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北征——西北斗天狼
金山。
瓦剌部大營。
“于謙，進去傳達命令就說讓馬哈木親自出來接駕！”
朱瞻基很不客氣，他剛到金山大營就讓麾下的三萬五千軍馬排好了陣勢列在了大營門口。
里面的瓦剌部騎兵在看到了明軍之后，紛紛拔刀上馬守在了大營前虎視眈眈的盯著明軍的一舉一動。
“快去通知知院與王上，就說大明帝國的皇太孫殿下親自到來了！”
把守大營門口的瓦剌部千戶有些見識，一眼就認出了朱瞻基的小龍旗。
“你們兩個，跟于先生一起進去。記住了一切聽于先生的話行事切莫不可墮了我大明帝國的威嚴！”
李蕙玉調了兩個護衛團的年輕軍士，以保護于謙的安全順便彰顯一下明軍的軍威。
當然了，這兩個年輕軍士也是李蕙玉最近收買的準心腹。跟著于謙前去宣召馬哈木，在朱瞻基面前刷一波臉熟混一些好感度也是很有必要的。
朱瞻基對此是心照不宣，畢竟李蕙玉作為護衛團的統領也需要自己信得過的部下不是嗎？
“那兩個軍士看上去很威武的樣子，不知道蕙玉你是怎么收下他們的啊？”
朱瞻基看著李蕙玉挑選出來的那兩個護衛團的軍士，居然有種醋意盎然的感覺涌上心頭。
“郎君你怎地也做這小女兒態？
前兩天不是給護衛團補充了一批新兵么，他們倆都是新兵考核當中的翹楚自若值得妾去重點培養了。
左面那個更高大威猛的叫葉宗留，右面那個看上去更沉穩的叫鄧云。鄧云這小子還有個弟弟叫鄧霄，只不過因為沒到十五歲便入了參謀本部學堂。過兩天等那小子結業了，妾肯定推薦給郎君你。”
“葉宗留？鄧云？”朱瞻基聞言稍微疑惑了一下，而后忽然間就想起了在哪里聽說過這兩個人的名字了“葉宗留！鄧茂七！”
此二人就是他那個便宜兒子明英宗朱祁鎮亂搞礦產國有化，不顧百姓生計而引起的著名叛亂之首領。
礦產國有化，自然是沒問題。
但是首先要解決兩個問題，其一是國有化之后如何保證原本的“富工”們的收入。這些“富工”大多是礦上的領班或者是附近的潑皮，在礦上要么有“股份”要么是“高管”。如何在國有化之后，還要盡可能的保證他們的利益十分重要。
其二就是如何建立一套規范的管理制度，以此來保證“窮工”們的基本利益。
可是朱祁鎮這個皇帝，根本沒真心想搞國有化。他搞國有化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撈錢。
或者說，這是王振的目的。
最后搞來搞去，礦產還是私有化的管理模式。只不過這些礦主們，要多交一份錢給王振罷了。而多交出來的錢，自然是要從壓榨“窮工”們上來彌補了。
叛亂，自然而然嘛。
“媽了個巴子的，真不能立朱祁鎮當太子啊！”
朱瞻基本來是不信“明君”可以改變歷史的，要改變歷史需要的是改變社會矛盾而非是簡簡單單換一個皇帝那么簡單。
但是在朱祁鎮身上，朱瞻基還是感覺換一個皇帝似乎真的可以改變歷史也不一定呢。
話說回來，于謙三人一進瓦剌部大營就擺出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喝道“大明帝國順義王、瓦剌部那顏馬哈木，接大明帝國皇太孫殿下旨！”
漢軍至，可滅國。
于謙充分的彰顯出了這種氣勢，瓦剌部在場的都督與千戶官們都被于謙的這種氣勢給震懾到了。
“臣馬哈木，問大明帝國皇帝陛下圣躬金安！問大明帝國皇太孫殿下千歲金安！”
馬哈木很識時務，在聽見于謙的宣旨的聲音之后便里面伏于地上問安。
“馬哈木，爾塞外胡虜幸有國朝之照拂方可沐浴天恩而開化如中原。
可爾不思感恩而意欲圖謀中原，此乃狼子野心不可助長之！
爾可欲效漢趙之劉淵、后趙之石勒、后唐之李克用，陰謀奪位意圖反乎？”
“臣何有此意，請天使明查之！”
馬哈木聲淚俱下，一副忠臣良將的模樣讓葉留宗與鄧云二人差一點就被迷惑了。
可是于謙看出來了馬哈木恭謙之下的野心，立馬再度呵斥道“馬哈木！爾休要如此作態，爾心中之盤算爾以為大明帝國不知道嗎？
皇太孫殿下是何等的人物，爾如此之雕蟲小技豈能瞞過皇太孫殿下之法眼？
速速招來，爾何故征討杜爾伯特部又誣陷其叛亂之事！”
馬哈木聞言是送了一口氣，他還以為他的戰略意圖被朱瞻基給知曉了呢。
而馬哈木同時也看輕了朱瞻基一眼，他認為這個皇太孫殿下也沒什好怕的。凡夫俗子而已，也沒有看透他真正的戰略意圖只是抓住一點小事前來示威的罷了。
“臣不知天使何出此言，都勃爾裹挾了杜爾伯特部數萬帳牧民意圖南下呼應阿岱汗的叛軍。臣知道之后在第一時間就處決了那都勃爾的所有心腹手下，還幫著定國公與瀧川侯二位將軍平定了都勃爾的叛亂呢。”
馬哈木絕口不提也先的事情，于謙聞言自然是不能放過他。
“順義王好大的忘性，也先將軍明明是此戰的指揮官你卻只字未提。這不由得讓本官好奇，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去幫忙平叛了！”
“敢問這位天使，您尊姓大名又官居何職啊？”
馬哈木沒有正面的去回答于謙的問題，而是繞了個圈子反問了于謙一句。
“本官于謙乃是皇太孫殿下親軍護衛團總旗，爾休要借口岔開話題！”
“于總旗息怒，請聽臣說可好？”
于謙點了點頭，示意馬哈木接著往下說。
而于謙身后的葉留宗與鄧云二人都快憋不住笑了，這于謙一介白身冒充起朱瞻基護衛團的軍官來還真是臉不紅、心不跳呢。
“臣與也先乃是祖孫關系，但是也先這小子背離蒙古人傳統而仰慕漢家之文化。臣已經與也先那小子斷絕了關系，自然是不想提起他的。”
“怎么仰慕我漢家之文化，順義王您就要跟他斷絕關系了？
說！爾到底安的是什么居心？”
馬哈木：？！
于謙開始扣帽子了，上綱上線的要追問馬哈木。
“臣不敢！”
馬哈木這可不敢認下來，一旦說被于謙給問出了什么帶有反心的回答可就不美了。
“不敢？本官看你敢的很嘛！”
于謙這是典型的得理不饒人，既然說找到了馬哈木的弱點那就要繼續攻擊下去。
“馬哈木爾暗藏禍心，當真是白眼狼！”
“如果說于總旗您不信，那就請上報太孫殿下說臣愿意配合太孫殿下調查瓦剌部。看看瓦剌部當中還有沒有心存造反的叛徒，看看瓦剌部的將士們都是怎么說的！
只要說查出來反賊，臣甘愿引頸就戮不需太孫殿下的懲罰。但如果說沒查出來什么反賊，臣要太孫殿下給臣一個說法！”
真正的高手，是讓對方主動提出你想要的條件。
看著義正嚴詞的馬哈木，于謙微微一笑的說道“順義王你想要什么說法，難不成要太孫殿下給你賠罪不成？
自古以來君臣之道便是君要臣如何臣就要如何，豈有如此要挾的道理？
太孫殿下懷疑你你就要自證清白這沒問題，但是你不可因此而對太孫殿下心懷怨念或者圖謀補償！”
于謙假裝嚴厲的呵斥了馬哈木一句，實際上心中都快笑出花來了。
“這樣吧，本官也不為難你什么。”于謙忽然話鋒一轉，將快要暴起的馬哈木給按住了說道“順義王你心中的委屈本官也理解，如果說當真是冤枉了你順義王太孫殿下可給你一些戰利品作為補償。”
“戰利品？”
“是的，如果說證明了順義王你沒有叛亂那太孫殿下就會召集你們瓦剌部出動助王師平定阿岱汗的叛亂。到時候不管俘獲了多少物資與人口，太孫殿下統統都給順義王您！
如果說順義王您感覺可以接受，那本官就回去找太孫殿下問問行不行？”
“好！那就勞煩于總旗了！”
于謙表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早已經在盤算著如何引馬哈木上鉤了。
這回于謙不光是完成了穩住馬哈木的任務，而且還引出了勾引馬哈木的第二項任務。
至于說該如何進一步下去計劃，那還是要看朱瞻基的表演了。
“順義王！聽說你想跟孤講條件了？”
朱瞻基不久便騎馬走了進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馬哈木讓馬哈木的心中很是不快。尤其是當馬哈木看見了朱瞻基身后的也先之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太孫殿下千歲金安，臣不敢跟太孫殿下講條件只是想要跟太孫殿下證明臣的清白罷了。畢竟誰被扣上一頂反叛的帽子，心中都會惶恐萬分想要證明自己呢。”
“哼！那孤就答應你的要求，孤現在就派人去搜查杜爾伯特部造反的證據。如果說杜爾伯特部意圖造反屬實，那順義王你就是平叛有功孤便答應了你戰利品的事情。
但如果說杜爾伯特部造反是你設計的，那孤就要對你嚴加懲處。畢竟這種事情任誰都不能容忍，也希望順義王你能夠理解孤、理解大明帝國的決定！”
“臣沒有意見，反正臣忠心耿耿不怕太孫殿下調查的。只要太孫殿下能夠保證許諾給臣的戰利品，臣就任由太孫殿下您來搜查了！”
“這自然是沒有什么問題的，只要你也能保證不干預搜查就行！”
朱瞻基打馬便走，給馬哈木一種著急的樣子。
“傳令下去，護衛團和第一衛進駐瓦剌部大營開始搜查。其余部隊，在瓦剌部大營外安營扎寨不許亂跑。”
朱瞻基授意護衛團與第一衛搜查了整整三天，把瓦剌部大營徹底的翻了個遍才肯罷休。
而后朱瞻基又以搜查的不全面為借口，派遣錦衣衛進行了二次搜查。馬哈木沒感覺朱瞻基是在拖延時間要搞事情，而是單純的以為這個皇太孫殿下沒了面子要找回場子呢。
于是乎馬哈木也是不著急，陪著朱瞻基一起搜查的不亦樂乎。直到朱瞻基收到了朱棣的來信，說明軍主力那邊已經擊敗了阿岱汗要朱瞻基前往漠南到漠北的必經之路上攔截阿岱汗。
朱瞻基自然是不能立刻出發的，他要再等兩日待阿岱汗順利的返回了漠北草原之后再出發。
而后朱瞻基又以脫歡為何不在為理由，差人去將脫歡給叫到了金山大營問話才算罷休。
算算時間，現在已經可以出發了。
“順義王，孤確實是冤枉了你。看杜爾伯特部的十個千戶之反應，那都勃爾確實是心存反意啊。
這回還好有順義王您的援助，我大明帝國的西路大軍才能順利的到達金山與您匯合啊。孤為了表達歉意，決定履行當時答應給順義王您的承諾。
現在您就點齊兩萬鐵騎，跟隨孤一起前往漠北追擊阿岱汗的叛軍。所繳獲的一切物資、人口孤都不要，全部送給順義王您！”
“臣不敢當太孫殿下的道歉！”
馬哈木笑的嘴都快咧開了，嘴里還在故作謙虛的說著“不敢當”的話。
“這樣吧，都說兵貴神速咱們立馬就點齊了軍隊明日就出發。”
馬哈木率先提出了出征的建議，這讓朱瞻基心中很是欣喜。
“好，請順義王點本部兩萬鐵騎隨孤出征！”
“臣，遵旨！”
看著大步流星出去調兵遣將的馬哈木，朱瞻基露出了一種陰謀得逞的笑容。
“前去傳令吧，叫各部立刻整頓明日就出發征討阿岱汗！”
朱瞻基在算計馬哈木，馬哈木也在算計朱瞻基。
不知道這場斗智斗勇的戰爭中，最后的贏家會是誰。
但不管誰贏誰輸，朱棣總是不虧的那一個。
“這小子為何要擅自更改作戰計劃，阿岱汗都已經完完整整的跑回漠北了！
朕要他堵住阿岱汗打亂阿岱汗部眾的建制，以此來保證為了幾年內北方邊境的和平。如果說讓阿岱汗完完整整的前去漠北，這場北征就毫無意義了。”
朱棣雖說懷疑朱瞻基在搞小動作，但是處于對朱瞻基的信任他還是忍住了沒去催促朱瞻基。
而此時的朱瞻基，則是橫刀立馬的打了個噴嚏。
看著眼前的五萬五千的聯軍，朱瞻基拔出佩刀指著東方大喊道“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