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常羊山下
“想知道我為甚么對你要求這么嚴苛嗎？”思緒流轉間，魚母向風隕問道。
“為甚么？”風隕心中一動，大著膽子，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深褐色瞳孔。
魚母伸手指向腳下溪流，認真說道：“因為我是將你當成魚婦一族下任族長來對待的。單純作為我的孩子，你不需要有多么優秀，可作為一族之長，你必須足夠強大，才能保證不會有一人無能，拖累全族的情況發生。”
“魚婦族的族長？”風隕臉色震驚：“可是…我不是魚婦族人啊！”
“我以前也不是。”
魚母淡淡說道：“所以說，你是不是魚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孩子，有資格得到這個位子。”
“為甚么要這么做？”白骨瞥了他一眼，旋即笑吟吟地向魚母問道：“莫不是真如我所說，你試圖用這種方式分裂顓頊氏？”
“賭上我魚婦一族的命運去分裂顓頊氏，這代價是我們遠遠承受不起的。”魚母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所以，想要讓風隕成為魚婦一族的族長，完全是出于一個母親的私心，沒有其他的任何考量…”
這話，風隕信不信不好說，白骨是決計不信的。
未來有一句很經典的名言叫做屁股決定腦袋，位置決定言行。依白骨看來，無論魚母對風隕的偏執母愛有多深，也深不過自己手中的權利，更深不過苦苦支撐了許多年的族群。
如若真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此妖，她就是在試圖分裂顓頊氏。
畢竟在權利的熬浸下，作為與顓頊氏有深仇大恨的魚婦族族長，風隕與顓頊氏的反目只是時間長短問題。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但我確實不是做族長的料…”晚些，風隕輕聲說道。
“天賦不足，勤奮可補。”魚母激勵道：“只要你自己肯努力上進，肯定能夠做好一個族長。”
風隕沉默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現在你心中可還有怨？”這時，白骨突然問道。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他再說心中有怨，豈不是不識抬舉？
一個不識抬舉的人，還有可能成為魚婦一族的族長嗎？
如果不能，自己可還有別的出路？
這致命三連問在他心里過了一圈，便操控了他的行為，令其不住地搖頭。
白骨微微一笑：“魚母，你可以派人護送我們穿行十萬大山了。”
“讓我帶人送他們罷。”風隕驀然向魚母提議道。
魚母沉思片刻，低眸道：“太吉，太兇，你們保護著風隕，護送這二位穿越十萬大山。”
“是，族長。”兩名其貌不揚男性魚婦從溪水中飛了出來，緩緩落身至風隕身旁。
少傾。
風隕帶著白骨與敖孿離開溪水之畔，默默前行，而太吉和太兇則是走在他們前面開路，防止大山中突然有妖怪跳出來生事。
“你們相信嗎？我之前并不知道魚婦一族的事情，更不知道那條溪流中居然藏著那么多魚婦。”走著走著，風隕突然向二妖傳音道。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嗎？”白骨失笑，同樣是傳音入密。
“有，不然就會顯得我很愚蠢。”
“你放下高傲，提議護送我們，就是為了說這個？”白骨詫異道。
風隕搖了搖頭：“我提議護送你們，主要是想化解和你們之前的那點不愉快。”
“可以。”
白骨頷首道：“這種心理傷害一般都是靠靈晶來治愈，你能拿出多少？”
要不要這么現實！
“靈晶我沒有…”
“那就閉嘴。”白骨也不傳音了，直接開口道：“說實話，魚母沒有懲罰你，本身就令我很失望。假如不是她答應護送我們走出十萬大山，能夠省去我們太多時間和精力，你以為我會善罷甘休？”
吾竟無言以對！
魚婦一族扎根于此多年，早已成為地頭蛇般的存在。
因此，十萬大山中的妖魔或許無懼他們，但該給的面子還是會給，就算再怎么饑不擇食的妖魔，在太吉太兇的開路下，也紛紛避開他們，去往別處覓食。
一路無話。
七日后，黃昏。
殘陽如血，大雁南飛，秋風斬百草。
太吉太兇停在一塊數丈高的界碑前，轉頭說道：“風隕公子，過了這界碑，就出十萬大山的地界了。”
風隕點了點頭，沖著白骨與敖孿拱手：“道歉雖說沒甚么意義，但是我現在能做的唯有如此。對不住了，兩位。”
白骨揮了揮手，沒再多說什么，抬步跨越界碑。
敖孿伸手拍了拍風隕肩膀，笑道：“沒必要擔憂太多，將來未必還會有機會再見。”
說罷，他抬頭一看，白骨都快走的沒影了，頓時拔腿追了上去，喊道：“白骨，等等我…”
時光飛逝，日落西山，群星迎月。
敖孿引領著白骨來到一座上接云海，寸草不生的紅褐色巨山腳下，伸手指向前方：“白骨，此山便是常羊山。因受刑天影響，山體鮮紅如血，堅硬如鐵，不生草樹。”
“轟，轟，轟…”
白骨正要飛身而起，常羊山之巔突然響起陣陣雷鳴，驚天動地，駭人心魄。
“定是有妖人前來破壞封印了，白骨，我們趕緊上去看看。”敖孿目光熠熠地望向山巔，聲音中甚至難掩興奮。
“你去吧，我在山下等著你。”白骨淡淡說道。
仿佛嗤的一聲，敖孿心頭剛剛升騰起來的小火苗瞬間被澆滅了，干笑道：“不去不去，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等等罷。”
白骨幽幽說道：“連山都別上，等什么時候上面斗出一個結果了，咱們再去瞧瞧情況。”
敖孿眨了眨眼，再度確認道：“真的沒關系嗎？萬一…”
白骨呵呵一笑：“哪有那么多萬一，真有那么多萬一的話，刑天頭顱還能被困到現在？閑話少說，在這場戰爭出現結果之前，此間必然八方云動，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罷，以免一不小心就做了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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