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越晃了晃昏沉的腦袋,元神困頓,暗道點蒼印當真厲害,可惜此法只適合姜素心本人,得天獨厚于一身,旁人學得再,也難有三分火候。
即便圣地收錄了此法,因為所用之人不叫姜素心,施展出來不倫不類。
他屏氣凝神,眉心白光暈開,勉強恢復幾分清明,震聲道:“彥王多慮,圣地不參與各國內政,此事天下皆知,吾等前來,是念及昭秦大帝舊情,和姬皇沒有半點干系,更別說姬皇賜下的法寶了。”
姜離怒目而視,都是坦蕩人,這時候還有什么好裝的。
和左子越站一起,他都不好意思和姜素心對視。
昌文鴛持續美男子,只是笑了笑,啥也沒說。
要么怎么說左子越能當長老呢,臉厚心黑的養氣功夫修至大成,面對姜離‘你分明有,的背后一刀,依舊風輕云淡面色不改。
沒有就是沒有,問心無愧,說什么都沒有。
姜素心不予置評,道理他已經講了,左子越不聽,先禮后兵,接下來就是讓左子越坐下來,老老實實聽他講道理了。
姜素心翻開頁,并指掃過一行,以點蒼印絕學,配合性命相修的法寶,改天換命,引來天地異象。
轟隆隆地龍翻滾,本是虛妄的昭秦皇城一瞬逼真。
塵埃滾蕩之間,鱗次櫛比的建筑群接連坍塌,大地遍布深淵裂縫,皇城高高聳起,金色巨龍沖霄而起,承天接地顯化萬丈龍軀。
氣運加身,姜素心一身氣勢高歌猛進,剎那間的強勢,突破了人間極限,足以問鼎仙位。
“人言彥王志不在皇位,此景倒也應景。”昌文鴛苦笑搖頭,雙目綠光瑩瑩,以消耗自身生機的秘法,可算驅散了體內的點蒼印力道。
“氣運金龍,連你也.”
姜離目瞪口呆,下一刻猛然醒悟,堅定道:“此地并非京師皇城,氣運金龍也只是一部分,姜素心以點蒼生秘法招來半道金龍,必然受其反噬!”
話雖如此,姜離難免心生疑惑,姜素心又無玉璽、龍袍,并不是昭秦國主,憑什么能調動氣運金龍就憑他挽狂瀾于既倒,為昭秦續命千年,氣運金龍便另眼相待了 還別說,的確有這種可能。
另一邊,姜素心揭曉答案,兩指夾起金絲,一條束帶纏繞氣運金龍,在缺少傳國玉璽的情況下,硬生生調動了氣運金龍為己用。
這里,除了法寶強勢,確有幾分氣運金龍的青睞。
昭秦人深信彥王,氣運金龍有感蒼生意志,雖對姜素心暴力喚醒長眠的做法有所不滿,但還是勉強配合了起來。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金光加身,姜素心手捧道,萬道龍氣垂落大千,強勢之姿說是人間仙亦不為過。
左子越壓力山大,獨自一人承受姜素心傾瀉而來的人仙意志,顫巍巍抬手,一巴掌拍在了腦門上。
紫光沖天,莫大威壓鋪天蓋地狂涌,陣陣恐怖波動滌蕩八方。
京師內幸存的建筑群不斷爆碎,便是那高聳的四方城墻,也如氣泡般瞬間幻滅在強大壓力之下,轟隆聲此起彼伏。
威壓無孔不入,似有一股無形力場,現身即畫開一方天地,改寫法則另立規矩。
然而,最為恐怖的,還是浩如淵海的強橫意志,沉重到左子越自己都難以承受。
姜離、昌文鴛更是止不住顫抖手臂,努力挺直腰板,壓下那股頂禮膜拜的沖動。
二人定睛看去,紫光收斂后,見得一尊八面青銅大鼎。
八面,有日月星辰,有山川草木,人間之景盡在其中,若論指點蒼生,此鼎更為合適。
“人王鼎!”
姜素心雙目爆開光,察覺氣運金龍似有沉寂,纏繞手中金絲,將萬丈金光盡數收至 體內。
他臉色一白,低頭咳嗽不止,懷中取出方巾,拭去殷紅血絲,驚嘆道:“古有云,大夏占昆侖龍脈,一國便是整個人族,古往今來唯有夏皇可稱人王,余者皆不為至尊,今日見得人王鼎,當真三生有幸。”
“彥王,你為一世人杰,若放下昭秦,姬皇愿掃榻相迎,許你大夏相位。”左子越連連吐血,強撐駕馭人王鼎的壓力。
別看他是個大乘期修士,一身修為法力比信王、柳神惶不多讓,但人王鼎來歷非凡,只存在于傳說的至寶,若非姬皇有意,累死他也難以挪動分毫,更別說祭出御敵了。
“大夏什么時候有相位了”姜素心不屑一顧。
“本沒有,姬皇言明,相為彥王,另當別論。”左子越快撐不住了。
“可笑,本王心中只有昭秦,此身不奉二主!”
姜素心穩住體內氣運金龍,眸中金光燦燦,雙手連點道,蒼生之力匯聚指鋒:“再說了,大夏早已作古,這口大鼎,還能有多少余威”
“狂妄。”
左子越費力咽下一口血,雙手揚起狠狠拍向人王鼎。
天地轟鳴,京師皇城所在的小世界瞬間崩塌,斷壁殘垣廢墟眨眼消散,一股浩瀚到無法想象的偉力,沖出小世界,肆虐天地棋盤,淹沒并吞噬著一個個縱橫棋格。
“可惜了。”
陸北撇撇嘴,五指揚起,彈射鷹爪,陰仄仄道:“適才那一擊,本該將你撕成兩截,算你命大,下次就沒這么好運了。”
葬南山再次坍塌,上次被曲河、蒙淵破壞,這一次,被仇元、僵尸守墓人毀了。
和陸北關系不大,他僅僅提供了些許動力。
山腳廢墟,仇元深埋落石深處,他一心要找回場子,在彥王面前證明自己,結果敗得比上次還快。
大魔不堪一用,法力異象土雞瓦狗,被天劍宗宗主飽以老拳,最后被一腳踢成了重傷。
眼下,元神沉寂,再無奮戰的可能。
而欽天監修士滿血復活的秘法,此刻也因彥王力戰三位強者,一時騰不出手腳,沒能像往常一樣見效。
陸北沒有斬殺仇元,他找不到多賺經驗的理由,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只要了一個擊敗經驗。
也是仇元命好,兩次面對陸北,周邊都沒有圍觀群眾。
倒霉的嚴無塵、晉通,出場的時候就對著群眾瘋狂輸出,恃強凌弱毫不留情,陸北找到理由,自問良心不虧,順手拿下了擊殺經驗。
另一邊,被陸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挨了一爪的僵尸守墓人形容凄慘,右臂齊根而斷,滾燙的金色血液落地成灼河,燃起尋常雨水無法撲滅的火海。
作為一個僵尸,還是僵尸里級別很高的那種,肉身防御驚人的同時,有著難以自愈的弊端。
天賦全部點了皮糙肉厚,因為用不上,自愈一點沒加。
好消息是,他眼疾手快,奪走了斷裂的殘肢,一口吞下藏于腹中,只等逃離此地,找個安靜角落接上。
問題來了,怎么逃 僵尸守墓人神色凝重,心疼每一滴金血,不斷抄起飲入口中,自產自銷的同時,余光瞧見了立于遠方的顏笑霜。
此戰若想翻盤,此女便是關鍵!
看得很清楚,陸北突然實力暴增,只因被顏笑霜摸了幾下。
他不求被摸幾下,尋思著大乘期女修膚白細嫩,吞噬其血液,或許能順著血中的記憶,找出破解陸北實力爆發的法門。
陸北橫步一踏,擋住守墓人視線:“看下手段不俗,想來也不是無名之輩,報上名來,我手中利劍不斬無名之鬼。”
守墓人不做言語,沉寂多年的一顆死心砰砰跳動,斷臂處,金血狂涌噴發。
而他本人,則沐浴金色氣焰,狂暴氣勢好似蠻 荒巨獸,全無半點理智可言。
“吼吼吼————”
虛空震爆,地火水風狂卷奔襲。
陸北眸中跳動金光,閃身和獨臂守墓人戰在一處,身披金色火焰,千錘百煉的不朽劍體在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兩人越打越快,轉瞬千百招錯過。
守墓人強勢而起的爆發力明顯后勁不足,在耐力方面愣是被陸北比了下去,前五百次交手,挨揍的同時還能回以顏色,后三百招,只剩下挨揍了。
偶爾翻個身,換一面,保持全身均勻膨脹。
轟!!!
黑白兩色游魚轉動,炙白劍光瞬閃,強勢沖擊黑暗盡頭。
陸北一拳破空,齊腕沒入守墓人胸腔,五指扣住強而有力的心臟,瘋狂注入太陰、太陽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道。
僵尸守墓人沒有元神,肉身崩潰即死,而抹除僵尸讓其再死一次的方法,他只能想到一招挫骨揚灰。
跳動的心臟破碎成泥,自指縫間溢出,陸北抽出手臂,灼熱刺痛難忍,只覺手掌都快融化了。
他一腳踹飛守墓人,瘋狂甩動手掌,正打算補上一刀,突然心頭一跳,猛地轉身朝顏笑霜沖去。
顏宮主正坐看狗咬狗的好戲,突然被金光撞在懷中,險些當場背過氣。
她一口腥甜咳出,瞪大的美眸中,浩瀚偉力肆虐地火水風,頃刻間追至陸北身后。
這一刻,發現小白臉也沒那么快了。
洪流淹沒二人所在方位。
許久后,陸北批牙咧嘴,疼得原地蹦跌。
玉化的顏笑霜藏在陸北懷中,免于傷上加傷的窘境,除了胸口悶悶的,其余并無大礙。
“發生了何事,棋盤怎么碎了”
顏笑霜一邊疑惑,一邊招來眼淚汪汪的陸北,暫白手指拂過灼傷皮肉,一點點化去傷痕。
“嘶嘶嘶 “很疼”
“啊!哦嗚,嗯 顏笑霜眼角抽搐,強忍著同歸于盡的念頭繼續治療。
比起治療,陸北更愿意等劍體自愈,反正疼都疼了,到手的經驗不要白不要。
可這次實在太疼了,詭異的光芒不知何物,鉆心刺骨令他著實難忍。
半晌后,陸北傷勢復原,沒好意思遛鳥的他,面露羞澀取出一件道袍套在身上。
顏笑霜視若無睹,起手星光圖形,皺眉朝黑暗盡頭看了過去:“棋盤大陣被毀,但陣眼還在,有幾人正在交手,實力不明”
“不明!”
“不是修仙界該有的力量。”
陸北聞言語噎,不是修仙界該有的力量,那是什么,飛升通道嗎總不能又是一個域外天等會兒,彥王是域外天魔 “你在此地不要.算了,跟我過去看看。”
陸北抄手攬住纖腰,金光縱橫,一瞬沒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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