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彌漫宣泄,映照狼牙殘月,一時殺氣十足。
朱齊瀾精準把握機會,不給黑白雙邪一點臨場應變的時間,殺招狠辣果決,霎時便將二人凍成冰坨,斷去血肉之身全部生氣。
筋脈凝固,氣海停滯,就連心魂思維也在這一刻中斷。
黑白雙魚自內而破,沒了這層薄薄的阻擋,陸北得以長驅直入,大喝一聲,力道再強三分,轟一聲貫徹至底。
黑夜之中,炙白光束沖擊,慘烈劍光殺傷力無比恐怖。
泯滅云霧繚繞的寒氣,轟殺空間劇烈褶皺,竟是打定主意,以防黑白雙邪死灰復燃,不只要抹殺二人的肉身,還要一擊將他們打得魂飛魄散。
嗡嗡嗡————
光束遠走天幕,原地余留扭曲熱浪。
陸北立在原地,臉色猛地一變,他踏步一行,周身五丈之內的空氣猛然凹陷,狂飆身影一瞬落至朱齊瀾身前。。
后者見黑白雙邪被一拳轟殺,暗暗松了口氣,猛然察覺陸北高速沖刺而來,緊握寒白光刀,做了個防御姿勢。
“有問題,人沒死。”
陸北語速飛快交代一句,拍開擋在身前的冰封刀鋒,抬手按上朱齊瀾肩膀。
冰寒扎手,肉眼可見的一層白霜順著手掌蔓延至肩膀。
真·禁欲系。
“冷靜點,要不是看你還有用,我才不會碰你。”陸北沒好氣哼哼一聲,五指緊扣,鐵鉗般壓得朱齊瀾眼角抽抽。
因為初見時大打出手,
雙方都覺得這一戰打得如此辛苦憋屈,
都是對方隱瞞身份所致,
暗暗懟了一下,這才收手作罷。
陸北抬手按住朱齊瀾,腳下暈開漣漪,
借土遁,雙雙潛行無蹤。
幾個呼吸后,
高空陰云慘淡,
鬼哭狼嚎之聲大作,
凄厲哀嚎穿透耳膜,震得人頭疼欲裂,
感覺魂都要被吵出來了。
一黑一白兩個巨大身影豎立半空,無形身軀落地,雙腳沒入地面。
黑白雙色并行,
一個詭異笑臉,
一個冷漠怒容,
彎腰探手抄過大地,
驚起一團褶皺逸散而開。
波瀾所過之地,凡有生命之物,
不論人獸野畜,皆如木樁般定格不動。
朦朧影子離體而出,無聲哭喊哀嚎,
無視重力飄蕩在半空。
此刻,不論是皇極宗的死士,
還是四處逃命的魔修中人,皆身份平等,
沒有高低之說,沒有敵我之分。
就連修為境界最高的棺材板,
骷髏真身也跟著定住不動,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穩住魂魄不至于被抽走。
“黑白雙邪,你們瘋了嗎,連我也不放過!”
棺材板怒聲呵斥,遭僵尸王一拳打在面龐,骨裂,
門牙崩飛,借力而起,高高飛上半空。
他怒氣未消,還想再罵,
猛然發現周邊魂魄游離匯聚,當即驚得下顎跌落。
一團團魂魄無序飄蕩,隨著黑白雙影吸氣鯨吞,俱都不受控制,分化兩道,分別鉆入兩個張開的鬼臉大口。
“這是…”
“食魂奪魄,修得什么邪門功法?”
棺材板震驚不已,他所修魔功棄身重神,對魂魄頗有研究,自認頗有見識,好奇心上來,恨不得跟著游魂們沖進黑白雙影腹中看個究竟。
嗚嗚嗚————
鬼哭聲襲來,驚醒尚在發呆的棺材板,遙遙看見巨大鬼爪呼嘯而來,一邊破口大罵,一邊閃身避讓。
連續幾次后,棺材板樂了。
黑白雙邪固然有強大神通,但失了肉身不足為懼,且不說魂影慢如龜速,根本追不上他,等天空放亮,至陽至剛灑下,陰魂無處遁形,當場灰飛煙滅。
“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原來就是個擺設。”
棺材板半空大笑:“吃吧吃吧,多吃點好上路,以后可就吃不著嘍!”
黑白雙影站立大地,聞得大笑聲,雙雙仰頭長嘯,嗚鳴鬼哭聲更加刺耳。
無能狂怒讓棺材板笑聲猖獗,左右見無人生還,心頭一寒,不敢久留,御空朝遠方通道飛去。
在其背影后,黑白兩道巨大身軀緩緩相融,身影再度暴漲,黑色游魚顯化,如同一幅畫卷鋪開,自高處落下,籠罩交易大會山頭所在山脈。
無數魂魄離體,空留一具具軀殼。
棺材板半空被黑白光束刷過,身軀一滯,無聲跌落山谷,白玉骨架摔了個七零八落。
茫茫山谷中,陰陽二氣圖沉落地面,掃過一具具鮮活肉身,最終涌入了一具死物體內。
僵尸王。
無他原因,全場修士,屬僵尸王肉身最為強橫,且內部沒有靈智,輕易便可拿為己用。
咔嚓!
僵尸王原地活動僵硬尸身,口中獠牙摩擦,崩出僵硬聲音:“好險,幸虧此地修士眾多,你我兄弟又有這門本事傍身,得靈魂神力滋養,才不至于消散天地之中。”
說完,他話鋒一轉,變了個語調:“剛剛那人究竟什么來頭,看他功法,應該是個劍修。”
“武周之中,劍修門派過江之鯽,多為濫竽充數,唯有天劍宗可稱劍派,我觀那抹劍意有無上之姿,來歷不凡,想來是天劍宗弟子。”
“天劍宗的人和皇極宗大統領聯手,可能嗎?”
“天下怪事何其多,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僵尸王抬手摸了摸胸口,貫穿處愈合完畢,但因煉制法器的緣故,缺失心臟無法補全,心里空落落的。
“空有蠻力,實則殘缺,這具肉身感知不足,恐成大患,找找看,還有沒有更好的肉身。”
“那劍修…”
“打完那一招,他一身法力消耗大半,肯定不敢回來送死。至于那個大統領,呵呵,她又能剩下多少力氣,來送死就成全她。”
“我也這么覺得。”
插嘴聲打斷黑白雙邪,僵尸身軀一滯,微瞇猩紅雙目,緩緩轉身看去。
地面暈開波紋,陸北和朱齊瀾一前一后現身,他站前面,脖頸架著一柄刀。
“阿婆,我覺得對面說得很對,剛剛那一招耗盡我全部法力,眼下一滴不剩,你比我富余不了多少,正確的做法是先走為妙。”
說話間,陸北望向借尸還魂的黑白雙邪,法力修為堪堪停留在30的臨界點,把握好機會,興許能一尸兩命,一拳收獲六百萬經驗。
只可惜棺材板太嘚瑟,作為一個魔修,全無茍且自覺,害他白白損失三百萬經驗。
四舍五入就是一個億,今晚白忙。
“除惡務盡,這兩人太危險,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朱齊瀾冷冷說道。
“但這不是我送死的理由。”
陸北聳聳肩:“不瞞你說,我這人什么都怕,死也不例外,今天你拉我同歸于盡,我肯定…”
“別廢話,我敢拉你回來,就沒打算讓你白白送死。”
說到這,朱齊瀾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反手摸出兩張符箓,分別拍在陸北和自己身上。
青光散開,陸北身軀一振,藍條血條雙雙回滿。
我去,你做什么,回血就算了,回藍還怎么放大招?
心頭吐槽,陸北猛地發現不對,異常熟悉的感覺,是…
長春符!
狐家獨門秘制,皇極宗的老女人怎么會有?
難道干娘怕遺產不夠分,一人打好幾份工,在皇極宗都有兼職?
有過一次長春符治療經驗,陸北自認不會看錯,雙目放過朝朱齊瀾看去:“朱家姐姐,什么法寶這么厲害,快給我長長見識,我還是頭一回見。”
“殺此二人,你隨我回皇極宗,我可以做主送你幾張。”朱齊瀾推開陸北,手握白雪長刀望向黑白雙邪。
她說謊了,作為一名皇極宗大統領,她不可能也拿不到長春符,僅有的兩枚還是在皇宮里打賭,從弟弟那里贏來的。
她賭自己五十歲之前嫁不出去。
“有很多?”陸北追問一聲。
“很多。”
朱齊瀾頭也不回,大步朝如臨大敵的黑白雙邪走去。
每進一步,氣勢便上漲一分。
三步過后,化神境大圓滿氣勢融于天地,磅礴威壓如天傾、如崖立,震懾僵尸臉面容無比陰沉。
“多的話,我有空一定登門拜訪。”
陸北點點頭,聞到了說謊和陰謀的味道,如料不差,朱齊瀾看上了他的身子,想把他騙去皇極宗為所欲為。
破案了,之前盯著他屁股看的人,就是朱齊瀾,不是那個舔刀的基佬。
不過這不是重點,他被富婆饞身子不是一天兩天,早就習慣了。
重點在于,今天有個叫朱齊瀾的皇極宗大統領親口承認,長春符不值錢,滿大街都是,皇極宗人手幾十張。
這事,必須向狐三討個說法,說好干娘的愛呢?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嘛!
陸北這邊若有所思,緊皺眉頭舒展開來,朱齊瀾那邊提刀而上,上宮秘法加持,抬手便是一記皇極舍身印,鎮壓僵尸王肉身連連后退。
恢復全盛時期,朱齊瀾自信獨自便可斬殺黑白雙邪,浪費一張長春符,不過是給陸北一點甜頭,想引他上鉤。
明人不說暗話,她覺得這人除了缺點,其余都是優點,比如…
至少窩里斗的時候異常兇狠,收入帳下充當走狗,拿來對付其他派系不失為一張好牌。