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棩詢問樂子,以孔暨的小迷弟自居,想聽聽這位風頭無兩的妖王遇到了哪位強者。
孔慈笑而不語,別看他滿身反骨,仿佛孵出來就為了氣死孔暨,但那是關上門在家里,在外,父子二人槍口一致對外,不會自揭丑事。
一鳥三蛇兜兜轉轉,從孔雀城前往相柳王城路途遙遠,小妖們終其一生也無法抵達,但對四妖而言,來回最多三兩天的工夫,祭起法寶,路程只會更短。
飛梭穿行虛空,四妖聚在一起推杯換盞,談及夢想,皆有一肚子抱負。
年輕人嘛,誰還沒個夢想,區別是,有些人醒來發奮努力,有些人醒來換條褲子。
孔慈的夢想有兩個,一是犬父乖乖待在家里,多陪陪娘親,別成天在外鬼混,二是翅膀硬了,想用自己的拳腳打出一片天地。
因為第一個夢想沒實現,第二個也就無從談起,空有夢想,原地踏步。
“嗝”
柳棩腹中酒氣翻滾,一巴掌拍在酒桌上:“孔兄,你這思路…小弟琢磨了一下,不對呀!”
“什么不對。”
“你想啊,孔雀妖王之所以妻妾成群,是因為他肩負孔雀一族繁衍壯大的重任,對吧?”
“呵,他那是為了族群嗎,我都不好意思說,他分明就是好色!”
“話不能這么說,孔兄你不是族長,不明白孔雀妖王的苦衷,他也不容易。”
柳棩接著分析道:“一短眾長,一人瞎忙不如兩人出力,孔兄若想孔雀妖王顧家,少不了要幫他分擔壓力,這叫上陣父子兵。”
“啊這…”
孔慈目瞪口呆,柳棩的建議有悖倫常,恕他無法茍同。
柳棩繼續道:“不瞞你說,我族中有幾位小妹,對孔兄欽慕已久,到時我給你引見一下,你在王城小住一段時日,或許能幫孔雀妖王解開心結。”
“不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你把她們娶回家,名正言順,誰敢說你的不是。”
那我豈不活成了最討厭的樣子!
孔慈搖頭不依,他算是看出來了,三條蛇妖別有用心,饞他孔雀一族的血脈。
相柳王城去不得,天知道有多少蛇女蓄勢待發,他可不想小小年紀就淪為相柳一族的傳家寶。
不行,得下車。
上車容易,下車難,孔慈很快就察覺了異樣。
飛梭渾然一體,只進不出,堅固異常,分明是一件困人拿物的法寶。
“柳兄,強扭的瓜不甜,現在罷手,你我兄弟情誼還在,否則…別怪為兄心狠手辣!”
孔慈面色轉冷,柳棩渡劫一重修為,剛渡過天劫,另外兩條相柳蛇妖是渡劫失敗的地仙,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柳棩苦笑:“孔兄,飛梭外有我族中前輩,你不是他的對手,乖乖隨我去王城吧!且放心,你是客人,過段時間便可恢復自由身。”
“就為了我孔雀一族的血脈?”
孔慈皺眉,相柳一族找錯鳥了,繁衍生息的苦差事他爹會接,沒必要找他這個孩子。
“看樣子孔兄還不知道,令尊孔雀妖王大鬧鴻鵠一族,不僅狠狠羞辱了鴻鵠妖王,還接連扣下了我族中兩位大乘期前輩。”柳棩實話實說,借機察言觀色。
“老東西瘋了嗎,他和鴻鵠妖王是舊識,找誰的晦氣不好,偏偏找自家兄弟,怕不是你們三個騙我吧?”孔慈不屑,朱雀找柳土獐的麻煩,一聽就是假話。
“不敢,孔兄你是沒看到,鴻鵠妖王顯化妖身,力戰不敵,慘被…被…”
“被什么,你倒是說呀!”
“鴻鵠妖王慘遭羞辱,被拔去了尾羽。”
孔慈:()
這不是大伯父的手筆嗎,老東西夠損的,自己遭殃不忘拉兄弟下水,有難同當了屬于是。
孔慈信了,屁股沒毛,鐵證如山,在蓋遠城作亂的鳥妖的確是他爹。
難怪四處抓不到,原來躲到了蓋遠城!
三條蛇開啟隊內語音,一致認為孔慈并不知情,而囂張跋扈的孔暨放任兒子不管,故意給他們賣了個破綻,頗有幾分送出質子的意思。
再分析孔慈之前透露的情報,真相浮出水面。
蠱凋一族讓孔暨挑釁相柳一族,孔暨不愿,被收拾了一頓,他無法違抗命令,故而疏于防范,一個不小心丟了兒子。
妙啊!
孔雀妖王和蠱凋一族離心,完全可以爭取過來。
族中大事,三個小輩沒有指手畫腳的資格,心里有數也不敢妄加斷言,只讓孔慈冷靜,表明一切都在孔暨安排之中,他乖乖聽話就好。
不說還好,一說,孔慈的反骨又發育了,沒好氣道:“他有他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打算,孔家還輪不到他說了算。”
孔慈不愿受孔暨擺布,一聲不吭把他送去相柳一族當質子,算盤打得不錯,但有問過他的意見嗎?
既然沒問過,那就別怪他背道而馳了。
孔慈雙目微瞇,眸中跳動金光氣焰,五指揚起,五色光華宣泄奔涌。
霎時間,五行之光充斥整個飛梭,消散虛像,顯露本體寶瓶模樣。
“陰陽二氣…”
孔慈鳥臉猙獰:“裝模作樣倒也有幾分看頭,只可惜,你的陰陽壓不住我的五行。”
飛梭外,柳棩三蛇脫身而出,紛紛躬身行禮。
手持寶瓶的青年一襲紫色錦袍,眸光泛著些許幽綠,相貌俊美,長著一張相柳族標配的面孔。
萬妖國中,相柳一族化形后的模樣辨識度很高,不論男女皆是美人蛇,相貌偏陰柔,也可以說多為女相。
據小道消息,此舉是為了迎合初代妖皇的審美,久而久之養成習慣,后輩化形多以此為參照,流傳至今。
男子名叫柳垐,按血脈親疏,和相柳一族的長老柳咸關系很近,培養多年,頗為重視。
“何事,孔雀察覺了端倪?”
“族叔,此事說來話長…”
柳棩精簡言語,以最快的速度講明前因后果,柳垐聞言沉默片刻,皺眉道:“如此說來,孔暨犯我相柳一族是受蠱凋指使…也罷,回去稟報長老,茲事體大,理應由他定奪。”
三蛇正有此意,柳棩望了眼寶瓶,猶豫片刻后說道:“族叔,孔慈少有天才之名,論天賦還在他生父之上,據晚輩觀察,他除了天賦五行的大神通,似乎還有別的神通傍身。”
“天人合一,這小子運氣不錯,早年得了大機緣。”
柳垐看了柳棩一眼,知道他心中所想,沉穩道:“無妨,量他有通天修為,孔雀一族神通落盡五行,也逃不出本王的陰陽寶瓶。”
話音落下,窄口寶瓶噼啪炸開裂縫,瓶口處,五色光華噴涌不止。
瓶底位置,陰陽二氣順著裂縫泄露,不過眨眼的工夫,寶瓶神光暗澹,竟是被傷到了根源。
柳垐大驚,一手扔出寶瓶,一手推開柳棩三蛇,望著半空分崩離析的寶物,心尖滴血別說有多疼了。
寶瓶是他多年前在一處秘境拾得,同行的還有一位夔牛妖王,兩妖爭寶,得來頗為不易。
寶瓶隨他歷經風風雨雨,數次立下大功,沒想到,今天竟折損在了孔雀的五色神通之下。
“好兇的孔雀,毀了本王的法寶,便拿你翎羽煉制一把寶扇!”
柳垐低喝一聲,雙手揚起,隔空扭曲一方虛空,重組混亂的陰陽二氣,煉廢為寶,顯化游走的陰陽二氣圖。
天罡戰法·生死輪印。
孔慈沐浴陰陽之中,眸中兇光暴漲,雙臂揮舞五行,硬生生止住游走的陰陽二氣。
在柳垐驚駭的注視下,孔慈借天人合一之勢,立身虛空,以五行硬生生擊潰陰陽,強行打散了生死輪印的法門。
竟有這樣的事!
柳垐定下心神,口鼻噴吐毒霧,俊美面容浮現一層細鱗,以半妖之軀迎戰,試圖通過引以為傲的武道意志找回場子。
轟!轟!轟————
虛空驚爆亂流潮汐,地火水風混亂,恐怖的能量滌蕩八方,柳棩三妖找不到落腳之地,一退再退。
半個時辰后。
孔慈頂著一張桀驁不馴的鳥臉,一腳踩在九頭蛇腦袋上,緊了緊身上的破絮:“柳垐是吧,我記得你了,神通不錯,我有傷在身打得不痛快,改天約你再戰。”
說完,他揮手卷動五行,化作一張大手將柳垐遠遠扔出,對目瞪口呆的柳棩三妖道:“給你們提個醒,想老東西,不用大費周章,他沒你們想得那么有骨氣,多加點錢,他很樂意為相柳一族效力。”
逆蛋雖然坑爹,但大是大非面前不會亂來,不會真把孔暨往死里坑,今天和相柳一族結個善緣,大家就此別過。
再有,孔暨惹出的禍事,孔暨一力承擔,和他孔慈沒有半點關系。
虛空破碎,孔慈不管三妖如何,怒氣沖沖朝蓋遠城殺去。
這次是真怒了。
他不管孔暨有什么委屈,頂著多大壓力,他只知道孔暨在外樹立強敵,明知他和娘親有被敵人俘虜的可能,始終一言不發。
“老東西好狠的一顆心,今天不打你兩拳,對不起娘親留下的眼淚!”孔慈雙目噴火,一路急行,待蓋遠城出現在視線中,速度不降反漲,直沖大殿方向。
他不瞎,看得很清楚,老東西正在摸人家小手,笑得那叫一個下賤。
“老狗,吃我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