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兩色的太陽真火,展翅高飛的三足金烏,此時此刻,占據著彌勒佛所有視線的,便是這兩樣事物。
他苦苦修持無數載的佛心在瘋狂的顫抖著,這等足以毀天滅地的攻勢,一瞬間便能將其化為灰燼,徹底抹滅三界間,可偏偏他卻毫無抵擋的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三足金烏越飛越近,越飛越近…
在數萬里大小的巨型三足金烏面前,彌勒佛就如一粒灰塵般渺小,倘若全盛時期,他可能還有法子稍微應付一下這一手,可是剛才偷雞不能蝕把米,沒收拾的了,還喪失了抵抗能力。
瞧著三足金烏快要飛到彌勒佛臉上時,莫塵的心頭滿是快意,剛才欺負自己欺負的很爽啊,怎么,不蹦跶了!
熱,越來越熱,渾身上下的肥肉好像都要燃燒起來了。
彌勒眼睜睜的看著那三足金烏飛到自己頭頂上,那只巨大鋒銳的爪子攜帶著撕破天地的力道朝著自己抓來的時候,終于是忍受不住了,他是未來佛,日后要執掌三界佛門的無上大能,怎么可能就此隕落在這里?
是以最危急的時刻,彌勒佛搖人了,他拼盡最后一絲法力喊道:“如來,你還不出手!”
法力裹挾著他的音波,眨眼間便傳遍了三界之內的每一個角落,天庭靈山,陰司人間,所有的地方都回蕩著這老和尚的求救之聲。
“如來,你還不出手!”“如來,你還不出手!”…
大雷音寺中,如來佛祖面露一絲苦笑,說實話,他還真有點想要坐視天外天戰場里,莫塵擊殺掉彌勒佛的一幕,過去佛已經與隕落在了魔界,三世佛什么的,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更何況如今圣人不在三界中,如來自恃神通,三界內沒人能殺的了他,既然如此,那未來佛什么的,也就最好消失掉。
彌勒佛不是一般的佛祖,他是圣人親傳,佛門中還是很有一班簇擁的,法力道行也不弱,說不得那日就會突破到準圣三重天,如來可不想看到這般情況,他需要是鐵板一塊的佛門,是以他為首的佛門,真要叫彌勒突破了,圣人不在,沒人壓制,佛門自然而然的就會分化成兩個派系。
可惜,借刀殺人這計是用不成了,彌勒都喊的三界皆知,他再不出手,便說不過去。但是凡事有利有弊,彌勒除不掉,今日卻意外得知了那只烏鴉的深淺,好家伙,馬上就要突破到三重天了,這可決計不能讓他活下去,不然的話,他與玉帝聯手執掌三界的局面,保管會被太清一脈破掉的!
如來沉聲喧了句佛號,大手一伸,便沒入了天外天中。
原本被黑白二色占據的天外天寰宇,陡然出現了一道明徹天地的佛光來,那佛光中蘊含著一股至強至圣的意志,剛一出現,在天外天交戰的莫塵和彌勒二人,頓時只覺得周身凝滯,如墜泥潭一般,滿身滿心的不自在。
不僅如此,就連那原本伸出巨爪想要抓死彌勒佛的三足金烏,都是被束縛在空中,絲毫動彈不得,至于那陰陽大磨盤,更是在這股意志下,悲鳴一聲,陡然破碎開來,化作了兩縷先天陰陽二氣。
緊接著那佛光里,一只巨大不可測,足有數十萬里方圓的巨大金掌伸出,遮天蔽日,伸向了那只三足金烏去。
那手掌上的佛光宛如實質般凝練,條條五彩瑞氣下垂,好似神王天帝一般的威凌當世,有數萬里大小的巨型三足金烏,在那一方巨大手掌下,便如同一個小雞崽一般,絲毫沒有抵抗能力的便被捉到了手上。
“如來!”莫塵眉頭一挑,冷聲說出了這兩個字,戰意沖天,他早都知道如來不可能坐視,他今日敢出門來,就是為了挑戰天庭和佛門的地位的,混沌鐘在手,他無懼任何人!
“如來…”
彌勒佛同樣是吐出了這兩個字,不過胖臉上的神情卻以為復雜,半是輕松,半是無奈,輕松的是死里逃生,終于不必直面莫塵這個狠人,而無奈的是,如來這一手,充分顯露了三重天大能的恐怖威能,他一日不突破三重天,便一日只能是個未來佛,注定會被如來踩在腳下死死的。
那巨大金色佛掌擒拿住了莫塵全力施展開的兩儀太陽真火,立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從未出現一般。
“阿彌陀佛!”
大雷音寺里,如來佛祖收回手掌,注視著掌心那小小一只的三足金烏,長長喧了聲佛號。滿殿的神佛菩薩,修為低下的都是一臉茫然,不曉得發生了什么,而修為在大羅金仙之上的,則是極為畏懼的看著如來的掌心。
那可是兩儀太陽真火構成的三足金烏,足以讓彌勒佛隕落的大神通,就這般輕而易舉的被我佛如來降服了?
他們的心思一直放在天外天,自然知曉這只三足金烏的恐怖威能,只需稍微泄露出一絲,保管叫他們魂飛魄散,形神俱滅,可這神通越恐怖,就越襯托出來如來的高深莫測,法力無邊。
察覺到了底下修為最高的一撮佛祖菩薩膽顫心驚的心思,如來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握掌成拳,那三足金烏立時便被他湮滅在手中,一絲威能也沒逸散出去。
他站起了身,看著大雷音寺諸佛道:“焚天大圣莫塵作亂三界,彌勒佛祖不敵,貧僧卻是要走一遭天外天,為三界眾生除了此等禍患,爾等便在雷音寺念經禮佛,且勿隨意外出。”
“謹遵我佛如來法旨!”眾神佛齊齊一禮,畢恭畢敬的喝道。
如來點了點頭,一步邁出,腳下陡然出現了一道不知橫亙多少萬里的金光來,直通天外天目不可及之處,整個三界天穹都似乎被這一道金光給分隔成了兩段,而沿著這道金光,他再一步邁出,身影自大雷音寺消失不見了開來。
傳教傳教,要的便是個聲勢,不然彌勒下凡怎生會搞那般大的動靜?如來亦然,這一番顯圣,不曉得地上多少生靈會對佛門心生向往,叩首膜拜。
凌霄寶殿里,玉帝自然是看見了如來弄出的動靜。
他嘴里喃喃道:“莫塵,莫塵…”
昔年他多少次找這只小烏鴉的麻煩,可惜的是,有圣人在頭頂上管著,他不能明目張膽,肆無忌憚,只能眼睜睜的瞧著這只烏鴉在他頭上拉屎撒尿,數次折辱他。
可今時今日不一樣,圣人沒了,他沒了頭頂上的大山,那莫塵也沒了保護傘,他可以毫無忌憚的出手對付這只烏鴉了,而且是立刻就要對付。這只烏鴉已然摸到了三重天的方向,萬萬不能叫他在成長一步,否則,到時想除都除不掉。
底下的仙家依舊在瑟瑟發抖,玉帝沒有搭理他,他的心一直虛懸著,生怕玉帝下一瞬間就大發雷霆,除了他的仙籍,剔了他的仙骨,將他打落凡塵。
“今日便到這吧,諸位仙家且自散去。”
出乎底下那上奏的仙家的意料之外的是,玉帝根本就沒把他放在心上,反而長袖一拂,一下子站起了身,丟下了句沒頭沒尾的話,整個人驀然便消失在了凌霄寶殿,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仙人們。
八景宮前,原本凝神注視著天外天戰場的玄都大法師陡然收回了目光,他站起了身,朝著殿外走了出去。
“老爺您這是…?”看守在大殿兩旁侍奉的童子忍不住出聲問道。
“無事,速去備上香茗,有客人來了。”玄都大法師淡淡的吩咐道,人已經出現在了八景宮正門口。
而在八景宮的玉階下,一道滿身皇者氣息的身影,正一步一步的朝著上面走。他走的不快,但是每一步都跨越了一個極長的距離,不徐不緩,而玄都大法師便站立在那靜靜的看著,也不催促。
那人沒走兩步,卻是已經到了玄都大法師面前,他頭上扎著一頂九龍金冠,身穿明黃色袞龍袍,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主宰天地的雍容氣度,赫然便是盤踞在凌霄寶殿上的那位三界之主玉皇大帝。
也是,他與如來聯手,如來去了天外天戰場上收拾莫塵,他自然是要來八景宮堵門,防止玄都大法師出手相助那只烏鴉。
“貧道見過陛下!”玄都大法師微微頷首,便算是行過禮了。
玉帝也不怪罪,玄都大法師這等人物,不是他能掌控的,他求的是這種三重天的大能明白局勢,不要出來搗亂便行了,也沒有要統率他們的心思,他今日來也沒想和玄都大法師動手,道門二代弟子之首的稱號可不是白叫的,至少玉帝便摸不準玄都大法師的深淺。
是以玉帝哈哈一笑,道:“朕冒昧登門,還望道友且勿怪罪啊!”
“三界都是陛下的,貧道哪有怪罪的資格,還請陛下入內奉茶。”玄都大法師話語里帶著些許的不滿,不過還是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玉帝微微有些尷尬,他是惡客,上來堵門的那種,玄都大法師以禮相待,讓他入內奉茶,他還真有些不好意思。玉帝摸了摸鼻子道:“奉茶便不必了,只是向來聽聞道友的八景宮頗有幾分景色,這才心念一動,上門叨擾,道友若不嫌棄,不如陪朕在宮內走上一走?”
玄都大法師如何不知道玉帝的來意,陪他在宮內走一走,分明是要貼身看住自己,好讓自己無暇分身去襄助小師弟。
不過心知肚明歸心知肚明,玄都大法師還真沒法子拒絕,現在是表面客氣,真要撕破臉,玉帝就在門口一堵,他那也去不了。但是玄都大法師卻不太擔心莫塵的安危,自家這個小師弟,可是聰明的緊,之前一直療傷不在三界露面,此時露面必然有自保的后手,不然的話,他是不可能出來蹦跶的。
“既然陛下有此雅興,貧道自然是樂意之至,請。”玄都大法師應下來道。
玉帝見狀,微微有些詫異,他原以為玄都大法師少不得和他施展些手段,看看能否擺脫他,沒成想這位直接沒掙扎,難道他不想救那只烏鴉?
“哈哈哈哈,走走走,朕早都聽說八景宮九景的名號,咱們快快去看看。”雖說心中驚疑,但是面上玉帝仍然是不動聲色,真裝作一幅來看景的模樣,說起來這三界頂尖的大能們,不論手段,至少在面皮和演技上,都是頗有造詣的。
“八景宮第九景,乃是師父特意為貧道開辟的混沌鴻蒙,直抵混沌中,不如陛下便隨貧道一觀如何?”玄都大法師真如一個好客的主人般邀請道。
孰料玉帝卻是搖了搖頭,他道:“昔年在紫霄宮修道時,混沌之景,看了不知千回萬回,還是去看看別的吧。”
他二人在這聊著賞景觀光的趣事,天外天那里卻是劍拔弩張,氣氛凝重。
“如來!”莫塵臉色肅重的望著身前腳踏金光出現的和尚,沉聲道。
“阿彌陀佛,貧僧見過莫施主。”如來站在彌勒和莫塵的中間,對著莫塵雙手合十,頷首一禮。
“師兄,你可算來了!”看著如來的身影,彌勒心中的忐忑盡數消弭,莫塵的神通法力再強,還能強的過如來不成,三界之中,就沒誰能穩勝如來的。
如來卻沒理彌勒,而是一臉慈悲笑意的道:“貧僧遣彌勒師弟來請莫施主如雷音寺聽經,卻是請不動,不曉得莫施主能否給貧僧一個薄面,與貧僧一起去雷音寺走一遭?”
“如來,別白費口舌了,我是不會與你去靈山的,除非你打服了我,不過只你一人,恐怕今日沒法子帶我走,叫玉帝現身吧。”莫塵才懶得和這和尚在那裝來裝去打機鋒,直言不諱的道。
“陛下此刻想來已經在八景宮配玄都師兄,向來是沒空管這點俗事,莫施主,難道真要動手不成,不如直接隨貧僧走,也省得待會貧僧一不小心誤傷了莫施主,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如來仍舊是笑道,只是語氣里對于莫塵的實力卻不怎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