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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二章 天下大亂,大劫開啟

  時過寅時,日夜交替。

  聞仲忠心耿耿立于殿前,扮演著守門員、掌門人一類的角色,望著手中金光閃閃的打王金鞭,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聞仲三朝元老,在紂王祖父時期就是朝中重臣,鎮朝歌江山,穩殷商氣運。先王任命他為托孤大臣,賜下打王金鞭,上打昏君,下打奸臣,是朝堂上唯一能壓住紂王的存在。

  原本是這樣子的。

  現在不行了,打王金鞭燙手,每每握著它,聞仲都覺得自己像極了不忠不孝之輩。

  不忠暫且不說,不孝是真的不孝,一鞭子掄過去,打的可是他尋歡作樂的師公啊!

  天色漸亮,兩道仙光聯袂而去。

  陸北伸著懶腰走出殿外,一步三打晃,滴咕著妖女好生磨人,害得他老腰都快折了。

  正提著褲腰帶,兩步后撞見了手捧金鞭的聞仲,樂道:“太師,你怎么還在這,舟車勞頓不曾回府休息?”

  “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下次別等了,有什么軍情直接稟報就是,之前你也看到了,屋里沒外人。”陸北樂呵呵對聞仲齜牙,后者面如重棗,眉似臥槽,打王金鞭越發燙手。

  他愧對先王厚望,這條打王金鞭怕是要就此塵封吃灰,再無用武之地了。

  也不盡然,似那費仲、尤渾之流,沒事還可以抽兩下。

  “行了,今兒個就到這了,孤與你師尊、師叔商討要事,神困體乏,該去王后寢宮蓄銳了。”陸北揮揮手,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朝中宮方向走去。

  按日程表,姜王后約了黃貴妃在中宮賞花,黃妃會夜宿中宮,這對組合他一次都沒缺席過,今天也不會例外。

  “陛下!”

  聞仲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忠義直言:“時至卯時,陛下該上早朝了。”

  此時正值金烏破曉,旭日冉冉初升的時刻,文武百官于龍德殿外排隊,等著今天的早朝。

  “早朝是哪位美人?”

  聞仲臉色通紅,氣的,咬牙切齒瞪大眼睛,被陸北一瞪,瞬間就泄氣了。

  不服軟沒辦法,于朝堂之上,二人是君臣關系,處方外之地,二人是師徒關系,只靠一根打王金鞭他支棱不起來。

  此時的聞仲還不知曉,他面前站著的陸北,不僅僅是大王和師公,還是截教二教主,處方外之地也是他頂頭上司。

  “陛下,老臣準備在朝堂上匯報北海之事,事關重大,臣子無法做主,必須由陛下拿個章程。”

  “商容、比干再加你,三個托孤大臣都拿不定主意?”

  “拿不定。”

  “不能為君分憂,孤要你們何用!”

  聞仲不敢吱聲,只得點頭稱是。

  最終,在聞仲求爺爺拜奶奶奶的份上,陸北賣三朝元老一個面子,委屈自己上了今天的早朝。

  “太師先去龍德殿,孤要沐浴更衣,你看我胸口和臉上的唇印,都是你師尊金…太師,孤話還沒說完呢,你跑什么跑。”

  “哼,一把年紀還跑這么快,撲街撲死你!”

  龍德殿。

  金階玉臺,珠簾高卷,寶扇蘭麝,寶相萬千。

  文武百官于殿外等候召見,君王可以不上朝,臣子不能缺勤,哪怕每天打卡都見不到領導,規矩就是這個規矩。

  聞仲班師回朝,文武百官紛紛圍上前,恭維之聲不絕于耳,便是費仲、尤渾也刷了下臉。

  沒辦法,打王金鞭看著怪嚇人的。

  “太師,昨日你匆匆入宮,可有什么說法?”

  商容等人逮著聞仲,得知大王今日會上朝,一個個精神振奮,對聞仲更為贊嘆,紛紛不吝華麗贊美辭藻。

  太師班師回朝,闖入后宮一番訓斥,讓大王缺席八年之后破天荒上了次早朝。

  看看,這就叫定海神針!

  他哪里是殷商太師,分明是殷商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太師來了,朝歌太平了,太師來了,青天就有了!

  聞仲沉默,別吹了,哪有什么一番訓斥,他當時站墻角,見大王和美人胡作非為,屁都沒敢放一個。

  求了半天,就差抱住師公大腿嚎嚎大哭,這才求來一個早朝。

  “太師,為何這般悶悶不樂,可是心憂朝堂?”

  “太師無慮也,吾等有太師為主心骨,自可重扶社稷,再立朝綱,使大王親賢臣而遠美人,自此朝歌風調雨順,天下百姓富足安樂。”

  聞仲繼續沉默,有沒有一種可能,美人瞪一眼,他就得乖乖跪下?

  “汝等且看,太師手中這柄打王金鞭。”

  “好鞭,好鞭啊!”

  “八面玲瓏,中柱如月,真神鞭也!”

  聞仲啥也沒說,打王金鞭太燙手,以前拿著四處熘達可還行,現在整一個匹夫懷璧,待會兒上朝他就求大王賜個新名,以后甭打王了,就叫打臣金鞭。

  聞仲也的確是這么做的,等陸北精神不振上朝,打著哈欠來一句‘有奏出班,無事散朝’,當即挺身而出,在群臣高度期待地矚目下,啪嘰跪倒,乖巧求旨給打王金鞭換了個名兒。

  就這?xn

  殿中哀嚎遍野,想不到聞仲這濃眉三眼的家伙也墮落了。

  又是一年春來到,四海升平,天下無事。

  也不是一點事情沒有,比如北地,崇侯虎和崇黑虎這倆兄弟有點不對付,矛盾與日激增,已經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

  聞仲班師回朝的時候,將駐守北地的大權委托崇黑虎,后者熟讀兵法,武藝不凡,更兼道術傍身,是個合格的鎮邊大將。

  如此一來,北伯侯崇侯虎的權力便被削弱,加之弟弟平定北海之亂有功,文治武功的名望遠在他之上。

  坊間有謠言,大王欲撤掉崇侯虎的王位,扶植崇黑虎上位。

  對崇家而言,兄弟倆誰上都一樣,但對崇侯虎和其捆綁的勢力而言,這無疑是個天大噩耗。

  崇黑虎深受太師聞仲賞識,聞仲權傾朝野,由他開口,北伯侯從大哥變成弟弟輕而易舉。

  也不奪你崇家的王位,換個你本家兄弟,僅此而已。

  不論謠言是真是假,崇侯虎都急了,死命上書朝歌大表忠心,另有金銀財寶,奇珍物件源源不斷。

  東南兩地相安無事,西岐那邊,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望之十分平和。

  年初的時候,西伯侯姬昌做了個噩夢,有虎生雙翼撲入中軍帳中。

  百思不得其解。

  虎生雙翼,虎生雙翼,難不成朝歌的武成王黃飛虎要來投奔他?

  武成王在朝歌過得好好的,妹妹黃貴妃深受大王寵愛,瘋了才會過來給他當小弟,這個夢顯然另有深意。

  姬昌老神棍了,解夢是把好手,當即卜卦求解。

  虎父無犬子,他有個兒子叫姬旦,解夢比他還厲害,是曹丞相最仰慕的偶像,粉絲行為上升到偶像,便有了夢中殺人的典故。

  沒錯,就是這樣。

  言歸正傳,姬昌卜卦是把好手,算得渭河磻溪有大賢,虎生雙翼是為飛熊,他老姬家將有一位王左之臣。

  樂.jpg

  事不宜遲,姬昌火速奔赴磻溪,見到了這位大冬天還在釣魚的大賢。

  然后就樂不出來了,直鉤無餌,仿佛在哪見過。

  第一次見直鉤無餌,姬昌震驚之中推崇備至,第二次…也還行吧,這老頭模彷大王還挺像那么一回事。

  姬昌的內心毫無波瀾,姜子牙出師不利,第一次見面沒能鎮住場子,給姬昌留下了一個畫虎類犬的印象。

  好在問題不大,在姬昌心里,紂王地位極高。

  人言紂王昏庸,姬昌并不這么認為,同樣是君主,他這個小君王深知朝堂上的難處。

  紂王離朝七八年,仍能將朝堂打造鐵桶一塊,對權勢和人心的把控都是頂級,他有心去學,始終不得其中要領,越發覺得紂王高深莫測。

  震驚,推崇,畏懼。

  指望姬昌舉起造反的大旗,是沒可能了。

  同理,身為太子的伯邑考也對紂王深感欽佩,擺事實講道理,他的太子之位穩如老狗,全賴紂王賞識,便是投桃報李也該忠心耿耿。

  姜子牙入西岐拜相,擠下了姬發,前者為左相,后者為右相,本應矛盾重重,結果相處融洽,為姬昌左膀右臂,省去了他不少勞心勞力。

  然后太子伯邑考就沒啥事了,小日子非常清閑,他大抵是覺得自己穩了,故而不爭不搶,閑暇之余釣釣魚、撫撫琴,偶爾下鄉種地體驗一下民間疾苦。

  是個好君主,很善良。

  可惜,他太善良了。

  今年,西岐國泰民安,形勢一片大好,姬昌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他自知大限將至,命太子伯邑考去朝歌覲見,拜王正式成為西伯侯。

  伯邑考沒有多想,樂呵呵點齊諸多珍寶,十位美人,去往朝歌拜見大王。

  其中有西岐三寶,七香車、醒酒氈、白面猿猴。

  原本的時間線上,伯邑考此行去朝歌,是為了當質子,換被囚禁七年的姬昌回家,故而愁眉不展,已經做好了終生無法返回西岐的準備。

  現在嘛,一路上都在樂。

  大王仁慈,父善弟謙,他的王位穩到不能再穩,只能老父親一命嗚呼,西岐就該他當家做主。

  這話聽著有點不孝,但姬昌出了名的長壽,伯邑考一等就是幾十年,好不容易才盼到這天,沒有一路載歌載舞,已經是孝道天花板級別的人物了。

  車馬過五關,入朝歌。

  伯邑考入宮獻寶,陸北于顯慶殿延宴款待,以示自己對這位小弟的期許。

  伯邑考是西岐出了名的美男,長得那叫嘿,大姑娘小媳婦見了合不攏腿的那種,一張陌生的臉,陸北沒見過,加之比他差了十萬八千里也就沒怎么細看。

  出席酒宴的另有姜王后,這幾年因為夫君美人太多,在外面養了好些個小老婆,深知醋中三味,漸漸變得有些強勢起來。

  很好,她一瞪眼,陸北更興奮了。

  陸北見十位美人個個姿色不俗,大手一揮,直接賞賜給了伯邑考,讓他勤加努力,莫要被自己的老父親比了下去。

  姜王后臉色好轉,默默為夫君斟酒。

  伯邑考深得帝心,倍感榮幸,獻上西岐三寶,又取出寶琴,愿獻藝為大王助興下酒。

  他是未來的西伯侯,此舉多少有些自貶身價,但也彰顯了他的忠誠,陸北沒有拒絕,讓其當場獻藝。

  琴聲悠揚,君臣其樂融融。

  就在這時,伴著琴聲而舞的白面猿猴突然發難,齜牙咧嘴朝姜王后撲去。

  一聲巨響,白面猿猴消失無蹤。

  陸北收回拳頭,安撫懷中發妻,讓其不要驚慌,有他在,沒人敢造次。

  “無事,接著奏樂,接著舞。”

  接著奏樂接著舞是不可能了,伯邑考跪地請罪,臉色一片蒼白。

  獻寶時,他對白面猿猴大吹特吹,稱其能舞大曲八百,小曲三千,更有掌中飛舞的輕盈能耐。

  不只如此,白面猿猴還有修為在身,善看人間妖魅,能辨邪祟所化的美人。

  對著王后一通齜牙咧嘴,還沖過去使出了瘋狂亂抓,擺明了是說王后是妖物所化。

  完蛋,粗大事了!

  伯邑考滑跪飛快,連連請罪只說自己此前胡言亂語,犯了欺君和沖撞王駕的大罪。

  姜王后亦有一肚子委屈,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成妖女了。

  你這張臉原本就是妖女,還是妖神級別的頂級血脈。

  陸北心下吐槽,就霄哥這張臉,別說不是妖女,她就是,陸北也心甘情愿被其迷惑。

  明人不說暗話,早早讓霄哥演妲己,而不是什么狐二、狐三,商容、比干的腦袋早就沒了,鹿臺和摘星樓也早就建起來了。

  “吾妻勿惱,區區一個畜生,他懂什么妖邪,莫說你不是,你便是,孤亦對你一心一意。”陸北是懂撩妹的,一番話聽得王后芳心大悅,美眸流波盡顯嫵媚。

  一心一意是不可能的,擺明了是說謊,姜王后心里有數,畢竟夫君在外面有多少個情人,她至今還沒數清楚。

  是不是說謊不重要,重要的是陸北愿意說,她也喜歡聽。

  下方,伯邑考還在叩首,陸北望之搖頭:“愛卿平身,且起來吧,一個畜生罷了,影響不了你我之間的君臣之誼,下次再有獻禮,送些金銀之類的死物便是。”

  伯邑考淚流滿面,連連謝恩,以后誰敢在他面前說紂王的壞話,就是和他姬家過不去。

  “說起來,愛卿這次來朝歌,略有倉促,西岐那邊,你繼位的準備都妥當了嗎?”

  “有賢弟和姜丞相操辦,他二人主持大局,無憂也。”

  怎么說呢,你小子開心就好。

  陸北翻翻白眼,他不是挑撥離間的人,實在是伯邑考過于天真,他命人將剩下兩件寶物呈上來。

  “愛卿,你說這七香車是軒轅皇帝大破蚩尤時留下來的寶物,無需韁繩牛馬,人只要坐在上面,此車便有感應,隨心所欲前進后退?”

  “臣不敢妄言。”

  “那好,你坐上去演示一遍。”

  陸北攬著發妻,坐等樂子上演,姜王后一邊好奇看去,一邊將杯中酒水遞在夫君嘴邊。

  陸北不依,小聲說了一句,姜王后臉色羞紅,堅決不肯。

  上次的進口酒水就你喝得最多,黃貴妃都沒撈著幾口,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臊的。

  沒辦法,王后要母儀天下,人前必須端莊大方,否則她和妖女有什么分別,陸北退而求次,只能等邊上沒人的時候再說了。

  嗯,這次也把黃貴妃叫過來,一家人就應該團團圓圓。

  另一邊,伯邑考在七香車上滿頭大汗,本該如臂使指的七香車,此刻一動不動,糞車沒了輪,就一臭架子,哪還有軒轅皇帝乘之大破蚩尤時的風采。

  “陛,陛下…”

  伯邑考癱倒跪地,當場淚奔,滿腹冤屈,只覺今日小命不保。

  “你也莫要難過,所謂權力之爭,古往今來大抵如此,孤若沒猜錯,最后一件寶物醒酒氈,也不過一塊臭烘烘的臟蒲團。”

  陸北心中有數,見伯邑考臉色青白交替,仍舊堅信兄友弟恭,搖了搖頭道:“孤不善言辭,更不喜挑撥之言,今日言盡于此,你心思雜亂,無法安心撫琴,回館驛休息吧。”

  “敢問陛下,臣可否即刻返回西岐?”

  “可是可,但這一去,愛卿必然身患重疾,你我君臣再無相見之日。”

  陸北為他分析道:“殷商五關,孤可保你無憂,可出了汜水關,還有金雞嶺、首陽山、燕山、岐山等地,一一路過才能抵達西岐城,這一路說是九九八十一難也不為過,你確定要回去?”

  “臣身負君恩,縱百死亦無悔。”伯邑考躬身跪倒,堅持要趕回西岐問個清楚。

  他有種預感,再不回去,恐怕連老父親最后一面都見不著了。

  “你倒是忠孝,孤沒看錯人。”

  陸北點點頭,沉吟片刻道:“這樣好了,孤擬旨一份,你隨身帶著,過汜水關時,可征調五百軍士隨行。”

  “多謝陛下厚愛,臣,臣…”

  伯邑考話到一半,儼然哭成了一個淚人。

  “下去吧,你想回西岐,孤不阻攔你,為人子,孝道為先,你不得不去。”

  陸北端著酒杯,看向下方的伯邑考:“但你腳程再快,也不可能趕上姬伯下葬,孤若是你,這一行必會放慢腳程,你路上多打聽打聽,若是西伯侯亦有繼位者,就別回去了。”

  “臣領旨謝恩。”

  伯邑考匆匆離去,陸北揮揮手,命殿外將士傳令,派遣一隊人馬護送西岐太子。

  伯邑考于他還有大用,伯邑考若是稀里湖涂死了,還死在殷商的地界,西岐那邊做夢都能笑醒。

  死不得,也不能死。

  伯邑考活一天,西岐便名不正言不順,姬發繼位實乃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出師有名才是王道,無道者無助,天數若從,亦是蒼天無道。

  陸北嘴角微勾,表示這步棋一般,目前還嚇不到他,希望接下來能給他一點小小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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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西岐已有亂局,你怎么還能笑出來?”姜王后皺眉不解。

  “愛妻不知,天下大亂是必然,縱然孤一世賢明,到了這個節骨眼,該亂還是會亂。”

  陸北笑得更加放肆:“不過嘛,今朝之亂,與民意無關,與天數也無關,亂的是人心,是算計,孤站著一個理字,天下雖亂,孤仍舊是王道。”

  姜王后不知陸北在說些什么,正思索著,身上一輕,被陸北攔腰抱了起來。

  “桀桀桀桀————”

  大亂將至,大劫來臨,陸北不用算也知道,似這般縱情馳騁的好日子不多了,待離開封神世界,再想和霄哥的美人面孔親近,只怕絕無可能。

  明日復明日,明日不多了,理應珍惜每一日。

  “傳孤旨意,招幾位愛妃和美人去中宮商討要事。”

  “照例,不許傳召蘇美人和胡美人。”

  伯邑考連夜離開朝歌城,得圣恩,隨行護衛上千,另有數員大將保駕護航。

  因為人多,行軍速度很慢,伯邑考知道大王在保護他,但孝字當前,只想在老父親臨走前見其最后一面,故而連連催促,只求盡快返回西岐。

  西岐那邊,噩耗傳出,姬昌壽終正寢,魂歸封神榜。

  原本是沒有的,現在天數已變,封神榜上一片混沌,誰上誰不上,已經不是闡教一家之言了。

  姬昌的確是壽終正寢,沒有燭光斧影之類的千古謎團。

  姬發雖有稱王的野心,但他的確是個孝順孩子,姜子牙也是個正經人,姬昌對他有知遇之恩,說什么都不會刺主求榮。

  他倆唯一做的,是算出姬昌魂歸的時日,把伯邑考調出了西岐。

  國不可一日無君,大哥你遠在千里之外,小弟先做個暫代的西伯侯,主持大局穩住朝堂,等你回來了,再把王位歸還于你。

  道理是這個道理,伯邑考能否回到西岐不好說,回去之后,滿朝文武變天,一張張陌生面孔是否還支持他又是兩說。

  即便他能上位,又有誰愿意聽從他的指令?

  殷商之亂自西岐開始,仿佛一個引子,一夜之間引爆了五湖四海。

  北地,北海之亂剛平定不久,突生大亂。

  崇侯虎和崇黑虎這倆兄弟打了起來,二百諸侯各站一邊,向朝歌稱臣的同時,都在爭奪北伯侯之位的歸屬。

  戰事一起,不分勝負停不下來,哪怕有朝歌的君令,兩兄弟依舊頭鐵碰在一處。

  這讓陳塘關總兵李靖神經緊繃,生怕兩個憨貨殺到興起,沖破陳塘關南下,率大軍直奔朝歌。

  東境,三十六路諸侯犯上作亂,東伯侯姜桓楚發兵鎮壓,命其子姜文煥為統軍大將。

  姜文煥頭腦一般,軍事水平稀爛,調兵遣將的道理不能說沒有,只能說有沒有都一樣。

  好在老天雖沒給他一個主帥的頭腦,但給了他一個萬人敵的身板,持鋼鞭長刀,驍勇善戰,有萬夫不當之勇。

  乍一看,姜文煥一路橫推,平定三十六路諸侯要不了多少功夫。

  笑死個人,聞仲那么勐,打北海七十二路諸侯都要十年,期間還折損了大將孔宣,姜文煥憑什么秒殺三十六路諸侯,就憑他是紂王的大舅子?

  不能夠啊!

  西岐易主,北地東境皆有大亂,朝歌南邊也一樣,三山關總兵鄧九公上書,南伯侯鄂崇禹廣積糧,恐有不臣之心。

  一夜之間,朝歌四面楚歌,沒有一處安生。

  龍德殿。

  陸北招群臣議事,面前擺著一張朝歌地圖,忽略枝繁葉茂,只看天下整體框架,朝歌為中,東南西北四大諸侯并立,殷商整體布局為一個‘十’字。

  西有五關、東有游魂關、南有三山關、北有陳塘關。

  就紙面而言,西岐尚未造反,依舊俯首稱臣,造反也有五關之險,是四地威脅最小的一個。

  其余三面,北地兩虎內斗,都對朝歌稱臣,威脅也不大;東境三十六路諸侯看似麻煩,實則夏蟲語冰,蹦跶不了多久,無甚威脅可言。

  只有南邊的鄂崇禹,是時候派兵敲打一下了。

  聞仲出列,愿領大軍前去平亂,一眾武將紛紛不服,老太師一把年紀了,剛從北海回來,理應在家好好休息才對。

  話里的意思,你貴為太師,位極人臣,本身又一把年紀,功勛撈得夠多了,不如把機會讓給年輕人,給大家伙一個表現的機會。

  聞仲不服,天可憐見,這些天他在朝歌城提心吊膽,見來往的妖女不是師尊就是師叔,一番打聽之下,才知自家大王成了截教二教主,地位比他這個三代弟子足足高了兩輩。

  便是他師父金靈圣母見了大王,也要恭恭敬敬稱呼一聲教主。

  二教主也是教主,去掉二,直接稱呼教主,沒毛病。

  聞仲吃不下睡不香,每每看到陸北都覺壓力山大,不知道如何正確稱呼自家大王。

  這爛慫朝歌不待也罷,出兵平叛再戰十年!

  陸北沒有同意聞仲的請愿,讓其在朝歌主持大局。

  而后吩咐武成王黃飛虎為主將,其子黃天祥為先鋒,并自己的愛徒哪吒為兩路先鋒官,馳援游魂關,助老岳父大舅哥平定東境之亂。

  他本人則御駕親征,趕赴三山關和老岳父鄧九公會師,南下掃平南伯侯鄂崇禹一干膽大妄為的造反派。

  群臣不依,措辭激烈,說什么都不愿大王親征。

  聞仲沒說什么,截教二教主什么斤兩,他心里有數,吃軟飯吃不到這個位置,抱大腿更不可能,他家大王天下無敵,區區南伯侯鄂崇禹,揮手便可鎮壓。

  聞仲驚嘆不已,他家大王真的變了,這一手御駕親征看似草率,實則施以雷霆手段,斬南伯侯威壓四方,震懾亂臣賊子不敢妄動。

  只要鄂崇禹被誅,四方依舊太平,三位侯伯心生反意也不敢亂來。

  大王高明啊!

  聞仲眼界有限,雖說是三只眼,實則并不清楚現在的局勢,封神大劫來臨,東南西北每一個造反派背后都有大教支持。

  他只看到了第一層,猜測大王還有第二層,殊不知,陸北坐電梯的,想去哪層就去哪層。

  他御駕親征,是為了給西岐一個膽子,讓他們盡快起事,別猶猶豫豫婆婆媽媽。

  再者,朝歌兵馬雖強,但也吃不消四方諸侯同時造反,先拿南伯侯開刀,掃平對方背后的勢力,接下來的路走起來更輕便。

  據說,據小道消息,南伯侯最近玩起了封建迷信,沒少興建浮屠一類的奇觀。

  柿子要挑軟的捏,陸北定下大計,先和那位有緣人切磋一下,有可能的話,奪其道號,再占其圣人氣運果位。

  大事敲定,陸北不顧群臣反對,點齊大軍,三日后發兵三山關。

  隨行大將十余位,分別為晁田、晁雷、方弼、方相、殷破敗、殷成秀等人。

  因為此去三山關,總兵是老岳父鄧九公,陸北專程帶上了愛妃鄧嬋玉,她是將門之后,武藝不凡,手握五光石百發百中,也是一員悍將。

  早些年入宮的時候,小姐姐對陸北頗有不服,七擒七縱之后,陸北才得以騎上這匹棗紅小烈馬。

  虞管家也出息了,以前她都是白給的。

  大軍開撥,兵貴神速,一路急行至三山關,這才扎營休養。

  鄧九公率眾而來,他手下亦有數員大將,除了長子鄧秀,另有太鸞、孫焰紅、趙升,算上愛女鄧嬋玉,這一家子都是封神榜上有名人。

  “臣,三山關總兵鄧九公,拜見陛下。”

  鄧九公下馬,還沒來及跪下,便被陸北抬手扶起,他對這個老岳父感官尚可,免去了君臣跪拜之禮。

  主要是臉生得好,主打一個不認識,換林、斬之流過來試試,菠蘿蓋都給你跪禿嚕皮咯。

  陸北隨鄧九公入關,讓鄧嬋玉和父母相聚,次日,點齊兵馬南下,直奔南都。

  按地理格局,南伯侯鄂崇禹率領的二百諸侯領土位居長江中游,接壤西岐、東魯,中軍直入,恐有被兩側包抄的可能。

  同樣的道理,拿下南都,亦可反包抄西岐、東魯。尤其是西岐,只要拿下南都,日后西岐大軍過五關,可從此地出兵,完成側面包抄,便可輕松截斷西岐糧草后勤。

  原本的時間線上,西岐之所以大軍無所顧忌,是因為紂王斬了姜桓楚、鄂崇禹,囚禁姬昌,東南兩地造反,給西岐送去了天然盟友。

  此話不表,且說王師南下,又是御駕親征,二百諸侯膽戰心驚,遇王師不戰自潰。

  大軍所過,凡有抗命不降者,皆被迎頭痛擊,打得連老媽都認不出來。

  偶爾,陸北來了興致,會一會敵方武將,都是一拳過后,對面消失無蹤。

  在封神的世界里,凡間武將個個萬夫不當之勇,隨便挑一個出來扔別的劇組,那都是西楚霸王級別的降維打擊。

  凡間武將斬殺煉氣士的桉例不在少數。

  比如黃天祥,小小年紀,打他老子黃飛虎就跟打兒子一樣。

  黃家全體出動,算上老將黃滾,有一個算一個,統統被打得哭爹喊娘。

  可話雖如此,武將斬殺修行者也要看對手是誰,換成截教二教主,絕無以弱勝強的可能,大軍一路橫推,只花了十天就打到了南都鄂崇禹老家。

  若非路上扎營埋鍋造飯,以及陸北和鄧嬋玉游山玩水花了不少時間,根本要不了五天時間。

  由此可見,這一路上叛軍滑跪的速度有多么剛烈,幾乎是這邊剛到城門,那邊就拔旗大表忠心,小諸侯們將罪責全部推到了鄂崇禹身上,說他大搞封建迷信,敗壞了南地的風氣。

  南都。

  南伯侯鄂崇禹慌得一批,大王御駕親征,這是什么待遇,全家老少齊掉頭,開席時連個親戚都沒有的節奏。

  長子鄂順不服:“父王勿憂,家師有言,殷商氣運已盡,神器易主,必出四大諸侯之中。我鄂家坐擁富庶之地,兵多將廣,糧草無數,又有師門多位大能相助,紂王打上門來,分明是將江山社稷拱手相讓,父王應該高興才對。”

  “言之有理。”

  事到如今,鄂崇禹哪還有別的心思,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吃了斷頭飯的買賣,只能頑抗到底。

  他為一方諸侯,眼光絕對是有的,不許長子披掛上陣,先派了幾個大將前去叫陣,看看紂王那邊到底多能打。

  的確很能打,茶水還熱乎著,幾名大將就涼了。

  就在這時,大營外來了幾個金光閃閃的道人,衣著扮相奇怪,說是道,終究有些不倫不類。

  為首的道長面帶慈悲,相貌不凡,進帳后,鄂順大喜過望,對其口稱師尊。

  “藥師仙長,你來的正是時候!”

  鄂崇禹大喜,他可不管這位西方教高人是不是掐著點來的,只知道這次雪中送炭深得他心,講明兩軍對壘的困局。

  紂王兵強馬壯,他這邊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除了高掛免戰牌,可謂束手無策。

  藥師眼角抽抽,深感教主選錯了人,這鄂家,扶起來千難萬難。

  好在問題不大,他今日帶來了一員上將。

  一面無表情的男子踏步而出,觀其面容長相,鄂崇禹父子皆是心驚不已。

  此人若在,鄂家造反之前絕對會掂量掂量。

  原三山關總兵——孔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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