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畢。
陸北攬著佘儇倚靠水邊,后者青絲盤在后腦,垂下幾縷凌亂,下巴搭在陸北肩頭,眉目慵懶,不知想些什么,時不時勾起嘴角。
不算美好的相遇,現在想來,竟也多了一絲甜蜜。
唰啦!
翻書聲響起,佘儇在陸北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微微抬眸望去。
不堪入目的書籍只讓她眼眸越睜越大,可算明白了,為什么大家都沒什么學問,陸北為何懂這么多,原來是偷偷補課了。
“呸,下流。”佘儇捂住陸北的眼睛,不讓他看,并趁機偷偷看了幾眼。
“仁者見仁,色者見色,在陸某眼中,分明是上流才對。”
陸北理直氣壯道:“而且來源也很上流,皇室秘傳,老朱家便是依靠此寶才枝繁葉茂。”
“休想騙我!”
佘儇臉上一紅,抬手放入水下,抓住了讓陸北百口莫辯的證物。
還是那句話,剛學的擒拿術,能受這委屈?
春江潮水向函谷,暮雨云飛曉霧生。天公似有雷霆怒,三更滂沱驚無眠。
忽有孤帆乘風至,白漣競浪踏前川。萬里江山渾色變,邀月撥云見青天。
這幾天,三清峰上有些不太平。
什么日上三竿、蒸蒸日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在這里都能引申原義,本就稀缺的靈氣,也跟著染上了膩死人的狗糧味,齁甜齁甜的。
佘長老得愛情滋養,美艷姿容更勝從前,成天黏在掌門身邊不肯撒手。哪里都好,就是苦了掌門,日夜降妖伏魔,冷不丁一看,僅有了幾分清瘦。
陸北也很無奈,他這人什么都好,尤其是心地善良,不懂什么叫拒絕。
直到金鱗細蛇醒來,才強插一尾,將佘長老打到一旁。
金色小蛇盤在陸北頭頂,每當佘儇靠近,便昂首嘶嘶吐信,作勢欲撲。
她之所以霸占陸北不放,一來是勸掌門莫要沉迷妖女美色,二來,借先天一炁煉化氣運為己用。
先天一炁能煉化氣運,這種說法陸北還是頭回聽說,因為是金鱗細蛇的天賦神通,他嘗試幾次均未成功。
金鱗細蛇得氣運龍脈,還是那條小蛇,未曾朝神龍方向變異,但她煉化靈脈,大幅度縮減了化形進程,煉化氣運為己用,施展神通時,身上便會涌現一團慶云。
是條祥瑞之蛇。
直白點,氣運鎮壓一教,可做護山吉祥物,運氣爆表,秘境之中走路摔一跤,都能磕出一件法寶。
因為和佘儇難分彼此,提煉后的靈氣和慶云皆可分享,推動佘儇修行速度突飛勐進,要不是后者太纏人,惦記著合體沒法靜下心來修煉,興許都合體了。
陸北借和佘儇雙修的關系,分到部分靈氣,推動主功法自行運轉。慶云就別想了,幸運屬性雷打不動,他只能將金鱗細蛇頂在頭頂,假裝自己運氣很好。
金鱗細蛇護食厲害,佘儇找不到纏人的機會,兩天后可算冷靜了下來。男歡女愛的念頭挪至一旁,想起自己還是個修士,決定明天就閉關,今天再給陸北做一次燒鵝。
明日復明日,在陸北的督促下,當晚雙雙閉關。
陸北趁機跟進,死命蹭著靈氣。
提純后的靈氣,可直接用于功法推進,和頂級爐鼎趙施然反饋的經驗有異曲同工之妙,他躺著不動都能跟著一起飛。
不說了,不把佘儇和金鱗細蛇薅禿絕不罷手。
真薅禿也不可能,陸北的小世界里還埋著半條龍脈,等金鱗細蛇這波煉化完畢,便把另一半給她補上。
黑白世界,佘儇手捧金鱗細蛇盤膝而坐,閉死關對外界毫無感應,氣息緩緩增強,不確定何時可以出關。
白錦升級靠頓悟,朱齊瀾靠命格,佘儇則依靠自身血脈,再加上北牌雙修加速器,進步之神速,遠超尋常修士。
“那么問題來了,糟老頭子憑什么修行這么快?”
陸北眉頭一挑,想起了自己的便宜師父莫不修,以他手頭掌握的線索,非常確信莫不修沒死,不僅活著,還是一個實力無比強大的修士,有且極有可能邁過了渡劫期雷罰,飛升去了…
去了棄離經去的地方。
謎語人交代太少,陸北猜不出二人所在何處,只能肯定絕非仙界。
藏有先天金精的秘境、四神湖秘境,乃至朱齊瀾持大印開啟的神秘仙境,都被陸北打上仙界殘骸標簽,再加上蛇神秘境見聞、破碎天書,他推斷仙界十有八九是沒了。
眾神隕落了?
不可能,肯定還有幾個荀或活著,或許他們所在的世界,便是棄離經、莫不修抵達的高度。
高山仰止,陸北仰頭望天,發現前面的路很長很長。
“閑著也是閑著,修煉一下好了。”
他摸出碧玉葫蘆,每日一次親近先天金精,也不管后者遭不遭得住,開啟封口便是一聲大喝:
“請寶貝轉身!”
十來次過后,陸北渾身舒坦,收起碧玉葫蘆,取出金鐘開始煉化。
幾件渡劫期法寶,蓮臺孝敬狐二、飛劍給了秦放天、戰旗送了朱齊瀾,名為‘千征’的長槍被佘儇挑走。
挺好的,送鐘太不吉利,都是自己人,他就不玩諧音梗了,留下來自己用。
金鐘千年無主,僅被王虎短暫持有一段時間。
以王虎的境界,顯然沒法徹底煉化金鐘,過客而已,連自身印記都沒留下來,更別說把金鐘變成他的形狀了。
陸北不然,雖無佘儇那般勐烈的異火,但合體期境界足夠,輕易煉化了這件無主之物,將其變成了自己的形狀。
鐘名枯衣老蟬,一件佛修法寶,他修習步步生蓮法,駕馭金鐘并不困難。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縣長上任巧立名目,新主人入手法寶,自然要斬斷前任留下的痕跡,陸北越想越有道理,加之嫌棄金鐘名字太長,取消一半前搖,重新命名金鐘為枯蟬。
枯蟬鐘。
禪味不減,比枯衣老蟬鐘喊起來順口,直讓陸北對自己的起名能力信心倍增。
“累死我了,修煉可算結束了。”
陸北抬手抹去頭上不存在的冷汗,算了算日子,準備換上林不偃的馬甲,去西三州搞點動靜。
前些日子忙著降服妖女,除魔衛道致使衣帶漸寬,此刻卻是不能再耽擱了。
“不對啊,用林不偃的馬甲去偷襲青乾,豈不是給他長臉了?”
“不妥,換一個…”
“姬越就不錯,水攪渾一點,還能騙青乾和齊燕翻臉,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
攪屎棍飛快敲定了作戰計劃,說干就干,準備連夜去往關州。
離開雙玄寶圖前,陸北例行公事,去趙施然所在的小單間收割一波經驗。不看還好,一看頓時嚇了一跳,趙掌門長勢喜人,修為不知何時突破煉虛境,一路高歌勐進,正沖擊著煉虛境中期境界。
太喜人,可就嚇唬人了。
“壞事,前段時間晉級合體,被她追上來了。”
趙施然因個人體質的緣故,在陸北的雙修道侶中性價比最高,付出少,反饋多,多到陸北下意識以為自己在采補爐鼎。
考慮趙掌門在小黑屋里住了快半年,每日苦修為反饋陸北大量陰氣、靈氣,說她是爐鼎倒也沒差。
可如果看她的收獲,陸北更像一個爐鼎,只要陸北晉級,她便會跟著突破現有境界。搬進小單間之前,趙掌門只有化神境修為,四個半月時間煉虛有成,步步緊逼,境界都快攆上陸北了。
修仙可不是越快越好,得停下來緩一緩。
陸北抬手便要喚醒趙施然,煉虛之境至關重要,尤其是小世界的凝練,對之后的合體期至關重要,是修士感悟天地至理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莫不修的書信里交代過,煉虛境根基牢靠才能突破合體,絕對不能貪功求快,否則后悔莫及。
指尖觸碰衣衫,陸北一時猶豫,就他自身,朱齊瀾和佘儇的表現來看,現如今的修士可能走錯了路,趙施然放著不管,或許誤打誤撞是件好事。
怎么辦,要不要將人喊醒?
片刻后,陸北盤膝在地,以雙修的方式呼喚元神,念著對方的名字。
推測終究只是推測,他自己是奇葩,朱齊瀾有命格、佘儇有蛇神血脈,都不能作為論證桉例,唯恐耽誤了趙施然的前途,他還是決定將其喚醒,以現在的修行之法按部就班。
睫毛輕顫,趙施然口鼻吐納冷光,雙目睜開,看到陸北湊近的臉,嚇得原地跳起。
有段時間未曾活動手腳,加之境界大漲,一時難以適應,這一步起高,險些撞上小單間的屋頂。
陸北拽著腳踝,將人從半空扯下:“趙掌門,是我,快醒醒。”
“陸掌…陸北。”
趙施然臉色一紅,知道自己鬧了笑話,急忙轉移話題:“幾天不見,你…你清瘦了,比以前更…”
更好看了。
“沒辦法,畢竟名門正派出身,降妖伏魔難辭其咎。”
陸北撓了撓鼻子,沒臉沒皮道:“這些天,遇到了一個手段不俗的大妖,旗鼓相當酣戰數日,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其鎮壓,這身子骨難免失血過多,有些虧損。”
“我知道一些藥膳,給你做點點心補補吧!”
“啊這…”
陸北眉頭一挑,想想三清峰上一無蛇,二無狐貍,點點頭:“如此,陸某就不推辭,麻煩趙掌門了。”
不麻煩,其實…
你直接喚我施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