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風狂舞,金紅之光絞殺一處。
金光轉至炙白,擎天巨刃橫掃,轟一聲將懸浮半空的山峰噼成兩截。
元玄王立于峰頂,身軀隨腳下山峰不住晃動,無視廝殺中的陸北和獨孤,手持奇形短刃對峙王虎。
蓮臺、金鐘兩件法寶防御無死角,烏龜殼一般,看得他一陣牙酸。
難啃。
難啃也得啃,比起獨孤和陸北兩個禽獸,王虎境界法力嚴重不足,經不起法寶消耗,絕對的軟柿子。
元玄王雙眸點亮紅光,兩道漆黑魅影躍出眼簾,殘光掠地疾行,一瞬殺至王虎身前。
腥風呼嘯,兩條黑鱗巨蛇昂首吐信,紅眸寓意不祥。
一條盤身纏住金鐘,一條張開血盆大口吞向蓮臺,洶洶來勢,直讓王虎臉色驟變。
三支戰旗定住空間,飛劍環繞切割,金鐘綻放金光,蓮臺暈開圣潔花瓣光影,僅一個照面,便將兩條黑鱗巨蛇打得潰不成形。
嘩啦啦———
烏墨飄開,巨蛇斷成數截的尸身化作污血,滋滋潑灑金鐘、蓮臺,污染兩件法寶神光,蒙上一層灰暗朦朧。
異變來得太快,王虎全然沒有準備,本以為手握數件渡劫期大能遺留下來的法寶,打元玄王一個合體期輕而易舉,萬萬沒想到,剛照面,只一招,便有兩件法寶受損。
“桀桀桀桀———”
元玄王放聲大笑,身形一矮,踏步前沖,迎面飛劍分化萬千,掠地疾行的身軀拖拽殘影,拉長至一條黑色大蛇,挪移之間纏住金鐘,轟一聲爆開沖天魔焰。
滾滾黑暗之中,高約三丈的魔軀立起,身影好似黑日,朦朧不可直視,只見得黑暗中一雙紅目閃爍,左右雙手各纏一條黑色魔蛇。
轟!!!
金鐘落地,王虎跌落蓮臺,兩件防御性法寶徹底被打沒了神光。
對王虎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縱然渡劫期大能,駕馭法寶迎戰也并非多多益善,他和狐三半斤八兩級別的法力,損失了金鐘蓮臺,也好集中精力控制其他法寶。
壞消息是,痛失兩件防御性法寶,元玄王只需輕輕一碰,他人就無了。
“桀桀桀桀———”
魔音灌耳,聽得王虎頭暈眼花,視線內,大千鬼影憧憧,魅魔邪怪成群結隊,數之不盡環伺周邊,一幅地獄光景。
“破!”
終究是個意志極強的漢子,借法寶神光護身,勉強抵御了魔音襲擾,再咬破舌尖,以痛意強行讓自己清醒過來。
“不錯,總算有點能耐,不至于本王落個以大欺小的污名。”
魔神橫臂轟擊拳印,魔氣瞬間蔓延整個峰頂,水銀瀉地般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扭曲混亂的魔念直讓人墮落瘋魔,一經沾身,立即魔念入體,變成受魔神操控的傀儡,此生再無自由可言。
數十名黑衣人當場叛變,拔劍的拔劍,抽刀的抽刀,直噼王虎和王后秦文柔。
王虎左支右擋,面對同僚加親戚不愿下死手,秦文柔可沒他的膽色,迎面刀光劍影,嚇得波光粼粼跌坐在地。
她之所以沒被魔氣關照,全賴手中捧著的一副方印,環顧四邊危局,花容失色,一口氣將法力全部注入了方印之中。
“表妹,不要!!”
王虎嘶聲厲喝,終究晚了一步,只見方印緩緩升至高空,而后…
砰一聲碎了。
就這?
嚴陣以待的元玄王還以為是什么大招,結果就看了一個寂寞,心頭不屑,暗道一群烏合之眾。
弱就是弱,眼界、心智皆是不全,拿了渡劫期的法寶也成不了強者。
還沒等他念叨完,腳下山峰隆隆震動,環繞山峰的球形結界撐不住巨大壓力,轟一聲破碎開來。
沒了這道結界,兩截山峰當空墜落,呼嘯砸向下方云海。
就在這時,一道龍吟炸響蒼穹,磅礴威勢如淵如海,驚得元玄王連連側目,酣戰中的劍兇獨孤和陸北也跟著罷手停戰。
山峰墜落云海,壓倒一片殿宇。
下一秒,濃厚云層鼓起,颶風突入蒼穹鐵幕,神龍昂首現身,金色龍眸橫掃全場,最后定格在了王虎身上。
“咕都!”
王虎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去接秦文柔的步伐隨之一慢,大難臨頭各自飛,此刻他也顧不得什么表妹了,掉頭朝秘境外飛去。
神龍體型巨大,置于氣勢恢宏的天宮之中,也是一方巨獸。
眾人視線皆被神龍引去,沒人注意到狼狽而逃的王虎,更沒人注意到摔了個鼻青臉腫的秦文柔。
“怎會有氣運龍脈在此,宜梁的渡劫期瘋了?”
和其他皇室子弟一樣,元玄王直接看呆。
宜梁亡國時,正值雄楚崛起的關鍵時期,有幾場硬戰要打,沒心思也沒精力關注宜梁滅亡的原因,等騰出手來,宜梁已成過往,秘辛也無人知曉。
眼下,他大概明白了什么,宜梁亡國純屬自取滅亡,標準的吃飽了撐著沒事干。
“吼吼吼————”
神龍震聲咆孝,音波沖擊之下,掃平一片天宮建筑群。
遠遠逃走的王虎哀鳴一聲,身軀不受控制,炮彈般倒飛返回,在元玄王滿是敬畏的注目禮下,一頭扎進氣運龍脈的金光巨口。
秦文柔掌握的大印是啟動龍脈的鑰匙,不到迫不得已,不會輕易喚醒這頭巨獸。
而迫不得已的情況,說來說去無非一種,敵軍百萬已至朱雀門,國破只在旦夕,皇族正統需以破釜沉舟的勇氣喚醒氣運之龍,賭上國運搏一搏翻盤的可能。
當然了,勇士也不是誰都有資格當的,修為起碼渡劫,否則承受不起一國氣運。
至于王虎…
說來悲催,他也不想當勇士的,可誰讓在場中人,就他宜梁含量最高呢!
金藍兩色光輝飛速縮小,神龍首尾盤踞,巨大身軀盡數沒入王虎體內,絕強氣勢節節攀升,跨過煉虛,躍過合體,直到突破渡劫期瓶頸才有平穩的趨勢。
“啊啊啊———”
狂暴氣浪中央,王虎雙臂撐開沖擊波,體內龐大的力量火山巖漿般翻滾,沖擊口鼻七竅溢散血霧,整個人更是忽而膨脹忽而縮小,若不盡快發泄,下場只會將自己撐爆。
他雙目赤紅找上元玄王,背后戰旗高漲,化作三根擎天立柱,一根定住空間,一根穩住地火水風,一根侵吞天地元氣,顯化一片末法領域。
長槍在手,飛劍飆漲至千米,兩道神兵法寶齊下,只一擊便將虛空噼砍成碎片。
現在,王虎才算發揮出了幾件渡劫期法寶的威能。
元玄王眸光一凝,魔神之軀陷入空間無法移動,心頭繚繞強烈危機,只覺強橫力量透過虛空,以超越極限的力量呼嘯而來。
躲不開,就死。
奇形短刃凌空乍現,于虛空之中破開一條通道,藏納魔神之軀收斂無蹤。
劍光橫掃,槍影洞穿,殺得一方空間混亂無序,鏡面一般炸裂碎片。凹陷空間極速收縮,徑直將方圓千米抹平,拉近了周遭的距離。
“啊這…”
有點勐啊!
陸北暗暗咋舌,迅速收回目光,直視劍兇獨孤寫滿冷漠:“此前一戰未曾盡興,拔劍吧,今日你我二人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求之不得。”
獨孤嘴角咧開紅線,人形肢體扭曲壯大,一縷縷飄散紅霧。
瘋魔狀態下的他半人半妖,血脈混亂無法分辨,其肉身不具痛意,元神難以毀滅,不殺死獵物絕不罷手,每次倒下再站起,實力便會更強,是一頭十足的兇獸。
嗖!x2
兩道身影踏步而來,齊齊站在劍兇獨孤身后。
灰頭土臉的白毛兄妹驚覺獨孤已入瘋魔,果斷撤開一段安全距離,一人手持一枚玉佩,以防獨孤殺到六親不認,順手把他倆也砍了。
玉佩是劍兇獨孤的限制器,可壓制他體內的妖血,強迫其退出瘋魔狀態,兩人之前便用此物喚醒了獨孤的理智。
但眼下就不好說了。
白毛兄妹低估了陸北的實力,也低估了陸北對獨孤的誘惑,后者察覺到玉佩出現,眼中猩紅光束閃爍不定。
再說這邊,陸北身后也多出了兩道身影,一個是心厲君,胸前衣襟開了條縫,溢出好大一片白膩。
真大,呸,真白,不是,是…
真慘,對,是真慘,好好的一件寶衣,愣是拉了一道口子。
多可惜啊,希望補補還能用。
“陸北,你在看什么呢?”
耳邊傳來冷笑,陸北驚疑不定轉過頭,上下打量嫵媚多姿但氣息大變的妖女,試探道:“佘姐,是你嗎?”
“好看嗎?”
“好看…我是說你好看。”
陸北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這臉,這身段,不愧是羽化門長老,太懂自家掌門了。
死人一臉癡迷,佘儇很是滿意,上前兩步,指尖挑起他的下巴,探頭便是一個深吻。
我是誰,我在哪,生命的意義是什么,宇宙的盡頭又在何處?
陸北摸著綠油油的嘴唇,陷入了對人生的懷疑。
邊上,心厲君冷哼一聲,面上更是寫滿了鄙夷。
確認了,佘儇不是眼瞎,而是看到了也當看不見,姓陸的剛剛瞄她胸口,佘儇人在現場,竟一點表示都沒有。
遲早死在這男人身上。
“看什么看,沒見過男人嗎?”
陸北回以冷哼,鄙視的眼神幾個意思,他一不抽煙,二不喝酒,好點色怎么了。
勐然想到什么,陸北善意滿滿提醒道:“令尊的戰場在那邊,現在過去,興許還能趕上全尸。”
唰!!
話音落下,兩道血光橫掃長空。
白毛兄妹凌空跌落,駭然眼眸緩緩灰暗,獨孤手握玉佩,砰一聲捏了個粉碎。
他狂嘯一聲望向陸北,濃濃血氣包裹全身,嗓音混亂不似人聲:
“陸宗主,今日,某便破了不朽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