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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醒了!”
陸北眼睛一閉,再一睜,眼前的景色瞬間大變。
寶帳婆娑,珠簾高卷,金爐瑞靄鳥鳥,沉檀麝香氤氳,宮女持寶扇立于一旁,家境很富裕,主打一個壕無人性。
“陌生的天花板。”
陸北腦瓜子嗡嗡的,依慣例來了一句。
他身軀重若千鈞,法力全無,軟綿綿躺在一張大床上,蓋著一條彩鸞朝斗的單被,香噴噴的那種。
“大王”
嬌滴滴的聲音再次傳來,陸北似曾相識,只覺在哪里聽過,偏頭看去,見得一位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
美眸流盼,長眉入鬢,嫵媚的烏睛勾人心弦。烏墨長發盤起,紅衫絲裙如畫,高貴出塵,美得令人不敢直視。
“大王,你終于醒了。”
美人目中含淚,氣若幽蘭,說話時伸出柔荑,緊緊握住了陸北的大手。
這一彎腰,本就不算高的領口頓時大開方便之門,豐滿的白皙并出一線,直讓英雄氣短,嬌花失艷。
“別,別,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陸北眼皮狂跳,嗖一下抽出自己矜持的爪子,舌頭打顫,話都說不利索了。
“大王?”
“你不要過來啊!”
甜到膩人,陸北倒吸一口涼氣,大聲呼喊道:“來人吶!快來人吶!
壽仙宮大亂,大王叫,美人哭,一時間雞飛狗跳。
半晌后,陸北立于壽仙宮東南,倚欄桿遠望,以朝歌城主人的身份,遠望這座屬于他的王城。
又穿越了?
穿越是不可能穿越的,陸北頭腦非常清醒,他墜身四靈五象大陣,進入了一個陣道衍化形成的世界。
大抵是最近滿乃子都在琢磨封神榜,所以大陣以他的思想作為中心,布置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封神演義。
陸北不是亂猜,他是有證據的,看旁邊名為妲己,實則長著一張狐三臉的狐貍精,可知此方世界依托他的思維記憶,在封神榜的基礎上進行了微調。
調個雞兒,有本事你上原版啊!
“大王”
“大哥你別說話,我受不了。”
“大王,臣妾不是妲歌,是妲己。”
“孤說是,你就是,以后你就叫妲歌了。”
陸北頭疼拍了拍腦殼,誠然,大哥的顏值一直是天花板級別,凰霄、凰虞和其相比都差了半截,他演蘇妲己合情合理,但是…
這條狐貍精白送他都不要,能不能打個商量,他再昏一次,換個狐貍精,剛剛那段掐了重來,他就當一切沒發生。
丑一點沒關系,這個他下不去嘴。
陸北連連拍打腦門,極力安慰自己,不要慌,一切都是幻覺,法力很快就能找回來,待他破陣而出,狐三狐四依舊是好哥倆兒。
“大王,頭還疼嗎?”
“頭不疼,蛋疼。”
陸北擺擺手,讓妲己別隨隨便便拋媚眼,說真的,怪滲人的,小陸北都直搖頭。
面對如此惡劣的生存環境,陸北只得安慰自己,還行,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妲己不是狐二,否則他非瘋了不可。
陸北眼睛一睜,成了封神榜的商紂王,開目雷擊,多少有點自暴自棄,他沒有紂王的記憶,一問三不知,直接表示自己患了失魂癥。
別問,問就是失憶。
知道黃飛虎不,再問就睡你老婆。
至于陸北為什么這么快就確定自己身處封神榜,而不是正史里的商周時期,并非蘇妲己艷美驚人,正史里也有這么一位紂王寵姬,她是否存在,絕非決定性因素。
關鍵在于朝歌城的建筑風格,以及衣著扮相等客觀因素,金碧輝煌的壽仙宮暫且不談,就妲己身上那身衣服,錦衣玉帶、綾羅綢緞,奴隸制時期的商朝能做得出來?
如果能,那離譜程度將不亞于劉秀的隕石召喚術、王莽的游標卡尺。
大王患上了失魂癥,妲己狐疑不已,總覺得哪里不對,比如好色,一覺醒來,突然就不近女色了。
這哪是失魂,分明是換了一個人。
在陸北的詢問下,妲己如實相告,這才知道了自己失憶的原因,和某個朝代,皇帝經常落水而死一樣,陸北扮演的紂王今天也溺水了。
他的溺水情況沒有那么復雜,很簡單,和妲己在壽仙宮浴池酣戰,戰至白熱化巔峰,換了一個新奇的姿勢,撈上來的時候,已經背過氣了。
很符合人設的穿越過程,兩個都是。
陸北連拍腦門,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穿成紂王,以他的英明神武,怎么看都是當武王的料。
這大陣對他有偏見!
“王后駕到———”
壽仙宮殿外傳來呼聲,陸北懶得搭理,依舊拍頭望天,妲己則退至一旁,躬身低眉順眼掩蓋眸中陰鷙。
不一會兒,腳步聲移至壽仙宮頂層,紂王結發之妻姜王后現身。
姜王后身段豐腴,姿容絕美,氣質極佳,雖不能和狐貍精相提并論,但也是人間少有的美人。
她為紂王孕育二子,夫妻相敬如賓,坐鎮后宮,母儀天下,文武百官無不稱贊她的賢明。
姜王后為東伯侯姜桓楚之女,后者是商紂天下八百諸侯之首,總鎮東魯二百路諸侯,夫妻二人的結合是妥妥的政治婚姻。
紂王的西宮黃貴妃亦然,父親黃滾為鎮邊元帥,兄長黃飛虎為鎮國武成王,黃家七代忠良,世居高位。
在這個時期,不只皇帝世襲,朝堂上的官位也世襲,就連皇帝的后宮也出自那個圈子,上流社會巴掌大,早早形成了壟斷。
正史中,紂王身邊并沒有什么姜王后,她的出現,更加應證了陸北的猜想。
“見過陛下,妾身聞陛下游池落水,染上了風寒之癥,不請自來,還望陛下莫怪。”
姜王后瞥了妲己一眼,面露不喜之色,她知道紂王最寵妲己,直接數落對方的不是,只會適得其反,轉而道:“陛下一國之君,人君之道殫精于國事,賤貨而貴德,去讒而遠色。如陛下這般荒淫酒色,窮奢極欲,天下諸侯不服,必然多生事端…”
姜王后上來就一番大道理,陸北聽得更加頭疼,聽著聽著,越發覺得哪里不對。
怪耳熟的!
還有著被罵的愉悅,似乎也在哪里經歷過。
他仰頭望天拍著腦門,背對著‘自己’結發之妻,越想越驚,僵硬轉身朝姜王后看了過去。
“咕都!”
咽唾沫的聲音煞是響亮,直接打斷了姜王后的喋喋不休,后者下意識停下,見夫君直勾勾看著自己,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時間頗為不適,成熟風韻霎時大亂,忍不住升起了些許羞怯。
這如狼似虎的眼神,她已經很久沒在夫君身上見過了。
陸北看著一身黃袍,扮相大方得體,氣度威嚴不俗的凰霄,下意識蠢蠢欲動。
好陣!
好陣啊!
正夸著,突然眼前飄過小黃魚含淚委屈的模樣,他意興珊,登時冷靜下來,澹澹點頭道:“王后所言極是,之前是孤放肆了,今日幡然悔悟,定以列位賢君先祖為榜樣,做一位治世明君。”
問題來了,治世明君該怎么做?
他只會演昏君啊!
姜王后還未從夫君色鬼一般的眼神中反應過來,聞言只當紂王在敷衍她,一時不知如何自處,躬身告退,臨走前瞪了妲己一眼。
若非紅顏禍水,陛下何以至此!
陸北望著姜王后遠去的背影,直到美人離去才收回目光,他神色凝重,覺得這座五行大陣邪門到了極點,專挑他的軟肋下手,分明是個無比歹毒的戒色陣法。
豈有此理,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大王。”
妲己見紂王和王后眉目傳情,妒心怒火中燒,恨不得當場撓花王后的臉,她扮作楚楚可憐的樣子,美眸噙著淚花,施施然移步至陸北身側,小聲哭訴自己受了委屈。
換往常,紂王貼身呵護,已經開始大罵王后善妒,沒有母儀天下的風范。
現在嘛…
“美人都受了什么委屈?”
“王后她,她眼里容不下妾身。”
妲己嚶嚶抽泣,一個乳燕投懷沒撲著,倚著欄桿道:“大王今日不慎落水,還患上了失魂之癥,罪在臣妾,王后早已對臣妾心生不滿,以后不知會怎么責罰臣妾呢!”
宮里規矩分明,妲己是姬妾美人,姜王后為國母,地位懸殊可謂云泥。
假如紂王、姜王后、妲己三人湊一起吃飯,妲己連個座位都沒有,全程靠邊站,等姜王后離場了,她才能坐下來吃點剩菜剩飯。
可想而知,以狐貍精的野心,姜王后死路一條。
“美人莫要哭了,依孤之見,王后言之有理,的確是你不對。”陸北澹澹道。
妲己腦袋一歪,腦門上飄過一串問號,確定紂王沒有說笑,眼圈泛紅,更加委屈了。
“莫哭了,罰你壽仙宮自省,孤乏了,今天就到這了。”
陸北擺擺手,暗道一聲僥幸,幸虧在萬妖國當過一段時期的昏君,否則紂王這么富有挑戰性的角色他還真駕馭不了。
大王離去,言語間頗為疏遠,這讓妲己怒火更盛,她照了照鏡子,美人如畫中走出,數遍天下也無人能及,緣何會輸給生了兩個孩子的黃臉婆?
生氣歸生氣,任務還是要做的。
妲己自思勢單力薄,紂王又好色如命,如今疏遠她,大抵是有些膩了,轉而一想,決定招兩位姐妹入宮,三妖聯手,勢必將昏君迷得神魂顛倒。
待到那時,再想辦法收拾姜王后。
“賤婢,這么會瞪眼,遲早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再說陸北這邊,身上沒了法力,凡夫俗子一個,落水沒多久,本該在床上躺三五個月才能恢復元氣。
沒承想,走兩步就好了。
“不愧是能和妖女肉搏多年屹立不倒的金槍客,身板都快趕上我了,沒記錯的話,封神榜里的紂王也是一員勐將。”
陸北喃喃自語,不論是正史還是,紂王都是氣力過人,能徒手和勐獸搏斗的禽獸,不說天下無敵,但絕對勇冠三軍。
如此一來,恢復這么快倒也理所當然。
兩步路之后,陸北來到太苑玉池前,望著倒影中的小白臉,陷入了沉思。
再次確認,的確是他的臉,抬手一摸,小陸北還是那么地大物博。
貌似不是魂穿,大陣未曾將他的肉身和元神分離,他這個紂王眉清目秀,加之身懷利器,標準的吃軟飯模板,并非霸王、奉先那一款造型。
“不對,這些都是幻覺,這副是不是我的真身暫且兩說,不能貿然下定論。”
陸北望著水面陷入沉思,他抬了個響指,看也不看隨手一指:“那個誰,就是你,過來,擺駕御書房…就是孤平時處理天下大事的地方。你這么笨,一定是沒閹干凈,來人,拖下去再閹。”
“陛下,臣不是,我是大夫費仲啊!”
費仲?
陸北聞言一愣,沒記錯的話,貌似是個奸臣,他的確不是太監。
定睛看去,一張偽君子的面孔著實令人不喜。
姓林的,原來你也有角色!
“來人,拖下去閹了!”
“陛下,陛下不要啊,臣冤枉,臣冤枉啊!”
費仲抱著陸北的大腿嚎嚎大哭,心里別提有多委屈,他聽說大王落水患病,專程前來大獻殷勤,剛見面,話都沒說兩句就遭了大罪。
早說大王生病脾氣不好,他說什么都不會趕第一個。
“哭哭啼啼何其惡心,孤的衣服都被你哭臟了。”
陸北抬腳踹開費仲,見得眼熟的面孔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心里比吃了人參果還要酸爽,正打算親自操刀賜費仲一個官位,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一改面無表情,彎腰扶起費仲:“原來是費愛卿,你怎么不早說,孤剛落水,頭腦還有些迷湖,險些錯害了忠良之輩。”
“來人,拖…一張椅子過來,賜座于費愛卿。”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人言伴君如伴虎,皇帝腦子里在想些什么,誰都猜不到,費仲以前就覺得很有道理,現在更加如此。
他正襟危坐,抬手擦了擦額頭冷汗,暗道大王新病,喜怒無常,待會還是少說話為妙。
“愛卿,孤聽說你有一位女兒,待字閨中尚未出嫁,是也不是?”
“陛陛陛…陛下?”
費仲舌頭打結,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是有幾位美妾,多年深耕細作,碩果不菲,可他沒有女兒,都是半大小子。
“沒有?!”
陸北面露不喜,沒有白師姐,要你這林掌門有何用:“混賬東西,誰讓你坐下的,來人,拖下去…”
“陛下,臣想起來了,臣確有一位妾室多年未見,她和臣女在老家務農,臣這就將她傳至朝歌城。”
這還差不多。
“滾,看到你就煩!”
陸北讓費仲搞快點,補上一腳,見他連滾帶爬離去,忍不住爽朗大笑。
“桀桀桀桀————”
好陣!
好陣啊!
陸北得得瑟瑟抵達御書房,姜王后和妲己的臉過于生草,不論是哪個,他都不能碰,這和是不是本人沒關系,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費仲明顯不一樣了,改天見見他女兒,如果生得花容月貌,真是白師姐,他大發慈悲,放過這條偽君子。
話說老林都來了,老斬呢,還不速速前來領閹!
拍馬屁都不會,活該你在天劍宗端茶遞水。
“桀桀桀桀———”
陸北在御書房逛了一圈,對奏折之類的文桉看都不看一眼,找來皇宮之內的藏書閱覽,除了雜學文集,道家典籍是重中之重。
修為沒了不要緊,以他的悟性,再修一次又有何妨。
一世無敵就是這么自信!
“我說什么來著,統統都是幻覺,這簡體字,是商朝能有的東西嗎?”
陸北惡狠狠吐槽,誠如他所料,四靈五象大陣推衍的封神榜根據他記憶生成,先有他,而后才有這次封神演義。
新問題來了,中宮黃帝什么意思,把他扔進幻境圖個啥?
這種不傷人的幻境固然能封住一世無敵,可拖延不了多久,對方不是無謀之輩,不會做無用之功,肯定有什么陰謀。
想到這,陸北端詳手中道書,啃得越發癡迷。
明人不說暗話,如果此界的圣人真如封神榜里那般落魄,不好意思,給他陸某人三五年,修回一世無敵的神通,那幾個教主綁一塊都不夠他打的。
待屠完了圣,再踏上紫霄宮,和那鴻鈞老兒…
轟隆隆!
驚雷劃破夜空,驟雨突降,為火熱的朝歌城降了降溫,同時也讓陸北冷靜了下來。
“再和那鴻均道祖坐而論道,好好向他老人家請教一下。”
陸北小聲bb,舉頭三尺有神明,剛剛是他沖動了。
正翻著書,突然發現面前的書桌上多了三層食盒,蠟燭點了,兩肩亦有雙手揉捏,為他拂去緊繃的疲憊。
果然是肉體凡胎,換以前,有美人近身,早被他進身了。
背后香風撲面,陸北仰頭靠過去,溫軟透過頭皮,美妙滋味直讓他渾身舒坦。
好大,呸,好賢惠的美人,不知是紂王,也就是他的哪位妻妾。
想到這,又蹭了蹭。
“陛下!”
慍怒之聲傳來,摻雜著幾分羞意,明明是欲拒還迎,陸北愣是因為代入感太強,生出了幾分被訓斥的快感。
不好,是姜王后!
陸北騰一下站起身,扔下手中書冊,一個大跳遠離書桌。
定睛看去,王后嬌顏美艷絕倫,燭光映照,勾勒身段凹凸,陰影輪廓,描繪五官嫵媚,成熟風韻絕非出塵仙子可以企及。
望見王后眸中濃情蜜意,陸北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撿起不近女色的明君風范,退后三步不敢造次。
求求了,我不過去,你也不要過來。
姜王后眼中閃過一抹暗然,白天見大王如狼似虎的眼神,以為自己又得寵愛,現在想想,分明是她自取其辱。
也對,她畢竟不如妲己那般嫵媚多姿,夜夜歡娛深得帝心。
“王后怎么來了,來就來,還帶什么禮物。”
半晌不見姜王后說話,陸北只得開口打破沉默,推開食盒拿起精致點心品嘗起來。
察覺到話語中的疏遠,姜王后心下又是一嘆,她是個德行賢良的王后,不會因為受了委屈便嚶嚶哭訴,順著夫君打岔錯開的話題,笑著說道:“妾身聞陛下忙于公務,御膳都未曾享用,這才做了些零嘴送過來。”
“王后有心了。”
陸北點點頭,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再耗下去遲早要出亂了。
平心而論,他不怕姜王后把持不住,他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借口老夫老妻,突破道德底線,通過五行大陣實現自己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王后來得正巧,你看這本書,寫的東西可真有意思。”
陸北使出注意力轉移大法,曾幾何時,他萬萬沒想到,好色如他竟然會淪落到美人在懷,大家一起熬夜看書的戲碼。
這該死的道德素質,怎么就降不下來呢!
陸北看的是道書,和國家大事沒有半毛錢關系,墻角邊堆著的國書壘成一座小山,他看都不看一眼。
如此玩物喪志的昏君,自然稱不上明主,但和此前夜夜留宿壽仙宮,終日荒淫不理朝政相比,起碼戒掉了終日荒淫。
改了大半,是個好征兆。
姜王后不敢多說,知道夫君性格脾氣,生怕自己多言,把剛起的好苗頭打死了,含笑上前朝書頁看去。
夫妻二人燭火之下看書,看著看著便靠在了一起,姜王后遠沒有陸北精力旺盛,不過片刻睡意漸濃,強打精神陪伴在旁邊。
好女人!
幸虧你只是里杜撰的人物,如果正史里紂王也有…
也不盡然,真正的歷史里,紂王沒那么壞,他被人偷家,史書由勝利者書寫,自然被罵了個一文不值。
陸北穿越的時候,為紂王平反的風波一浪高過一浪,可惜以前罵太慘,昏君形象深入人心,加之老百姓只喜歡看熱鬧,對紂王是好是壞不甚在意,昏君的標簽是扯不掉了。
退一萬步,你都有妲己了,被罵兩句怎么了。
多少人跪著都沒這門路呢!
后半夜,姜王后身困神乏,上下眼皮打架,敵不過酣睡困倦,低頭倒在夫君懷中。
陸北放下手中書卷,抬手拂過青絲,望著無比熟悉的面龐,糾結著要不要得償所愿。
羽扇綸巾:反正都是幻覺,試一試有什么關系?
壞蛋:他說的都對,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以后后悔也晚了!
陸北一拳一個,打跑兩個混賬玩意,橫身將美人抱在懷中,就這么照著燭火,就著美色翻看道藏典籍。
越看越上頭!
他說的是書。
結果不是很好,他雖然悟性驚人,但也沒有辦法梳理道書總結一篇修行法門,不是他不行,而是書不行。
這年頭,啥啥都講究一個壟斷,修仙練氣亦是如此。
想成為長生不老仙,必須要拜一位老師!
“拜誰好呢?”
陸北閉目沉吟,攬著懷中美人思緒萬千,想來想去,只有截教一條路可選。
道理簡單,闡教站西岐,截教和殷商綁定,一條繩上的螞蚱,且多有門人弟子在朝中當職,比如那位騎著墨麒麟的聞太師。
聞太師,聞仲,三朝元老,托孤大臣,截教三代弟子,拜師金鰲島金靈圣母,為人忠義,道友遍布五湖四海。
他對殷商的忠心不必多言,哪怕是紂王這樣的昏君也不離不棄,多少有點助紂為虐。
紂王對聞仲亦恭敬有加,任憑打罵不敢大聲bb,足見聞仲的個人能力和人格魅力,是除了妲己之外,唯一一個能讓紂王乖乖聽話的狠人。
“孤的太師何在?”
“孤的太師何在?”
紂王一改往常日上三竿,熬夜看書完畢,親自送姜王后返回中宮寢宮,而后在龍德殿趕早朝,開口就要見他的太師。
“稟報陛下,北海七十二路諸侯袁福通等人犯上叛國,太師奉敕征北,此去已有數個年頭了。”一老臣出列回道。
“又征北,北惹著你們了嗎?”
陸北暗道晦氣,沒好氣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問你話呢!”
陸北揚起鼻孔,對準了下方的老臣。
這糟老頭子,和他在三清峰遇見的莫不修一個模樣,活該看他的鼻孔。
“臣,臣亞相比干。”比干無奈回道。
我是你叔!
自打太師聞仲北伐,紂王就疏于朝政,半年前威逼利誘,納了蘇護的女兒蘇妲己,沉迷美色,連上朝都懶得應付,著實愁煞了他這個托孤老臣。
“原來是二叔呀,不早說,昨天孤失足落水,腦子進水竟連二叔的音容笑貌都不記得了。”
一聽老東西大有來頭,陸北撇撇嘴,懶得再看那張面孔,清清嗓子道:“來人,賜座,二叔年紀大了,萬一失足撞死在大殿上,孤有嘴說不清,以后真成昏君了。”
群臣愕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陛下今天又整什么幺蛾子。
座椅搬上,比干渾身發抖坐下,氣得,聽紂王話里的意思,嫌他礙事,巴不得他一頭撞死在龍德殿。
“太師北伐,戰事如何?”
“戰事焦灼,一時無法凱旋。”比干還在氣頭上,首相商容出列。
“你又是誰?”
“老臣商容。”
“不錯,面相不俗,是位大賢,來人,賜座。”
在陸北眼里,商容和師祖牧離塵一個模子,師祖待他極好,是天劍宗里少有關愛他的長輩,愛屋及烏,對商容格外客氣。
商容得了座椅,感恩不表,恭敬道:“陛下無需心憂,以太師之能,料來三五個月便可班師回朝。”
那可不好說!
陸北撓了撓下巴,聞仲北伐多年,具體幾年他不記得了,只知道期間有姬昌被囚禁七年之苦,現在姬昌還沒關著,返回西岐又能活上幾個年頭,等他兩腿一蹬,姬發繼位的時候,聞仲才平定北地七十二路諸侯姍姍來遲。
換言之,聞仲至少還要在北海那邊待上十年,等他凱旋,黃花菜都涼了。
不行,他等不了十年八年,恨不得明天就要見到聞仲,皺眉道:“傳旨,孤要御駕親征,去北地和太師會師。”
“陛下萬萬不可!”
“還請陛下收回成命,萬金之軀…”
“太師文成武德,區區七十二路反王…”
大殿亂作一團,比干商容舍了座椅,群臣跪拜大殿,讓紂王收回成命,更有甚者嚎嚎大哭,演得就跟真的一樣。
知道的,他在哭求大王收回成命,不知道的,還以為紂王昨天落水溺斃,他在大殿前哭尸呢。
放眼大殿,能和林不偃媲美忠心的,大抵只有他身邊的斬樂賢了。
好家伙,果然有你!
陸北眸中精光閃爍,指著斬樂賢那張老臉:“殿下何人,為何哭喊這般失態?”
尤渾一看自己的哭姿入了天眼,心下竊喜,哭聲更大三分:“臣尤渾,還望陛下收回成命,正所謂…”
“哭得這么大聲,還這么丑,來人,拖下去砍了。”
“啊?!
尤渾直接傻眼,萬萬沒想到,拍馬屁能拍到腦門搬家。
眼瞅著殿外士卒上前,群臣急忙相勸,哪怕是比干、商容、楊任這些不喜尤渾的忠臣,也紛紛勸諫。
隨意濫殺朝中大臣,禮樂崩壞,他們不能置之不理。
“聒噪!”
陸北抬手一拍,發現面前沒有龍桌,撇撇嘴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拖下去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陛下,臣冤枉啊!”
尤渾嚎嚎大哭,這次哭得是真傷心,淚水止不住流下,純感情,沒有半點演技。
只是杖責二十,沒有直接砍頭,禮樂倒也不算崩壞。
一時間,楊任閉目不語,比干、商容眼觀鼻鼻觀心,乖巧坐在椅子上,只當無事發生。
“等等!”
陸北抬手喊停,尤渾見狀,掙脫兩位士卒,哭著爬上殿前:“多謝陛下開恩,臣日當殞身報國,不負陛下恩情。”
“孤聽說,你有一個女兒,生得貌美如花,是真是假?”
一眾大臣暗自搖頭,昏君之癥愈發強烈,先是冀州侯蘇護的女兒,現在又輪到了尤渾的女兒。
人蘇護怎么著還是個諸侯,尤渾算個什么東西,他女兒有資格進入后宮嗎?
話說回來,沒聽說尤渾生有女兒啊!
“廢物,連個女兒都沒有,孤要你何用。”
陸北口吐金句,穩穩立住了昏君人設,大罵尤渾無女不忠,不懂得為君王排憂解難,看著就煩人,趕緊拖下去杖責。
“再來人,將那邊的費仲一并拖下去,雙雙杖責二十。”
“陛下,臣什么都沒有說呀!”
費仲都快冤死了,吃一塹長一智,他吸取昨天的教訓,今天上朝一言不發,除了跟著大伙一起哭,可謂低調到了極點,這都要被打,他實在想不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孤打你二十杖怎么了?”
陸北冷哼一聲,扭頭看向商容:“你來說,孤打他要理由嗎?”
“陛下言之有理。”
因為費仲、尤渾,商容的節操肉眼可見地低于水平線。
“拖下去,礙眼,要哭到殿外去哭。”
陸北讓士卒直接將二人架走,聽得殿外噼里啪啦的聲音,舒爽道:“孤昨日聽聞王后教導,為君之道親賢臣遠小人,只覺大有道理,爾等覺得呢?”
“王后賢明。”xn
“王后自然是賢明的,可惜孤昨日落水,腦瓜子現在還嗡嗡的,記不得朝中有哪些奸佞了。”
陸北瞄了眼比干:“王叔,你來說說看,朝中除了費仲、尤渾,還有哪些奸佞小人。”
“陛下,臣不敢妄自斷定。”
比干搖頭,誰忠誰奸,誰好誰壞,理應由陛下斷決,他不可逾越君臣之禮。
“王叔再想想,你敢說,孤就敢打他們二十杖,大好的機會,今日錯過了,以后就沒了。”
“啊這…”
比干頗有意動,他的確知道那么幾個,可是…
合適嗎?
一旁,商容遞了個眼色,近兩年朝中佞臣數量大增,報上兩個名字也好打壓他們的囂張氣焰。
比干:不合規矩呀!
商容:費仲、尤渾被打的時候,已經沒有規矩了。
比干:也對。
他躬身行禮,報上了兩個名字,還是父子同朝為官的那種。
飛廉。
惡來。
兩個文臣哭嚎著上前,痛斥比干欺君,他們是大大的忠臣,對紂王中興耿耿絕無二心。
忠臣和佞臣不矛盾,奸邪諂媚不影響他們的忠心,更不影響他們撈錢和敗壞朝綱。
陸北覺得兩個名字耳熟,沒被紂王迫害過,只能是大奸之輩,當即命人拖出殿外杖責二十。
順便說一句,正史中的惡來為商朝勐將,不是文臣,其人力大無窮,可生裂兕虎、指畫殺人,丞相贊典韋為古之惡來,指的就是這位勐將兄。
再補充一句,惡來姓嬴,后世子孫里有一個叫嬴政的,在皇帝圈里有一腚地位。
姜子牙殺惡來,惡來的子孫滅了周朝,再次印證了那句話,古時候的上流圈子真的很小。
言歸正傳,陸北杖責四個佞臣,順便穩固千古昏君的頭把交椅,繼續道:“北伐之事,孤可以不御駕親征,依爾等便是,但朝中無太師坐鎮,似費仲、尤渾這般的佞臣必然興風作浪,連帶著孤的美名都成了惡名,眾愛卿說說看,舉薦幾位能征善戰的將軍。”
“青龍關總兵張桂芳文武兼備,忠心耿耿,可前往北地相助太師。”
“界牌關守將黃滾世代忠良…”
“等會兒,黃飛虎是哪一個?”
陸北抬斷,見一武將出列,暗道大表哥位極人臣,一定是靠裙帶關系。
還真是,他妹妹是西宮貴妃。
黃飛虎是鎮國武成王,就武將而言,他已經達到了人生巔峰,對朝中將領和鎮守邊關的總兵熟稔于心,在陸北的要求下,將姓名挨個報了過去。
“等會兒,剛剛那個,再說一遍。”
“三山關總兵,孔宣。”
“就他了!”
陸北大手一拍,直接敲定了人物:“擬旨,傳孤之命,封孔宣為…你們看著封,即可前往北地在太師麾下聽令,限期三月,平定北地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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