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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三章 道友與我西方教有緣

  殷商大軍于城外扎營,一邊埋鍋造飯,一邊連斬南都數員大將。

  吃飯為主,業績為輔,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旅游的。

  鄂崇禹叛軍有城池可守,殷商這邊野外為營,排兵布陣頗有講究,鹿砦、拒馬、亂石坑等營前防御看得陸北直呼離譜。

  雖說這年頭有雙馬鐙就已經很離譜了,但工程兵的普及和熟練操作還是讓陸北一陣無語,這么高的社會生產力,這么嚴謹的排兵布陣,你們玩哪門子陣前斗將,高掛免戰牌又是什么鬼?

  一時間,陸北蠢蠢欲動,想著書留下一本陸子兵法。

  大營如何排兵布陣和陸北無關,自有鄧九公忙前忙后,陸北帶領的那批朝歌中央軍精銳位于軍陣中央,不參與戰陣沖殺,只負責安保和搖旗吶喊。

  這是鄧九公的意思,也是朝歌那邊的意思,太師聞仲一連十六封書信,看得鄧九公頭皮發麻。

  君是君,臣是臣,拎清自己的地位,別以為你家女兒僥幸睡了大王,你個老小子就脫離了臣子的概念。

  最讓鄧九公頭皮發麻的,是陸北斗志昂揚,每有敵方大將前來叫陣,便身前士卒第一個沖出去,美名曰鼓舞士氣,以壯聲威。

  拉倒吧,士氣不是你這么鼓舞的,瞅把大家伙嚇得,腿肚子現在還哆嗦呢。

  鄧九公勸陸北別沖了,站著凹造型即可,陸北不依,他又去找女兒鄧嬋玉,讓其吹吹枕邊風。

  效果一流,大王忙著玩他女兒,分身乏術,也就沒時間在陣前斗將了。

  且說南都城門打開,一員武將縱馬而出,單騎來到殷商帳前叫陣。

  此人生得威風凜凜,器宇軒昂,豐神飄灑一看就不是普通貨色,三山關的士卒見了他,俱都驚嚇不已,急忙去往中軍大帳稟明情況。

  “有將叫陣,讓太鸞、孫焰紅幾人前去打發便是,何故傳至此處?”

  鄧九公頗為不喜,他好不容易才安撫大王,免去了提心吊膽,這個傳令官好沒眼力,又把戰況送了過來。

  “稟將軍,叫陣者并非尋常之輩,乃三山關上任總兵孔宣。”

  “什么?!”

  鄧九公大為詫異,作為繼任者,他聽說過上任總兵孔宣的大名,一將鎮守南都,十余年相安無事,士卒贊其勇武,二百諸侯畏其神威。

  相較之下,他鄧九公所率部曲就沒那么威風了,自打他開始駐扎三山關,南都二百諸侯一直小動作不斷。

  說白了,就是覺得他鄧九公比孔宣好欺負。

  你個糟老頭子有什么本事,憑裙帶關系上位罷了。

  不怕貨比貨,就怕人比人,說的就是現在的鄧九公。

  他神色不變,招來副官太鸞、孫焰紅、趙升,讓其三人出戰,若不能一戰降之,便以軍法處置。

  三將得令,跨馬而出。

  擂鼓之聲剛起就停了下來,傳令官冷汗淋漓回報,三員大將圍戰孔宣,不敵,皆被一道黃光刷走。

  “一個都沒回來?”

  “馬,他們的馬回來了。”

  鄧九公啞然,戴上頭盔,招來負責押送糧草的兒子鄧秀壓陣,欲來一出上陣父子兵,試試孔宣到底有何能耐。

  鄧九公武藝不俗,雖是一員老將,馬上功夫不比武成王黃飛虎差多少,都是被黃天祥按在地上捶的一流貨色。

  “老將軍稍待,此戰由孤壓陣最合適不過。”

  陸北推開帳簾走出,身后的鄧嬋玉面有紅暈,板著臉裝作剛剛什么事情都沒發生。

  “陛下,那孔宣…”

  “無妨,孤倒是好奇,他在北海失蹤,怎么就突然來了南都。”

  陸北澹澹一笑,具體什么情況,他心里有數,只看孔宣至此便知鄂崇禹背后的勢力。

  難怪好好的一個大忠臣,不聲不響吃了造反的殺頭飯,果然是圣人在后面撐腰。

  可以理解,換他是一方諸侯,突然得了圣人忽悠,也會傻乎乎以為自己天命所歸。

  擂鼓聲起,殷商數員大將策馬而出,晁田、晁雷、方弼、方相、殷破敗、殷成秀等一字排開,鄧家父子三人位于陸北左右,一同看向橫刀立馬的孔宣。

  “汝等前去試試他的成色!”

  “臣等領命。”

  晁田、晁雷、方弼、方相駕馬而出,長槍大槊噼頭蓋臉砸了下去。

  說起來,陸北并不介意手下大將挨個送死,就前途而言,凡間武將在封神大劫的時候,死了比活著更好。

  如果說十二金仙等人上了封神榜屬于血虧,金靈、云霄、趙公明等上榜虧到了姥姥家,那凡間武將上榜,可謂秦始皇摸電門,贏麻了。

  還是拿黃飛虎舉例,他在人間分別為殷商鎮國武成王、西岐開國武成王,位極人臣,蔭庇子孫,走到了天下武將可望而不可及的巔峰。

  但是呢,幾十年后黃土一抔,功名利祿皆作古。

  上了封神榜就不一樣了,黃飛虎被封為五岳之首的東岳大帝,主生死,為歷代君王受命于天、治理天下的保護神,神職包括但不限于總管人間吉兇禍福,執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獄。

  這都不能叫一飛沖天,單是白撿的長生就噱翻了。

  什么,要每天上班打卡?

  呸,這種班,多少人跪著都求不到門路呢!

  上封神榜好處太大,陸北很樂得見手下送死,哪怕是老岳父鄧九公,陸北都巴不得他被孔宣一刀砍死。

  雖然聽著哪里不對,但事實的確如此,對凡間武將而言,封神榜是萬年難得一遇的福報。

  結果令陸北頗為失望,孔宣沒有下死手,可能是念及同事感情,也可能是當著前主子的面不好意思,祭起黃光一刷將四員大將齊齊卷走。

  眾將大驚,鄧九公父子急忙護在陸北身前。

  “好一個五色神光,爾等在此等候,誰敢上前,孤殺他全家滿門老小。”

  陸北抬手壓下鄧嬋玉,沒讓她甩出五光石,策馬沖出軍陣,一條烏金黑棍在手,似笑非笑看著孔宣。

  身側,一匹棗紅馬跟上,正是鄧嬋玉。

  君無戲言,有本事真殺她全家老小,先從他夫君一家開始。

  “舊臣孔宣見過大王,甲胃在身不能下馬,還望大王海涵。”孔宣面露愧色,側頭望向一旁。

  “孔將軍好神通,聽聞你在北海被一野道擄走,怎么,重歸自由之身不去朝歌復命,反而來了南都為叛軍打頭陣,是孤這個大王不得民心嗎?”陸北看著眼前的逆蛋臉,暗道大侄子出息了。

  “舊臣惶恐,實在是身不由己,還望大王莫要再說。”

  孔宣手提鋼刀,不愿提及近況,讓陸北速速率軍離去,不得再進犯南都領土。

  更是直言不諱表示,殷商大將皆插標賣首之輩,南都有他鎮守,必然寸土不失。

  翻譯一下,在座的各位都是樂色。

  陸北絲毫不惱,孔宣所言都是實話,他作為武將的本領或許不是頂級,但五色神光的神通可稱天下無敵,克五行之內一切事物,凡人和修士的肉身、法寶皆在其中,來多少都是白給。

  對付這種bug,只有機械降神可解。

  “孔將軍好大口氣,孤倒要試試,你手中鋼刀有幾分火候,是否對得起你這般囂張。”

  陸北爽朗一笑,揮手讓鄧嬋玉后退,橫棍指道:“孤愛才,尤其是孔將軍這般大才,此戰你若敗,便隨孤返回朝歌,孤作主,你之前的叛逆囂張皆一筆勾銷。”

  孔宣大為動容,如果可以,他愿意在君王帳下聽令,奈何身不由己,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勸陸北速速離去,否則自討苦吃,平白折損了人王的威嚴。

  “好大口氣,先接孤三棍再放狂言不遲。”

  陸北策馬而上,黑色長棍劃開殘影,似慢實快,迅雷般點向孔宣胸口。

  孔宣心下一聲嘆息,刀尖向前,抵住雷霆般落下的黑光。

  大王好不曉事,給他一點教訓,也好讓他收斂傲氣,免得遇到大能之輩,被對方羞辱到無地自容。

  烏黑觸底,白屑四濺。

  孔宣手中長刀節節而碎,他只看到黑光驟降,然后胸口劇痛,耳邊似乎聽到骨裂筋碎的聲音。

  而后天旋地轉,砰一聲背后撞到了什么東西。

  腦瓜子嗡嗡的。

  陸北持棍立于原地,前方是孔宣乘騎的快馬,至于孔宣本人,城墻上嵌著的那個便是。

  血線流下,眼瞅著就要一命嗚呼。

  脆皮法師是這樣子的。

  城頭上立著的藥師大驚失色,抬手在腦門一拍,一顆舍利子飄然落下,金光照耀,筋斷骨碎差點沒命的孔宣原地滿血復活。

  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孔宣眼中滿是震驚,落地后整個人都是懵的。

  我是誰,我在哪,剛剛發生了什么?

  他看了看手中光禿禿的刀把,又看了看神色澹然的陸北,小聲咽了口唾沫,一來驚訝于陸北無可匹敵的可怖力道,二來感嘆于陸北對力道的精準把控。

  有沒有一種可能,大王也是修行中人?

  “孔將軍,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狂風撲面,孔宣見得黑影從天而降,速度快到不可思議,驚懼之下,揮手刷出一道黃光。

  但見泥牛入海,那道黑影瞬間消失。

  沒等孔宣松口氣,危機感驟然襲上心頭,比之前更加強烈,被刷走的黑影并非陸北,而是他座下乘騎的那匹寶馬。

  陸北跳噼半空,借著太陽刺目光線掩護,雙手掄圓黑色長棍,對著孔宣的天靈蓋直噼而下。

  不吹不黑,這一棍子掄下去,脆皮孔雀基本拼不回去了。

  白光瞬閃,五行之金劃開,陸北手中的黑色長棍消失無蹤。

  他嘴角勾笑,不以為意,借下墜勢頭繼續沖擊,一雙拳頭直轟地面。

  平地一聲驚雷,整片天地都在震動,孔宣遭颶風突襲,身軀不受控制,打著旋飛至遠方。

  臨近的城墻直接坍塌,黑色裂縫張牙舞爪蔓延而下,橫掃四面八方,顛覆一座城池如海上扁舟上下起伏。

  殷商大營,連綿震動驚嚇眾軍士瑟瑟發抖,旗倒帳塌,馬兒四股戰戰,一時間屎尿齊流,不知有多少人嚇得尖叫出聲。

  鄧九公駭然瞪圓雙目,早年聽說大王武力驚人,乃軍中萬人敵,更有托梁換柱力大無窮,他當時不信,以為是朝臣吹噓之言。

  現在看來,朝歌的文武百官太tm謙虛了,一點都不嚴謹。

  鄧九公的長子鄧秀,年輕人比較實在,沒想到朝堂之上的破事,不禁為自家妹妹捏了把冷汗。

  大王這般神武,妹妹受得了嗎?

  甭管受不受得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自古美人愛英雄,鄧嬋玉出身武將世家,見夫君神武,可稱天下無敵,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南都城樓坍塌,裂縫蔓延八方,城墻上的藥師等西方教門人皆是大驚,其中藥師最為澹定。出門前,老師言紂王為截教二教主,身懷異術,讓他多加小心,以防萬一還賜下孔雀,讓其打頭陣試試紂王究竟有多少能耐。

  這一試,果真非凡。

  局外者,只知陸北力大無窮,局內者,孔宣雙眸驟縮,直覺告訴他,大王還沒發力,略施手段提醒他盡早投降,免得自取其辱。

  還是那句話,能投他早就投了。

  耳畔生風,孔宣想都沒想,一步踏出遁地離去。

  只見天塌地陷,無數土石揚起半空,陸北一拳砸下,震得無數地皮沖天而起,剝離遁法將孔宣打得飛在半空。

  后者閃轉騰挪,化作五色光影逃離原地。

  陸北瞬移般降臨,大手一撈,扣住孔宣面門,五指鐵箍般收緊,噼啪炸開骨裂聲。

  孔宣定格半空,頭疼欲炸,雙眸駭然,全身動彈不得,腦海中只有四個字。

  好快!

  好強!

  孔宣不愿對舊主出手動真格的,一直未曾動用本命神通,主要是反應不過來,寥寥幾招就被擒住。

  他頭頂飛出一顆舍利子,金光落下,護住肉身不至于崩潰。

  陸北冷笑一聲,甩手將孔宣扔出,似那炮彈轟擊大地,振聾發聵,揚起塵浪無數。

  “孔將軍,祭出五色神通,孤讓你敗得心服口服。”

  孔宣翻身落地,晃悠悠站起身,雙目微瞇看向遠方的陸北,只一個眨眼,便看到拳印轟壓至身前。

  那拳印在他眼中無限放大,連天接地道出無限無邊,磅礴威壓如天一般,直讓他心頭發寒,如墜冰窟像是死了一般。

  再不還手,真要死了!

  孔宣低喝一聲,雙手揚起,背后五道神光依次排開。

  白、青、玄、赤、黃,五色神光流轉不息,遮天蔽日,逆亂陰陽。

  “大王走好,恕舊臣無禮!”

  孔宣并起五色神光,五指拉下遮天大幕,拿日月縮千山,變換一方小世界朝陸北籠罩而下。

  突然間,陸北身后同樣沖出五道神光,白、青、玄、赤、黃和孔宣一模一樣,聲勢浩大同樣不俗。

  怎會如此?

  兩門五色神光對碰,半斤八兩,誰也沒奈何誰。

  但神通拼了個平手,不代表肉身也能平手,那枚拳印以碾壓之勢過境,橫行無忌,所向披靡,降臨孔宣肉身,直打得他全身軟綿,抽去骨頭一般倒伏在地。

  卡察!

  孔宣眉心處騰起一顆舍利子,被陸北抬手一抄,五指發力,捏了個粉碎。

  “來人,押下去。”

  陸北一指點出,一朵白蓮降臨孔宣眉心,吊住他的肉身不至于崩潰,周身氣血順流,重傷身軀緩緩愈合。

  孔宣睜開眼睛,心有所感,震撼之余無比誠懇:“力戰不敵,愿為大王馬前之卒,縱百死而無悔。”

  “你倒是果斷,無需如此,孤不殺你,為的就是留你有用之身,下去反省三日,好好思考一下如何為國效力。”

  “臣領職謝恩。”

  孔宣重歸自由之身,暗爽不已,急忙道:“大王,小臣被那西方妖道準提鎮壓,南都二百諸侯作亂亦是西方教的手筆,城中有西方教妖人,大王莫要放跑了他們。”

  你一個妖怪,管人家叫妖道?

  那可是準提,是你能隨便亂說的嗎?

  換孤還差不多!

  陸北點點頭,面露陰鷙之色,望著遠方幾個金光閃閃的身影,大聲道:“傳孤旨意,西方教顛覆社稷,擾亂天下太平,教眾皆大逆不道亂臣賊子。今日之后,西方教為孤欽點天字第一號邪教,殷商天下凡有信奉西方教者,滿門皆誅,寸草不留。”

  藥師臉色大變,同行的幾人皆如遭雷殛。

  不管怎么樣,現在的紂王依舊是人王,是天下之主,圣旨一旦傳出,西方教別想洗白了。

  既如此,只能講講道理了。

  “人王且聽貧道一言,今日之變非西方教所愿,吾等教眾孤守西方疾苦之地,入南都只為救苦救難,宣揚善念,并無擾亂殷商江山之意。”

  “嗯,說得好,可那又怎樣,孤就是要下旨將西方教定為邪教。”

  陸北仰天大笑,抬起大拇指點在自己胸口,朗聲大喝:“孤,昏君也!”

  昏不昏暫且不管,霸道是真霸道,聽得孔宣熱血沸騰,恨不得一輩子為殷商效力。

  和昏君講道理行不通,只能換個策略,繼續講道理。

  藥師道人口誦經文,同行的師兄弟朗聲附和,這一干似道非道者皆有大神通,為西方教高徒,日后沾大興氣運,都是成佛做祖的大人物。

  一眼望去,有未來的藥師佛,有未來的龍尊王佛,還有寶光佛、寶火佛、光德佛、紅炎幢王佛。

  現在叫什么不重要,陸北一個都不認識,也沒打算問個清楚。

  人王御駕親征,無需和亂黨掰扯清楚,他占著理字,對方不配。

  經文念誦,萬里無云的天空佛光涌動,無量光鋪開,一座座蓮臺顯化成形。

  金蓮朵朵,梵音陣陣,漫天落英繽紛,奇香異象接連而至,放眼望去,一尊尊法身凝聚蓮臺之上,遮天蔽日蔚為壯觀。

  佛號聲接連響起,大神通降世,南都一方皆誠心禱告,便是殷商的軍陣中也不乏軍士心神動搖,更有甚者當場跪下叩拜。

  “萬般皆虛妄,安敢混淆視聽。”

  陸北低喝一聲,聲如雷震,劃破長空,震得無數殷商子民如夢初醒,再看那漫天蓮花,紛紛心生怯意。

  “人王,此非虛妄,乃我西方大法大智…”

  “大膽妄為!”

  陸北直接打斷,橫眉道:“爾等站在孤的頭上,還說不是造反,統統給孤下來領死!”

  言罷,雙腳踏地,轟一聲爆開云氣大浪,原地留下凹陷深坑,轉瞬殺至漫天蓮花陣中。

  拳腳翻舞,一座座蓮臺崩塌,一尊尊法身破滅。

  漫天佛陀站定東南西北中,里三層外三層將陸北圍了個水泄不通,祭起一顆顆舍利子,顯化無量佛光,欲要一舉將其鎮壓。

  換作日后佛門大興,這般場面可稱無敵,能和萬仙陣一較高下,現在不行,虛妄就是虛妄,人頭都沒湊夠,哪來的大神通可言。

  白、青、玄、赤、黃,五色神光逆流而上,大瀑倒懸,所過之處,虛妄盡數為空,殺得藥師等人膽戰心寒。

  人王有大神通,不可力敵。

  藥師頭頂舍利子,見眾師兄弟齊心合力也不是紂王的對手,咬咬牙,取出袖中青竹。

  竹有六節,層層清凈,是西方教準提道人法寶——六根清凈竹。

  六根清凈竹接引無限佛光,徑直打落凡塵,牽引無量光化作一只遮天大手,此手另有五行之力。生生相克,連綿不絕,便是五色神光也奈何不了。

  遮天大手凝為實質,掌紋清晰可見,一個個肉指堪比擎天巨柱,當空落下,轟隆隆拍開無邊金紅云氣。

  “虛妄就是虛妄,西方教法華而不實,敵不過我玄門正統。”

  陸北撇撇嘴,雙手揚天而起,掄臂畫開陰陽游魚。

  巨大的太極圖徐徐鋪開,撐起整片天地,渲染萬物失色,有形無形失真,一切物質皆在這一刻同化至黑白兩色。

  便是那遮天大手,此時也無法逃脫。

  太虛法印第三式,陰陽大道。

  陸北日夜勤耕不輟,精業篤行,明悟天人合一,突破自身命格,取回一世無敵的法力。

  受此方世界壓制,無法掙脫囚牢禁錮,找回曾經的大神通,另辟蹊徑,以此界法則重修神通,補全了太虛法印三式。

  悟性到了他這個地步,壓是壓不住的,再給他一段時間,他自信可以突破桎梏,奪回失去的衍妖塔。

  屆時三神鳥橫空,便是鴻…便是幾位圣人聯手,他也敢斗上一斗。

  陰陽大道成勢,清升濁降,順生逆亡,黑白兩色游魚轉動,扭曲遮天大手變作麻花,一擊破了藥師等人的西方教大陣,殺得六根清凈竹暗然失色。

  黑白散去,光明復來,天地間再次變得五顏六色。

  藥師一干人等跌落在地,眸中駭然,俱都不可置信。

  領頭的藥師手捧六根清凈竹,迎面陸北兇戾視線,支支吾吾,一時不敢和其對視。

  “好東西,此物和孤有緣,留下此物,孤算你西方教來南都是為了獻寶,而非顛覆殷商江山社稷。”

  陸北一步踏前,嚇得藥師急忙將六根清凈竹藏于身后。

  效果一般,但見一道黑影破空而去,陸北站在藥師原先的位置,手握六根清凈竹緩緩舉起:“若不從,西方教就此淪為邪教,萬世不得傳教。”

  說著,他緩緩轉過身,望著雙手合十,一副道人扮相的準提佛母。

  準提道人笑容和睦,眉宇之間頗有幾分疾苦和慈悲,讓人一眼看去便心生好感,愿稱他是個有道真仙。

  陸北不會,應龍的臉怎么看怎么欠揍。

  即便沒有私人恩怨,一世無敵的傲氣讓他面對圣人時也不會勢弱,早生幾萬年而已,把這些時間給他,他敢打上三十三天外的紫霄…

  咳,他敢打上凌霄寶殿,來一出皇帝輪流坐,以后他一直坐。

  “貧道準提,自西方而來,見過人王。”

  準提雙手作揖,為難道:“好叫人王知曉,你手中那支竹竿,是貧道代步之物,勞駕人王慈悲,賜貧道一個四方通暢。”

  “廢話真多,你也別在這挖坑了,想要自己拿便是。”

  陸北緊握嗡鳴顫動的六根清凈竹,咧嘴一笑:“邪道先扣押我殷商大將,后又在南都倒行逆施,罪責之大天地不容,今獻上此物,孤可免去西方邪教之名,這門生意你若不愿做,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挖坑罷了,誰不會呢!

  準提不言,改口道:“適才聽聞人王所言,西方大法華而不實,遠不如玄門正統,此間有誤,人王修行年月尚淺,殊不知‘金丹舍利同仁義,三教原來是一家’的道理。”

  “的確不知,準提道人莫要往臉上貼金了,孤只聽過‘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原來是一家’,此間并無西方邪教多少干系。”陸北冷哼。

  “既如此,貧道便向人王展示一下,我西方教法高明之處,若有得罪,還望人王海涵。”

  準提道人拈花一笑,一指點出白蓮,又是一指,金蓮飛舞直墜,連續兩擊打在六根清凈竹上。

  陸北紋絲不動,主打一個蠻力過人。

  這一幕,看得準提道人眼角抽抽,他收起輕視之心,揮手將六根清凈竹收回,取出法寶七寶妙樹道:“人王好神通,既如此,貧道就獻丑了。”

  “邪教就是邪教,裝了半天正人君子,終于不演了是吧!”

  陸北張口邪教,閉口邪道,聽得準提三尸冒火,起手七寶妙樹直刷而下。

  陸北單手揚起五色神光,以硬碰硬,不敵,改換陰陽大道,以游魚化去七寶妙樹無物不刷的神威。

  二人原地斗法,準提十余招未立寸功,似是聽到了什么嘲笑聲,面皮漸漸有點掛不住了。

  他抬手在腦門一拍,顯化金身法相,嘴上說著貧道,心里什么想法一覽無余。

  這尊圣相有二十四首,十八只手,立三顆舍利子,執定瓔珞傘蓋,加持神杵、寶銼、金鈴、金弓、銀戟、幡旗等法寶。

  其中以加持神杵最厲害,比六根清凈竹也差不了多少。

  陸北雙目微瞇,雙手合十勐地拍在胸前:“果真是玄門正統,道人且看,孤這一手是否也是玄門大法。”

  言罷,周身奔涌無量佛光,招來高天之外金光大柱落下,同樣顯化出一尊法相。

  大魔佛生有慈悲喜舍四副面孔,身高百丈,踏步而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以慈悲兩相對著準提道人:“天上地下…”

  “唯我獨尊!”

  準提:“…”

  某一個瞬間,他愣是被整不會了。

  回過神,一個大逼兜子從天而降,啪嘰一聲將他掄翻,跌跌撞撞飛出天外,落在了漫漫銀河宇宙深空。

  “此子倒也…倒也…”

  準提半晌不知如何形容,暗道女媧時來運轉,招了一條好走狗。

  早知如此,他當初說什么都要提前下手,搶來紂王為自己所用。

  現在不行了,站隊明確無法反悔,且西方教要大興,必須由截教出力,無法爭取到這位名為人王實則截教二教主…

  等等,完全可以啊!

  準提眼前一亮,拍手稱快:“原來如此,道友修成西方妙法,分明與我西方教有緣,今日因果蓋棺定論,正是和貧道去往西方極樂世界的大好時機。”

  他大笑不已,待四相大佛抵達星空的時候,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抬手將諸多法寶挨個砸了過去。

  南都之亂被幾位圣人默默關注,尤其是準提道人親自下場,讓老子、元始天尊、女媧紛紛看了過去。

  老子一言不發,邊看邊煉丹,元始天尊眉頭緊皺,掐指一算,連連搖頭。

  三位圣人態度各有不同,女媧最為激動,望著和準提有來有回的昏君,別提有多高興了。

  都看清楚了,這是她的狗。

  勐然,心思一沉,這條狗只修了七年就敢對她各種輕薄,還膽大包天說什么就在外面看看。

  只七年就如此,再來七年,豈不是要噬主騎在她身上作威作福?

  女媧倒吸一口涼氣,暗道一聲僥幸,她琢磨著自己入局不深,之前留下了回轉的余地,現在抽身世外還來得及。

  但眼下,先看看再說。

  碧游宮中,棄離經一如往常那般,招來門人弟子,以誅仙四劍定住上下四方,在碧游宮上空拉開恢弘大幕,全程直播這一場驚世大戰。

  美名曰,給門人弟子打打氣,讓他們領教一下二教主的神威風采。

  有沒有打到氣不好說,但眾弟子的確收獲頗豐,比如多寶道人,他就覺得此前小覷了二教主,金光閃閃的肌肉疙瘩很合他的品味。

  還有那句‘天上地下,唯我獨尊’,越想越順口,要不是人多,他都忍不住念上幾遍了。

  同一時間的西方,接引道人滿臉疾苦之色,他的苦瓜臉數遍天下獨一份,不是誰都能學出來的。

  再有便是那天宮之上,昊天玉帝和瑤池金母坐看天下風云變幻,一張封神榜遛著諸位圣人明爭暗斗,天帝重拾威嚴,這些天別提有多樂呵了。

  “人王資質當真可怖,他若早生幾萬年…”

  昊天話到一半,改口道:“此劫乃十二金仙而起,劫數之下有變數,人王為最大變數,殷商氣運太大,闡教想平安渡劫只怕沒那么容易。”

  “圣人親自出手,人間帝王必敗無疑,他不該這般囂張。”

  瑤池金母贊許一聲,而后道:“依陛下之見,此人若封神,該得什么神位?”

  “唯有斗部正神,北極紫氣之尊。”

  昊天予以極高評價,而后搖了搖頭:“此人無法封神,準提為圣人,他縱然不敵,身后也有通天和女媧,與你我無緣。”

  “陛下真若愛才,大可直接招攬。”

  “哦,王母此話怎講?”

  “現天數不明,神位尚未落定,陛下大可賜下一道法旨,許諾殷壽為中天紫微北極太皇大帝。”瑤池金母獻計。

  “可,但不是現在。”

  昊天微微一笑,人王過于傲氣,連準提的面子都不給,可想而知,沒有封神榜壓制,來了天宮也是一尊大老爺。

  再等等,等元始天尊發力,人王無處可去,再下旨招攬不遲。

  不過嘛,現在可以表明態度,提前進行投資。

  “傳龍吉、玄女前來聽令。”

  星空宇宙,四相大佛獨戰準提法身,無數佛門神通一一施展,讓準提醍醐灌頂,直呼受益匪淺。

  他對殷商紂王越看越歡喜,打定主意要將其擄去西方好生款待,只要紂王愿意屈尊,便在西方立下一佛國,從此他既是人間王者,也是西天世尊。

  再有那些割舍不下的美人,統統予以菩薩道果。

  只要紂王點頭,什么條件都答應。

  想到這,手上發力,加持神杵橫擊而出,將四相大佛打得金身破碎。

  “道友好神通,貧道受教了。”

  準提道人收回法身,將許諾的條件一一講出,隨陸北開口,哪怕是讓出教主的地位,他都欣然答應。

  “既如此,便請準提道友試一試,孤這門大陣的成色。”

  陸北雙目微瞇,一聲龍吟虎嘯蕩開無邊金光,光芒所過之處,漫天銀河星辰予以回應,群星共鳴之中,一道道星光門戶開啟。

  無邊璀璨降臨,一方大陣自成天地。

  “此陣…”

  “周天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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