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心病
清晨。
天色晦暗。
厚實黑云陰沉，籠罩天空。
冷風凌冽。
車遲國國都龐然城門前。
一支由三輛大馬車組成的車隊正停在了城門口，一時頗為熱鬧。
最氣派的那輛馬車前。
一身藍色長袍的祁虎正在與身披鮮艷袈裟的唐三藏、孫悟空師徒四個告別。
“唐長老.”
“這幾位是給長老帶路的”
祁虎指著一旁倆中年男子說道：“他們對車遲全國都還算熟悉，有他們在，長老就不用擔心走錯路了”
倆中年男子連忙向唐三藏行禮。
祁虎繼續道：“國中事多，貧道就沒法跟著去了，等長老事成圓滿歸來之日，貧道再為長老慶賀.”
“道長太客氣了.”
唐三藏目光從一旁三輛大車和眾多隨行人員身上收回，馬上抓著祁虎的手，感動說道：“道長對我師徒幫助甚多，沒有道長，我師徒四個絕不會有這般輕松，貧僧豈敢再奢想其他”
唐三藏抓他手抓的很緊，祁虎心中頓時像吞了只活蒼蠅般惡心難受，但一時沒掙脫開，也不好太過粗暴直接甩開，折唐三藏面子，于是只得任由對方抓著。
“阿彌陀佛，道長有慈悲心腸，佛祖會保佑道長的”
當唐三藏說完。
祁虎連忙甩開唐三藏的手，心中連連道：“千萬別，我惹不起佛門，我還躲不起么”
這時，見師父和道長說的差不多了。
孫悟空抬頭看了看天，隨即說道：“師父，天色不佳，怕不是要下雪了，還是早點上路吧。”
被這一提醒。
祁虎馬上附和，唐三藏也沒再耽擱。
簡單寒暄幾句后。
唐三藏終于是坐上了馬車，帶著三徒弟，帶著三輛大馬車，朝著城門外大道行去。
看著取經團隊漸漸遠去。
祁虎突然只覺臉上一涼。
他伸手摸了摸，隨即抬頭，就看到昏暗天空中，一朵朵晶瑩雪花正漫天飄然而落。
“下雪了”
“下雪了”
“這雪總算落下來了”
這時，周圍傳來了幾聲呼喊。
祁虎在雪中站了會，看著取經團隊車隊徹底遠去、消失。
“回觀.”
這才吩咐一聲，轉身上了一旁的馬車。
咯吱咯吱 車輪開始滾動起來。
坐進熏著香、小火爐正熱的奢華溫暖車廂內。
祁虎掀起一旁的窗簾，感受著寒風裹著冰雪迎面撲來，他看向外面街道。
天色太暗。
街道兩旁的很多商鋪都點起了油燈。
街道上，一個個早起出門的行人不是在往兩邊店鋪屋檐下躲，就是加快步伐，躲避著雪花。
雖然有些大膽的孩子見天上下雪，從兩旁商鋪沖出來想玩雪，但很快就被后面追出來的大人手持竹子、木棍、巴掌之類上來就是一頓揍，打的哇哇叫。
也有些不怕揍的孩子被打的拼命跑，一面跑一面叫，身后還跟著大人的氣急敗壞的大罵聲。
一時間。
街道上，孩子的哭聲、笑聲、大人的怒罵聲，圍觀人群的吃瓜聲，行人腳步聲，商販叫賣聲各種嘈雜、喧嘩聲響匯聚成一幅人間無比真實，無比生動畫面。
看得祁虎一時入了神。
好一會。
只覺心中有所領悟的祁虎這才回過神來。
感受著連忙避讓馬車的街邊眾人，紛紛朝著車窗內投來的好奇又畏懼目光。
祁虎放下了窗簾，坐在車廂中，閉目養神起來。
唐三藏帶領的取經團隊已經離開了國都，開始前往車遲國的全境舉辦超度祈福法會。
這意味著自己為取經團隊設置下的這一難，已經基本完成了大半，接下來就靜等個半年一年的，等他們全國法會辦完回來就徹底成了。
而且，取經團隊四師徒已經離開了國都，離開了金山觀。
自己接下來也能輕松太多，不用每天擔心被發現，提心吊膽的了。
一念至此。
祁虎就心中就不由長舒了口氣。
當然。
取經團隊，孫悟空沒走，沒離開車遲國一日，他這一難就不算完。
想要徹底放松還有段時間。
但這不影響祁虎想稍稍放松下。
不多時。
當馬車駛進金山觀后院。
祁虎下了馬車。
看著天空中越下越大的鵝毛大雪，馬上看著迎上前來的金山觀管事倀鬼熊二吩咐道：“弄一桌好菜，再多燙點酒，送到兩位老爺院中，今日我要與兩位老爺好好喝上一杯。”
整個金山觀，除了祁虎這個觀主老爺之外。
其他能被稱為大老爺和二老爺的，自然就是祁虎的結拜兄弟，大哥長牙和二哥大角了。
察覺到主人心情不錯，倀鬼管事熊二馬上高興應聲道：“是，老爺！”
熊二直接去了伙房。
祁虎則踩著地面已經鋪上的薄薄一層積雪，朝著大哥二哥住處行去。
還沒走近。
便遠遠聽到了大哥二哥所住院中傳來了說話聲音。
聽著大哥那熟悉的大嗓門。
祁虎快步走進院中，走進房門前，伸手推開了門。
“老二，我和你說.”
保持著光頭大漢人族形態的長牙話剛說到一半，就看到了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三弟，眼睛頓時亮道：“三弟你回來了？那幾位取經人可是送走了？”
“看來大哥都知道了.”
祁虎笑著走進房間，直接就坐在了長桌前，拿起二哥桌前的小酒壺對著嘴巴就是一頓灌，一口氣喝了個干凈，這才嘆聲笑道：“痛快！”
“這又不是小事.”
看著三弟模樣，長牙馬上笑道：“我和你二哥雖然最近一直在閉關打坐，但那幾位取經人這些天在國都舉辦了好幾場法會，鬧出的好大動靜，這觀中弟子都有談論，我們自然也聽說了.”
“大哥就是知道那些取經人今天走，這才叫上你二哥一起吃酒，等三弟你呢。”
說到這里，長牙馬上又問道：“話說那幾位到底走沒走？”
“三弟這樣大哥你還看不出來？”
大角馬上接話笑道：“肯定已經走了。”
祁虎隨手抓起桌上一只燒雞就啃，幾大口將一整只燒雞吃了個干凈，這才一抹嘴，端起一旁二哥大角剛給他倒滿了酒杯笑道：“二哥說的對，那幾位已經走了！”
“來，敬兩位哥哥”
說著，祁虎一飲而盡，隨即由衷吐聲道：“舒服！”
自從突破通靈境，凝聚元丹，可以以天地靈氣為補充，徹底能辟谷后。
祁虎在酒食方面就明顯克制了不少。
也自從五六年前，他晉級元丹之境的他回山揍了牛妖黑角一頓，又奪下了紅頭山，后被他改名“紅楓嶺”的領地后。
這五六年時間，他除了偶爾回過幾次車遲國外，其他時間基本都待在了紅楓嶺上安靜修行。
當然，中途被獨角兕叫去喝酒不算。
但自己一個待著時，他基本多是打坐修行，只有偶爾修煉乏了，或是嘴饞了，才大肆吃喝上一頓。
至于究其原因。
那自然是祁虎已經深刻明白，修行本就是需要持之以恒之事。
任何想以敷衍、懶惰、懈怠的方式去對待。
日后后悔的只會是自己。
這次吃酒，距離他上次在金兜山、紅楓嶺上喝酒，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年時間了。
“總算走了啊！”
聽到祁虎的話，長牙頓時大為高興道：“自從三弟上次說了之后，大哥別說出觀了，就是院門都很少出，不過我上次在院外見到了那取經團隊的其中一員.”
“哦”
聽到長牙這話，祁虎頓時有些好奇道：“大哥遇到了誰？”
長牙拿著一條豬蹄啃著，邊說道：“我遇到了那個頂著豬頭、大肚子、很黑的那個。”
“那位叫豬悟能，也叫豬八戒.”
聽到大哥的話，祁虎笑道：“原來大哥遇到的是他，那大哥你有沒有和他說些什么？”
“沒有.”
聽到祁虎詢問，長牙馬上搖頭：“三弟你不是說了不讓我和你二哥和他們接觸嗎？我沒說話，倒是他看著我嘀咕了好幾句，不過我沒聽清。”
說到這里，長牙接著又道：“我看那個長的就跟豬妖也沒多少區別了，看起來似乎也不怎么樣.”
聽到大哥這話。
祁虎頓時笑了，說道：“大哥你可千萬別小看他，他可不是一般妖怪，不過大哥有一點沒說錯，他確實是豬妖.”
像孫悟空豬八戒沙僧三個早就收斂氣息，讓一般妖怪根本察覺不出來。
若非祁虎知道那三位底細，估計也和大哥二哥一樣，因為他也絲毫感覺不出孫悟空豬八戒沙僧三個身上有一絲一毫的妖氣什么的。
這估計也是他前世記憶中，原車遲國虎力大仙三兄弟中招的主要原因。
他們要是能察覺出取經團隊三徒弟的修為實力，又怎敢挑釁比試。
至于豬八戒，醉酒犯事被貶下凡間之前，還在天庭擔任天河天蓬元帥之時，也應該是豬妖成精。
原著中，豬八戒在隱霧山折岳連環洞難中，對戰一妖怪時，雙方互報姓名，自己親口說過：巨口獠牙神力大，玉皇升我天蓬帥。掌管天河八萬兵，天宮快樂多自在。只因酒醉戲宮娥，那時就把英雄賣。一嘴拱倒斗牛宮，吃了王母靈芝菜。玉皇親打二千錘，把吾貶下三天界。教吾立志養元神，下方卻又為妖怪.
只看他自稱的巨口獠牙，跟腳又豈會是人族。
至于為何日后會逢人自稱投錯了豬胎，這里也存疑.
因為投胎轉世要入地府、過奈何橋、喝孟婆湯，忘卻前塵一切。
但豬八戒被貶下凡絲毫未損，結合前后可以猜想，豬八戒犯事被貶是真，但投胎轉世估計是假，而應該是被打回了原籍，也就是變成了其原本的豬妖真軀本身。
聽到三弟這話。
長牙也沒反駁，他雖看不出那個叫豬八戒的修為實力如何，但只看自己三弟之前對待那取經人的鄭重模樣，就能知道那幾位一定不是凡俗，這時便說道：“三弟，那位豬八戒能那般模樣走在街上，就不怕嚇到那些人族嗎？”
聽到這個，祁虎頓時舉杯笑道：“當然會，被嚇的可不少，不過那都不關我們的事，來，喝酒.”
三兄弟齊齊飲盡。
大角放下酒杯，這時突然開口問道：“三弟，那那幾位取經人走了還會再回來嗎？”
祁虎撿起一粒炒香的花生米丟進口中道：“還會回來，他們還并沒有完全離開，只是前往車遲國其他縣鎮去辦法會去了，等都辦完了，自然還要回來。”
聽到這里。
一旁的長牙馬上有些失望道：“他們還會回來啊，那等他們回來，我和老二是不是還和之前他們在時一樣？”
聽到大哥這話。
祁虎頓時微微皺了皺眉，隨即說道：“大哥，他們此去最少都需要半年才回來，就是回來了，也待不了多久就會走，左右也不過數日功夫”
才說到這里。
祁虎立刻反應了過來。
以他對大哥的了解，大哥雖然平時表面樂觀，嘻嘻哈哈的，實則穩重的很，不可能就因為取經團隊回來數日時間，說出這些話來。
于是，祁虎篤定大哥有事，有心事。
于是。
他馬上看向長牙認真問道：“等等，大哥是有事吧？”
“嘿嘿.”
看著祁虎這般認真模樣，長牙用大油手摸了把本就禿瓢的發光的大光頭，咧嘴笑道：“被三弟看出來了，就知道瞞不過三弟.”
聽到這話。
祁虎哪里還不知道自己大哥是真的有事。
這時。
觀中弟子送來了祁虎之前要的一大桌熱菜熱酒。
換了一遍酒菜后，祁虎拎起酒壺給大哥二哥倒上，隨即舉杯看向長牙說道：“大哥有事完全可以和我直說的，你我兄弟，這樣瞞著我，我可是要生氣的。”
“嘿嘿.”
聽出了三弟語氣不高興，長牙舉起酒杯，一個勁摸著大光頭，有些不好意思笑著說道：“倒也不是瞞著三弟，只是三弟之前一直都沒回來，這好不容易回來了也一直在忙，我和老二都看在眼里，也不好打攪三弟.”
聽到這里。
祁虎哪里聽不出來，不僅是大哥心中有事，二哥心中應該也有。
于是舉杯與長牙大角碰了下，一飲而盡，又給大哥二哥倒上酒后，再次舉杯說道：“是小弟疏忽了，好在今日、接下來都有空，大哥可以說說了.”
“嘿嘿.”
長牙咧嘴一笑，一口飲盡，隨即笑道：“好久沒有與三弟一起這樣喝了.”
“其實說起來也啥事.”
長牙開始說了起來。
好一會。
說完之時。
祁虎才明白緣由。
原來是大哥長牙說在這人間待的太久了，雖然吃喝方面從來不愁，但都只是凡俗吃食，而且靈氣稀薄，似離山太久，這讓長牙修煉打坐無法集中精神。
就是好不容易進入了修行狀態，也堅持不了太久，便無心修煉。
總之，就是想山了，是心病，而且癥狀不輕。
而因為祁虎自從晉級元丹后，威嚴日漸深重，加之又長時間不在車遲國，他又不好輕易提起。
稍稍沉默。
祁虎隨即看向一旁的二哥大角。
大角馬上笑道：“二哥也有些，但情況沒有大哥那么嚴重。”
聽到這里。
祁虎心中已然有了決定，點頭道：“是三弟疏忽了，再等等吧，等那幾位取經人回來，我們就回山！”
Ps：謝謝“土人五六、玉隆真君”兩位大佬的千賞，謝謝“閃、初遇心間”兩位書友打賞，謝謝各位書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