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凌霄劍宗內亂。
師兄梅忘俗和師弟牧離塵大打出手,內斗數載,毀了凌霄劍宗大好前程。
天劍宗各打五十大板,將師兄弟二人帶至不老山,一人一個小黑屋,凌霄劍宗因此傳到林不偃手中,在謙謙君子兢兢業業的操辦下,重回岳州修行勢力頂峰。
因為林不偃對天劍宗的忌憚,態度若即若離,梅忘俗因此得到啟用,以服刑期間表現良好為由,提前出獄,動不動就被荊吉帶去北君山凹造型。
牧離塵就沒這個待遇了,林不偃的優秀表現,以及岳州的人脈聲望,迫使天劍宗對他嚴加看管。
而負責看管牧離塵的人,便是大嚴天的持有者,九劍長老邵尹。
以前邵尹不是這樣的,禁欲系進獄系冰山,負責山門戒律,對事不對人,哪怕同級的九劍長老犯錯,她也不假辭色,從不給誰誰誰面子。
萬里挑一的劍道資質,渡劫期師尊,兩道光環,給了她冷面判官的底氣,同時也讓她變得格外驕傲。
牧離塵抵達不老山,一不爭,二不吵,也不叫嚷著委屈冤枉,每天不是在小黑屋閉關,便是去天劍峰下枯坐,觀壁感悟劍意。
對于監獄長邵尹,牧離塵一張冷臉,兩人碰面,整一個冰山對雪原,凍得旁邊人直打哆嗦。
眾所周知,修行最忌閉門造車,法財侶地中的‘侶’必不可缺。
邵尹身為教導主任,負責看管小黑屋,不缺練手的靶子,但能讓她在劍意比拼中有所收獲的,著實不多。
一開始,牧離塵并非她的對手,十年參悟劍意,小師弟光環發威,漸漸和邵尹打了個有來有回。
五十年后,在不動用大嚴天的情況下,邵尹已然不是牧離塵的對手。
劍心動搖,萬里挑一的劍道資質被徹底粉碎,邵尹的傲氣不復存在,漸漸地,對牧離塵有了些別樣心思,稱呼也從‘小鬼’變成了‘弟弟’。
再過十年,興許就該喊哥哥了。
感情上的學問過于高深,步步殺機,隨處都是陷阱,邵尹初次涉及,一下就栽了進去。
她對塵弟有求必應,千依百順只求一笑,牧離塵想上房,她就搭梯子,牧離塵想借九劍一觀,她想都沒想就把自己的大嚴天遞了過去。
在之后,即便她動用大嚴天,也不是牧離塵的對手了。
無論從哪種角度來看,這都是壞孩子pua教導主任,為自己的越獄做好了準備。
唯獨邵尹不這么覺得,沉迷于牧離塵的男子氣概,成天跟在后面噓寒問暖,大嚴天被動了手腳,也只當牧離塵資質出眾,有成為九劍長老的資格。
又一次開會,長老們商議替補,邵尹愣是把牧離塵的名字報了上去。
雖說沒通過,但由此可見,智商已經所剩無幾了。
監管小黑屋是邵尹的分內職務,其他長老插不上話,荊吉曾提醒邵尹,莫要被牧離塵鬼話連篇蒙蔽,被邵尹冷臉呵斥,撈了個自討沒趣。
牧離塵因此過得更加舒坦,他平日表現良好,從未有過越獄的跡象,活動范圍進一步擴大,漸漸地,已經能在武庫門前掃地了。
但凡邵尹冷靜點,便能看出牧離塵別有用心,奈何…
兩人碰面的時候,都是牧離塵勸她冷靜。
“就是這么個情況,姓牧的折枝擒花,邵長老對他言聽計從,影響力都擴散到長老會議了。”
武庫內,斬樂賢簡單講明情況,直把陸北聽得一愣一愣,原以為牧離塵在天劍宗吃盡苦頭,萬萬沒想到,吃苦頭的另有其人,還是個九劍長老。
不愧是師父的師父,果然有點東西。
一時間,陸北悟了,難怪他有招花惹草的被動體質,一張小白臉頗受富婆喜愛,感情是師門遺傳。
想通關鍵,陸北心下大慰,山門傳承,罪不在他,渣男的負罪感一掃而空。
大岳峰武庫藏品不多,第一層,藏有天劍宗核心功法。
九劍劍歌、天池神咒經、拾遺劍典、列國劍術雜賦…
這些功法大都為初代九劍所書,除了一本列國劍術雜賦,其余都和棄離經并無太大關系。后者領悟不朽劍意后創下天劍宗,此前修習了什么功法,從未提及,本人不說,九位弟子也不曾知曉。
九劍劍歌沒什么好說的,九劍劍意盡在其中。
天池神咒經,上書二百加技能,此前,白錦在陸北身上留下的三道劍符,便源于此書。
拾遺劍典,初代九劍共同編寫,上有大小劍意數十種,囊括眾多,武周境內外各大劍修名山勢力,但凡有點名氣的劍意,都被強行收錄在此書中。
列國劍術雜賦,這個就比較厲害了,棄離經持劍行走天下,編寫的一本日記,記載了他認可的劍意、劍術,為之后領悟不朽劍意夯實了基礎。
另外,陸北還發現了一份天書殘卷的復制版。
第一層內,除了功法,另有瓶瓶罐罐十余個,都是孤品丹藥,彌足珍貴。
在帶路黨斬樂賢的吹噓下,陸北拿起一瓶‘悟劍丹’,噸噸噸一口喝了進去。
效果一般,長沖劍意升了兩級,問情劍意升了十級,不朽劍意的經驗也沒漲多少,才五個億。
“就這?”
陸北一臉嫌棄,扔掉手中瓷瓶,大手一揮:“再來十瓶。”
斬樂賢目瞪狗呆,顫巍巍指著陸北,哆嗦道:“說了是孤品,煉制配方已經失傳,你怎能一口氣全吃了,快…趁現在還來得及,趕緊吐幾顆出來。”
“沒了,消化完了。”
“休想騙我,哪有這么快的?”
斬樂賢瞪大眼睛,堅決不信,只當陸北將丹藥藏在了隨身空間。
陸北哼哼兩聲,拍開斬樂賢半空顫抖的手掌:“放肆,本宗主做事,哪輪得到一個小長老指手畫腳,快說,其他丹藥都有什么效果?”
斬樂賢滿是憋屈,不情不愿介紹起來,除了一瓶鑄劍丹給陸北的劍體升了五級,其他丹藥基本派不上用場。
或是提高寶劍品級,或是打磨劍心強化劍魄,又或者是根除體內魔念,守護靈臺清明…
“一般貨色,我還以為這里有多厲害。”
陸北撇撇嘴,言語間頗為失望,他揮手一掃,將一櫥柜的瓷瓶全部卷走。
失望歸失望,該搬還是要搬的,畢竟空手而來已是極其失禮的表現,再空手而歸,道德底線還要不要了?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尤其是禮義廉恥,該重視還是要重視的。
斬樂賢望之悲痛,可算明白了師父秦放天借口開熘的原因,可他能怎么辦呢,做徒弟的不能抗命不遵,只得繼續帶路。
第二層,武庫中藏有十余柄神光溢彩的神兵,除了長老們聯造的佩劍,九個空空如也的劍匣,其余都來路不明。
對此,斬樂賢可以解釋,一沒偷二沒搶,都是碰巧撿來的神兵利器。
陸北也經常在外面撿到寶物,有時在失主手里,有時在失主的尸體旁邊,知道斬樂賢說的是實話,也就沒有出言嘲諷,大手一揮,卷走神兵利器,讓他繼續帶路。
武庫第三層,寶庫中的寶庫中的寶庫,九劍長老亦沒有資格開啟,只有三位渡劫期劍修才有資格進入,鑰匙是他們的鐵劍令牌。
斬樂賢摸出鐵劍令牌,面露朝圣之色,神態恭謙將鐵劍令牌按入凹槽,開啟了正前方的石門。
轟隆隆 柔和光線灑下,一間寢室出現在陸北面前。
屋頂懸掛一顆夜明珠,照亮整間石室一覽無余,左手邊,一張石床,右手邊,一個巨大石桌,筆墨紙硯封存,得以千年不腐。
他上前幾步,翻閱繪有奇形怪狀劍形的圖紙,最后一頁上,見得‘不朽’兩字。
筆鋒如劍,觸目刺痛,心神沉入其中,有無窮玄奧劍意勾勒空間。
以劍為筆墨,沉淀一方小世界,修為之高深,直讓陸北暗暗心驚,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棄離經的墨寶。
小世界空間構筑簡單,天圓地方,插有四柄利劍堅峰,天柱一般承天接地,好似一個人造秘境,雖無生機卻也是個實體。
陸北沉吟片刻,揮手將石桌搬空。
沒錯,他連桌子都搬走了。
斬樂賢看得低頭咳血,直呼罪孽深重,陸北懶得搭理他,四處翻找,在墻壁的隱藏機關后,見到了一塊鐵片。
“妙啊!”
陸北眼角一瞇,下意識發出爽朗笑聲,若非及時捂住嘴角,當場就暴露了真實嘴臉。
“就這些了嗎,祖師爺給繼承者,也就是本宗主的其他遺物呢?”
“不清楚。”斬樂賢搖頭。
棄離經一身布衣、一柄凡鐵,對物質享受無甚追求,這間寢室被當作靜室使用,飛升后,初代九劍將其挪至寶庫最深處。
斬樂賢拜入山門的時候,寢室藏于寶庫多年,他對詳情并不知曉。
“也對,以你的身份地位,知道多了反而有問題。”
陸北說著讓斬樂賢吐血的話,抬手張開五指,綻放不朽劍意,在床邊摸來摸去,試圖找到機關暗門。
他不知道的,在他上下其手,一通亂摸的時候,天劍峰地動山搖,轟隆隆朝他所在的方向指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