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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九章 緊箍咒

  李靖自幼訪道練氣,曾拜西昆侖度厄真人為師,資質一般,只學成五行遁術,下山在人間尋求富貴。

  為官二十五年,步步高升,直至領軍一方。

  這是一位打破階級壟斷的強者,非常勵志。

  從另一個層面,可見紂王對李靖期許極高,將扼守北方的門戶陳塘關交由他把守。

  李靖對紂王亦是忠心耿耿,若非三個兒子都站到了對面,又失去了紂王的信任,實在是走投無路,他不會投靠西岐。

  李靖的發妻殷夫人,端莊賢惠,容貌不凡,亦是一位好女子,除了對哪吒過于溺愛,幾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陸北得承認,修行確實有清心寡欲的作用,以前他靠面板度過發育期,修行全靠加點,心性方面毫無建樹,遇到美人只想著活在襠下。

  現在美色當前,感覺一般,沒什么了不起的。

  和賢者狀態無關,絕不是提上褲子說話硬氣,修行真的戒色,能拔高一個人的精神境界。

  要不是三霄、圣母等女仙和翅膀們長著一張臉,又有三十年河東的臥薪嘗膽,他絕不會去撩撥那些一般貨色。

  了不起拍拍屁股,不能再多了。

  夫婦二人拜見紂王,李靖得知大王來意,當即前方開路,并讓夫人準備酒宴,家里有什么好東西全部拿出來,莫要讓大王受了委屈。

  陸北看在眼里,只是微微點頭,隨李靖來到后花園封閉的閣樓。

  “稟報陛下,陳塘關有乾坤弓一張,震天箭三支,皆是傳自上古神皇軒轅大帝,傳聞他以弓箭大破蚩尤,因無人能拿得起來,故而一直存放在此。”

  李靖上了閣樓,恭敬向陸北介紹起來,但見神弓寶箭仙光護體,著實不凡。

  “愛卿,你說震天箭有三支?”

  “臣不敢在陛下面前妄言,的確是三…三…”

  話到一半,李靖傻眼,說好的三支震天箭,怎么突然少了一支。

  再看陸北眼神玩味,李靖瞬間冷汗淋漓,砰一聲跪倒在地:“陛下,臣敢以性命發誓,絕無欺君之意。原本三支震天箭一支不少,今日不知因何少了一支,臣守寶失職,愿受陛下責罰。”

  “愛卿莫慌,你的人品孤心里有數,你說震天箭有三支,孤便信你的確有三支。”

  陸北抬手扶起李靖:“罰就不必了,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趕緊把丟失的那支箭失找回來吧,此物常人無法舉起,想來定是出了什么亂子。”

  “臣謝過陛下不殺之恩。”

  李靖又是跪下,連連叩首。

  陸北沒有再扶,探手一撈,試著能不能拿起乾坤弓,這一試,寶弓當真被他拿了起來。

  兩指搭弦,拉至滿月,見得神光流光,稱贊道:“好弓,是件寶物。”

  “陛下神力!”

  李靖拍馬一句,琢磨著沒到位,補充道:“小臣斗膽,乾坤弓和震天箭為軒轅黃帝遺留神物,今在陛下手中大放異彩,實乃皇位傳承,陛下天定人皇,殷商萬世千秋。”

  “你這幾句吹噓略顯生硬,比朝中的文臣們大有不如,想來平常疏于練習。以后要多學多練,下次孤校考你,可別像今天這般生拉硬套了。”

  “小臣…愚鈍,妄負圣恩。”

  李靖臉色通紅,為臣者連阿諛奉承都不會,罔顧君恩是為不忠。

  “好了好了,一句戲言罷了,你是武將,功勛卓著才是硬道理,莫要學那些文人熘須拍馬。”陸北呵呵一樂。

  正樂著,發現哪里不對,仰頭朝天上看去,便見一位女仙雙目赤紅,正惡狠狠盯著自己。

  趙長老,你也在啊!

  陸北看了看女仙手里的一支震天箭,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乾坤弓,大抵明白了什么。

  石磯娘娘的童子被哪吒射死,他成了背鍋的。

  趙長老啊趙長老,你混得也太慘了!

  石磯娘娘老倒霉蛋了,別看她被稱為娘娘,輩分極高,實則頑石得道,修煉資質奇差,修行萬載也沒多少法力。

  真打起來,她這個老前輩連鄧嬋玉都打不過,以石擊石,啊一下就倒了。

  鄧嬋玉才幾歲?

  哦,十七了,不小了,入宮面圣被封美人,深得帝心頗受寵愛。

  石磯娘娘無法力、無戰績、無大腿,整一個翻版的黃龍真人。

  不,她比黃龍真人還慘,后者雖然這也沒有那也沒有,但人家有條金大腿,昆侖山那么粗,是個有背景的仙人。

  石磯娘娘雖然掛名在截教,也曾去金鰲島聽講,對通天教主口稱師尊,但截教萬仙來朝,有她沒她都一樣,從未受過重視。

  因為沒人在乎,她的童子死就死了,她本人被殺也就被殺了,哪怕太乙真人蠻橫不講理,被告變原告,也沒人站出來替石磯說兩句場面話。

  實力低微,臨死前在太乙真人腿上寫個慘字都做不到。

  “汝乃何人,因何持弓飛箭,射死我那彩云童子?”

  石磯娘娘厲聲呵斥,見陸北一臉茫然,以為他沒聽見,按下云頭又問了一遍。

  “你又是何人,為何胡說八道,誣陷孤濫殺無辜之輩?”陸北聳聳肩,見石磯說話還算客氣,只要是智商一般,不是很聰明的樣子,決定拉她一把。

  只看這張臉,她便命不該絕!

  石磯大怒,從未見過這般厚顏無恥之人,落于閣樓,舉起震天箭便要對峙。

  李靖急忙上前,抽出寶劍擋在陸北身前:“敢問大仙,可是骷髏山白骨洞石磯娘娘,在下陳塘關總兵李靖,娘娘有禮了。”

  說著,表明紂王身份,人王地位崇高,不可沖撞了王駕。

  而后又解釋了一遍,別看紂王手持乾坤弓,此地又少了一支震天箭,射殺之事和他絕無半點關系,一切都是機緣巧合。

  “好一個機緣巧合,一句誤會就想抹去一條性命,人王當真治世明君!”

  石磯氣到發笑,臣子為君王辯解,無可厚非,可乾坤弓為上古人皇之物,尋常人根本拿不起來,說不得,普天之下只有紂王一人能辦到。

  她又不是傻子,殺人者,除了紂王再無其他可能。

  “愛卿言之有理,的確是個誤會。”

  陸北對視石磯,無視對方雙目噴火,君子坦蛋蛋,挖坑道:“孤陰差陽錯成了歹人替死鬼,此時有理也說不清,娘娘若是不信,你我約法三章。此事若與孤有關,正是孤持箭射殺無辜,孤這顆腦袋便賠給你償命。”

  “陛下萬萬不可,萬金之軀怎能出此戲言,還是拿臣的腦袋吧!”

  李靖大驚,涉及君王,不論真真假假都不能拿自己性命為約,他為臣子,理應他身當士卒沖在最前面。

  見陸北以命為約,石磯一時拿不定主意,眸中怒氣消了大半,人王之命因果重大,她哪敢輕易答應,便躬身道:“適才是貧道怒火攻心失了章法,人王身負江山社稷大業,不可一命賠一命,若查出真相卻是人王所為,便…便在貧道那徒兒墳前叩首請罪即可。”

  說到這,她嘆息一聲,非是不愿一命償一命,而是命有高低貴賤,她沒本事為可憐的童子討還一個是非公道。

  “豈能如此!

  陸北推開身前的李靖,雙目直視石磯:“命無貴賤,孤的命是命,娘娘徒兒的命也是命,真若是孤失手殺人,這顆腦袋雙手奉上亦無不可。”

  李靖直呼不可,跪下磕頭求紂王收回成命。

  “愛卿有時間在這跪著,何不趕緊去查明真相,看看此前都有誰來過此地。”

  “臣這就去辦。”

  李靖急匆匆而去,閣樓上只剩下陸北和石磯,他繼續道:“孤以命為約,娘娘又該拿什么做賭,若是錯怪了好人,孤一世明君豈能受這般誣蔑誹謗!”

  石磯心頭一懸,暗道惹事上身,她自詡站著理字,乾坤弓除了紂王的確無人可舉,硬著頭皮道:“貧道若無理取鬧,沖撞了人王大駕,這條小命任憑人王處置。”

  上路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此話當真?”

  “絕無怨言。”

  “好!”

  陸北點點頭,微微一笑,頗為懷念。

  不愧是趙長老的臉,性格還是那么和善,換成他抓賊拿臟,管他是真是假,先揍一頓消消氣才是正理。

  打賭,還拿命,怎么可能。

  還別說,這年頭的仙子們都不是很聰明的樣子,似那三霄中的碧霄,以及涵芝仙、彩云仙子,濕身的情況也和今天差不多。

  瓊霄不是,她沒上當,太講義氣為妹妹擋槍,然后就仙子惡墮了。

  再說李靖那邊,查出誰是真兇再簡單不過了,陳塘關往上數三代,就他家這么一個小魔頭,一問之下,的確是哪吒舉起乾坤弓朝天外射了一箭。

  “父親莫惱,石磯娘娘在哪座仙山修行,孩兒無心之失,并非故意為之,讓師父過去賠個禮,此事沒準就…”

  “逆子!”

  李靖大怒,換在平常,他愿意替哪吒求情,但今天不行,大王還在閣樓上等著,必須速去給個說法。

  哪吒左右閃躲,李靖始終抓不到他,幾次過后,哪吒沖出屋外,轉身消失不見。

  閣樓上,陸北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他沒有阻止哪吒去搬救兵,時機已至,是時候敞開天窗說亮話了。

  他為紂王,封神由不得闡教說了算!

  第一刀,先宰太乙真人。

  李靖左右尋不到哪吒,胸口郁氣凝結,只覺眼前一黑。

  大王還在閣樓等著,現在不是暈過去的時候,他強撐精神,快步沖到陸北面前,砰砰三拜九叩,持劍抵在脖頸,說著教子無方,連累君王受辱,臣子失德便要以命洗去君王身上的冤屈。

  陸北一腳踹開寶劍,橫眉冷目道:“你為陳塘關總兵,一軍之將豈能說死就死,孤點頭了嗎?”

  “蒙陛下不棄,實乃罪臣無顏面對圣君。”

  “莫要廢話,娘娘還在等著呢,快說,究竟誰這么大本事,連軒轅人皇的乾坤弓都拿的起來。”

  “啊這…”

  李靖本想說是自己三子哪吒,一聽這誅九族的話,愣是支支吾吾,憋了半天都說不出口。

  “快說!”

  “是,是罪臣三子李哪吒,他生有異象,足足懷胎三年零六個月,后拜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為師,天生神力,精通道法,便是罪臣也管教不了他。”李靖心里那叫一個苦。

  他遠在陳塘關,不似朝歌大臣那般能隨時面圣混個臉熟,好不容易等來一次機會,又被兒子攪和了。

  再一想乾坤弓的上一任主人,只覺老李家氣數已盡,有一個算一個,統統都要掉腦袋。

  “李哪吒何在?”

  石磯皺眉,對李靖這番說辭是不信的,七齡弱童拉開乾坤弓,射死了萬里之外的彩云童子…

  遠的不說,李哪吒兩條手臂才多長,他拉得開乾坤弓嗎?

  還有,當著人王的面說自家兒子能拉開乾坤弓,這是嫌族譜太長,想到此為止啊!

  一時間,石磯娘娘沒了追責,只想把這出好戲看下去。

  她倒要看看昏君佞臣怎么收場!

  “愛卿,你那三子何在?”

  “他…罪臣要拿他來問罪,怎料他眼疾手快,沖出府外不知去處。”李靖灰頭土臉,跪姿煞是狼狽。

  “哼!”

  石磯一聲冷哼,好一個冤無頭債無主,事到如今還拿假話騙她。

  陸北聳聳肩,故作輕松道:“他一個孩子,跑也跑不了多遠,等他回來再當面對峙不遲,娘娘意下如何?”

  “敢不從命!

  聽著咬牙切齒的嘲諷,陸北一點也不急,轉而對李靖說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孤知道愛卿忠君愛國之心,你且起來吧,乾坤弓和震天箭以后由孤保管,你那三子…且看看他師父太乙真人如何分說。”

  “謝陛下。”

  李靖叩首謝恩,自知抄家滅門的大罪在身,不肯起身。

  仙人腳程極快,三人在花園閣樓沒等多久,便看到一縷霞光趕至。

  仙光落地,太乙真人身著法衣,垂手白光,鶴發仙顏,完美貼合了陸北想象中的道德真仙形象。

  常人只看一眼,便知老神仙是個心善之輩。

  可惜事實并非如此,太乙真人殺氣不是一般地重,蠻橫不講理的程度在十二金仙中,有且只有廣成子才有資格一決高下。

  太乙真人身邊的一米二…

  鐘靈毓秀,明眸皓齒,臉型還沒張開,長得像個小姑娘沒什么不妥。

  陸北:(_)

  好你個忠心耿耿,居然給別人當了狗,回去就把你的狗腿打斷!

  “貧道太乙,見過人王、將軍,石磯道友,你也有禮了。”

  太乙真人領著哪吒上前,對陸北和李靖頗為客氣,對石磯,不能說不屑一顧,只能說略顯敷衍。

  石磯面上無光,察覺陸北古怪的視線,只覺被抽了一巴掌那么疼。

  有道是花花轎子眾人抬,出門在外,無非是個面皮問題,太乙羞辱在先,她就…

  位卑言輕,還是要說說道理。

  二人對簿,哪吒作為當事人,仗著太乙真人撐腰,爽快承認了自己射出震天箭,愿意向石磯道歉。

  陸北望得那張嘴臉,轉頭對李靖道:“教子無方,愛卿罪無可逃。”

  “臣,萬罪難贖。”這下輪到李靖臉上火辣辣地疼了。

  太乙和石磯還在對峙,太乙自知占不著理,一開始也就沒打算講道理,直接告訴石磯,他徒兒生來不凡,奉元始天尊符命,下凡輔左人王。

  誤殺石磯座下彩云童子,實乃天數如此,他勸石磯莫要不知好歹,現在離去還可享人間富貴,執意強詞奪理,玉虛門下不容輕辱,萬載修為今朝俱化灰灰。

  “妙啊!”

  陸北點頭,好厚的臉皮,這種話他是說不出口的。

  一學就廢,不學也罷。

  石磯當面被辱,氣得渾身發抖,天命該她徒兒被殺,兇手逍遙法外,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太乙面不改色,為難道:“石磯若要強求,也可,你自去玉虛宮,求來掌教師尊法旨,哪吒便任憑你處置。”

  這就是強人所難了,石磯和元始天尊一個天一個地,她拿什么求見圣人,怕不是連玉虛宮的門都進不去。

  她顫巍巍拔出仙劍,要和太乙分說道理。

  太乙暗笑不表,雖然他能強出頭,為哪吒撐腰壓下這段罪責,但后者日后要成為西岐先鋒官,正義之師豈能德行有虧,殺了石磯無人知曉此事,方才叫功德圓滿。

  至于閣樓上的紂王…

  昏君的話誰會信,聽便聽了,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太乙自稱正義之輩,恐傷無辜百姓,不愿在陳塘關和石磯比拼道法,縱身飛向關外,選了個山清水秀的風水寶地。

  石磯騰云跟上,盛怒之下儼然忘了自己幾斤幾兩,祭起寶劍和太乙爭斗起來。

  太乙有備而來,同樣祭出仙劍迎擊,十來個回合過后,石磯祭出法寶八卦龍須帕,當頭朝太乙罩去。

  一件拿人藏物的法寶,品級一般,是石磯自己煉制的。

  威力方面,還行吧,對付尋常之輩一拿一個準,對付太乙這種級別的金仙,被其抬手一指便打落在地。

  “自古邪不勝正,石磯,你不識天數,合該有此一劫,貧道順應天命,這便送你一程。”太乙抬袖一揮,紅光罩住半邊天空。

  九龍神火罩。

  二人的實力不在一個水平線,法寶更是沒法比,懸殊之大,比哪吒和李靖都要夸張。

  石磯被九龍神火罩扣住,入眼紅浪漫天,九條真龍皆是三昧真火所變,灼灼炎熱之下,她周身法力無用,只能閉目等死。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自草叢打出,觸及九龍神火罩,瞬間抹去了太乙刻在其上的元神烙印。

  寶物無主,火龍自行散去,和那抹金光一并落在地上。

  太乙大驚,快步上前便要撿起自家法寶,他眼尖,看得那抹金光為一枚圓形方孔銅錢,生有白羽似是翅膀。

  陸北遁地而出,晃悠悠拾起九龍神火罩,連同落寶金錢一并踹在懷中。

  太乙雙目駭然,不可置信看著陸北,紂王身具法力,還有一件威力無匹的法寶,發生了什么,他怎不知。

  “素聞截教門下十二金仙個個德行兼備,是有道真人,怎么太乙道友這般嗜殺?你徒兒殺了石磯道友的徒兒,不說以命償命,起碼領罪的態度要端正,一言不合就滅人滿門,孤這個昏君都看不下去了。”

  陸北搖搖頭,指著太乙真人道:“十二金仙妄稱有德,比孤都不如。”

  “闡教!十二金仙!”

  太乙被說得眼皮直抽,連紂王都不如,確實是爛到家了,這個污名說什么都不能背。

  “對對對,是闡教,是孤記錯了,這就賠罪。”

  陸北躬身道歉,起身后繼續道:“道友且看,孤昏君也,尚知有錯就改善莫大焉,闡教玄門正統,為何一錯再錯,寧可趕凈殺絕也不認錯?”

  說到這,陸北已經祭煉完了九龍神火罩,抬手放出被困的石磯,后者頭重腳輕,腰肢酸麻,踉踉蹌蹌倒下,被陸北抬手一抄攬在懷中。

  大手包臀,驚得石磯面無血色。

  人生大起大落落落,劫難一個接一個,只覺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太乙見狀,譏笑不止:“昏君好色,石磯以色相近,你二人蛇鼠一窩,分明是貧道匡扶正義才對。”

  陸北搖了搖頭,攬著美人說道:“孤既是無道昏君,玉虛宮為何又讓哪吒輔左人王,還請太乙道友明示,你因何前后矛盾,不屑孤的為人又給孤培養了一位好徒兒?”

  “啊這…”

  言多必失,太乙后悔不已,剛剛不敢當著昏君的面直說,隱瞞西岐的存在,反倒被其拿捏了痛處。

  這該怎么解釋?

  陸北沒有讓他為難,詭譎一笑,不善道:“太乙道友,難不成哪吒為先鋒官,非殷商之臣,而是為西伯侯效力?”

  太乙連連后退,平地一聲驚雷炸響耳邊,并指成劍,哆哆嗦嗦半天沒有一句話。

  “道友不必如此,孤早已知曉,天數興周滅商,皆因孤為君無道,西岐沒有錯,千錯萬錯都是孤的不對。”

  陸北震聲道:“天道昭昭,從善而罰惡,孤有錯便改,立志為一代明君,現得道而多助,天下安居樂業,八百諸侯心悅臣服。”

  “如此一來,天數必改,明君若有國破家亡,西岐叛國問鼎天下,得位不正,日后天下大亂,再有民不聊生,道友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人王說笑了,天數豈會因你而改。”

  太乙聽不得這些,西岐伐紂事關重大,與十二金仙乃至整個闡教氣運休戚相關,只想知道紂王從誰口中知曉了未來天數。

  他開門見山,陸北也不含湖,松開懷中美人,任憑石磯在自己懷里摔了個趔趄,雙手抱拳朝遠方一拜。

  “明人不說暗話,點醒孤的大賢,正是那終南山玉柱洞云中子大仙!”

  太乙瞪圓眼睛,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是云中子這個二五仔出賣了闡教。

  不可能,云中子瘋了才會這么做,定是紂王信口開河,挑撥闡教同門之誼。

  “那年孤肉體凡胎,不識宮中妖物作祟,對其言聽計從,眼瞅著后宮即將大亂,禍及朝堂,波及天下萬民,有云中子大仙持劍而至。”

  陸北贊嘆出聲:“大仙悲天憫人,為拯救萬民,賜下降妖寶劍‘巨闕’,點醒孤不可能為無道昏君,就此改變了我殷商氣運,孤對大仙推崇無比,便是說上十天十夜的贊美之詞也無法表達孤心中敬仰。”

  “云中子大仙,好人吶!”

  不好,他以后好不了了!

  太乙眼皮狂跳,張口再要說些什么,被陸北直接打斷:“孤既知錯,便從頭改起,去了女媧宮向娘娘認錯。娘娘胸懷何等偉岸,見孤誠心,一時心軟便既往不咎,唯恐孤不知天數,日后再犯下大錯,特意引見了通天教主,孤得玄門正統,才有了今時今日的修為。”

  說到這,陸北連連感慨,自己資質一般,可謂愚不可及,整整七年光陰,依舊低不成高不就,著實愧對女媧和通天,更對不起云中子大仙的指點迷津。

  石磯臉色難看,不是因為陸北又拍了拍屁股,而是臉疼,被打得無地自容。

  去tm的修仙夢,她就一塊廢石,數萬年比不過人家七年。以后也別求長生了,似李靖一般,安心享受人間富貴吧。

  “追朔源頭,孤能有今天,都是云中子大仙的功勞,他自稱闡教福德真仙,孤亦這么認為,奈何大仙不喜紅塵,自那之后,孤七年未曾再見仙顏,還請太乙道友回去之后,幫孤向他說一聲謝謝。”陸北嚴肅臉拍了拍屁股。

  別拱來拱去的,沒看他在辦正事嗎!

  太乙腦瓜子嗡嗡的,哪里還有心思和陸北爭斗,此刻只想返回玉虛宮,向元始天尊講明前因后果。

  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正是云中子!

  昏君紂王的話不可輕信,但其中必有云中子的影子,涉及女媧娘娘,從頭到尾都亂了,事關重大,他不敢斷言,只能由元始天尊定奪。

  “既是云中子點撥,貧道…貧道只能祝賀人王迷途知返,今日,就此作罷。”太乙轉身便要離去。

  陸北一步踏出,攬著石磯擋在太乙身前,冰山一角的實力,看得太乙心頭翻起驚濤駭浪。

  云中子啊云中子,你可知自己捅了個天大的窟窿!

  便是掌教師尊放過你,吾等十二金仙也要找你要個說法。

  “人王挽留貧道所為何事?”

  “哪吒唄,不然還能是什么呢!”

  陸北朝天一指,一道五行之光沖霄,隱沒東海消失不見。

  東海龍王敖光被哪吒狠狠羞辱,心下不服,在四海點齊兄弟,正在趕往陳塘關的路上,得仙光詔符,身軀不受控制。

  等他們渾渾噩噩醒來,入眼是臉色鐵青的太乙真人,以及陸北和在他懷中拱來拱去的石磯。

  “冤有頭,債有主,這位是闡教高人太乙真人,他是哪吒的師父,爾等有什么委屈,真人自會給爾等一個說法。”

  陸北拍拍屁股,松開懷中的石磯,讓她站原告那邊。

  石磯狠狠瞪了登徒子一眼,她理了理衣衫,沒敢遠遠站到一旁,距離陸北三步之遙,以防太乙暴起屠光全場。

  在敖光的帶領下,四大龍王嚎嚎大哭,敖光痛失三子,讓太乙真人主持公道。

  素聞闡教仁德,今有圣人弟子當面,定不會顛倒是非黑白。

  敖光沒有陰陽怪氣,到現在還以為一切都是哪吒的錯,并不清楚自己在南天門前挨揍,其實是太乙出的主意。

  太乙看了看嚎嚎大哭的四大龍王,再看一旁笑容謙和的紂王,入耳皆是稱贊闡教的阿諛奉承,心下苦澀,暗道名聲所累,實為無奈。

  “自古殺人償命,哪吒雖為貧道弟子,亦是殷商百姓,今人王在此,貧道絕不姑息惡徒。”

  太乙心下有了定奪,過程雖不對,但結果一樣,勉強也算哪吒歷經劫難。

  后續再補上幾個小劫,功德也就圓滿了。

  他揮舞道袍長袖,招來遠天紅云,哪吒在地上滾了一圈,爬起身來躬身對太乙行禮。

  見敖光、石磯皆還活著,面露詫異之色,眼神詢問師父為何還留著他們。

  趕盡殺絕豈不美哉?

  能殺,太乙自然不會留手,實在是陸北陰仄仄站在一旁等候,屠刀在手,他只得斬向自家徒兒。

  “孽徒,你可知罪!”

  哪吒嚇了一跳,師命難違,急忙跪下請罪。

  太乙狠人一個,說落哪吒數條大罪,大抵是強迫癥,加了欺男霸女的罪狀,硬生生湊了十個。

  他舉起手中長劍,抵在哪吒脖頸,抬袖遮面時朝哪吒眨了眨眼。

  師徒二人心有靈犀,哪吒見狀立馬哭了起來,說著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敢連累師父,更不能讓山門受辱,仰頭撞向長劍,自刎而死。

  隨即,太乙也哭得泣不成聲,抱著哪吒的尸骨,整個人都蒼老了數百歲。

  四大龍王不敢久留,小聲說著節哀,騰云跑了個飛快。

  “太乙道友節哀,殷商律法如此,孤也無可奈何。”

  陸北上前兩步,指著哪吒的尸骨道:“他為孤重臣之子,還請道友將尸身歸還,孤也好給他們夫婦一個交代。”

  “多謝人王,貧道痛失愛徒,心如刀絞,準備回山門閉關清修,勞駕人王轉告李總兵,還望他海涵莫要責怪貧道。”

  說著,太乙踉踉蹌蹌起身,一步三打晃,幾次騰云都險些跌落。

  石磯見狀不忍,嘆了口氣,自責自己和一稚童一般見識。

  陸北翻了個白眼,這女人,著實傻的可憐,不如帶回宮中,一晚上騙她九次,好讓她知道世間險惡。

  玉虛宮高徒演技驚人,陸北要不是有特殊的情報來源,八成也會和石磯一般被蒙騙過去。

  他抬手在懷里摸了摸,嘴角微微勾起。

  靈珠子奉元始天尊符命,下山輔助人王,不才,他就是那個人王,這顆珠子他就接下了。

  不過,得去女媧娘娘那邊打聲招呼,確認一下靈珠子究竟是誰的物件。

  如果真是元始天尊…

  也要扣下來!

  鏡頭一轉,時間已至黑夜。

  石磯雙手托著蓮燈,見陸北以一顆金丹為引,取來金鰲島的荷花、蓮葉為肉身,又從懷中取出哪吒的殘魂,臉色頓時無比難看。

  太乙老兒,欺人太甚!

  還有,這人王什么都知道,同樣不是個好東西。

  “別恨了,你若修為高強,太乙又怎會光天化日之下殺你滅口,怨別人之前,先看看自己,達者為先,你強了他人才不敢欺負你!”

  陸北擲地有聲:“這個道理,孤很早就明白了,你活了這么多年,白活了嗎!”

  石磯臉色一暗:“可我那苦命的童子…”

  話到一半,面前多出一枚仙丹,雖無蓮葉荷花,但也有一塊軟泥。

  她大驚不已,不解看向陸北。

  “孤說了,命無貴賤,靈珠子的命是命,你童子的命也是命,拿去換其重活一世吧!”

  “多謝陛下!”

  石磯躬身謝過,原以為陸北隨便說說,沒想到君無戲言,真有人人平等。

  接過金丹時,小手被大手一拽,愣是無法脫身。

  她面紅耳赤,心頭大罵昏君,大力襲來,身子不受控制跌落對方懷中。

  “別傻了,騙你呢,真要是命無貴賤,龍王的三太子也活了,孤愿助你童子重活一世,說到底還是為了你。”

  陸北居高臨下,見石磯驚慌失措,心思百般復雜,唯獨沒有情字,繼續攻略道:“孤與美人并無算計,一番康慨陳詞只是貪圖道友美色。”

  一聽這話,石磯反倒松了口氣,閉目道:“陛下若是哪天膩了,還請允許石磯告老還鄉。”

  “可。”

  別傻了,嘗到了甜頭,只怕到時亂棍打你,你都舍不得走。

  陸北品了品美人芬芳,拍拍屁股讓她站到一旁,莫要耽擱了正事,而后又從懷中取出一物,在煉化肉身成形,三魂七魄歸位的瞬間,朝新生的哪吒丟了過去。

  金色圓環成箍,正罩在哪吒腦袋上。

  這個哪吒,身子已經張開了,標準的御姐臉魔鬼身材,只希望李靖夫婦見到生兒育女別抽過去。

  石磯好奇,問道:“陛下,這金箍是何法寶?”

  陸北沒說話,拍了拍自己的腿,石磯暗道冤孽,上前兩步靠鞭坐好。

  “此物乃通天教主胯下隨侍七仙之一的金箍仙煉制,雖是個不入流的法寶,卻有‘引人向善’的能耐,最適合這等不服管教的狗腿。”

  陸北微微一笑,猴子戴了,紅孩兒戴了,黑熊精也戴了,哪吒戴一回,不過分吧?

  不過分,這可是編制,好些人跪著都求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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