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南天門外。
敖烈正惱羞成怒,拔劍砍向牧牛童子。
“敖烈…”
蕭辰看著眼前的玉龍三太子,這位日后取經團隊中的白龍馬。
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敖烈看起來,確實人如其名,性如烈火,一點就燃,宛如一匹信馬由韁的烈馬。
他的本事雖不算大,但他的脾氣卻是大得驚人。
蕭辰心中明白,這世間之人,膽子和本事往往并不成正比,而敖烈就是其中一個典型的例子。
想后來,玉帝親賜西海龍宮的夜明珠,這夜明珠可是御賜之物啊,尊貴無比。
而且,玉帝賜予的寶物可不是隨便能損毀的,一旦主動損毀,便是對玉帝的蔑視,其后果之嚴重,不堪設想。
但敖烈脾氣上來了,就直接縱火燒掉了那夜明珠,這不是明擺著找死嗎?
但是敖烈就是有這個膽子!
別人不敢做的事情,他敖烈敢做!
別人不敢殺的人物,他敖烈敢殺!
他行事從來不顧后果,只憑一時沖動。
夜明珠旁火光沖天,照亮了敖烈那狂妄不羈的臉龐。
敖烈火燒夜明珠,將玉帝的恩寵與威嚴,踐踏在腳下。
火燒御賜之物,這是對玉帝的蔑視,這是對天規的踐踏,但其后果之嚴重,敖烈卻似乎從未考慮過。
你別說這敖烈不知道這牧牛童子的身份,就算敖烈知道這牧牛童子是給太上老君放牛的。
敖烈也有這個膽子,敢直接一劍砍死這牧牛童子!
無他,其他人可能會顧及太上老君,但敖烈是真的敢殺他。
這就是敖烈,這就是“意馬”的化身,一匹永遠在奔跑的野馬,無法被束縛,無法被馴服。
心猿不定,意馬四馳。
心猿有多難定,意馬就有多難收。
正所謂:“卓定深沉莫測量,心猿意馬罷顛狂。”
人心中的意馬一旦脫韁,有什么不敢的?
取經團隊之中,孫悟空是“心猿”,代表著內心的躁動與不安;而敖烈,則是“意馬”,象征著沖動與不羈,都是反骨仔的象征。
心猿難定,意馬難收,便是此道理了。
然而,敖烈最終還是變成了白龍馬,被人騎在了身下。
堂堂的玉龍三太子,變成了一頭坐騎,這何嘗不是一種巨大的落差?
可能少年一定要有所失,才能有所得吧。
也只有漫漫十萬八千里的取經路,才能降伏得了敖烈這一匹難以管束的意馬。
鷹愁澗邊的“意馬收韁”,又何嘗不是敖烈親手殺死了曾經那個年少輕狂、肆意妄為的自己?
當在靈山被封為“八部天龍馬菩薩”的那一刻,他得了正果,也徹底殺死了曾經的自己。
十萬八千里的艱辛與磨難,終是讓這他學會了收斂與成長。
但很明顯。
現在的敖烈,依舊是那匹難以管束,無法無天的“意馬”。
至于敖烈看不起這牧牛童子,這并不奇怪。
牧牛童子,說好聽叫一點,叫你一聲“牧牛童子”。
但是說白了,牧牛童子其實就是“牛奴”,是給主人放牛的奴隸。
在主人眼里,是坐騎牛重要,還是牛奴重要?
其不用多說。
牛奴的地位比牛還低,就是日日夜夜,專門伺候牛吃、喝、拉、撒、睡的。
而牛,是被牛奴伺候的。
而與之相似的,還有那牧獅童子,亦即“獅奴”。
“九靈元圣”這一只九頭獅子,就是被圈養在東天門附近的獅子房中,被“獅奴”所看管。
有的坐騎雖然本事很大,能力通天,但其實已經被馴化了,有奴性了。
坐騎一般是不敢忤逆“獅奴”這種仙奴的,往往是對其敬畏有加,不敢有絲毫忤逆。
獅奴動輒打罵,坐騎們卻只能默默承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比如那獅奴兒,曾一把撾住九靈元圣的項毛,用拳著九靈元圣的項上打彀百十,口里罵道:
“你這畜生,如何偷走,教我受罪!”
那九靈元圣合口無言,不敢搖動。
獅奴兒打九靈元圣,直打得手酸力竭,方才罷休。
牛奴牛奴,說白了也就是伺候牛的奴隸。
狗仗人勢,奴仗牛勢。
也真不怪敖烈看不起這種獅奴,牛奴什么的。
盡管龍族衰落了。
那敖烈也是正兒八經的龍族太子,是主。
一個伺候牛的牛奴羞辱他。
他怎能咽的下這口氣?
敖烈正拔劍砍向牧牛童子,寒光閃爍,殺氣騰騰。
然而,那牧牛童子卻冷笑一聲,身形輕盈地向后一飄,與敖烈拉開了距離。
與此同時。
牧牛童子再次祭起手中那個亮灼灼、白森森的圈子,高喝一聲:
“著!”
唿喇一下,只見一道白光閃過,敖烈手中的寶劍竟被那圈子憑空套走,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哈哈哈,你的劍,現在就是小爺我的劍了!”
牧牛童子得意洋洋地從圈子中取出了寶劍,劍尖直指敖烈,身形一展,欺身向前,便朝敖烈猛刺而來。
有道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敖烈此刻赤手空拳,如何敵得過手中持劍的牧牛童子?
一時間。
他險象環生,只得連連向后閃躲,試圖避開那凌厲的劍鋒。
敖摩昂就在敖烈的身后,見狀,立刻抽出腰間三棱锏,縱身上前,攔住了牧牛童子的去路。
只見敖摩昂手法嫻熟,數合之間,便挑飛了牧牛童子手中的寶劍,讓那牧牛童子措手不及。
“好妖龍,好膽!”
牧牛童子并未就此罷休,他大喝一聲,急向后退去,同時再次祭起手中那個亮灼灼、白森森的圈子,高叫一聲:
“著!”
唿喇一下,又是一道白光閃過,敖摩昂手中的兩只三棱锏也被那圈子套走,消失在了圈子之中。
“這圈子應該是能套取別人的兵器…”
兵器被套走,敖摩昂面色難看,心中暗自懊惱。
此時此刻。
牧牛童子得勢不饒人,持劍再次朝著敖摩昂猛刺而來。
敖摩昂武藝嫻熟,拳腳功夫也極為了得,被譽為“四海敖氏龍族第一人”。
敖摩昂心中雖怒,但并未慌亂,即便手中沒了兵刃,他的一雙鐵拳也算十分厲害。
見這牧牛童子持劍刺來。
敖摩昂撩衣進步,擺出個沉穩的架子,舉起兩個拳頭,真似打油的鐵錘一般,威風凜凜,氣勢逼人。
敖摩昂撩衣進步,丟了個架子,舉起兩個拳頭,真似打油的鐵錘模樣,威風凜凜。
敖摩昂擺開解數,在那南天門前與那牧牛童子遞走拳勢,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近身搏斗。
“來!”
敖摩昂大喝一聲,展足挪身,身形矯健如飛,輕松避開牧牛童子的長劍攻勢。
隨后,敖摩昂拽開大四平、踢起雙飛腳、韜脅劈胸墩、剜心摘膽著…拳腳如風,勢不可擋,每一招每一式都透露出他深厚的武藝功底。
兩人相交數合。
敖摩昂瞅準時機,彎腰躲開長劍,一個“鯉魚跌脊躍”翻身而起,身形靈動至極。
那一雙龍爪如鐵鉗般按住牧牛童子的雙肩,力量之大,讓牧牛童子無法掙脫。
緊接著,敖摩昂順勢一絆,將牧牛童子絆倒在地。
同時,敖摩昂眼疾手快,奪過牧牛童子手中的寶劍,將其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這一套拳法腿法行云流水,流暢自然,數息之間,便將牧牛童子輕輕松松地制服。
那牧牛童子跌倒在地,被敖摩昂牢牢鎖住雙臂,不得動彈。
他滿臉驚愕,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法寶“金剛琢”在手,還會如此輕易地敗在敖摩昂的手下。
“金剛琢…”
蕭辰看著這一幕,心中有所明悟。
金剛琢雖然厲害,但其實也并非無敵,得看誰用。
金剛琢,這件法寶的厲害之處在于能套取各式法寶兵器,讓敵對者瞬間失去倚仗,陷入困境。
然而,世間萬物皆有其兩面性,金剛琢也有其局限。
金剛琢收不了人,更收不了人自帶的拳腳功夫和天賦神通。
拳腳,乃是人的身體之力,是血肉之軀的延展。
神通乃是自身修煉的,是內物,不是外物。
比如,蝎子精的“倒馬毒樁”,金剛琢能套過去嗎?
金剛琢肯定是套不了“倒馬毒樁”的。
這倒馬毒樁是蝎子精的天賦神通,自帶的。
金剛琢縱有千般變化,威力無窮,但又怎能套取這等內在之力?
金剛琢的作用,說到底,不過是為使用者增添了幾分兵器法寶之利,讓敵對者在失去兵器法寶后處于劣勢。
青牛精自身的刀槍武藝不弱,還有“三頭六臂”之神通。
青牛精的兵器是一根丈二長的點鋼槍,槍法精妙,被孫悟空贊為“甚有解數”,其招式大開大合,攻守兼備。
青牛精與孫悟空初次交鋒時,兩人戰至三十回合不分勝負。
最長的一次,青牛精甚至和孫悟空足足打了三個時辰,才虛晃一槍,逃了性命。
而青牛精在和哪吒,托塔李天王等天神的交戰中,青牛精也未落下風,展現出了其極強的武藝。
值得一提的是,青牛精的拳腳功夫也同樣不容小覷。
在孫悟空失去金箍棒后,青牛精主動棄槍,以拳法與孫悟空對戰。
青牛精以長拳與孫悟空的短拳相持數十回合,圍觀天神喝彩不斷,可見其拳法造詣深厚。
由此可見,青牛精即便不使用法寶,僅憑其過人的武藝以及“三頭六臂”之神通,也足以與孫悟空、哪吒等強敵抗衡。
有了金剛琢法寶之后,青牛精的手中更是占據了兵器之利,打赤手空拳的哪吒、孫悟空等人,自然占據上風。
故此,金剛琢在青牛精的手里才厲害。
但這牧牛童子,武藝稀疏,而敖摩昂武藝嫻熟,拳腳功夫厲害。
就算牧牛童子手上有兵器,占據了兵器之利,也難以與赤手空拳的敖摩昂相抗衡。
法寶雖好,也需得遇上明主,方能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不然,再好的法寶,也就只是一件死物罷了。
“哇、哇、哇!”
牧牛童子氣得直跳腳,小臉漲得通紅,大聲呼喚著青牛精:
“牛兒,牛兒,你怎么不幫我?我被人欺負了,你快看看啊!”
然而,青牛精卻只是懶洋洋地別過頭去,自顧自地咀嚼著口中那黃澄澄的橘子,仿佛對牧牛童子的求救置若罔聞。
與此同時。
青牛精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絲戲謔,似乎在享受著牧牛童子的焦急與無奈,把這一切都當作了一場好玩的鬧劇。
敖摩昂不知道這牧牛童子的身份,不知道這牧牛童子有何來歷,也沒敢輕舉妄動。
敖摩昂一揮手,手下的龍兵龍將便迅速行動,將牧牛童子用金剛琢套走、丟在地上的兵器一一取回。
兵器到手,也算是給了這牧牛童子一個教訓。
此事只能就此作罷。
敖摩昂松開了對牧牛童子的束縛。
牧牛童子猛地一骨碌爬起身來,雙眼中閃爍著憤怒至極的烈焰,那目光銳利如刀,狠狠地瞪了敖摩昂一眼。
那眼神,仿佛要將敖摩昂整個吞噬,生吞活剝一般,充滿了無盡的不甘。
然而,他打又打不過敖摩昂。
說到底,牧牛童子覺得,還是他手中的法寶不夠厲害!
此刻的牧牛童子,已經被怒火沖昏了頭腦。
他雙眼赤紅,緊握著拳頭,二話不說,決然地轉身,完全不顧身旁那悠然自得的青牛精。
“哼!”
牧牛童子看也不看這青牛精,冷哼一聲。
對于這青牛精不幫助他這件事情,牧牛童子很是生氣!
牧牛童子腳步飛快,幾乎化作一道青色的閃電,迅速地穿過了南天門,直往那三十三天之外的離恨天兜率宮疾馳而去。
他在兜率宮還有兩個玩伴,一個是看守金爐子的“金爐童子”,一個是看守銀爐的“銀爐童子”。
而金爐童子和銀爐童子的手中,還掌握著紫金紅葫蘆、羊脂玉凈瓶、芭蕉扇等一眾厲害的法寶…
牧牛童子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個念頭。
若是趁著敖摩昂和敖烈下界之時,他們疏于防備,自己或許可以借助“金爐童子”和銀爐童子”的這些法寶,給他們一個難忘的教訓…
而此時的青牛精,卻像是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瞥了一眼那憤然離去的牧牛童子。
青牛精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副“奸計得逞”的狡黠笑容。
“呵呵呵…”
青牛精的心中暗自盤算道:
“這可真是個好機會啊,若是主人責罰起來,也是他沒看住我。”
“是他失察了。”
“這一切的罪責,都和我無關…”
想到此處,青牛精心中一陣竊喜,它沒進南天門,也不管這牧牛童子究竟何去何從,自己邁開四蹄,一溜煙便跑掉了。
溜了溜了,下界逍遙快活去了。
“哎呀,牛跑了啊,牛跑了啊…”
增長天王見狀,急忙大喊起來。
他試圖喊住那憤然離去的牧牛童子,但牧牛童子走得實在太急,根本沒有聽見他的呼喊,早已經不見了身影。
增長天王無奈地搖了搖頭。
別人不認識青牛,但他怎么會不認識青牛呢?
他一個門衛,天天守在公司大門口,怎么會不認識公司老總的“愛車”?
自然是認識的。
他怎敢對青牛出手呢?
要是把那位的“愛寵”磕傷了,碰壞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于是。
增長天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青牛精一溜煙地跑掉了。
青牛精四蹄生風,跑得飛快,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