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套路,都是套路
端木也不急，似乎早有準備。如對付何長東那仨一樣，先送上魚湯的方子，果然打發了大部分人！畢竟，不是人人都有何長東的財力的。余下還不肯放棄的同門，端木也沒直接拒絕，只講實事，擺道理：“羅師妹如今照顧著雲詰道長的三餐，若是人人都要請她燒魚湯，一來沒時間，二來，千窟巖的廚房才兩個爐灶也不夠用啊！”
都是修練界混了幾十年的人，再蠢也聽得懂端木的弦外之音。
于是乎又打發走了一批人。
最后只留下一個相貌老實的中年男子，賴著不肯走。
端木皺眉：“這位師兄？”
“在下八卦嶺魯英澤！”
“魯師兄，你還有何指教？”
魯英澤一臉實誠的笑：“師弟方才說羅師妹的廚房太小，在下深以為然。”
端木點頭：是啊！
“不如等雲詰道長走了之后，我來幫端木師弟擴建廚房吧！”
端木猛地嗆了一記：擴、擴建廚房？立時瞪大眼：“不，不是，我的意思是——”
魯英澤笑咪咪的攔住他的話頭：“端木師弟不必跟我們客氣！修點廚房算什么！我看師弟和師妹住的屋子也該重修一下了！”
千窟巖連主殿也沒一座，房舍不多，遠不及其他七峰來得飄逸優雅。加上東陵一去多年，無人管事，自然更顯敗落。
端木呆滯：怎么突然從燒魚湯變成建房子了？
“端木師弟，就這么說定了！我回去就挑個黃道吉日開工！”
端木拒絕都來不及，魯英澤已經拱手告辭！
他一臉懵逼的回到廚房，聽到一陣拍桌大笑！
魏蒙前伏后仰：“師兄，你真行！敲了筆大竹杠！”
顧昭暉撩了撩袖子：“哪天開工我來幫忙！”
“一邊去！”端木苦著臉，轉而對蘇蘇致歉。“我真沒想到他這么賴皮！八卦嶺的弟子，平常是很要面子的呀！”
蘇蘇忍笑：“他要建房子就讓他建！不就多燒份雙魚湯嘛。這筆生意還是咱們賺了呢，不虧！”
想當初她爹煎炒悶燉熘，一個人整治十幾臺席面如將軍點兵，手到擒來。現在不過是燒些魚湯，有魏蒙和端木輪流給她打下手，還怕應付不來？
蘇蘇將今日份的三絲魚卷，蛤蜊氽鯽靈魚湯并一份薺菜燴青靈魚片交給端木。
“不知藥王谷明天會燒什么菜。”
端木贊道：“不愧是藥王谷！除了靈荷宴，還有這么多本事！”
蘇蘇微笑：“真人不露相。誰沒事瞎顯擺？”
藥王谷。
青荷報著千窟巖今日的菜名，正在處理魚肉的青眉菜刀一頓，抬頭驚訝問：“蛤蜊氽鯽靈魚湯？”
“是啊！”青荷不耐的道，“南康師叔說，雲詰道長很喜歡這道魚湯。”
青眉有些失神：“這道湯——”她蹙眉間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前幾天羅蘇蘇送過道長醉香西施舌，可見她頗喜歡蛤蜊這道食材。或許，蛤蜊入魚湯只是巧合？
既然已經有了蛤蜊氽鯽靈魚湯，那她明日就做一道：炮雙魚！
蘇蘇熬煮雙魚湯的方子流傳到她耳中，已知需用異火火種烹魚。
先取一條肥大的鯽靈魚，剔除內臟清洗干凈。隨后取較小些的鱖靈魚填入調好的香茅羊肉醬。再將鱖靈魚塞進鯽靈魚的肚腑內封緊。外層裹上金明池里的新鮮荷葉，用一團半濕的面粉包得密不透風，最后用離火炮制。
炮雙魚送到凌云峰，雲詰道長敲開外層烤得焦黃堅硬的面殼，先是股清雅的荷香沖鼻而出，然后再是股濃郁的香味悠悠散開！
刑天師祖訝然問：“好大條鯽靈魚！這個，怎么吃？”
雲詰道長白了他一眼，扯開魚腹拖出里面的鱖靈魚，嫌棄道：“好東西送你面前都吃不來！”
他小心剝開魚肉，白嫩如豆腐。放嘴中，一抿就化了！滋味鮮香難言，回味無窮。
因為炮雙魚用荷葉、面粉相繼包裹，離火猛烤，故雙魚靈氣仍在，且都逼進了鱖靈魚和羊肉中。
刑天師祖挑了塊魚腹里的香茅羊肉醬，大贊：“鮮！”
魚羊兩味交融，豈能不鮮？！
雲詰道長箸如雨落，猛然間停箸半空。
“怎么了？”刑天師祖不解。
雲詰道長怔怔間回神一笑：“這道炮雙魚有意思！還有昨天千窟巖的蛤蜊氽鯽靈魚湯也是，好，都很好！”
刑天師祖皺眉：“是么？”
雲詰道長放下筷子：“我吃了她們這么長時間的手藝，還沒見過人。刑天，你明日喚她們來趟凌云峰吧！”
刑天暗喜：“也好！你幫我看看蘇蘇那姑娘，是不是真與修道無緣。”
雲詰道長要見蘇蘇，最高興的莫過于昭暉！
他太過喜形于色，以致于林寂秋倍感憤恨！
就算那丫頭能開出識海，也必是最低檔的、連馮喜蓮都不如的一線天！根本就不配站在昭暉的身邊！
玉海師尊更糾結。他珍惜昭暉是難得的人才，天賦過人。自家弟子比得上他的寥寥無幾。大徒弟關月開服用了多少靈藥，到了化神后已是極限，識海漸枯。其他弟子的資質也有限。唯昭暉結丹后，識海如**愈見深厚。將來一個玄境大師是逃不掉的！最難得的，是他品性敦厚不失聰穎，連自家眼光挑剔的女兒都看中了他！
昭暉如果娶了寂秋，再憑他的本事，繼任凌云峰下任師座也就順理成章！
可惜，他偏偏對個凡夫俗女念念不忘！
“且看雲詰大師能不能幫她開出識海吧！”玉海安慰女兒，“為父自有法子。”
寂秋扭著珍珠步禁，滿目寒意。
次日午后，昭暉帶著蘇蘇來到凌云峰。闊別三年，再度踏上凌云峰，蘇蘇自己都覺恍若隔世。
江北霽頗客氣的招待了他們，感激道：“這回若非羅姑娘與衛師侄鼎力相助，有得師祖頭痛了！”
蘇蘇澀然一笑。
“江師叔客氣了！為師祖分憂，是咱們份內之事。”衛青荷說得謙遜，眉目間皆是得意。
蘇蘇早想見一見藥王谷的那位大廚。今日見到秀氣高傲，對她愛理不理的衛青荷，心中沒來由的有點失望。
須臾，師祖先喚了衛青荷問話。青荷按住心潮的澎湃，步入內殿。
雲詰道長笑咪咪的打量了番她：“年紀輕輕，廚藝倒是不一般！”
青荷忙道：“道長謬贊。”
雲詰又問：“你是藥王谷素問師尊的女兒，如何想起學廚的？”
青荷微笑道：“不瞞道長，弟子年幼時貪玩，見俗人處理食材時，偶然得了靈犀。覺得煉藥與燒菜其實有相通之處。皆是要挑選上好的材料，處理得當，巧用火候。那時便對學廚有了興趣。”
雲詰頻頻點頭：“不錯，不錯！我見你的菜色揉有各地風味，可曾去過江南游歷？”
青荷怔了怔：“江南？弟子還不曾去過。”
雲詰道長白眉一挑，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來。
“哦。沒去過江南啊！你那道炮雙魚，是你自己琢磨出的菜色么？”
青荷躬身道：“是谷里的幾名弟子一塊兒琢磨出來的。”
雲詰道長神情微緩：“嗯，好！”他大袖輕揮，“去吧！”
青荷一楞，這就讓她走了？
她有些渾渾噩噩的到了外殿，南康捧著只托盤出來，笑道：“衛師侄，這是道長贈予藥王谷的謝禮！”
青荷見到滿盤金燦燦的寶物，心情大好：“多謝道長！”
她接了東西卻沒走。有意想比較番千窟巖收到的贈禮。
蘇蘇捏著手心，這輩子從未有過的緊張！
雲詰道長大概是當世，最后一個能為她開辟識海的人！事關她前程大事，一時手心里全是汗！
灰雀停在她的肩膀安慰她：啾啾啾！有本雀大人在，不怕！
雲詰道長先是訝異的打量了番灰雀，皺著眉頭眨了半天的眼睛沒想出個所以然，隨后才溫和的笑道：“小姑娘莫緊張——”他目光一瞬。呵的一笑，“好個靈氣充沛的丫頭！”
刑天師祖不禁皺眉：“蘇蘇，你識海未開，身上卻積了這么豐厚的靈氣，可不是好事啊！”
蘇蘇不覺茫然。
雲詰道長瞪了刑天一眼：“別嚇唬人家小姑娘！九華山規矩大，誰敢吸她的靈氣！”
蘇蘇嚇了一跳！吸她的靈氣？
灰雀沖著雲詰道長啾的聲厲鳴：老道嚇唬誰呢！
“喲！這雀兒倒是個脾氣大又護主的！”雲詰笑嘻嘻，“好雀兒，不如跟了道長云游四海如何？”
灰雀啾啾啾的一陣亂罵：想拐走本雀大人，做你的春秋大夢！
蘇蘇忙教訓它：“阿雀，對長輩要尊重客氣。”
灰雀啄了下她的肩膀：啾啾啾！那個不要臉的老道要拐走本雀大人，你還不生氣？氣死我了！
蘇蘇忍笑：“君子不奪人所愛，何況是雲詰道長？他跟你開玩笑呢。”
“就是！”雲詰啐了灰雀一口，“誰稀罕你！”雖然他心里其實稀罕的緊。從沒見過的靈級不知多高的小鳥，真是稀罕死他了！
羅蘇蘇這姑娘走得什么狗屎運讓這只靈鳥對她忠心不二？
又瞥到她腰間的青蛟，更是驚奇：這劍別是瞎了眼，被她身上的靈氣給騙來的吧？
青蛟仿佛感受到道長的質疑，翁的一振，以示不滿！
好好好，當老道方才的話是在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