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山。
流蘇山位于云州,山川走勢不高,無甚奇峰怪峻。山脈所在之地,鐘靈毓秀,得天地之造化,自成聚靈之大陣。
終年云霧繚繞,河川脈絡密集,雖無大江大河,卻有小河小川連年改變走勢,簇擁青山綠水,美不勝收。
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被河澤脈絡切割,算不得險峻的矮峰上,草木植被茂密,向上因云霧阻擋求不到天日,只得向下延伸,尋求自地下透發而出的渺渺靈氣。
久而久之,形成了現在這幅武周奇觀的獨特樣貌。遠看山脈云霧如柔水,綠植垂落而生長,亦如清泉中的水草,風卷水動,草木搖擺,因此得名流蘇山。流蘇山是一處雅地,很符合道修中人的審美,難能可貴的是,流蘇山還有一處飄忽不定的秘境,修仙資源充沛,世稱縹緲秘境。
實在太優雅了。
能配得上縹緲秘境的云中閣,自然也是妙人扎堆,云中閣的修士不好名利,也不好權勢爭斗,就好個天文星象、古史雜談、奇門醫術,在外界卷個不停的時候,一門心思貓在秘境中搞研究。
因為宅,給人一種頗為神秘的感覺,在武周四大一流勢力中,公認的最具仙氣。
但在陸北的便宜師父莫不修眼中,云中閣則是另一種評價,守成有余,進取不足,遠不如封魔谷大善寺。
現在評價要改一改了。
大善寺正在搬家,武周的一流修仙山門四去一,只剩了三家。
皇極宗斷脊之犬,徒有虛名,濫竽一條,矮子里面拔將軍,勉強占了個一流的名號。
天劍宗聲名狼藉,宗主是武周頭號兇人,經常昧著良心讓門下劍修行俠義之舉,在周邊國度也常有欺男霸女的劣行。
在這種情況下,云中閣瞬間成了清流,深受皇室宗族器重。
談不上拉攏,在天劍宗一家獨大的情況下,老朱家惟恐陸北哪天抽風,改天換地當一當皇帝,故而和云中閣貼貼,依偎在一起抱團取暖。
云中閣:謝邀,社恐。
云中閣的修士不愛出門,太傅屬于例外,她特殊的體質修什么都爐鼎,不愿向命運低頭,這才接了行走天下的任務,外出尋找自己的機緣。
很傲氣的一個人,百年后遇到了不要臉,栽了。綠水青山中,太傅取出一枚小印章,隔空打出,暈開一片水波帷幕。
天幕如簾,緩緩向兩邊拉開,露出縹緲秘境仙蹤。陸北一馬當先,跟隨太傅身側,同行的還有韓妙君、顏笑霜,以及境界低微的朱修石。
渡劫二重混跡大乘期修士的團伙,如同狼群內多了個二哈,冷不丁地,頗具城府的胸襟都縮水了不少。她很納悶,小白臉靠什么降服了這三位仙子?
最離譜的是,左擁右抱毫不隱瞞,三位仙子看在眼里,居然還能姐妹相稱其樂融融。
你們可是大乘期修士,你們的驕傲呢?
問太傅,太傅沉默不語,問顏笑霜,顏笑霜顧左右而言他,問韓妙君,美人宮主吹了口瑟瑟香風,誘惑她一試便知。
試試就逝世。
樂子人只想看樂子不想變成樂子,連連搖頭選擇了拒絕。
于是乎,兩位宮主和太傅對她印象大好,還鼓勵她持之以恒,萬不可行差踏錯,從此走上不歸路。朱修石:「...」
好香的茶氣,被她們一說,她反倒想試試了。
朱修石理了理心神,定睛看向懸于半空的縹緲山峰,她是帶著任務來的,不能和往常一樣,只顧著湊熱鬧看樂子。
云中閣分有五宮,布局中規中矩,四靈輔佐中宮,共有五座懸浮在高空的縹 緲山。
四小一大,以鐵索串聯架橋,門內走的精英式教育,總計不足百人。
但按照太傅的說法,精英都是忽悠人的,云中閣的修士個個不務正業,自己的時間都不夠用,哪有時間教徒弟,要不是山門的死規矩,不收徒弟無法分配資源,云中閣早被自己人滅門了。
是一群妙人。
云中閣內有幾名玩家,轉世仙人尚未貶值的時候,太傅在京師挑了三五個順眼的送至縹緲秘境。
比如曾和小鳳仙對壘的'十步芳',她就是幸運兒之一。
玩家只要有經驗學什么都快,相較之下,師父反倒可有可無。
這等自學成材的優質弟子,正合云中閣散養的風氣,幾個被迫收徒的師父一放到底,有經驗書給經驗書,沒經驗書就給培元丹。
前段時間,十步芳被小鳳仙勾引,組團去了北境二十三國,前者臨走前大手一揮,把云中閣的玩家全拐跑了。
走,跟師姐去開荒撈經驗。
同樣的一幕也發生在天劍宗,小鳳仙把同門玩家拐走,目前在北境二十三國落草,拉起了一支隊伍,終日PK野戰,玩得不亦樂乎。
陸北未穿越前,這一幕發生在3.0版本的岳州,玩家占山為王,彼此攻城略地。
現在是沒可能了,天劍宗死死釘在岳州,武周和雄楚打不起來,玩家只能如蝗蟲般一窩蜂涌入北境二十三國。
陸北的蝴蝶翅膀太大,改變了太多東西,尤其是魔主陸南、二代妖皇、西方教,這些大變甚至影響了天數走勢,現在的3.0版本看似和原先區別不大,實則再無先知先覺可言。
單說一個,陸北之前當代練的時候,辦公室里的盆栽并未瘋長。
要說改變從何時開始....
大抵是陸南誕生的那一刻,魔主抵達了他忠誠的天魔境,沉寂的天道逐漸蘇醒。
回歸正題。
韓妙君和顏笑霜都是有身份的人,一個是戾鸞宮宮主,一個是輔曜宮宮主,精通卜算星象,和云中閣可算臭味相投,她倆的到來,立即引來了太傅的一位師叔。
是位女修,云鬢楚腰,五官柔媚,外穿青衫內有一襲道袍。
漂不漂亮什么的,陸北沒怎么在意,反正都是一般貨色,他只知道自家師叔頗有韻味,有一股知性美。
乍一看,和西方教有緣。
陸北臉色一整,收起嬉皮笑臉,正欲上前打聲招呼,發現前路被阻。
太傅默不作聲擋在了前面,左右是韓妙君和顏笑霜,身后是說著不湊熱鬧,還是忍不住湊了過來的樂子人。
陸北翻翻白眼深感有被冒犯到,他就想和師叔打聲招呼,干嘛要攔著他?
很快,這位不知名的師叔請兩位宮主移步,去往別處論道交流心得。
陸北眼巴巴看著對方離去,唏噓道:「太傅大人,這位是自家長輩,為何不向陸某人引薦一二?」
太傅沒好氣道:「沈師叔和師父青梅竹馬,他二人雖未曾互訴心意,但早已將對方視為一生知己,勞駕陸宗主行行好,放過他們吧!」
「什么叫放過他們,你把本宗主當什么人了!」陸北大怒,趁太傅不備,抬手在其腰線上捏了一把:「再說了,千百年的感情,泔水都漚成漿糊了,我這根攪屎棍去也轉不動啊!」
這是什么離譜的比喻,你才泔水呢!
太傅狠狠瞪了陸北一眼,作為受害人,她深知先天一炁+元始上炁的組合有多么可怕,千百年的青梅竹馬只怕經不起這份考驗。
陸北就圖一樂呵,故意撩撥幾女醋意大發,樂子到手,見好就收,轉頭朝朱修石擠眉弄眼。
朱修石深感服氣,不愧是他,人能干出來的事,他是一件都不干。
云中閣作為武周一流山門,占了一處秘境,有五宮縹緲山道場,因為門徒不多,顯得格外清凈。
太傅兜兜轉轉,避開了山門寶庫,以及幾處栽培靈根的靈田,帶陸北抵達了天星宮。
以她對師父的了解,糟老頭子怕是有十年未出宮門了。
「你在這等著,我去看看師父死了沒有。」太傅叮囑一聲,不等陸北回應,快速走入宮門。
不快不行,萬一閣主師尊正在研究什么寶物,萬一被陸北看到了.....
太多的案例歷歷在目,不得不防。「看錯她了,胳膊肘竟然朝內拐。」
陸北扶了把老腰,說著遇人不淑,見朱修石沒搭話,主動道:「怎么,看你悶悶不樂的,是不是因為本宗主只顧著和太傅談情說愛,冷落了你?」
「不愧是陸宗主,眼神真好。」朱修石吐槽一聲,探頭看向宮門大殿,面露一抹憂色。
「求個簽而已,上門的買賣,云中閣沒理由趕人,你怎么一直悶悶不樂?」陸北奇了:「還是說,老朱家國運斷了,云中閣算到了天時,也有搬家的打算?」
說完,就是一樂。「不排除這種可能。」「不是吧,真的假的?」
陸北止住爽朗笑聲,驚訝道:「老朱家的國運幾時斷的,誰干的,應該和本宗主沒關系吧?丑話說在前頭,武周的爛攤子,本宗主不接。」
「武周的國運未斷,但云中閣的確有搬遷的隱患。」「來,蹲下細嗦。」
陸北來了興致,勾肩搭背讓朱修石搞快點。
朱修石很是納悶,奇奇怪怪看了陸北一眼:「以你和太傅的關系,她就沒向你說過白棋子的事?」
「白棋子是誰,黑棋子在哪?」
陸北啞然,訕訕一笑道:「不瞞你說,太傅防我跟防賊一樣,這次若非她修為大進,必須返回云中閣,我肯定混不進來,云中閣什么情況,她也從未在我面前提及。」
「白棋子是云中閣閣主,太傅的授業恩師.....」
朱修石見他真的一無所知,皺眉在頭上比劃了一下:「他姓趙滿頭白發,懂了嗎?」
「嘶嘶嘶」
陸北倒吸一口涼氣,好家伙,太傅的師父居然是玄隴趙家的白毛。
「現在你知道為何皇室擔心云中閣搬走了吧?」
朱修石臉上寫滿了郁悶,縹緲秘境飄忽不定,本質上受云中閣修士操控,白棋子身為閣主,隨時都能把云中閣搬去玄隴。
以前嘛,老朱家還能抱一抱大善寺的粗腿,云中閣只是第二選擇,現在大善寺去意已決,云中閣地位飆漲,立馬顯得重要了起來。
見好兄弟郁悶不似作假,陸北緊了緊香肩:「問題不大,玄隴那鬼地方,出門就能撞到妖族,倒霉了不知多少年,白棋子真愛國,早把云中閣搬走了,豈會等到現在。」
「嗯。」
朱修石點點頭,可萬一呢!
「再說了,這不是還有天劍宗嘛,云中閣什么的,有沒有都一樣,跟著本宗主混,保你朱家.....」
鏡頭一轉。
水幕中是陸北攬住朱修石的畫面,一邊貶低云中閣不堪一擊,一邊吹噓自己的大腿有多粗。
白棋子一襲白色長袍,繪有星辰八卦,指著水幕道:「徒兒,這就是你選的良配?」
太傅:「.....」
哼,少看不起人,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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