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說話,難道本宗主就好說話了嗎?”
陸北哼哼一聲,見趙無憂一臉皇帝駕崩的哭喪模樣,抬手摸了摸白毛:“逗你玩呢,畢竟是你們玄隴的地盤,本宗主多少都會收斂點。”
“咳咳。”
身后傳來一聲輕咳,陸北果斷收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孤山城占地三百里,南方為十八萬民眾居住之地,北方則為軍鎮大營,另有修士扎堆的洞府,道修、妖修、魔修、佛修各家一個不缺,混亂中自有一份和諧。
當然了,玩家的手也伸到了這里。
因生存環境艱難,主要是低級任務太少,晉級功法偏科嚴重,除了極少數玩家還在堅持,大多刪號重練,卻別地投胎了。
小鳳仙跟在陸北身后,看什么都新鮮,以他的等級,加入孤山城守軍,每星期三次的復活任務都不夠刷的。
因為小鳳仙看什么都新鮮,一臉萌新像是新來的,所以陸北神色澹然,放眼四周,臉上寫著不過如此。
集市沒什么好看的,商賈來往頻繁,一車車清點貨物,兩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而后貨品送入乾坤袋,另有一批跑單的修士,將前線的妖族原材料送至后方工廠。
工廠不在孤山城,此地的民眾只負責剝皮、放血之類的粗加工,具體去了何處,陸北表情有數,問都不問一句。
但很快,他便察覺到了哪里不妥,一個眼神提給貼身保鏢兼全日制秘書。
斬紅曲得陸北傳音,疑惑開口:“無憂師妹,孤山城怎么會有這么多妖修,就不怕…”
后面的話沒說,傷感情,但意思到位了。
趙無憂也不謎語人,直接解釋起來,玄隴飽受妖族入侵之苦,境內不乏身具妖族血脈的修士,且數量極多,占比遠高于武周、雄楚等國。
大環境就是如此,誰也沒辦法。
至于妖修的忠誠度,沒什么好質疑的。
首先,妖修的本質是人不是妖。
其次,玄隴自有國情在此,妖修和妖族之間的仇恨,不比其他修士少多少。
且因為妖修羊裝妖族更具隱蔽性,時常作為奇襲的主力軍,在玄隴口碑極佳,不是那種從小受盡白眼,長大了還要保家衛國的奇葩。
三兇中的最后一位,便是妖兇。
陸北聽得暗暗點頭,說起身具妖族血脈的修士,他就想到了劍兇獨孤,這貨長年浴血奮戰,體內人族血脈被妖血污染失了本源,就一串串,還開發出了肉身不滅、元神不死的詭異神通,多多少少也和妖修沾點邊。
幾人邊走邊說,遠離民眾聚集地,抵達軍營邊界。
有守軍上前盤問,趙無憂亮出令牌,守軍收到命令,確認同行人員身份后放行。
陸北趁機瞄了幾眼,人均黑色重甲,腰胯長約一米二的厚背直刀,體魄雄渾,身強力大,一看就是飽經陣戰的沙場悍卒。
放武周,最次也是個百夫長,在玄隴只能看大門。
哦,沒有門,就是個看柵欄的。
眾人穿梭寬闊大路,陸北遠遠看到三排類似投石車一般的兵器,都修上仙了,而且敵人還是妖族,普通的投石車在戰場上刮痧都會被妖族笑話沒吃飽,所以這三排投石車都出自修士之手,材質和炮彈都有講究。
類似玄陰司的破罡弩,以法力驅動,威力強大,不是法寶也是法寶。
守軍大營,黑石殿堂。
一道門戶劃開,通往黑山利刃堅壁的陰沉世界。
一男子立于山巔,身材魁梧,套著一件黑光鎧甲,胸前麒麟吐霧,兩肩獸爪環扣。兩筆英挺劍眉斜飛,相貌威武,看他滿頭白毛,應該是趙家人。
美中不足的是,一道爪痕斷眉,深深嵌入左半邊面龐,左側眼眶凹陷,眼球凸出,險些破百的顏值扣除五十分,直接來到了及格線以下。
男子的確是趙家人,姓趙,名方策,在玄隴有一腚地位,任職兵馬大元帥,兼職皇帝。
身上那套鎧甲,名為鐵麒麟,是老趙家祖傳的神器,從開國用到現在,唯有大元帥可穿,皇帝也不行。
一旁,兩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跪地,一個身高堪堪一米二的小姑娘站著,乍一看,仿佛跪著三個人。
兩名大漢沒啥好描述的,五大三粗,眉目猙獰,分別叫卅一、卅六,皇帝身邊的御前護衛,關鍵時刻負責自爆。
單說小姑娘,明眸皓齒,光彩照人,顧盼間神色飛揚,另有膚若美瓷,唇若櫻花,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
身材嘛…
只能說,不仔細看,分不出正反面。
魔兇,屠淵。
魑云宮三兇,劍兇終日茹毛飲血,是個只會砍人的莽夫,不定時暴走,是柄雙刃劍;妖兇獨來獨往,少言寡語,游走北境群山之間,平時很少露面。
魔兇屠淵是例外,懂軍法,有遠見,在三人里算是會說人話的。
“陛下,說好住三天就該三天,怎么還賴著不走了,須知君無戲言,亂說話可是會遭雷噼的。”屠淵掰著手指頭,只想趕緊將趙方策趕走。
皇帝什么的太麻煩了,萬一死在孤山城,她也要跟著倒霉。
卅一和卅六一聲不吭,只是瞪大眼睛看著屠淵,鼻孔噴著粗氣,維系御前護衛最后的尊嚴。
趙方策不以為意,習慣了魑云宮修士的說話方式,眉頭微皺道:“孤命你查的情報,查清楚了嗎?”
“沒有,沒時間去查。”
屠淵直接搖頭,補上一句:“我讓獨孤去查了,他深入十萬大山,想來會有一些收獲。”
趙方策沉默不語,劍兇獨孤是什么人,玄隴上上下下都有數,讓他出門辦事,十有八九會迷路三年,最后還得派人把他找回來。
“陛下,陸麗血脈神通非凡,你執意要找他尋仇,怕是兇多吉少。”
屠淵委婉道:“依我高見,不如躲他二百年,修成天下無敵再去把他的眼珠子摳住來當泡踩,興許有可能,你還沒出關,他就被我打死了。”
說完,就是一樂。
趙方策沒有樂,澹澹看著屠淵,居高臨下的視線極具壓迫力,屠淵笑著笑著就沒聲了,低頭腳尖踩地,似是準備摳出三室一廳。
“孤找陸麗不是為了尋仇。”
“真的假的,那陛下你臉上的傷怎么說,都掛了三十年了。”
趙方策再次沉默,作為一名成熟的玄隴皇帝,他選擇不和屠淵一般見識,緩緩道:“之前無風城破,守將趙方晉殉國,孤命人調查過,最近有了結果,此事由陸麗暗中策劃,還出動了他手下的四名妖將。”
“陛下的意思是…”
“陸麗不做無意義的事,無風城破本就蹊蹺,此中另有隱情,孤想不到,也不敢深入去想,限你兩天內將陸麗藏身之地找出來。”
“陛下,兩天是不是有點倉促了,起碼要三天才…”
“孤之前給你了三天時間。”
“陛下要是早說,我也不至于浪費三天時間,還有,為什么不把這件事交給其他人,那鳥人不好嗎,他最快了。”
屠淵頭疼揉了揉兩側太陽穴,片刻后說道:“對了陛下,趙無邪向我推薦了一位偏將,正是無風城守將趙方晉的獨女,你要不要見她一面?”
“不必。”
趙方策神色不變,似是想到了什么,出言道:“此事他也向我匯報過,另有幾人陪同偏將抵達孤山城,其中一人名叫陸北,武周天劍宗宗主,傳承不朽劍意,鋒芒畢露,劍兇獨孤曾慘敗于他之手。”
“懂了,玄隴是咱們的地盤。”
屠淵拍了拍胸脯,砰砰作響道:“待會兒我去給他一點顏色看看,姓什么不好,非要姓陸,不知道咱們玄隴皇帝和姓陸的不對付嘛!依我高見,是他蓄意挑釁在先,我維護國威在后。”
“孤沒這么說。”
趙方策澹澹道:“你那偏將無憂曾在宮中為官,趙無邪請示孤,而后將她帶離皇宮,欲以美色相誘天劍宗陸北,為玄隴留下不朽劍主血脈,至今未有建樹。”
“不是吧,趙方晉以身殉國,居然拿他的女兒去色誘武周修士,還主動上門,咱們玄隴都這么賤了?”屠淵掏了掏耳朵,一臉嫌棄看著趙方策。
“你不懂不朽劍意的價值,棄離經一世無敵,豈是字面上那么簡單。”
趙方策無視嫌棄嘴臉,冷聲道:“給你一個任務,拖住陸北,必要時使些非常規的手段,留下他的血脈。”
“行吧行吧,誰讓你是皇帝呢,聽你的就是…”
屠淵聳聳肩,話到一半,突然發現哪里不對,仰頭道:“陛下,這個執行任務的倒霉蛋,我是說留下血脈的人選,該不會是我吧?”
“你不行,魔念太重,由你傳承不朽劍主的血脈,只會誕下一個殘次品。”
“呵呵,陛下真會說話呢!”
屠淵撇撇嘴,表示這件事由她來辦萬無一失,保證明年的今天,不是,十個月之后,趙無憂誕下身具不朽劍主血脈的小白毛。
“對了陛下,既然不朽劍意這么厲害,小白毛還會是白色嗎?”
“孤也很好奇。”</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