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渡劫
沒了楊戩的阻礙，事情就變得順利了起來。
玉帝道：“三圣母，隨朕去吧！”
三圣母戀戀不舍的將手中的那個嬰兒放到了劉彥昌手里，看著劉彥昌的眼里滿是柔情，她道：“夫君，你好生照料沉香，日后如他問起我，你便說我死了，切記萬萬不可讓他來救我，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快樂的長大就好。”
雖然有楊戩以法力給他隔絕大能的氣勢，但是劉彥昌早都嚇的六神無主，接過嬰兒，除了不住的點頭，竟是連話也說不出。
吩咐完了劉彥昌，三圣母又轉身看向楊戩道：“二哥，千錯萬錯，都是妹子的錯，日后我無法侍奉在娘親的膝下，你要多去看她老人家，不要總是閉關修煉。”
楊戩聞言，一個八尺高的昂揚男兒，竟是雙目泛紅，拳頭攥的緊緊的，此時此刻，他極為痛恨自己的無能，昔年他母親遭受的苦難，他卻不得眼睜睜的看著他妹子再遭受一遍，都是他不夠強，倘若他如今是圣人，玉帝和如來兩人，如何敢在他跟前放肆？
“小妹，你且安心的去吧，你放心，你兒子那里我定然會照看好的，而且我早晚有一天會突破成圣，到那時，我一定將你救出來！”楊戩壓抑著心里波濤翻滾的情緒道。
三圣母還待說話，玉帝卻是道：“速速上路吧！”
他伸手遙遙一攝，三圣母身不由己的便飛入了他的掌心，楊戩深深看了一眼玉帝，沒有阻攔，隨后玉帝和如來盡數施展神通，消失在了這方天地之間。
“啊啊啊啊啊…！”
這兩人剛走，楊戩伸出一道禁制護住了劉彥昌父子二人，隨后他仰天便是長嘯不止，憋屈，今日實在是太憋屈了，不發泄一下心中的怒火，楊戩都快要炸了。
砰砰砰砰砰！
隨著楊戩的怒喝，這方圓幾十里的山頭盡數炸裂了開來，亂石飛舞，大地之上裂開了一道又一道漆黑深邃的溝壑，一時之間，這山清水秀的所在，直如地龍翻身過了一般。
遠處觀戰的莫塵見狀，心念一動，整個人已經出現在了楊戩和劉彥昌身前。
楊戩見到莫塵出現，絲毫也不詫異，只是收斂了那副痛苦的神態，冷聲道：“你來了，想必都看見了吧。”
這里離杭州府那么近，玉帝如來下凡，還有楊戩滅殺數萬天兵，這動靜怎么能瞞過莫塵，是以楊戩對于莫塵出現在這里絲毫不詫異。
“都看見了。”
莫塵點了點頭，他有些歉意的道：“還望二哥你恕罪，實在是小弟實力不夠，這才沒站出來。”
“不必多言，你我非親非故，交情也沒有多少，我怎么會強人所難，要你出手相幫？”
楊戩擺了擺手，神色頗為冷淡，他道：“你也看見了，現在我沒空和你閑談，我還要安置好我外甥。”
這就是逐客了，也是，任誰遭遇了剛才的事情，也懶得和莫塵在那里虛與委蛇，不過莫塵出現在這里，是另有目的，怎么肯因為二郎神三言兩語就直接走呢！
只見莫塵笑了一笑，道：“二哥你卻也不必傷心，安置這嬰兒的事，權且不忙，你妹子三圣母，卻也未必得等到你突破成圣那一日再救出來，眼下我就有個辦法。”
“你有辦法？”
楊戩眉頭一皺，看向莫塵的目光極其凌厲，他道：“憑你的修為，能有什么辦法，難道你能說服玄都師伯與我聯手，現在就殺上天庭？”
“這怎么可能，我大師兄的性子二哥你該知道，不喜歡管那么些事，尤其是跟我們兜率宮一脈沒關系的事。”莫塵訕訕笑道，玄都大法師可不好請，玉帝如來不欺負到兜率宮頭上來，他肯定是端坐八景宮不問世事。
“那你啰嗦什么，你混沌鐘沒修好，玄都師伯又不出來，我不信這世界上還有什么手段，可以讓我以一敵二不成。”楊戩沒好氣的道，這不是拿他開心嗎。
“嘿嘿，二哥，我怎么敢拿你尋開心，我是真有辦法，不過卻不在你我身上，而是應在你這外甥身上。”莫塵一邊笑一邊伸手指向了那個嬰兒。
“嗯？！”
楊戩臉色陡然變冷，他道：“你看見了？”
莫塵點了點頭，道：“我的化虹之術還是挺快的，這里離的又近，剛好瞧見了二哥你封印之前這小嬰兒氣運。”
楊戩一時沉默不語，天命應劫人這種東西，就沒一個落得好下場的，巫妖大戰的后羿，被帝俊親手捏死，封神大戰的姜子牙，亦是老死，之前的那只猴子，雖說得了個斗戰勝佛的果位，但實際上是被佛門耍的團團轉，如今他外甥也是天命應劫人，他一時還真不知是好是壞。
“二哥，你擔心什么，你只要叫這小嬰兒拜在我的門下，這一劫還有五百年，怎么著也夠他救出你妹子了，兒子救母，誰又能說什么？況且到那時，縱然玉帝和如來想要出手阻攔，我混沌鐘修好沒修好的是兩說，單單就憑他的身份，我大師兄還能坐視不管嗎？”莫塵說道，眼神里滿是期待。
依照寶蓮燈的劇情，這劉沉香日后攪動三界風云，上天下地，數次大鬧天宮，可是頗為了不得，他的天賦不在其舅舅二郎神之下，收這個徒弟可是劃算。
再者說了，日后這沉香要是還偷吃兜率宮丹藥，卻不是兜率宮的人，那他們太清一脈可不是虧大發了嗎？
拜入莫塵門下！
楊戩的目光中有幾分糾結，說實話，他是真不想他這外甥在這大劫之中，如他當年一般，歷盡艱辛的報仇救母，那條路實在是太難走了。可是這娃娃竟然是天命應劫人，注定一定會走上那條路。
拜入兜率宮自然是好，這只烏鴉別看修為不如他，可是氣運濃厚至極，修煉短短數百年，就躋身這個境界，還手持先天至寶，日后成就不可限量，而且兜率宮弟子稀少，向來護短，怎么看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樣子。
“抱歉，我不能答應你。”楊戩思慮一番，竟然給出了一個莫塵完全沒有想到的答案。
“為什么，難道你要親自調教他，可是你們闡教又哪來那么多的丹藥供他修行？”莫塵一臉的不解，他可是堂堂的焚天大圣，三界最頂尖的那一小撮強者，跟腳雄厚，神通廣大，他親自出言收徒，楊戩竟然會拒絕，三界不知道有多少神魔夢寐以求想拜在他門下來著。
楊戩苦笑一聲，道：“我妹子囑咐劉彥昌的話你也聽到了，她想讓沉香快快樂樂的長大，不想讓他背負仇恨，我不想違了我妹子的心愿。”
“天命應劫人，他是逃不掉的！”莫塵沉聲道，應劫人一定會攪動三界風云，決計不可能例外，縱然今日楊戩設下了禁制，叫人察覺不出這孩子的異常，可三界大能如此之多，神通數不勝數，旁的不說，莫塵的破妄神眼就可以無視這禁制，別的大能早晚會發現的。
“沒錯，這是他的命運，他逃不掉，不過，我想讓他自己選，要不要救母，要不要拜你為師，這一切都留給他自己抉擇，日后，不論出了什么事，他都不會后悔！”楊戩愛憐的看著沉香，這個和他留著一樣的血，命運和他一樣，甚至更苦幾分的娃娃，讓他說不出的喜歡心疼。
可憐劉彥昌身為沉香的父親，夾在二人中間，連句說話的權力都沒有，這兩尊大神，根本就當他不存在一般。當然，他也不敢說話，三圣母不在，可沒人能護住他，親眼目睹了楊戩瞬間屠戮數萬天兵的威勢，你叫他如何能不畏懼這大舅哥？
“原來是這樣。”
莫塵點了點頭，笑道：“這孩子有個好舅舅，也罷，我也不強求，不過我可以給出一個承諾，只要這孩子想，隨時可以拜入我門下，劉彥昌，你且聽好了，我就住在杭州府，開著個藥鋪，我等著你讓這孩子來找我，二哥，告辭！”
見了一禮，莫塵也不多留，心念一動化作一抹長虹消失在了天際，今日雖然沒能收到沉香，不過有這么一記預防針，想來日后也不會被孫猴子截胡。
“你可知他是誰嗎？”看著莫塵消失在天際的身影，楊戩對劉彥昌說道。
“不…不知。”抱著孩子的劉彥昌有些害怕的道，他不過是一個凡人，哪里見過這么多神佛，莫塵名頭雖響，也只限于神魔之間，他自然不知道。
“你不必怕，既然我妹妹愿意犧牲自己護住你，我自然也不會與你多計較什么，不管怎么說，你終究是沉香的爹。”
楊戩雖然不喜這小子，可還是給他吃了顆定心丸，沒辦法，家務事就是這般難處理，他雖然憋了一肚子火，可是必須要看在他妹子和沉香的份上，強忍下這口氣。
“你把孩子給我抱一抱。”楊戩幽幽的道。
劉彥昌不敢違背，小心翼翼的將沉香遞了過去。
伸手接過沉香，瞧著這小家伙白白嫩嫩的臉蛋，楊戩忍不住親了一口，他道：“剛才那人說的話你可曾記住了？”
“記住了，他說他住在杭州府，還想要做沉香的師父。”劉彥昌小心翼翼的答道，生怕惹得這位不喜。
“記住便好，你就在這杭州府附近尋個村鎮住吧，日后等沉香長大，如果他自己選了救他母親的路，就把剛才那位的住址告訴他，讓他自己去拜師去，記住他母親的愿望，我妹子想要沉香有個快樂的童年。”
“我必然謹記在心！”劉彥昌拱手鄭重的道，不過他內心卻打定了主意，讓沉香平安快樂的長大，而不是救母，楊戩剛才那般威勢，都沒能護住他一家子，他兒子如何能與玉帝如來這等神佛對抗？
“帶著他去吧，好好待他，有閑暇，我自然也會來看他的。”
楊戩說著話，將懷中的娃娃遞了過去，劉彥昌伸手接過后，楊戩依依不舍的打量了這孩子一眼，渾身陡然光華一閃，沖天而起，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見。
回到張府，莫塵暗自感慨今日的景象，沒成想自己竟然有幸親自目睹沉香一家子被玉帝拆散的情景，不過有自己的相助，想必沉香日后救母之時，不知會順利多少。
他回了小院，推開了廂房的門，正準備邁步進去，突然腳停留在半空之中，只見他布下的那禁制之內，青元子早已經醒了，而且一身氣息凌亂，隱隱有突破的痕跡，一看見他，那青元子立時張嘴大呼大叫，不過可惜這禁制隔絕內外，這道人的聲音是半點都沒傳出來。
莫塵見狀，衣袖一揮，隨即便將那禁制撤去，這一撤去，青元子急迫的聲音立時就傳了進來，只聽他歡喜的道：“師伯祖，我突破了，我突破到散仙之境了！”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這小小的一方張家宅院，其上方的朗朗晴空陡然為之變色，陰云匯聚，黑壓壓的，怪嚇人的。
“什么鬼天氣，怎么動不動就陰了！”
“就是就是，也不下雨，這不大會兒功夫都陰兩次了，也不知道龍王爺是不是喝醉了！”
小院外邊，傳來了一陣陣仆人丫鬟的議論聲，也是，前不久天兵天將下凡，才折騰的動靜，這會兒又來一遭，委實是反常。
不過莫塵知道，這可不關那龍王爺什么事情，這是眼前的道人要渡雷劫了。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個世界關于修煉的基本法則是一致的，那就是不管神魔妖鬼，都得渡雷劫，區別在于渡的多渡的少一些而已。凡人修煉，到突破散仙境界必須要渡雷劫，而妖怪修煉，到了化形的關卡也得渡雷劫，至于像猴子這等天生神圣，先天生靈，亦是要渡雷劫，不過他有八九玄功這等遮蔽的法子，卻是可以躲過。
青元子領悟太上劍道，有所收獲，一舉突破散仙這不奇怪，他好歹在元神境界困了有些年頭了，莫塵當初突破散仙的速度比他更快來著，是以莫塵道：“你要渡劫了。”
“弟子知道。”青元子點了點頭，他有些預感天上孕育的那團力量正是沖他來的。
“你知道你還站在這，你難不成想在這城里渡劫不成？！”莫塵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伸手一揮，便帶著他飛往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