鮮國平安道的兩大主城之一(平安道的名字就來源于平壤與安州二城),而且地理位置也絕對不算是邊境線。
朱瞻基繞過朝鮮國邊防軍,直撲安州城下叫門的做法可以說是騎臉輸出。
“可是太孫殿下,這朝鮮國的邊防軍也不是傻子。一萬多大軍越過邊境線,他們怎會察覺不到呢?”
“那不然咱倆就看看,你們朝鮮國的邊防軍能不能發現咱們這一萬大軍的行蹤。
不是孤瞧不起你們朝鮮國的軍隊,你們的邊防軍打能被女真人壓著打能有多少戰斗力?
而且除了越境抓捕那些手無寸鐵的女真平民以外,你們朝鮮國的北方軍隊還能干些什么?承平日久,哪里還有一點的軍隊模樣?
最關鍵的是,北部邊境的朝鮮國邊防軍可不是全羅道的備倭軍。這幫平安道和咸鏡道的邊防軍都認為北方與大明帝國接壤,根本不需要布防。平日里都是在打牌睡覺,除非把大炮架在他們眼巴前他們才會反應過來吧!
你們朝鮮國南方全羅道的那支備倭軍倒是精銳些,孤記得那支五千人的軍隊是當時大明帝國征討南洋地區時從朝鮮國征募的預備隊。這支軍隊跟南洋土著叛軍數次交手,與倭寇也在海岸線上鏖戰過。
除了這支軍隊以外,孤還真想不到你們朝鮮國有哪支軍隊能夠稱之為精銳了!”
“太孫殿下為何如此了解?”
李寶臣有些詫異,這些情報他了解的都不多。
“你以為大明帝國駐朝鮮國的商政司和五百駐軍,就只是做生意保護商賈的?
你以為大明帝國的錦衣衛,就只是在國內抓捕政敵的?
等這次事情結束了,若你順利的通過了孤的考察孤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秘密?”
“就是大明帝國錦衣衛在朝鮮國的情報網,這個情報網今后也要交給你代理。”
“臣!多謝太孫殿下信任!”
李寶臣知道,這對他來說是次危險但同樣也是次機遇。
“不多說什么了,現在整頓軍馬渡過鴨綠水。”
朱瞻基走出縣衙衙門,騎上戰馬威風凜凜的走到大軍面前高聲喊道“全軍撤下旗幟、戰馬口中銜上木桿、馬蹄上包上布條棉花,沒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許發出聲音也不許擅自離隊!”
“遵命!”
一萬明軍在李寶臣的引領下,從延邊府出來便繞行長白山小路。在小路的另一段,是鴨綠水最為平緩的一段水域。而且因為這段水域周邊都是山坡,所以說沒有農戶在此種地。朝鮮國的軍隊也不用為了“收租”前來此地巡邏,于是乎這片水域就變成了兩不管的夾縫之地。
明軍在渡過鴨綠水之后,便徹底的保持靜默沿著山中小路向南行軍。
一路上數個朝鮮國的北方哨所里都沒有軍隊駐扎,明軍就算是光明正大的行軍恐怕也沒人來管。軍營當中也是一片吃喝玩樂的氛圍,朝鮮國的兩萬多北方邊防軍基本上全待在軍營中打牌睡覺。
明軍從軍營旁邊路過,這幫子朝鮮國軍隊居然都沒有發現。
不光是軍營周圍沒有明暗哨,就連最基本的塔樓都沒有修建。
“就這樣的軍隊,還能打仗嗎?”
明軍軍官們對朝鮮國軍隊十分的鄙夷,他們都想光明正大的走大路來羞辱這些朝鮮國的北方邊防軍了。
就這樣,明軍開始上大路行軍了。而且只用了區區兩天,一萬明軍就來到了安州城下。
“穿好鴛鴦戰襖、披上精鋼鎖子甲、打上國旗軍旗小龍旗,給孤在安州城下列陣!”
朱瞻基則是穿著明黃色得小龍袍戰襖,手持朱棣賜的節杖來到了安州城下叫門。
“城上的守軍聽著,孤乃大明帝國皇太孫!
趕緊給孤打開城門,放孤和孤的一萬大軍入城!”
安州城守將蒙圈了,他看著城下那一萬多明軍組成的紅色軍陣心中發慌。
而且更讓安州城守將不知所措的是,他不明白為何這一萬多明軍會出現在安州城下。
最關鍵的是,作為一個民族主義者的安州城守將柳承鎬居然找不到理由還擊。
宗主國的皇太孫殿下持宗主國皇帝陛下的節杖叫門,柳承鎬不能不開。他想閉門守成,他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但是朱瞻基的做法就是在對朝鮮國騎臉輸出,要把朝鮮國的臉踩在地下羞辱。柳承鎬這個民族主義者,真是不想認輸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