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粗鄙的比劍毫無美感,好似兩頭兇獸搏命廝殺,哪有劍修御劍的瀟灑可言。
圍觀群眾直接看傻,比如朱敬黎,比如朱原,再比如元玄王,他們還指望借機偷窺,學到一兩手高明劍術呢,結果…
就這?
兩只狗互咬,也比你倆打得精彩,能不能整點有技術的!
可惜并沒有,陸北素來以勢壓人,被棄離經評價劍術堪憂;獨孤常年奮戰前線,與群妖廝殺,對手壓根就不是人,受此影響劍已入瘋魔,只求殺戮,并不重注技巧。
兩人碰到一塊,可謂半斤八兩,血漿四濺。
斷劍插在獨孤胸口,陸北對視一雙紅目,驚愕察覺到目光中的滿足,心頭難免升起一抹驚悚。
他拔劍而出,重新凝聚鐵劍,另一手也沒閑著,按著獨孤的腦袋,以蠻力將其壓下。
膝頂重擊而上,轟碎獨孤面門,直把膝蓋嵌入了顱骨之中。
而后鐵劍接連噼落,切割獨孤身軀,瘋狂為其放血。
污血粘稠,紅不紅,黑不黑,儼然是常年沐浴妖族之血,自身血脈受到了污染。且不管是好是壞,反饋到獨孤的肉身,肌理韌性十足,不朽劍意棄劍法的配置,斬切而過頗為晦澀,全無往常砍人時的絲滑。
彭!!!
陸北一拳轟飛獨孤,持劍立于原地,綠光蕩開,他抬手抹去胸前傷口,暗罵一聲怪物。
怪物!
趙氏兄妹目瞪口呆,獨孤沐浴妖血,殺道一往無前,為人瘋瘋癲癲。但放眼合體期修士,絕對是一流存在,尤其是那套拿妖族磨礪出來的殺戮劍法,常人一觸即潰,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今天竟然反被壓制了。
這家伙,真的是人族嗎?
趙氏兄妹對視,皆是否定搖了搖頭。
陸北人形皮囊下,絕對是一頭妖物。
“什么妖物,依本王之見,分明是禽獸才對…兩個禽獸。”
元玄王連連搖頭,滿心歡喜前來觀戰,結果就給他看這個,白白浪費他的寶貴時間。
可拜兩人所賜,宜梁遺跡成了廢墟,尚未探索的宮殿埋入塌方的山澗,再想尋找大自然的饋贈…
也不是不行,但首先,得把兩頭禽獸趕走。
貿然沖進去,被兩頭惡狗集火,豈不是無妄之災。
“父王。”心厲君皺眉出聲。
“莫要著急,先讓狗再咬一會兒,等他們累了,為父再替你出氣不遲,那小子之前怎么羞辱你,今天你就怎么羞辱他。”元玄王和聲細語安慰道。
心厲君:“…”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報復回去是很解氣,可想想陸北羞辱她的手段,光著身子在她面前亂晃、把手伸到她衣服里亂摸、搶了她的衣服褲子不還。
算了吧,真拿這些手段報復回去,姓陸的狗賊能笑死。
“玄王。”
心狂君恭敬開口。
他和心厲君是堂姐弟,不是親姐弟,兩人關系雖好,但也僅限于私底下調侃開玩笑,當著元玄王的面,他可不敢拿心厲君開涮,直接問出心中疑慮。
說好的渡劫期尸身,說好的滿地法寶呢?
在哪呢,怎么一個都沒看到?
“莫要急,本王正在尋找,很快便會有眉目。”
一直沒說話的心賢王緩緩開口,他持有法寶藏天圖,隱匿行蹤一流,尋找秘寶也極為拿手,此時已搜索了大半個秘境,很快便能找到渡劫期的隕落地點。
與此同時,朱敬黎也在暗中發力,銅鏡照耀秘境纖毫畢現,一草一木皆逃不過他的眼睛。若非心賢王屢屢從中作梗,以藏天圖干擾進程,早就將秘境翻了個底朝天。
應龍凌空展翅,咆孝五色光華,五行相生相克,渾然一體,首尾相接鎮壓而下。
宜梁遺跡徹底坍塌,連同周邊幾座山峰也被蕩平。
高空陰云破開,雷霆不顯,大地塵埃伏地,飽受颶風摧殘…
獨孤持劍抵擋五行大陣,身軀緩緩下沉,一雙紅目死死盯著陸北,從未有一刻離開。
這人滿身不祥之氣,看久了,直讓陸北心頭發毛,他揮手加了一把力,天之四靈鎮壓大空,一舉將獨孤鎮壓在五行陣法下方。
雖說是比劍,但也沒說不能用別的神通,天劍宗自有宗情在此,宗主有最終解釋權,非常確信地告訴獨孤,他們那邊都是這么練劍的。
轟!!!
紅光光柱破開五行,獨孤踏步走出深淵,絲絲縷縷的殺意成勢,繚繞周身,顯化無窮惡鬼之相。
劍兇獨孤越戰勐,一層層解開自身封印,氣勢已然超過合體期大圓滿,正式邁入了渡劫。
他三次晉級渡劫,三次自廢修為,有這般氣勢不足為奇。
“本宗主對敵不在少數,合體期中,愿稱你為最強。”
陸北深吸一口氣,在體內不朽劍意的催促下,以身化劍,直沖獨孤而去。
兩道白光環顧,分別是九劍之中的大肅天和大寂天,沐浴雄厚的不朽劍光,炙白劍身一往無前。
獨孤雙目爆睜,衍化一片血氣濃云,陷兩柄九劍于泥潭動彈不得,而后以身化劍,迎面朝陸北撞了過去。
兩強相碰,又是一聲巨響,血色白光炸開,沖擊波橫掃大千。狂風過境,草木低伏,強勢一路蔓延至秘境邊緣。
肆意宣泄的颶風中,血影追逐金光,每一次停頓,便有氣浪滾翻炸裂,隨即空間塌陷,抹除一方天地。
此時的獨孤身軀膨脹,身具眾多妖物血脈,勉強只能算是一個人形,然其手中大劍不改,揮舞之間,殺意之濃郁,直讓圍觀者頭皮發麻。
陸北也麻,撿到大自然的饋贈之前,他不想消耗太多力氣,免得蚌鶴相爭,便宜了釣魚老。
但劍兇獨孤根本壓制不住,每次陸北強化不朽劍意將他重創,他總能站起來,即便割裂元神,他也渾不在意,明明有幾次勢在必得的攻擊,硬是被他挺了過來。
好似不死之身般,殺不死他的,只會讓他變得更強。
兩道身影酣戰一處,漸漸地,陸北察覺到,只靠力氣,他已無法壓制獨孤。后者的速度也正以極不合理的方式如飛勐進,打開限制器一樣,沒有盡頭似的飛漲。
“秘境是空的,沒有渡劫期遺留的痕跡,不是這里。”朱敬黎臉色難看收起銅鏡。
“你說空的是什么意思?”心狂君詫異問道。
“這處秘境的確是宜梁遺物,千年前便已存在,但是…”
心賢王沉聲收起藏天圖:“千年之間,秘境曾有數次開啟,中間斷斷續續,有十年之長,也有三五日之短,最近一次,就在半個月前。”
聽到這話,元玄王當即怒視心狂君:“怎么回事,你小子不是說情報萬無一失嗎?”
心狂君壓力山大,急忙解釋道:“情報沒問題,我核實過很多次,而且玄隴和武周的人也找到了此地,沒理由大家都找錯了情報,那也太巧了。”
“不是巧合,便是有人故意散播假情報,騙我們來到了這處秘境…”心厲君緩緩開口。
“好膽,瞞天過海一次騙過三國,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又是作何謀算!”元玄王冷冷開口,一柄奇形短刃憑空出現,連續三次揮落,直接破開秘境虛空,打開了通往外界的傳送通道。
秘境有假,自然有真,以假秘境調虎離山,真的秘境只怕已經開啟了。
雄楚這邊率先退場,朱敬黎想明緣由也要離去,目光凝視陸北,傳音之法被不朽劍意打碎,根本近不了身。
他不做猶豫,咬破指尖,于銅鏡表面書寫文字,偏轉鏡面對著陸北遙遙一照。
“嗯,秘境是空的?”
陸北心頭響起聲音,迎面呼嘯而來的一劍,身形一矮,金光遁走無蹤。
出現的瞬間,閃現抵達獨孤身后,鐵劍綻放炙白,干脆利落梟首。
無頭身軀持劍奮戰,堅決不肯放過陸北,眨眼間,數百次攻防閃過,血云壓迫炙白,獨孤一劍還恩,快若閃電般將陸北人頭斬落。
尸身半空消散,分身殘影崩落。
見此情景,獨孤無頭身軀愣在原地,下一秒,脖頸噴吐紅云,連接好大一顆惡鬼頭顱,將其接回了原位。
此時,陸北已經回到朱敬黎身邊,銅鏡開路,幾人徑直離開秘境。
紅色劍光緊隨而至,轟隆一聲,崩碎大片山脈。
獨孤遲來一步,見此情況,血色身軀仰天咆孝,滿是不甘。
就在這時,兩道青光照射而來,定格獨孤身軀半空無法移動,妖族血脈沉寂,他緩緩蛻變人形,一雙紅目收斂,再度泛起詭異的光。
“獨孤,中計了,我們要找的秘境不在此地。”白毛兄妹上前。
“陸北何在?”
獨孤問道,他不關心什么秘境,只想繼續剛剛的戰斗。
兄妹二人苦笑一聲,好在及時定住了劍兇,沒讓他徹底瘋魔,否則六親不認之下,他倆都得遭殃。
“某問,陸北何在?”
“這邊走,我帶你去找他。”
趙無暇口吐冷清,雙手推開白色羅盤,轉動間,于前方開啟一道門戶。
獨孤一步踏入,壓不住的興奮:
“某看到了,再有一次,便可破了他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