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過去的所有行為那是真的坦坦蕩蕩,不管誰來質疑,他都能說出個子丑寅卯,都能說出正大光明的理由,表示他是為了國家,而不是為了他個人。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為皆為公義。
他并沒有什么私心,完成這些事情,獲利最大的永遠是大漢國,而不是他劉玄德自己。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就算是覺得自己的利益被觸碰的人,大部分也對劉備的動機和個人操守無話可說。
如果不是真的急了眼,他們也不想和劉備撕破臉開干。
能不能干的過是一回事,就算干贏了,又該讓誰來擔當目前劉備的這個職位、擔當起統領天下的職責呢?張讓?蹇碩?呸!
還是說董重那個慫貨?
劉備雖然強勢,雖然攬權,可他真的是在做公事,而不是在為自己謀利啊,他的權力在不斷地擴大,但是大漢的國勢也一天好過一天,這幾乎是肉眼可見的。
在這個政策被小天子劉協允許之后的一段時間內,古文學派內部只有極少部分人表現出了強烈的反對情緒,認為這個政策一旦真的輔助執行,就會引起連鎖反應。
一旦讓劉備把司隸校尉和御史臺弄得過于強勢了,算上之前的中書臺和郡國兵,真要讓他布局成功了,全天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到時候司隸校尉和御史臺負責找麻煩,郡國兵負責抓人,朝廷內的司法三四負責審判,一條龍服務之下,哪里還有其他的勢力能夠對抗劉備?
那么劉備就能真正的身居雒陽而掌控天下,天下間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和劉備抗衡,所有人都無法逃脫他的掌控,都將成為他所編織的牢籠里的一枚棋子。
難道就沒有人能看得出來劉備那膨脹的無法遏制的野心嗎?
還真沒幾個人看出來。
主要他的名聲實在是太好了,根基也過于深厚了。
古文學派現任領袖盧植在為他說話,古文學派前任領袖、靈魂引導者鄭玄也在為他說話。
這兩人就像是劉備身邊的哼哈二將,不斷為他保駕護航,古文學派內部爭論嚴重的時候,就是他們兩個掛帥出征,為劉備征戰輿論沙場。
甚至于專業負責此事的阮瑀都退居二線了,就眼睜睜看著盧植和鄭玄在輿論戰場上亂殺。
他們不斷列舉各種各樣的事實來證明涼州體制的成功和之前今文學派舊體制的錯誤,表示這是古文學派新體制對今文學派舊體制的取代,是一場古文學派主導的重要革新,無論如何都要成功。
如果不成功,就意味著今文學派的卷土重來。
難道你們想讓今文學派卷土重來、對我們展開一輪反攻倒算嗎?
現在劉備正在做的事情,是在鞏固古文學派的地位,難道是為了他自己嗎?
睜大你們的眼睛看看,不要被一己之私所迷惑了!
反對者們在上下一致的輿論戰場上輸得連底褲都沒有了。
而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次,黃琬居然破天荒的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這讓不少人感到意外。
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之下,反對者們的意見沒有得到采納,劉備獲得了勝利,緊隨其后,御史臺和司隸校尉就開始大張旗鼓的對外招募人手了—一毫無疑問,人手來自涼州州學、司隸學府和太學。
三所學校的年輕人們被這兩個部門大批量召集,隨后參加了兩部門舉辦的聯合培訓,在培訓期間,劉備專門抽出時間前往他們的培訓場地給這些年輕人發表演講。
還是當初那個味道。
你們是我的人,你們的背后,有我當靠山,得罪了你們,就是在得罪我,打你們的臉,就是在打我的臉,如果你們被欺負被針對了,你們斗不過他們,只要你們有理,我肯定幫你們出頭。
地方上那些官員又壞又狡猾,你們最開始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但是只要牢記按章辦事這四個字,最后的勝利一定屬于你們。
年輕人們,不要怕,不要慫,面對那些老官油子千萬不要退縮,迎難而上,張牙舞爪,該怕的不是你們,該怕的應該是他們!
劉備數次發表演說,每一次都能充分調動起這些年輕人的情緒。
甚至于一些比較老資格的中都官徒吏聽了劉備的演說,都會莫名的情緒激動,久久不能平靜,更遑論那些剛從學府里走出來的學生了。
對于這種情況,馬日磾已經習慣了,躺平了,不管了。
反正他的使命已經確定了,年輕學生占比過高的御史臺現在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和稀泥的部門了。
這是一個張牙舞爪準備干一番大事業的兇悍部門。
司隸校尉這邊也差不多,因為他們直接面對三河三輔地區的正兒八經的帝國權貴們,意義更加重大,危險系數也更高,但是同樣,他們這邊也有被劉備鼓動的心潮澎湃的。
找肉食者的麻煩,還有機會干翻他們,搏一個青史留名,何其有趣?郭鴻就非常感慨。
“十多年的中都官徒吏照理來說什么都見過了,什么也都經歷過了,結果居然也能被您鼓舞起來,您一開口,就算是您的敵人都不能駁倒您,看來,您還是當年那個打遍雒陽無敵手的辯經無雙劉玄德啊······
劉備對此只是淡淡一笑。
“只是嘴上說說,誰都會,不去做的話,說個一兩次就沒人理睬了,嘴巴厲害的人多得是,比我厲害的,也一定有,但為什么只有我說的話能讓那么多人奮起,并且朝著我說的去做呢?
郭公,答案很明顯,因為我言出必行,我說過的話,我一定會做到,我許下的諾言,我一定會兌現,正是因為如此,我說的話才有人愿意信,才有人愿意去做我讓他們去做的事情。
如果我是個食言而肥的人,我就算再能蠱惑人心,也只能蠱惑到真正的蠢貨,但凡是個正常人,受騙一兩次之后,血就冷了,但是我不同,相信我的人,血一直都是熱的。”
郭鴻聞言,沉默了一會兒,無奈點頭。
“您說的是,天底下多的是口若懸河之輩,但是能夠讓那么多人奮起而前進,只有您······”
“不說他們了,郭公,您不也是嗎?”
劉備笑道:“我答應過您,司空之位虛位以待,您正是因為相信我,所以才會堅決支持我,難道您見慣了那么多年的官場臟事,血依然是熱的嗎?”
郭鴻不好意思的笑了。
“多大歲數的人了,哪里還有什么熱血,不過是司空之位太過誘人,那般渴望如烈焰一般焚燒我身,把早已涼透的血給加熱了罷了,如此一說,大將軍會不會感到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